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冷月仇 正文 第十四章 步步驚魂
    這幽靈般出現的人物,赫然是一個鬚髮如霜的紅面老者!猴叟不由驚「啊!」了一聲!

    陳霖也是吃驚不小,憑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身後三丈才發覺,那來人的功力,必是相當可觀的了!

    白髮老者雙目射出兩縷懾人寒芒,冷冷地罩定兩人。陳霖冷漠的道:「你老尊號如何稱呼,現身何為?」白髮老者發出一陣屋瓦皆震的笑聲道:「識相的快給我滾,否則的話……」

    「怎樣?」

    「老夫居處從不許人涉足!」

    「如果不呢?」

    「老夫面前還沒有人敢道過不字!」

    陳霖冷哼一聲道:「只怕未見得?」

    白髮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娃兒,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空四海?」「在下等路行遇雨,入祠暫避,這礙了你老的什麼事?」「老夫要你們滾!」

    「我說不!」白髮老者,鬚眉一陣掀動,紅潤如嬰兒的面孔,放出一片異采,仔細的端詳了陳霖幾眼之後,沉聲道:「娃兒,你師承何門?」陳霖依然冷漠的道:「這不勞動問!」

    「噫,你倔強得相當可以,大概還有兩手?」

    「嘿嘿,大概還可自保!」

    「你們滾是不滾?」

    「現在我請你老暫時離開,在下有同伴受傷亟待施救!」「什麼?你要老夫離開?」

    「嗯!」

    「哈哈哈哈,娃兒,老夫在一甲子之前自以為傲得可以,想不到你娃兒較之老夫昔年還要傲上三分,不過,老夫得試試你配不配有這種態度!」陳霖忖道:「這白髮老兒怪得可以!」不經意的道:「如何試法?」

    白髮老者目中寒芒連閃,緩緩的道:「如你能接得下老夫八成功勁的一掌,今天的事算完!」

    「接不下的話呢?」

    「老夫將治你以目無尊長之罪!」

    陳霖忍俊不置的道:「這罪又如何治法?」

    「廢去你的武功!再找你的師長理論!」

    「如果在下能接你老內力一擊呢?」

    白髮老者不由一窒,接著又不屑的一哂道:「那是奇跡!」陳霖也報之以一聲冷笑道:

    「也許就會有奇跡發生!」這時,風雨已告停歇,只剩下簷頭零落的殘滴聲,庭院之中,積水盈尺,野草蓬蒿,一半被沒在水中。

    白髮老兒向外望了一眼道:「娃兒,這正殿恐經不起一震,到外面來!」說著,腳不移身不動,如一根羽毛般晃悠悠的飄落到庭中蓬蒿梢兒之上!這一手神乎其技的工夫,使得猴叟小眼睜得滾圓,關切的向陳霖道:「小心,不可托大!」

    陳霖側頭一笑道:「我理會得!」

    身形一展,如脫弩之箭般平射出去,如游魚般繞旋三匝,然後輕如無物的落在白髮老者對面的草葉梢頭!

    白髮老者不由心中一震,這娃兒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這點年紀,哪來的這高功力呢?身法離奇,究屬小巧之技,不知他內力如何?思念未已,對方已開口發話:「你老出手吧!」

    白髮老者沉聲道:「娃兒,如果你沒有把握接得下……」

    陳霖一笑打斷對方的話道:「請你老出手!」

    白髮老者面色一沉,雙掌倏地上提平胸,緩緩推出……猴叟曹貽雖然明知陳霖造詣不凡,但仍覺放心不下,手裡抱著「南宮先生」步出殿外簷前,一目不瞬的看著雙方。

    陳霖對白髮老者推出一掌,視若無睹,依然氣定神閉的卓立草葉梢頭!

    一旁的猴叟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勁風及體,看似輕飄無力,其實潛勁如山,陳霖意動之下,神功玄生妙用,把對方的勁勢消卸於無形,有如泥牛入海!

    白髮老者面上立現駭凜之色,他簡直不相信這會是事實,憑自己近百年的修為以八成內力推出的一擊,竟然被消卸得點滴無存,這真有些邪門!猴叟不由倒嚥了一口唾沫,這「活閻羅」的功力竟有多深,他無從想像!這是陳霖見對方年事極高,而且也不類邪惡之輩,所以沒有施功反震,否則的話,白髮老者非得當場出彩不可!白髮老者怔了半刻之後,又道:

    「再接一掌試試!」試字方落,雙掌挾以十成功勁,猛然推出-「波!」的一聲輕震,勁力被消卸了大半不說,一股強猛至極的暗勁,反震過來,比之自己推出的一掌,只強不弱!

    「轟!」的一擊,白髮老者在草梢之上,一連滑退了丈餘遠近,才告穩住身形。

    反觀陳霖,仍是氣定神閒的兀立如山。

    白髮老者,鬚眉一陣簌簌抖動,心中的難過可就別用提了,人家尚未還手,僅憑護身功力的反震,就將自己逼退丈餘,如果是出手的話,哪還堪想像!

    一聲長歎之後!扭身就得離……「你老請留步!」

    陳霖口裡說話,身形不停,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擋在白髮老者之前!

    「娃兒,你想怎樣?」

    「請問尊名!」

    「你想羞辱我?

    「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攔阻老夫則甚?」

    「請問尊名難道不可以?」

    白髮老者激動的道:「老夫從現在起將遁跡深山,與草木同朽,永不再作出岫之想了!」

    陳霖心裡付道:「這老兒怪得可愛!」當下肅容道:「老前輩這等做法,得毋太過?」

    白髮老兒雙目一瞪道:「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前輩如以適才的較技耿然於心,晚輩心實難安!」

    陳霖生性冷傲孤僻,如此對人尚屬首次,他只感到這老頭兒有一種使人心折的正氣,尤其這一份傲氣,似乎與自己有共同之處!

    白髮老兒再次打量了陳霖一遍,歎息道:「娃兒,長江後浪摧前浪,老夫深悔以久隱之身復染紅塵!」

    「敬請賜告尊諱?」

    「你一定要問?」

    「晚輩謹望賜告!」

    白髮老兒長歎一聲,緩緩自袖中取出一柄盈尺的玉如意,道:「娃兒可識得此物?」

    陳霖瞠目不知所對,他出道日淺,對這些武林中獨持的表記可說一無所知。

    「猴叟曹貽」意把南宮先生放置廊下,飄身上前深深一禮道:「尊駕可是五十年前名震黑白兩道的『如意叟東方旭』前輩?」

    白髮老者張口發出一長串撕空裂雲的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五十年後,江湖中還有人識得老夫這柄玉如意!」

    「前輩齒德俱尊,俠膽佛心,永存江湖後輩的心中!」

    陳霖聞言之下,吃驚不小,這老者五十年前即已蜚聲武林而被稱為叟,那年紀當在百歲之外,他自己可十分清楚,若不是湊巧在最近巧服了「血參」,使功力達於巔峰狀態的話,可能不是這老者的對手!猴叟轉頭朝陳霖喜孜孜的道:「南宮老兒有救了!」

    接著重新向「如意叟東方旭」深施一禮。

    「後輩曹貽,江湖人戲稱猴叟,這位小兄弟是……是……」他不知是否該說出陳霖的名號來歷,一張猴臉漲得緋紅。陳霖既知對方是一代俠隱,也就認為沒有隱秘的必要,坦然道:「晚輩陳霖,江湖人慣稱為『活閻羅』!……」「如意叟東方旭」驚愕的退了兩步,道:「老夫甫出山,即聽人說起你們師徒,令師是……」

    猴叟搶著代答道:「血影門掌門人血魔唐中巨!」

    「如意叟東方旭」雙目如電炬般的直照著陳霖,身軀在微微的顫抖,他似要看穿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魔尊「血魔」的傳人,究竟有什麼地方異於常人,久久才道:「血魔?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陳霖立即接口道:「有一天晚輩會把真相公諸武林的!」「如意叟東方旭」

    像是自語般的道:「老夫輸得不冤!」陳霖赧然道:「晚輩適才多有冒犯!」

    「談不上冒犯,老夫自取其辱!」

    「老前輩言重了!」

    「猴叟曹貽」以目示意陳霖住口,然後恭謹的向「如意叟東方旭」道:「後輩等擅闖仙居,請前輩海涵!」

    「哈哈!仙居!一個勉可棲身的所在罷了!」

    「後輩有一好友,不知得了何種怪症,記憶全失,木然成癡,敢請前輩賜予一診!」說著向殿外的「南宮先生」一指!「如意叟東方旭」慨然頷首道:「好!」

    三人回到殿外廊簷之下,只見那「南宮先生」依然昏迷不省。「如意叟東方旭」向「南宮先生」看了一眼,白眉微皺,蹲下(禁止)去用手一探脈息,不禁大搖其頭,站了起來!

    猴叟滿面惶然之色道:「怎麼樣?」

    「沒有救了!」

    猴叟恍若受了當頭雷亟,頓時呆若木(又鳥),做聲不得。陳霖一顆心頓往下沉,自己竟然在一掌之下,使「南宮先生」重傷而死,雖說是由於誤會,但總是一件終生難忘的憾事啊!淒然向猴叟道:「猴叟,小兄弟我不察傷了你的生平摯友,這……這……」

    「小兄弟,錯不在你,別難過,算它是命運吧!」

    「如意叟東方旭」老臉一沉,戟指陳霖道:「你竟然施出這種江湖下三流的手段?還要假惺惺作態,哼!」

    陳霖愕然退了一步,茫然不解。

    「猴叟曹貽」語帶悲哽的道:「東方老前輩,還有救嗎?」「沒有救了!」猴叟被「如意叟東方旭」向陳霖說的那一句,江湖下三流的手段弄得心頭一震,茫然的把眼光掠向陳霖,但陳霖也是一臉迷茫之色,但仍忍不住道:「小兄弟,你方才使的是什麼手法?」「普通掌功,我以為他又是那賊子易容假冒,所以出手重了些!」

    「如意叟東方旭」冷笑數聲道:「普通手法?」

    陳霖更是滿頭霧水,連猴叟也傻了眼了!

    「如意叟東方旭」接著說道:「豺狼其心,梟獍其性,你功力雖高,只是助你為惡而已!」

    說著拂袖退去!陳霖身形電似一旋,攔在他的身前道:「慢走!」「你準備怎樣?」

    「你把話說明再走!」

    「如意叟東方旭」憤然道:「你們這同行的是否傷在你的手下?」

    「不錯,但事出誤會!」

    「這不就結了!」

    「老前輩說我使下三流手段這一點……」

    「你心中明白就可以了,何必老夫指明出來!」

    「我就是不明白!」

    「老夫不屑於和你爭辯!」

    陳霖氣得全身簌簌而抖,他不知道這「如意叟東方旭」何以硬指自己以下三流手段毀了「南宮先生」,心裡愈想愈氣,把適才對這老兒產生的一番好感,衝到無何有之鄉去了,當下冷哼一聲道:「今天你若不把下三流三個字解釋清楚,就別打算離開!」「如意叟東方旭」怒極而笑道:「老夫行年百歲之外,今天生平首次被人脅迫,哈哈哈哈……」

    陳霖寒聲道:「不管你活了幾百歲,今天非得把話說明不可!」

    「如果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

    「老夫生平從不向邪惡低頭!」

    這邪惡兩字,不啻火上加油,陳霖肺都幾乎要氣炸,這東方老兒分明是與自己過不去,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下三流、邪惡等字眼加在自己頭上,可說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受到這種公開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切牙怒哼一聲道:「東方老兒,在下要得罪了!」

    猴叟在一旁急叫道:「小兄弟,使不得!」

    陳霖哪裡還聽得進去,身形似電,招出如幻……「如意叟東方旭」口裡哦了一聲,人已退至兩丈之外!陳霖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可算是自己出道以來,第一次逢到的頂尖好手,竟然能輕易躲過自己的一式「飛指留痕」。「如意叟東方旭」一退之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

    猝然實行反擊,招式之詭異凌狠,世無其匹!電光石火之間,攻出了三招十八掌!

    陳霖身影如幻,避開了對方這一輪疾攻,反拍一掌。

    「如意叟東方旭」三招落空,已料到對方必施反擊,身形疾退數尺,陳霖的一掌恰在此時攻到,忙不迭的舉掌而封。「砰!」的一聲,雙掌接實,陳霖身形一晃,而「如意叟東方旭」卻踉蹌退了一丈有多,如銀鬚眉,一陣抖動。

    陳霖怒氣不息,右掌一揮,一道淡紅掌風,應掌而發。猴叟急得大叫道:「小兄弟,不可傷人!」

    「如意叟東方旭」早已試出對方功力修為,深如瀚海,豈敢大意,疾聚百年修為內力於雙掌,沉凝十分的推出。

    「波!」一聲巨響,但見斷梁析木齊飛,土瓦亂射,「嘩啦!」聲中,殿廊被激盪如濤的掌風,卷坍了一半。

    三人不約而同的橫飛到庭院之中。

    猴叟手裡還抱著那昏昏如死的「南宮先生」。

    身形才定,陳霖雙掌齊揚,又告出手,一股凜冽罡風,挾以重逾山嶽的潛勁,颯然湧擊,帶著一片淡淡的血影。「如意叟東方旭」也橫定了心,雙掌挾以畢生功力,陡然劈出,勢如長江大河,滔滔洪浪,駭人至極。

    猴叟心裡極不願他們生拚死搏,但他無法阻止,他的功力比起場中的兩人來,相去天壤,他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一個是當今武林中不可一世的「活閻羅」!

    一個是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人物!

    勁氣相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十丈之內,勁風成漩,這本已半頹的神祠,被掌風這一鼓蕩震撼,「嘩啦!」之聲四起!猴叟被這罕聞罕見的對掌,驚得膽顫心搖。

    只見陳霖仍一動不動的兀立當地,俊面一片湛然之色。「如意叟東方旭」已退離他原來立足的地方八尺有多,如銀的鬚髯上,殷紅一片,顯然他已在這一個回合之中受了重傷。陳霖面上浮起一絲歉然之色,但隨又被怒氣所逐,語冷如冰的道:「請尊駕說出在下什麼地方下流,什麼地方邪惡?」「如意叟東方旭」登時鬚眉倒豎,霜發逆立,緩緩自白袖中取出那柄玉如意,身軀簌簌亂抖,喃喃叨念道:「如意!如意!百年清譽,想不到今朝蒙垢!」老眼之中,竟然滴下了兩粒清淚!

    陳霖本是一時氣憤而出手,看了心中老大不忍,心念疾轉道:「此老剛烈強傲,一臉正氣,只不知他何以一口咬定自己用下三流手段傷了『南宮先生』?這其中……」

    心念未已,只見「如意叟東方旭」舉起玉如意,猛然向自己的天靈擊去。「猴叟曹貽」

    急得「啊呀!」直叫……陳霖自從在幕阜山絕谷之中,巧食了武林至寶「血參」之後,功力已達以意馭氣之境,手掌本能的電閃上揚,一抹紅光,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閃射而出……「如意叟東方旭」擊向天靈的手,被那紅色勁風捲得一窒,電光石火之間,手腕已被牢牢執住。

    「猴叟曹貽」這才喘過一口氣來,疾趨近前道:「東方前輩何故出此下策?」

    「如意叟東方旭」鬚眉俱顫的道:「如意叟東方旭六個字難道還能存於武林之間?」

    「前輩齒德俱尊,武林中無論黑白兩道誰不敬畏有加!」「那已成為過去了!」

    「老前輩的話,後輩不敢苟同!」

    陳霖一時之間,倒是無話可說,鬆開執住對方的手,退向側面而立。

    「如意叟東方旭」掃了兩人一眼,轉身……陳霖又一閃身阻住,憤然道:「尊駕今天務必要交代明白再走!」

    「有什麼好交代的?」

    「尊駕說出在下何處使用下三流手段,何處所為邪惡,如果事實俱在,在下立刻自決當場,否則的話……」

    「如意叟東方旭」激動的道:「老夫生平最看不得這等事!」「尊駕仍未說出原因?」

    「你非要老夫指明不可?」

    「不錯!」

    「你為什麼要對這老兒下這毒手?」說著朝「南宮先生」一指。陳霖不由一震道:「毒手?在下因錯疑他是別人喬裝,所以出手重了些,何得謂之毒手?」

    「如意叟東方旭」冷哼一聲道:「他分明是身中劇毒!」「什麼!劇毒?」「劇毒!」

    陳霖和猴叟同時驚叫出聲。

    「不錯,劇毒,而且已將攻及心臟,神仙下凡亦難使其回生!」陳霖這才悟到對方疑自己下毒,所以一再惡言相向,當下疾移步到「南宮先生」身前,只見他口唇發青,眼環變紫,果然是中毒的徵候!轉身向「如意叟」道:「晚輩雖不敢自詡功力,但從不用毒,也不識毒!」

    猴叟也插口道:「這點我可以作證!」

    「那他何由中毒?」

    「這個……」

    陳霖一頓道:「南宮先生可能在我們見面之初即已中毒?」猴叟道:「我看必是如此,但誰下的毒手呢?」

    「縱南宮先生此刻醒轉亦無濟於事!因為他似乎神智不清,而且記憶全失!」

    「是呀!」

    隨著猴叟把遇見「南宮先生」及陳霖出手的始未原因,向「如意叟東方旭」詳細述出,「如意叟」一陣凝思之後道:「照此說來,他中的毒當在兩種以上,一種使其記憶消失,另一種卻使他喪生!據你們這一說,我倒是錯怪了小友了!」

    陳霖急道:「如果老前輩開始時即說出中毒的話,晚輩也不致如此放肆了!」

    「事情已過,算了!小友的功力為老夫生平僅聞僅見!」「不敢當此謬讚,老前輩的修為也是晚輩出道以來僅見!」「哈哈哈哈!」

    猴叟愁容滿面的道:「前輩,我這南宮老友真的沒有救了?」「如意叟」惋惜的一點頭道:「沒有救了,毒已散佈週身攻入心臟,而且此毒又非常之毒!」

    「唉!他就這樣的死了,連替他報仇都感無從著手!」「如意叟」沉吟了片刻之後,道:「有了,老夫盡力一試!」「還有救?」

    陳霖和猴叟異口同聲的驚問。

    「如意叟」道:「施救已屬無望,但老夫將盡力一試,希望能使他暫時復甦,解去他喪志失神的毒,或許他能說出被害經過也說不定!」

    「如此請前輩一試!」

    三人同時移步到「南宮先生」身側,猴叟乃是至性至情的人,見生平老友落得如此模樣,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陳霖雖說找「南宮先生」的目的,是為了請教破「白骨鎖魂大陣」之法,但也感到無限淒然!

    「如意叟東方旭」從懷中掏出一隻羊脂玉的小瓶,倒出一粒丸藥,撬開「南宮先生」的下腮納入口中,然後飛指連點他身上數處穴道,復以手掌在他的「命門穴」上用力一拍,奇事發生了-「南宮先生」竟然鼻息粗重,緩緩睜開眼來!

    「猴叟曹貽」連聲叫道:「南宮老兒,南宮老兒……你看著我,我是誰?

    認得出嗎?」

    「南宮先生」失神的眼,緩慢的徐徐轉動,然後停留在猴叟的面上!猴叟俯下(禁止)去,執著他的一雙冰冷的手,連連搖動道:「南宮老兒,你認識我!你……你……究竟傷於何人之手,我給你報仇?」

    「南宮先生」嘴唇嗡張,但卻發不出聲來!

    猴叟急叫道:「你說呀!你說呀!傷於何人之手?」「南宮先生」似乎心裡明白,苦於說不出來,臉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久久之後,才斷斷續續的發出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道:

    「絳……珠可……感……百……幻……該……殺……」最後一個殺字,已差不多無從分辨!

    猴叟重複道:「絳珠可感,百幻該殺!……什麼意思?」陳霖接口道:「南宮前輩必是被『百幻書生』毒害無疑了,『絳珠仙子』是『百幻書生』的胞妹,這絳珠可感四個字倒費人猜疑!」「南宮先生」眼神漸散,眼皮也徐徐下垂!

    「如意叟」搖搖頭道:「完了!」

    陳霖忽地想起久懸心中,也最迫切的事來,急俯下(禁止)去,在「南宮先生」的耳邊大聲疾呼道:「南宮前輩,南宮前輩,那白骨鎖魂大陣……」

    「南宮先生」已將合攏的眼皮微微向上一翻,但隨即更快的合上!

    陳霖廢然一聲長歎道:「他死了!」

    猴叟又告潸然淚下。

    「如意叟東方旭」訝然道:「什麼白骨鎖魂大陣?」陳霖語含怨毒的道:「該陣是白骨教所設,作為護壇的屏障,陰惡毒絕……」

    「與這姓南宮的有什麼關聯?」

    「南宮先生精於各種陣法,晚輩擬向他領教破陣之法!」

    「你與白骨教又有什麼過不去?」

    陳霖恨聲道:「晚輩不共戴天的仇人,全在該教之中!」

    「哦!」

    猴叟對這生平好友南宮先生之死,感到無限的哀悼,招呼陳霖道:「小兄弟,我們先把他埋了吧!死者入土為安!」

    陳霖黯然的點了點頭道聲:「好,就在這神祠之外擇地安葬吧!」於是由猴叟抱起「南宮先生」的屍體,兩人同時向「如意叟」告了退,出得祠外,選了一塊向陽的地,把南宮先生的遺體葬了,並由陳霖以指功勒石為碑,……諸事妥當,已是一個時辰開外。

    猴叟突地道了一聲:「該死!」

    陳霖不由一驚道:「什麼該死?」

    猴叟急道:「我們快去找『如意叟東方旭』這老兒,別被他走了,快!」說著當先縱身入祠。

    陳霖被弄得滿頭玄霧,也只好跟著趕去!

    進得祠去,哪裡還有「如意叟」的蹤影,陳霖訝然道:「猴叟,什麼事不妥!」

    猴叟連聲道糟,且不回答陳霖的話,匆匆的道:「他不是說這神祠是他安身之地嗎!我們現在快搜一遍看,先找到這位如意老兒再說,真該死,我到此刻才想起來!」

    陳霖蹙著一肚子的疑團,與猴叟兩人分頭向殿後搜去,祠並不大,僅有前後兩進,可以一目瞭然,但見破瓦殘垣,斷扉爛欞,蓬蒿沒徑,蛛網塵封,哪裡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尋了一遍,又復高聲呼喚,了無反應,只好退了出去。

    「猴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急於破白骨鎖魂陣嗎?」

    「不錯,但與如意叟有何關係?」

    「我忽然想起五十年前,武林中有兩個形影不離的老怪物,一個就是這『如意叟東方旭』精幹歧黃之技,以玉如意為表記,另一個是『牙笏叟褚江』精奇門之學,以一柄玉笏作表記,兩人合稱武林雙老,各有一身出色的功力,形影不離,五十年前,雙雙失蹤江湖,現在只見『如意叟』而不見『牙笏叟』,不知是否還在人間,如果在的話,破白骨鎖魂大陣當無困難了!」

    「你要找如意老兒的動機就是要問『牙笏叟褚江』的下落?」「不錯!」「可是現在來不及了!」

    「只有以後再說了,現在你準備上哪裡?」

    「鷹愁澗去會『喪魂太歲』,救出『桐柏一劍西門俊』!」「喪魂太歲昔年傳說已死於八大門派之手,而竟然還活著,豈非怪事?」

    「我們只可信其有,反正不久就可揭曉!」

    猴叟傷感的歎了一口長氣道:「我生平兩個好友,一個是南宮老兒,想不到中毒慘死,另一個便是『桐柏一劍西門俊』,又遭了這災厄,生死不明,嗨!走吧!」

    陳霖心念疾轉道:「我曾經向蒙面怪客說過,這事將由『血魔』出面,如果猴叟和自己一道,豈不洩了底……」當下歉然一笑道:「猴叟,你只告訴我『鷹愁澗』的方位就可以了,你不要去吧?」「為什麼?」

    「這事由家師『血魔』出面,你去了恐怕不便!」

    「真的?」「當然不假!」

    「令師呢?」

    「在前道等我!」

    「好,既然如此,你就請吧!反正只要能救出西門俊就得!這『鷹愁澗』由此循官道南行,到一處三峰並峙的地方入山,三峰之後,兩座禿峰夾峙,那便是了!」

    陳霖心裡感到十分歉疚,但目前他又不能揭開這「血魔」之謎,當下道:「猴叟,謝謝你的指引,我有兩件事請你留心代為注意如何?」

    「你說吧!」

    「第一件事是請你留意那『牙笏叟褚江』的下落,第二件事是煩代查那天『斷魂谷』出來的那位吳如瑛姑娘……」「噫!她不是和你一道上八旗幫的嗎?」

    陳霖俊面抹過一片淒然之色,道:「她半途走了!」「好,一句話,我盡力去做就是!」

    「我只是請你在江湖中走動之時代為留意,不敢勞你去專門探訪!」

    「哈哈,廢話,我老猴兒旁的長處沒有,為朋友賣賣命倒是特長,你走吧!哦!且慢,有了消息我到哪兒去找你?」「八旗幫留訊吧!」

    「好!一言為定!」

    「有勞了,再見!」

    「再見!」

    陳霖與猴叟分袂之後,踏上官道,向南疾趕,兩個時辰之後,他到了猴叟所說的三峰並峙的地方,略一審視之後,飛射上峰!

    為了實踐自己對蒙面怪客說過的話,上峰之後,立即運起「血影神功」,至七成之譜,登時變為一個赤紅如火的怪物,血魔。

    由峰頂向前展望,果然是兩座牛山濯濯,寸草不生的褐色峰巖,心想,這兩座禿峰之間,必是那「鷹愁澗」無疑了!

    於是-他緩緩的下了峰頂,朝那兩座禿峰之間飄去。

    忽然,他發覺情況似乎有點異樣,樹叢草澤之間,隱隱約約似潛伏了不少人。

    難道他們也是為了「喪魂太歲」而來?

    也許,他們是為了自己而來,但,不可能,自己此來,除了猴叟之外,無人得知,怎會有這多高手在此伏匿等候呢?

    他把目光再度向斷石崖窪,樹叢草澤之間掃了一遍,索性緩下勢子,一步一步向那兩座寸草不生的禿峰走去……靜靜的山野,佈滿了無窮的殺機!

    這時,禿峰旁側的一株濃蔭如幕的樹上,正隱著一老一少兩個人,那老的是一個鬚髮虯結的怪老者,他正是「飄萍客李奇」的化身「天音叟」,那年輕的卻是一個奇醜少女,她正是陳霖的未婚妻鍾小翠。

    鍾小翠突然用肘一碰旁邊的「天音叟」低聲道:「李師伯,他真的現身了!」

    「天音叟」點點頭道:「我看到了!」

    普天之下,只有「天音叟」和鍾小翠知道「血魔」就是陳霖的化身。

    鍾小翠眼中流露出一片激動之情,道:「李師伯,我們要不要阻止他進鷹愁澗?」「阻止不了!」

    「為什麼?」

    「他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同時群豪伏伺他決無不知之理,他現身必有道理!」

    「奇怪,他為什麼要來這鷹愁澗?」

    「外間傳說『血池』被炸之後『血魔』移居『鷹愁澗』,我看這決不可能,其中定有蹊蹺,而且堂堂七大門派的掌門人和各幫派的高手,會不約而同的齊集在此,這其中就不無可疑!」「他們都是為了他而來?」

    「誰說不是!」

    「為什麼呢?」

    「他出道之後,差不多的幫派都或多或少有人喪生在他手下,現在既然知道他落足『鷹愁澗』,這是報仇的大好機會!」「奇怪,這消息如何會傳出江湖?」

    「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有人偶然發現也不一定,總之這是一個謎!」

    「你看他應付得了嗎?」

    「大概不成問題,如果沒有什麼陰謀在裡面的話!」

    「還會有陰謀?」

    「目前很難說,但他的功力幾乎無人能敵是事實,群雄如果有心要除去他的話,當然會有所安排!」

    鍾小翠粉腮一變道:「這未免太可怕了,我們是不是現身助他一臂……」

    「我們在暗中更好,你我和他的關係,江湖中無人知道!」陳霖已行到那兩座禿峰之前,只見兩峰高入雲霄,蒼蒼壘壘,似乎全由些怪石疊成,中間,一條寬僅五丈的澗道,澗中寸草不生,是一條乾澗,僅有些嵯峨怪石參差錯落的點綴其中。他略為一停之後,大踏步向澗中走去-血紅的身影,轉眼之間被這深澗所吞噬。

    就在陳霖入澗之後,無數人影,紛紛現身,峰頂以迄峰腳,全為人影佈滿,澗口聚集不下百人之多的各門派幫教的高手,一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陳霖緩緩地向澗中走去,心裡忖道:「不知道這『喪魂太歲』隱身在澗中的什麼地方,西門俊叔叔不知生死如何?奇怪的是澗外那些隱伏著的高手,不知因何而來?」

    百丈之後,漸漸水聲潺潺,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道澗水,急湍的奔流而來,卻消失在前面不遠亂石堆中,想來那裡必是什麼地洞暗道之類!

    驀然-澗側巖壁之間傳出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一個冰寒的聲音道:「血魔,你送死來了!」

    陳霖不由一愣,聽聲音似傳自壁間,但眼光所及之處,又沒見有什麼洞穴之類,當下朝著壁巖報以一聲冷哼道:「你是誰?」那怪聲又道:「喪魂太歲!」

    「你真的沒有死?」

    「我為什麼要死?」

    「昔年八大門派……」

    「嘿嘿嘿嘿,血魔,八大門派其奈我何!」

    「你敢現身出來?」

    「我且問你,你來此為何?」「一方面要你放出『桐柏一劍西門俊』,另一方面嗎,和你結算結算你無故殺死該派數十高手的這筆血帳!」

    「哈哈哈哈,血魔,桐柏派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這個你毋須問!」「你要索回西門俊一個活口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血影門的武功秘笈交換!」

    陳霖不由連聲冷笑道:「喪魂太歲,你在做夢!」

    「嘿嘿嘿嘿,這是事實不是夢,你進入鷹愁澗,等於是進入了幽冥地府,要想活著出去,才真是做夢!」

    陳霖不由氣極,對準那聞聲不見人的壁間,猛劈一掌!血光閃處,一陣地動天搖的巨響,砂石激射,碎石紛飛滾落,巖壁之上已被劈開了數丈見方的一個缺口。

    「血魔,你劈坍了這座峰巖也沒有用!」

    「我非把你劈出來不可!」

    陳霖忖料這「喪魂太歲」必定隱身在壁間的暗洞之中,但要尋找樞紐,情勢在所不許,只好出此下策,想借無儔的神功,劈碎那隱蔽洞穴的機關樞紐,跟著這一聲斷喝之後,功力又加二成,猛劈而出!

    「轟隆!」「嘩啦!」聲中,又是一大片岩石滾落,但依然不見洞穴出現。

    「喪魂太歲」冰冷的聲音又告傳來,像是又換了一個角度,語含調侃的道:「血魔,不要枉費氣力了,我們來談談條件吧!」陳霖恨得牙癢癢的道:「你說吧!」

    「喪魂太歲」道:「你要不要西門俊的活命?」

    陳霖血紅的目光一閃,道:「你敢動他一毫一髮,我活剝了你的皮!」

    「你辦不到!」

    「你不妨試試看?」

    「你聽著,現在『鷹愁澗』之外,各門派幫教的高手遍佈,他們全為了你一人而來,此外還有不少久不出山的人物,也在等著會會你……」

    陳霖冷笑一聲道:「那是他們自己找死!」

    「當然,那是另外一回事,不在我們條件之內,我主要的是告訴你,澗中已預置了炸藥,我只須舉手之勞,就可以使你立成齏粉!」

    陳霖不由打了一個冷顫,「血池」被炸毀的那一幕,還清晰的存在腦際,這炸藥的威力,確實不是憑武功所能抵擋的,如果對方所言屬實的話,自己恐難逃一死。

    但另一個意念立刻又浮上腦海!「喪魂太歲」的行蹤是蒙面怪客探悉而轉告的,自己來此可以說人不知鬼不覺,為什麼澗內竟然早有佈置,似在等自己入網,而各門派幫教又何以會齊集此間,而據對方說是為了自己而來,這就令人莫測了?……思念未已,壁間的聲音又道:「血魔,考慮好了沒有,這件交易你並不吃虧,以『血影門』的秘笈,換回你的一條命和一個活口西門俊,何樂而不為!」

    陳霖怒極而笑道:「你憑什麼說我帶有『血影門』的秘笈?『血影門』有秘笈你又何由知曉?」

    「嘿嘿嘿嘿,長言短敘,咱們不談那些,只談交易!」「憑你還配要脅我談交易!」

    「配與不配一試便知!」

    這時,澗口之外,已被數以百計的高手佈滿。

    七大門派各掌門人連同所率的弟子總數在兩百人之間,而其他的各色人等也在數百人之譜,其中「白骨教」佔了絕大多數。崑崙掌門玄元大師性最急躁,見「血魔」入澗這麼久了,仍無半點動靜,不禁移身到此行為首的少林掌門悟真大師身側,道:「大師,我看我們仍按原定計劃施用火攻如何?」悟真大師道:「發出邀柬的人,既然聲稱已有萬全部署,我們何妨靜以觀變!」「可是澗中毫無動靜,如果此刻『血魔』知警而向澗外退身的話,恐怕無人能阻,如被他走脫,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但老衲以為無妨再稍候片刻。」

    崆峒掌門天機子插口道:「各位當不會忘記華山那一役吧,觀其徒而測其師,『血魔』的功力,恐怕難以力敵,還是靜候澗中的訊號為上策!」眾人默然不語。

    另一面,一株濃密的大樹上-鍾小翠顫聲向「天音叟」道:「李師伯,我有些擔心!」「天音叟」沉聲道:「擔心又有何用,目前只有靜以觀變!」「您不見洞口之外那些高手,他們似乎有什麼預謀似的?」「禁聲,有人來了!」

    一陣幾乎不能分辨的破風之聲傳處,兩條人影,鬼魅飄風似的落在樹側不遠的地方,赫然是一老一少兩個婦人。那少婦低聲向那年老的道:「師父,血魔入澗這久,怎的還無動靜?」較長的婦人道:「放心,他這次墜入殼中,絕跑不了!」鍾小翠芳心巨震,一碰「天音叟」,「天音叟」急示意要她不要作聲。

    只聽那少婦又道:「血魔既然不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也不是桐柏掌門人陳其驤,他到底是誰呢?不知他是否真的已把血影門的秘笈攜出?」「這很難說,血池被毀,照理他該攜出!」

    「是否要待他交出秘笈之後才……」

    「不一定,必要時只好把他先毀了!」

    「還有那個活閻羅呢?」

    「只要血魔一死,他的傳人活閻羅的性命,取之易如反掌!」「可是那朱……」

    「她阻止不了的!」

    說到這裡,話音頓止。

    鍾小翠忍不住悄聲道:「李師伯,她們是誰?」

    「三絕姥姥和她的門徒江湖一美何艷華!」

    「她們……」

    話聲又起-「師父,那些名門大派的人物還不知死星照命哩!」「別響,當心露了底!」

    ……「李師伯,七大門派似乎也在被算之中,看樣子這設謀之人居心叵測?」「情況相當複雜,今天弄得不巧將造成武林空前血劫!走!我們轉移陣地!」澗內-陳霖面對那面古怪的巖壁,計無所出。

    那自稱「喪魂太歲」的聲音又道:「血魔,你當真願意粉身碎骨而死,不願交出秘笈?」

    陳霖心裡明白,本門根本沒有什麼秘笈傳下,有,也只是些簡帖,但全部已隨著「血池別府」被埋而永淪地下,對方口口聲聲要以秘笈作為交換條件,令人費解,而一切似乎都是預謀,更使人無從想像。

    「血魔,你準備犧牲了?」

    話聲傳來,陳霖突地發現了個中蹊蹺,那巖壁之間,有很多裂縫,看來這裂縫必定很深,直通巖腹中的暗洞,「喪魂太歲」利用裂隙傳聲,由於隙縫深邃,所以自己連劈數掌毫無所獲!秘密既被識穿,精神陡漲,雙掌貫足十二成「血影神功」,對準那正中的一條隙縫,猛然推出!

    一聲撼山栗岳的大震過處,一塊數丈方圓的岩石,離開巖壁,翻滾而下,眼前頓時現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陳霖怒哼一聲,飛身就待向洞內欺入……一股強猛至極的勁風,從洞捲出,陳霖猝不及防,將起的身形,又落向原地!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現身洞口,赫然是一個長髮披肩的怪人。陳霖大喝一聲道:

    「你就是喪魂太歲?」

    「不錯!」

    「西門俊被你弄到何處去了?」

    「後面洞中!」「交出來!」

    長髮披肩的「喪魂太歲」面對「血魔」竟然毫無驚恐之容,聞言哈哈狂笑道:「你說得倒是輕鬆!」

    陳霖厲聲道:「你交不交出來?」

    「喪魂太歲」反問道:「你願意談條件了?」

    「放屁,我要你的命!」

    「你不後悔?」

    「我先劈了你再說!」

    話聲中,紅影猝然彈起……同一時間,「喪魂太歲」身形電閃向後一縮,一陣天崩地陷的巨響傳處,砂層蔽天而起,巨石碎巖,鋪天蓋地的倒傾而下,「轟隆!」之聲,震得四山齊應,直傳到數里之外……「喪魂太歲」真的點燃了炸藥。

    「血魔」顯然已被活埋在崩巖之下。

    這一尊魔,難道就真的如此結束了他的生命!

    爆炸之聲,傳到澗外-少林掌門「悟真大師」一揮手道:「阿彌陀佛,各位請隨老衲入澗一查!」說著當先舉步,其餘各門派的掌門和所屬弟子,總數近兩百人,齊隨少林掌門之後,蜂湧向「鷹愁澗」內。其餘不少黑白道高手,在一驚之後,也跟著進澗!意料中,這不可一世的「血魔」必已被炸得屍骨無存!當然,他們的目的是要一睹現場,親眼證實「血魔」是否真的死亡!

    只有「白骨教」的高手們,仍在原地按兵不動。

    七大門派遙遙領先,向澗道之內淌進。「悟真大師」等七個掌門人走在最先頭!

    雖然,按照原先所約,爆炸聲起,就是「血魔」喪生的訊號,但每一個人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如果「血魔」萬一不死,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轉眼之間,各門派的高手已深入澗中達五十丈……驀在此刻-一條人影飛瀉落在眾人之前,「悟真大師」一抬手,全部止住了身形。

    這突然現身阻路的,赫然是一個鬚髮盤結,僅露兩眼的怪人。

    那怪人冷冷的道:「你們不打算活了?」

    這句突兀的話,使得所有的人齊齊為之一愣。

    「悟真大師」宜了一聲佛號道:「施主何人?」

    「天音叟!」

    「天音叟!」

    這「天音叟」三個字聽在各大門派的人耳中,確實陌生得很。「悟真大師」又道:「施主阻路卻是為何?」

    「有人在這澗道之中埋藏了炸藥,專等你們各門派的人去送死!」

    所有的人臉色遽變。

    「施主怎麼會知道?」

    「信不信由你們,如果你們想死的話,無妨進去試試!」眾高手之中,立時起了一陣嗡嗡嗡嗡之聲,他們是跟隨各掌門人來此,至於何以「血魔」會在澗中被炸,什麼人的策劃……等等,也許只有各掌門人知道。「天音叟」的話,使他們感到躊躇不決。

    崑崙「玄天大師」接上去向「天音叟」道:「施主不是危言聳聽?」

    「天音叟」嘿嘿一笑道:「不信盡可試試,我只是不忍見數百生靈塗炭而多句嘴而已!」

    太極新任掌門「劍掌雙絕朱昌」心切掌門師兄慘死「血魔」之仇,所以對「血魔」的生死最為關切,生怕各掌門人因此而退,忙越眾而出道:「我們不能因閣下所說毫無根據的話而就此退出走?」

    華山派新任掌門「追雲劍伍天雄」也加上一句道:「是呀!我同意太極掌門人的說法!」

    「天音叟」冷笑連聲,身形一起,沒入那疊巖亂石之中。崆峒天機子轉身向少林「悟真大師」道:「大師,依在下愚見,我們火速退出鷹愁澗為上策!」

    「為什麼?」

    「這自稱『天音叟』的怪人,說話決非無因!」

    崑崙「玄元大師」不屑的道:「天機道兄如果害怕的話,何不先行退走!」「哼!」

    禿峰之上,「江湖一美何艷華」和她的師父「三絕姥姥」眼看七大門派的高手連同掌門人已進入澗道之中,只要再向前進五十丈距離,就可……做夢也估不到會有人現身攔阻。這現身攔阻的是誰?

    難道他已知悉全部內幕?師徒倆眼中幾乎冒出火來,恨不能把那現身攔阻各大門派進澗的人撕成碎片。

    驀在此刻-一聲冰寒至極的冷笑起自身後!

    兩師徒同時感到一震,驚悸的回轉身來,一看,登時亡魂皆冒!」

    眼前站定了一個全身赤紅如火的怪物!

    「血魔!」

    「血魔竟然沒有被炸死!」

    空氣之中,由於血魔的現身而圈泛出層層的死亡氣息。陳霖血紅的目光,緊緊罩定「三絕姥姥」,看得這淫、狠、毒三絕的女魔,汗毛直豎,從背脊骨裡冒出寒氣。

    一旁的「江湖一美何艷華」更是觳觫不已。

    這恐怖的人物竟然不被炸死,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陳霖陰惻惻的發話道:「三絕姥姥,今天的陰謀詭計是什麼人設計的?」

    「三絕姥姥」粉腮大變,厲聲道:「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就先毀了你!」

    聲落掌出,紅光閃處,慘嗥之聲破空而起,「三絕姥姥」被劈得直向澗底飛瀉。

    澗道之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和無數的武林高手,正自被「天音叟」的一席話說得進退兩難之際,突聞巖頂傳來一聲淒絕人寰的慘嗥-這一聲慘嗥,救了他們的性命。

    紛紛朝外疾退。

    慘嗥之聲剛歇,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挾以斷巖碎石齊飛。

    「天音叟」所言非虛,炸藥果然爆炸了,分秒之差,他們將逃不了粉身碎骨之死,不由駭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個喪膽忘魂,向澗口似潮水般湧出。他們接獲一張署名江湖人的柬帖,說「血魔」現下已移居「鷹愁澗」,並已有萬全之部署,要一舉毀去這恐怖人物,為了防萬一起見,請各門派的高手,趕來共成此舉,為蒼生彌劫,並且約以爆炸聲為號,請他們進澗察看「血魔」的生死。

    想不到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竟然要把七大門派的人一舉毀滅!

    若無「天音叟」及時告警,此刻慘劇已然演成了。

    這安排毒計的「江湖人」到底是誰,他們無法忖測。

    他們曾眼見「血魔」進入澗道,而後聽見了爆炸聲,「血魔」是否已經被炸,或許這僅是故佈疑陣,也是令人無法想像。

    如果說這是「血魔」自己玩的花樣,但不合邏輯,以「血魔」的功力而論,他無須費這麼大的手腳,他要有心毀去七大門派的高手,相信還不成問題。

    到底是誰呢?這成了一個謎。

    莫非這居心陰惡的人既想毀去「血魔」,又想一網打盡各大門派的高手?這極有可能……巖壁之上-「血魔」與「江湖一美何艷華」對峙。當爆炸之聲傳來之際,「江湖一美何艷華」心裡有數,倒無所謂,陳霖卻吃驚不小,心裡暗道:「好惡毒的安排!」原來當「血魔」現身之際,「三絕姥姥」手持炸藥引線待發,她被陳霖一掌劈飛之際,手帶動了那引線消息,所以引發了炸藥。所幸她先發的那一聲慘嗥,使澗道中猶豫不決的各門派高手,知警而退。

    且說-「江湖一美何艷華」見師父「三絕姥姥」被對方一抬手之間劈落巖下,連閃避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以自己的功力而論,就別提了,當下,粉腮遽呈死灰之色,驚怖至極的看著「血魔」,像一隻貓爪下的老鼠。

    「滾吧,我不殺你!」

    「江湖一美何艷華」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以殘狠恐怖震慄江湖的「血魔」,竟然會放過自己,顫聲道:「你不殺我?」「不錯!」

    「為什麼?」

    「君子不掠人之美,另外有人要殺你,而且是十分迫切的!」「江湖一美何艷華」不由打了一個噎,她知道「血魔」口裡要殺她的這個人是誰,一時之間,她忘了走,忘了恐怖。

    突然-她歇斯底里的叫道:「血魔,你殺我吧?」

    「我不殺你!」

    「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下!」

    「我說過不殺你,殺你的另有其人,你等著吧!」

    「江湖一美何艷華」悲歎一聲,踉蹌奔離巖頂,這淫毒的女人,居然也知道那因果報應的可怕,然而她並不後悔,她只是怕,她恐懼那慘絕人寰的事實來臨!

    陳霖在看見「江湖一美何艷華」的身影消失之後,散去了神功,回復他本來的面目,向澗口之下射去,他要看看那些原先隱伏的高手,到底是些什麼人!

    回筆敘及「天音叟」和鍾小翠。

    當澗內爆炸聲傳出之際,鍾小翠芳心巨震,悲呼一聲:「霖哥哥完了!」不顧一切的向澗內飛瀉,所幸這巖壁層層疊疊,不愁沒有落腳之處,何況她一心惦記未婚夫的安危,還顧及什麼危險。「天音叟」也是心膽俱寒,惶急之中,他仍不忘先向七大門派的人示警,然後返身追上鍾小翠,向澗內深入。當他倆到了澗底之處,只見一片碎巖斷石,埋沒了半截澗道,哪裡還有陳霖的影子,鍾小翠悲聲道:「李師伯,霖哥哥他……完了……」

    「天音叟」道:「未見得,以他超凡絕俗的功力,可能會躲過「但他人呢?」

    「我們先找找看!」

    「如果霖哥哥他……我決不獨活下去!」

    「我們先在現場找找看!」

    驀在此刻-斷石堆中突然發出一聲陰笑!聲音冰寒如發自死人之口!」「你們在做什麼?」

    「天音叟」和鍾小翠同時大吃一驚,舉目望處,只見身前三丈之外,已出現了一個長髮披肩的怪人。「天音叟」一看這怪人形貌,不禁心泛寒意,忖道:「噫,他難道真的沒死,怎會在此現身?」心念之中,目注那怪人道:「你是誰?」

    「喪魂太歲!」

    「你不是!」

    「為什麼?」

    「喪魂太歲早已死於十多年前八大門派之手!」

    「你親目所睹?」

    「不錯!」

    那自稱喪魂太歲的怪人陰惻惻的一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問你們來此作甚?」

    鍾小翠情急忍不住道:「我們來察看『血魔』的生死!」「嘿嘿嘿嘿,血魔!在這片亂石之下!」

    鍾小翠眼中倏然蘊上兩粒淚珠,芳心盡碎,竟似不信的悲聲道:「他死了?」

    「不錯,粉骨碎身,被埋在亂石之中!」

    鍾小翠腦內嗡的一響,幾乎當場暈倒。

    「天音叟」也自喪魂落魄,大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不知道?」

    「是你閣下的傑作?」

    「一點不錯!」

    「天音叟」心念疾轉道:「這陰謀毒計既是對方所設,而澗壁之上,陰謀炸死各大門派的卻是『三絕姥姥』師徒,那這人是誰呢?難道他真的是『喪魂太歲』要向各大門派報昔日被圍攻之仇,但他又何以與『三絕姥姥』勾結,而把『血魔』也牽入算中,江湖風傳『血魔』移居『鷹愁澗』,難道他的功力還超過『血魔』?……」

    鍾小翠一聽炸死陳霖的就是這「喪魂太歲」,目眥欲裂的道:「惡魔,姑娘與你拚了!」

    嬌軀猛彈,撲向「喪魂太歲」!

    「喪魂太歲」斷喝一聲:「慢來!」倏地朝鍾小翠揮出一掌,掌力之雄渾,駭人聽聞,「天音叟」見狀,大喝一聲:「翠兒退下!」亦自閃電般推出一掌!

    「波!」的一聲巨響,雙方身形一窒,而鍾小翠也被兩股勁氣相撞的激流,震得落回原地。

    多虧了「天音叟」硬擋了這一掌,否則鍾小翠非受傷不可。「喪魂太歲」獰聲道:「你倆與『血魔』是什麼關係?」鍾小翠咬牙切齒的道:「這個你管不著,反正姑娘今天豁出去了!」

    「嘿嘿,不知死活的丫頭!」

    鍾小翠見未婚夫已遭了暗算,慘被埋屍亂石之中,已打定主意不生出此澗,把心一橫,又告電閃撲去!

    「天音叟」見狀大急,也跟著縱身撲上!

    「喪魂太歲」冷笑一聲,以快逾電閃的速度,劃了一個半弧,反繞到鍾小翠的側面,雙掌猛揮而出……這一劃之勢,堪堪避開了「天音叟」撲來的身形!

    慘哼聲中,鍾小翠的驕軀,被擊得飛瀉而出,栽倒三丈之外。「天音叟」一撲落空,鍾小翠已遭了毒手,不由目眥欲裂,返身變勢,向「喪魂太歲」連拍三掌,這三掌是他含憤而發,挾以畢生功勁,勢如怒海狂濤,迫得「喪魂太歲」連退了三個大步。「喪魂太歲」一退之後,掄掌反擊……雙方都有制對方於死命的心理,出手俱是殺著。

    剎那之間,勁風呼嘯,激盪排空,在亂石堆上,展開一場武林少見的搏鬥,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一時之間,決難分出高下。

    澗口之外-各大門派相繼退出之後,一時忖測紛紜,對這奇突而又惡毒的陰謀,想不出半點端倪來!

    唯一知道這事始末的,可能是「天音叟」,因為他曾向各門派的人示警!就在群豪議論紛紛之際-一條人影,劃空而落入當場!其勢之疾,快逾殞星下降。群豪不由紛紛矚目,只見這其來的人影,赫然是一個俊美冷漠的少年。

    「活閻羅!」

    「活閻羅!」

    「血魔的傳人,活……」

    隨著這幾聲驚叫,人群一陣波動,空出一方隙地,把「活閻羅」圈在居中。

    空氣由於「活閻羅」的現身而遽呈緊張。

    陳霖一看,七大門派的掌門人居然全部在場,不由駭凜不已,他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這黑白兩道的高手,全是為了他一人而來。

    他聽蒙面怪客說「桐柏一劍西門俊」被「喪魂太歲」所劫持,推斷目的是在「軒轅經」,而「喪魂太歲」匿居在「鷹愁澗」中,所以才尋蹤而來,想不到會來了這麼多的武林人物,而且澗中還預埋了炸藥……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他的眼光觸及到那些「白骨教」高手,心中的怒火點燃了,俊面之上,頓時浮起一層濃厚的殺機!

    白骨教的人在場!

    三絕姥姥師徒也介入其中!

    而「百幻書生」卻是化身的白骨教主,他們都有不可分的關係!

    由此推演,此中大有文章。

    「太極」、「華山」兩掌門心悲前任掌門慘死「血魔」之手,現在「血魔」多半已被炸死澗中,他的傳人當然也不能放過,當下雙雙越眾而出。「太極掌門劍掌雙絕朱昌」首先發話道:「活閻羅,你那魔鬼師父已然納命,你還等待什麼?」

    「華山掌門追雲劍伍天雄」也怒聲道:「活閻羅,今天是你師徒的末日來臨!」

    陳霖怒恨交迸,一時答不上話來,難道今天之局,是七大掌門和「白骨教」……等聯手來算計自己。

    他不由想起那蒙面怪客來,他因為得了蒙面怪客的傳訊才來到這裡,莫非他……想到這裡,不由不寒而慄,下次遇見時,我非揭開他的真面目不可!他在心裡暗自作了決定。

    崆峒掌門「天機子」這時緩步上前,悠悠的道:「活閻羅,今天鷹愁澗陰謀一網打盡七大門派的人,是否你師徒的傑作?」這話問得大大出乎陳霖意料之外,難道七大門派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所有在場的高手,全被「天機子」這句話說得悚然而震,仔細一想,這話委實有道理,澗內的爆炸,可能是一種疑陣,誘使群豪上鉤。

    人群之中,登時一陣嘩然!

    這時一個胸繡斗大白骨骷髏頭的老者,欺身而出,宏聲道:「本教副教主適才遭了『血魔』毒手,被炸得粉身碎骨!」這一說,更證實了「天機子」推斷的不錯。

    「先毀了他!」

    群豪之中,有人怒叫出聲,一呼百應,喊殺之聲,登時響成一片。

    陳霖氣得七竅冒煙,心忖:「看來今天只有大開殺戒了!」心念之中,不理身前眾人,把目光投向少林「悟真大師」道:「掌門人,你是此行之首,今天之局,本人有口難辯,敝師徒也是被人算計之列,真相未明之前,希望各門派的人不要強出頭,否則本人不負後果之責!」

    「悟真大師」尚未答言,其餘的各掌門人已自冷哼出聲。那方才發話的「白骨教」老者,陰陰一笑道:「這種話鬼才相信!」

    陳霖本對「白骨教」恨之刺骨,這一來不啻火上加油,咬牙冷哼道:「你不相信我就先劈了你!」

    你字餘音未落,身形電似一旋!

    慘嗥聲中,一條人影飛瀉而出-

    這一手看得所有在場的人亡魂盡冒。

    沒有一個人能看出「活閻羅」如何出手在電光石火之間毀了一個白骨教的高手。

    「上!」

    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紛射入場,一個個臉罩殺氣,迎面對著「活閻羅」。

    原來先出頭的「太極」、「華山」、「崆峒」三個掌門人,反而被迫得退出圈外。

    場中空氣,遽然之間充滿了殺機。

    陳霖冷眼一掃迎面的數十個「白骨教」高手道:「你們想死?」數十個白骨教高手齊齊怒哼一聲,同時出掌,攻向陳霖,數十道掌風,彙集成一片駭人聽聞的勁幕,勢如排山倒海,匝地暴捲而出。

    這等聲勢,看得四外的高手為之咋舌,看來「活閻羅」除了閃避,決無法接得下這數十個高手聯手的一擊。

    但,事實卻大大出乎群雄意料之外-「活閻羅」竟然不閃不避,雙掌疾揚,硬接來勢。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挾以一片慘嗥之聲,血箭亂射中,數條人影,飛瀉而出,「叭叭!」連聲,直落到五丈之外!人影一陣散亂-「活閻羅」若無其事的兀立原地,半步也不曾移動。

    看得群豪為之膽顫心搖,「活閻羅」功力之高,簡直無從蠡測,其中有些曾與「活閻羅」交過手的,更是驚怖莫名,這煞星的功力,竟然較前又高了不知凡幾。

    陳霖殺機熾烈,一發即難遏止。

    就在場內場外尚沉浸在驚怖的境地之際,身形一劃,旋向那群白骨教高手之中。

    剎那之間-慘嗥聲震盪四野,人影紛紛倒下,眼看這數十高手,將無一倖免-驀在此刻-一聲暴喝陡然傳來,有如黃鐘大呂,震得所有在場的人,耳膜欲裂。

    「住手!」

    陳霖也被這喝聲驚得一愕,身形電旋回到原地!人影乍停,只見場中橫七豎八都是屍體,竟然不下三十具之多!

    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在這轉眼之間,剩下不足寥寥十人。如果時間再長一點,相信不會有半個人留下。

    在場的白骨教徒,有數百之眾,這些出手的都是其中功力較高的人物,他們既然不堪一擊,其餘的只有噤若寒蟬了。就在此刻-眾人眼前一亮,場中已多了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美!美得像一個處女。怪!

    難道方纔那一聲鎮懾心志的暴喝,是出自這少年之口,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少年的身上,陳霖也為之驚詫不已!

    那少年大刺刺把目光掃了全場一周之後,停留在陳霖的面上,冷冷的道:「你就是活閻羅?」

    陳霖見對方那一副盛氣凌人之態,不由也報以冰冷的話聲道:「不錯!」「閣下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

    陳霖也是冷傲成性的人,看不慣對方的態度,沒好氣的道:「這關你什麼事?」

    「哈哈哈哈!天下人管天下事,為什麼不關我的事!」「你要想管?」

    「如果有必要的話!」

    「怎樣才算有必要?」

    「我不順眼的時候!」

    陳霖氣極而笑道:「閣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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