重生順治十四年 正文 第四十章 新的打算
    去春來,轉眼又是一年。

    陳旭日新長了一歲,過年時穿了一套促新的衣服,隨著父親拜會了幾家長輩,得到一片讚譽。俱誇他少年穩健,處事穩重,說話歷練,實實是個讓人放心的小大人了。

    陳旭日自動在心裡換成少年老成的意思,然後對自己皺眉。

    這不是他想要的形象,一個讓人感覺有城府的人,好像不怎麼討喜。

    就拿出幾天時間,專門針對這點子事開動腦筋。然而設計新形象,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懵懂單純的形象,人前第一回露面,去年想辦法爭取進宮救治四阿哥時,就已經注定這種形象與他無緣。就宮裡那種多說多錯少說少錯,表面平靜,實則矛盾糾結的大環境,好像也不容他做出陽光開朗的活潑樣子……

    算了,順其自然吧,反正偶爾有些莽撞表現就好,在那樣的環境中,十來歲的小太監,五六歲的阿哥公主,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哪個真的單純過。

    陳旭日想明白後,也便把這茬給撂開了。

    漫長的冬季裡,順治政務閒暇,常召儒臣在養心殿的書房一起讀書撰文,剖析經義,討論時政。陳旭日時不時也會奉召,陪侍在旁。

    軍國大事雖是由議政王貝勒大臣會議商討決策,但是,儒臣和漢臣在與順治的講學中,也以討論的方式,委婉的表示出他們的意見,以另一種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狀態,悄悄影響著順治處朝理政的態度。

    陳旭日安靜地聆聽。他像一塊海綿。最大限度地敞開自己。去吸收所有能接觸到地外來資訊。從而加強他對現下地態勢。對京師情形。乃至對全國地大概情形。包括軍事、經濟、以及農桑河運。有了一個更清晰明確地大局觀。

    環境逼得他不得不非地成長。拔苗助長。不外如是。

    人際關係上。仍然維持著一個不上不下地現況。

    去年時開罪了簡親王濟度。與巽親王常阿也不是很愉快。以他們為守地保守地滿人貴族圈子。對陳旭日這位陪伴在太子爺身邊。可以預見將來必將因太子而飛黃騰達。現在又受到順治特別看重地漢人少年。有著一種下意識地牴觸和防備心理。

    雖然他一慣地笑臉迎人。偶爾遇上了。禮數周全。態度謙和。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陳旭日常常試著去揣測他們地心思。一樣一樣細細剖開來思量。結論不外乎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先天的出身問題,真是不能改地。碩托不止一回私下裡建議,要他托皇貴妃求個情,或是找機會給皇帝說說,看是不是先歸入漢軍旗,往後再慢慢尋思著抬旗,畢竟他年紀還小,往後但凡是個有點作為的,等他日四阿哥長成了常權的太子,或是登基為帝,把陳家正式抬入上三旗,也不定就是個難成事,總是比現下這般束手束腳被人忌諱要強些。

    每每說到這個,陳旭日只是笑笑,把話題岔開。

    碩托是御前侍衛,自去年三月下旬,領了追他回京的差使,一路上因其生就一別大大咧咧的豪爽性子,兩人廝混的熟了,倒也結下些許交情。打陳旭日有了往御前聽皇上和儒臣們吟詩作畫,陪著一起消閒遣興地機會,兩個見面的機會慢慢多了,交情格外寬厚許多。

    另一個意外地收穫,則是與納蘭明珠漸漸熟悉起來。

    也許不應該太過意外,納蘭明珠素喜廣泛結交漢人文士,向來與一般的滿洲大臣有別,不像他們以立軍功為榮,恥於讀書。每次攀談,陳旭日都能聽到納蘭明珠談起他地長子,冬郎如何如何聰明,又背了什麼書……完全一副以兒子為驕傲和滿足的好父親地表現。

    納蘭明珠得內務府總管遏必隆的賞識,今年有望升做內務府郎中。

    趁著他未達時與他結下香火情,待異日他飛黃騰達,朝中遍佈人脈,於自己來說總是一件好事。只是陳旭日偶爾會暗暗懷疑:這個人達在康熙朝,如今歷史已經在改變了,他的命運會不會也將生變化呢?

    冬天將將過半時,新一輪痘潮又有抬頭的苗頭。

    京中慢慢出現了染病的人,因之夭亡的消息時時也有所聽聞。雖然去年時,牛痘試驗已經大獲成功,朝廷也曾試著推廣防治技術,卻終究不是人人都種了痘,就有人不信邪。待天氣轉暖,痘潮退卻時,民眾種痘的熱情大減。

    這是一項長期和需要堅持的事業,任重而道遠

    一蹙而就的捷徑,只能慢慢來。

    不過,種過痘的人無一受到感染,大夥兒的心也便安了下來,除了朝廷再次重申種痘的重要性,加大力度推廣種痘,倒沒有引起恐慌。

    有些人甚至因此得利,比方說陳旭日的荷包,就再一次變得豐滿起來。

    一些去年錯過時間的,一時未聞得消息的,路遠未及來京師的大商人們攜家帶口,或是派了得力助手帶著親自聘來的名醫,千里迢迢北上專門求到陳家門上。一者麻煩他出手種痘,再者求著他把種痘的技術手把手教給自個兒帶來的醫生,趕回去給不能來京的家人種痘,以免去出痘的隱憂。

    遠道而來的世家和大商人們出手不寒酸,不管是土儀,禮物還是銀錢,樣樣都是足數奉上。

    陳旭日收的毫不虧心。這種無本生萬利的賺錢機會,也就這一回了,牛痘雖小,卻實實在在是可以活人性命的要緊物事。

    禮物什麼的,品種很豐富,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有,陳旭日全部給父母收著,可有一樣,那些真金白銀還有銀票等財物,他基本上都自己留下來了。

    去年有過一遭,截留了一部分,今年卻是截下了絕大部分。陳浩皺眉,袁珍珠很不高興。

    「我們不是貪圖這些銀錢,這是你掙來的,我們做父母的跟著兒子受惠,可有些道理,你得明白……」

    夫妻倆把兒子叫到跟前,陳浩說了個開頭,看著兒子坦然的眼睛,便有些訥訥的說不下去了。君子恥於談利,他一直就只是個醫者,最熟悉的只有醫書藥材,要他像個商人一樣,斤斤計較於金錢,他還真是,有些彆扭的緊。

    袁珍珠對著兒子皺眉道:「旭日,你是我的兒子,做父母的養兒一場,兒子有了出息,做父母的跟著享些清福,也沒有什麼說道。我跟你爹不是不明事理的,你要留些零花錢,我們沒有意見。可你自己說說,打去年開始,你手裡攢了多少銀錢?咱們是一家人,你還只是個孩子,這麼做對嗎?你就這麼喜歡錢,連自己的爹娘,自個兒的親弟弟都比不得那些金子銀子重要,非得攥到自個兒手心裡才放心?」

    「我和你爹希望你將來有出息,有更大的展,可你現在的表現,讓我們如何放心?太看重金錢,早晚得在這上面跌跟頭,將來即便是做了大官,也要做成一個大貪官!」

    袁珍珠實在是又氣又急,她倒寧願沒有這些意外之財,也不想看到金錢毀了兒子。身為家裡的長子,沒有家族觀念,這是最要不得的。

    「娘,您別急,聽我慢慢給你們說。」陳旭日不慌不忙道:「我也正想找個時間給你們詳細說說我的打算,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忙,一時沒騰出工夫來……」

    過年時候,陳浩收到父親從福建寫來的家書。

    袁珍珠的妹妹終於許了人,正式訂下親事。一年來,因為京中姐夫姐姐的地位生了變化,尤其是陳旭日身價突升,使得當地許多人家爭相登門求親,做官經商的都有。最後擇定了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主要是瞧中了男方是個能幹的,又是家裡獨子,嫁過去不需要應付複雜的妯娌關係。

    這戶人家是茶商出身,在當地擁有幾個山頭,專門種茶。福建自來就是產茶大省,出的茶質量上乘,離廣東又近,前朝時大部分販往海外,獲利甚豐。本朝實行禁海,且嚴格控制海外的貿易往來,遂改種糧食果蔬,只留下一部分,銷往內地。雖比不得前朝時豪富,在當地卻也算是積年餘慶的大戶人家……

    因著這事,陳旭日心裡突然生了一個念頭:傚法未來的「姨夫」,往福建買下幾個山頭,專門種茶,種優質茶。

    以他現在的處境,不好明目張膽扯起大旗做生意,而且從前沒有行過商,對這一行水深水淺瞭解的不多,只限於紙上談兵,更別說他現在的條件,也不適合做生意。

    偏是他將來行事,勢必離不開大筆資金的支持。如此,這種茶實是最佳的敲門磚,它不是春種秋收,三兩年就可以見利的產業,這會兒買地栽種,過得幾年,待茶葉大量上市時候,自己也大了,天時地利人和差不多就都有了。

    這會兒在海外賣的最好的,一是瓷器,二者便是茶,這兩宗佔了大頭。至於出口外銷的問題……國家要展,海禁必須取消!

    本來愁手裡資金不夠,且喜這會兒的痘潮,給陳旭日送來一筆意外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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