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艷陽天。
陽光通過那層簿簿的窗紙照進來,照在她光滑得如同緞子般的皮膚上。
水的溫度恰好比陽光暖一點,她懶洋洋地躺在水裡,將一雙纖秀的腳高高地蹺在盆上,讓腳心去接受陽光的輕撫輕輕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她心裡覺得愉快極了。
經過了半個多月奔馳之後世上還有什麼比洗個熱水澡更令人暢快的事情呢?她整個人都似已溶化在水裡,只是半睜著眼睛,欣賞著自已的一雙腳。
這雙腳爬過山、涉過水,在灼熱得有如熱鍋般的沙漠上走過三天三夜,也曾在寒冬中橫渡過千裡冰封的江河。
這雙腳踢死過三只餓狼、一只山貓,踩死過無數條毒蛇,還曾將盤踞祁連山多年的大盜“滿天雲”一腳踢下萬丈絕崖。
但現在這雙腳看來仍是那麼纖巧、那麼秀氣,連一個疤都找不出來;就算是足跡從未出過閨房的千金小姐,也未必會有這麼完美的一雙腳。
她心裡覺得滿意極了。
爐子上還燒著水,她又加了些熱水在盆裡;水雖然已夠熱,但她還要再熱些,她喜歡這種“熱”的刺激。
她喜歡各式各樣的刺激。
她喜歡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
別人常說:“刺激最容易令人衰老。”但這句話在她身上並沒有見效,她的胸還是挺得很,腰還是細得很,小腹還是很平坦,一雙修長的腿也還是很堅固,全身上下的皮膚絕沒有絲毫皺紋。
她的眼睛還是很明亮,笑起來還是很令人心動。見到她的人誰也不相信她已是三十三歲的女人。
這三十三年來,風四娘助確沒有虐待過自己;她懂得在什麼樣的場合中穿什麼樣的衣服,懂得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懂得吃什麼樣的菜時喝什麼樣的酒,也懂得用什麼樣的招式殺什麼樣的人她懂得生活也懂得享受。
像她這樣的人,世上並不多,有人羨慕她,有人妒忌她,她自己對自己也幾乎完全滿意了;只除了一樣事—那就是寂莫。
無論什麼樣的刺激也填不滿這份寂寞。
現在,連最後一絲疲勞也消失在水裡了,她這才用一塊雪白的絲巾,洗擦自己的身子。
柔滑的絲巾磨擦到皮膚時,總會令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愉快,但她卻不知多麼希望這是一雙男人的手。
她所喜歡的男人的手
無論多麼柔軟的絲巾,也比不上一雙情人的手,世上永遠沒有任何一樣事能代替情人的手!
她癡癡地望著自己光滑、晶瑩,幾乎毫無理疵的胴體,心裡忽然升起了一陣說不出的憂郁……
突然,窗子、門、木板牆壁,同時被撞破了七八個洞,每個洞裡都有個腦袋伸了出來,每張臉上都有雙貪婪的眼睛。
有人在格格地怪笑著,有人已看得眼睛發直,連笑都笑不出來;大多數男人在看到赤裸裸的美女時,都會變得像條狗——餓狗窗子上的那個洞位置最好,距離最近,看得最清楚。這人滿臉橫肉頭上還長著個大肉瘤。看來就像是有兩個頭疊在一起似的,那模樣實在令人作嘔其余的人也並不比這人好看多少。就算是個男人在洗澡時,突然見到這許多人闖進來只怕也要被嚇得半死。
但風四娘卻連臉色都沒有變,還是舒舒服服地半躺半坐在盆裡,用那塊絲巾輕輕地洗著自己的手。
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拾起來,只是凝注著自已春蔥般的手指,慢慢地將這雙手洗干淨了,才淡淡地笑了笑,道:“各位難道從來沒有看過女人洗澡嗎?”
七八個人同時大笑了起來,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伙子眼睛瞪得最大,笑得最起勁,搶著大聲笑道:“我不但看過女人洗澡。替女人洗澡更是我的拿手本事,你要不要我替你擦擦背,包你滿意。”
風四娘也笑了,媚笑著道:“我背上正癢得很呢!你既然願意,就快進來吧!”
小伙予的眼睛已瞇成了一條線,大笑著“砰”的打開了窗於,就想跳進來,但身剛跳起,已被那長著肉瘤的大漢一把拉住;小伙子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鐵青著臉,瞪著那大漢道:“解老二,你已經有好幾個老婆了,何必再跟我搶這趟生意?”
解老二沒等他把話說完,反手一巴掌,將他整個人都打得飛了出去。
風四娘嫣然道:“你擦背著也像打人這麼重,我可受不了。”
解老二瞪著她,目光忽然變得又陰又毒,就像是一條蛇,他的聲音卻比響尾蛇還難聽,一字字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風四娘道:“我若不知道怎麼會來的。”
她又笑了笑,才接著道:“達裡是亂石山,又叫做強盜山,因為住在山上的人都是強盜,就連這小客棧的老板看來雖很老實,其實也是強盜。”
解老二厲聲道:“你既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居然還敢來?”
風四娘道:“我又不是來若你們的,只不過想來洗個澡而已,有什麼關系呢?”
解老二獰笑道:“你什麼地方不好洗,偏偏要到這裡來洗?”
風四娘眼波流動,柔聲道:“也許我就喜歡強盜看我洗澡呢,這豈非很刺激?”
解老二突然又反手一掌,拍在窗台上,成塊的木頭竟被他一掌拍得粉碎,顯見鐵砂掌的功夫已練得不差了。
風四娘似乎根本沒瞧見。只是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幸好我沒叫這人來替我擦背,粗手粗腳的。”
解老二怒喝道:“光棍眼裡不揉沙子,你究竟是為什麼來的?還不老實說出來?”
風四娘又笑了笑,道:“你倒真沒有猜錯,我千裡迢迢趕到這裡來,自然不會只為了要洗個澡。”
解老二目光閃動,道:“是不是有人派你來刺探這裡的消息?”
風四娘道:“那倒沒有,我只不過想來看個老朋友而已。”
解老二道:“但這裡並沒有你的朋友”風四娘笑道:“你怎麼知道沒有?難道我就不能跟強盜交朋友?說不定我也是強盜呢!”
解老二臉色變了變,道:“你的朋友是誰?”
風四娘悠然道:“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聽說他這些年混得很不錯,已當丁關中群盜的老大哥,不知你認不認得他?”
解老二臉色又變了變,道:“關中黑道上的朋友有十三幫,每幫都有個老大哥,不知你說的是誰?”風四娘談淡道:“他好像當了你們十三幫強盜的總瓢把。”
解老二楞住了,楞了半天,突然又大笑起來,指著風四娘笑道:“就憑你這女人,也配跟我們的總瓢把子交朋友?”
風四娘嫣然道:“我為什麼不能跟他交朋友?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解老二的笑聲停住了,眼睛在風四娘身上打了幾個轉,冷冷地道:“你是誰?你難道還會是風四娘那女妖怪不成?”
風四娘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反問道:“你是不是‘兩頭蛇’解不得?”
解老二臉上諾出得意之色,獰笑道:“不錯,無論誰見到我這兩頭蛇都得死,誰也解不得!”
風四娘道:“你既然是兩頭蛇,我就只好是風四娘了。”
兩頭蛇的頭像突然裂開了,裂成了四五個。
坐在洗澡盆裡的,這赤條條的女人就是名滿天下的風四娘?就是人人見著都頭疼的女妖怪?
他簡真不能相信卻又不敢不信。
他的腳已開始往後退,別人自然退得更快。
突然聽到風四娘一聲輕叱道:“站住!”
等別人真的全都站住了,她臉上才又露出一絲微笑,笑得仍是那麼溫柔、那麼迷人。
她柔聲地笑道:“你們偷看了女人洗澡,難道就想這樣隨隨便便地走了嗎?”
兩頭蛇道:“你--你想怎樣?”
他聲音雖已有些發抖,但服睛還是瞪得很大,看到風四娘赤裸裸的胸膛時,他的膽子突然又壯了,冷笑道:“你難道還想讓我們看得更清楚些不成?”
風四娘笑道:“哦--原來你是欺負我沒穿衣服,不敢跳起來追你們?”
兩頭蛇怪笑道:“不錯,除非你洗澡時也帶著家伙,坐在洗澡盆裡也能殺人。”
風四娘四了門氣抬起了手道:“你們看我這雙手像是殺人的手嗎?”這雙手十指纖纖,柔若無骨,就像是蘭花。兩頭蛇道:“不像。”
風四娘道:“我看不出像,奇怪的是,有時它偏偏會殺人!”
她兩雙手輕輕一拂,指縫間突然飛出十余道銀光。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慘呼,每個人的眼睛上都插上了一根銀針。誰也沒看到這些銀針是從哪裡飛出來的,誰也沒有躲開。
風四娘又歎了口氣,喃喃道:“偷看女人洗澡,會長‘針眼’的。這句話你們難道沒聽見過?”
七八個人都用手蒙著眼睛疼得滿地打滾。
七八個人的慘呼聲加在一起,居然還沒有讓風四娘掩上耳朵,因為她還是分看著自己的這雙手。
看了很久,她才閉上眼睛,歎息著道:“好好的一雙手不用來繡花,卻用來殺人,真是可惜得很……”
突然間慘呼聲一下停止了,簡直就像是在剎那間同時停止的。
風四娘皺了皺眉,輕喚道:“花平?”
外面沒有聲音。只有風吹著樹葉簌簌的響。
過了很久,才聽得“嚓”的一聲,是刀入鞘的聲音。
風四娘嘴角慢慢的泛起一絲微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來了!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在一瞬間就殺死七個人!還有誰能使這麼快的刀!”
外面還是沒有人回答。
風四娘道:“我知道你殺他們,是為了要讓他們少受痛苦,卻不知你的心幾時也變得如此軟了。”
過了半晌,外面才有一人緩緩道:“是風四娘?”
風四娘笑道:“難得你還聽得出我的聲音,還沒有忘了我。”
花平道:“除了風四娘外,世上還有誰在洗澡時也帶著暗青子!”
風四娘吃吃笑道:“原來你也在偷看我洗澡,否則你怎會知道我在洗澡的?”
花平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風四娘道:“你要看,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進來看呢?”
花平似乎長長歎了口氣,道:“你出關六七年,大家都覺得很太平,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
風四娘笑道:“因為我想你。”
花平的嘴又閉上了。
風四娘道:“你不相信我想你?我若不想你,為什麼來找你?”
花平又在歎氣。
風四娘道:“你為什麼要歎氣?你以為我來找你一定沒有好事?一個人發達了,連老朋友的面都不想見了麼?”
花平道:“你穿上衣裳,我等會見你。”
風四娘道:“我已經穿上衣服了,你進來吧!”
花平的人終於在門口出現了,他的臉本來就很白,看到風四娘還是赤裸著坐在澡盆裡,他的臉就像是突然又白了一倍。
風四娘格格笑道:“有人存心想來偷看我洗澡,我就要殺了他,你存心不想看,我倒反而偏要你瞧瞧。”
花平其實很矮,但任何人都不會認為他是矮子,因為他看來全身都充滿了一般勁,股懾人之力。
他穿著件很長的黑披風,卻露出了刀柄上的紅刀衣。
花平能為關中群盜之首就因為這把刀。
風四娘道:“聽說你前些年殺了‘太原一劍’商飛,是嗎?”
花平道:“嗯。”
風四娘道:“聽說‘太行雙刀’丁家兄弟也是敗在你刀下的,是嗎?”
花平道:“嗯他非但不敢看風四娘,甚至不願多說一個字。風四娘笑道:“高飛和丁家兄弟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你居然能將他們殺了,可見你的刀法已越來越快了。”
花平這次連一個字都不說了。
風四娘道:“我這次入關,為的就是要看看你的快刀!”
風四跟嫣然道:“你也用不著緊張,我不是來找你比劍的,因為我既不願死在你的刀下,也捨不得殺你。”
花平的臉色過了很久才復原,冷冷道:“那你就不必看了。”
風四娘道:“為什麼?”
花平道:“因為我的刀只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給人看的!”
風四娘眼波流動,帶著笑道:“我若偏偏要看呢?”
花平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好,你就看吧”花平的話雖說得很慢,但一共才不過說了五個字。無論誰說五個字,都用不了很久。可是等他這五個字說完,他的刀已出鞘,又入鞘。刀光一閃間,擺在門口的一張木板凳已被劈成兩半了。
花平的快刀果然驚人。
風四娘卻又吃吃地笑了起來,搖著頭笑道:“我想著的是你殺人的刀法,不是劈柴的刀法。在老朋友面前,你又何苦還要藏私呢?”
花平道:“藏私?”
風四娘道:“你的刀法雖然是左右開弓,出手雙飛,但江湖中誰不知道你用的是左手刀?你的左手至少比右手快一倍。”
花平臉色又變了變,沉默了很久才沉聲道:“你一定要看我的左手刀?”
風四娘道:“看定了。”
花平苦苦歎了口氣,道:“好,你看吧!”
突然用力扯下了身上的披風。
風四娘正在笑,笑聲突然僵住,再也笑不出來。以“左手神刀”名動江湖,號稱中原第一快刀的花平,他一條灰臂竟已被人齊肩砍斷了。過了很久,風四娘長長吐出了口氣,驚歎道:“這--這難道是被人砍斷的?”
花乎道:“嗯。”
風四娘道:“對方用的是劍?還是斧?”
花平道:“是刀!”
風四娘動容道:“刀?還有誰的刀比你更快?”
花平閉上眼道:“只有一個人!”
他的神色雖然淒涼,但並沒有悲憤不平之意,顯然對這人的刀法已口服心服,覺得自己傷在這人的刀下並不冤枉似的。
風四娘忍不住問:“這人是誰?”
花平目光遙注著遠方一字字道:“蕭十一郎!”
蕭十一郎!
這四個字說出來,風四娘面上立刻就起了一種極奇異的變化,也分不出究竟是憤怒?是歡喜?還是悲傷?
花平喃喃道:“蕭十一郎,蕭十一郎!……你還該認得他的。”
風四娘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認得他……我當然認得他!”
花平的目光自遠方收回,凝注著她的眼睛,道:“你想不想找他?”
花平四了口氣,道:“你遲早總是要找他的。”
風四娘怒道:“放你的屁。”
花平道:“其實用不著騙我,我早知道你這次入關是為了要做一件事。”
風四娘瞪眼道:“誰說的?”
花平道:“我雖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麼事,但卻知道那必定是一件大事。你生怕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想找個幫手。”
他很淒涼地笑了,接道:“所以你才會來找我,只可惜你找錯人了。”
風四娘冷笑道:“就算你猜得不錯,我還是可以去找別人,為什麼一定要找蕭十一郎?武林中的高手難道都死光了嗎?”
花平道:“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幫你的忙?”
風四娘赤裸裸地就從盆裡跳了起來,大聲道:“誰說沒有?我現在就去找個人給你瞧瞧。”
花平的眼睛立刻又閉上了,緩緩道:“你想去找誰?莫非是飛大夫?”
她眼睛放著光,道:“飛大夫有哪點比不上蕭十一郎?他不但輕功絕高,指上的那份功夫,十個蕭十一郎加起來只怕也比不上。”
江湖傳言,據說“飛大夫”公孫鈴只用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挽奔馬;那手“燕子三抄水”的獨到輕功,更可說是冠絕天下;再加上醫道高絕妙手回春,武林中有很多人都尊之為“公孫三絕”!
公孫三絕住的地方也絕得很,他住的屋子是個用石塊砌成的墳墓,睡的床就是口棺材。
他覺得這樣子最方便,死活都不必再換地方。
他家裡也沒有別的,只有個應門的童子,長得也是怪模怪樣的。風四娘問他:“公孫先生在不在?”又問他:“公孫先生哪裡去了?”再問他:“公孫先生今天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風四娘問了五六句,這孩子一共才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一共才兩個字:“不在”。
風四娘氣得真恨不得給他兩巴掌。
其實她也知道飛大夫出門只有一件事:替人看病。
飛大夫的脾氣雖然怪,但心腸卻不壞。
她也知道飛大夫晚上也絕不會睡在別的地方,一定要睡在棺材裡,那麼就算這一覺睡著不再醒,也不必費事再搬別的地方了。
風四娘本可坐著等他回來的,但要一個活生生的人坐在墳墓裡,坐在棺材上,那滋味總不好受。
她寧可坐在路口等。
暮色沉沉,秋風中已有寒意。
風四娘在路旁的山崖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地方躺下來,望著黯淡的蒼彎,等著第一顆星升起。
很少有人看到第一顆星是如何升起來的。
風四娘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她都能找到件有趣的事來做,她絕不浪費她的生命。
唉!世上又有幾個人懂得這種生活的情趣?
夜已深了,星已升起。
暮色中終於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兩個人抬著頂軟兜小轎沿著山路碎步跑過來,上邊坐著個大布青袍的枯瘦老人。
老人的神情很蕭索,很疲倦,正閉著眼在養神。
抬轎子的兩個人更似累極了,牛一般地喘著氣走到山坡前,前面的轎夫就扭轉頭道:“前面好長的一段山路,咱們在這裡歇歇腳再往上爬吧”後面的轎夫道:“這兩天我精神不繼,上山時在後面的人自然要吃力得多。”
前面的轎夫笑罵道:“好小於,又想偷懶,莫非昨晚上又去報效了小甜瓜兩次,我看你遲早總有一天死在她肚子上。”
兩個人說說笑笑腳步已放緩了下來,那老人也不知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裝沒有聽到,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到了山坡前,轎夫就停住了腳,慢慢地放下轎子。突然間,兩人同時自轎子中各抽出了兩柄又細又長的劍,兩柄劍刺向老人的前心,兩柄劍刺向老人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