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俠情紅顏淚 正文 第一章 酒仗
    (一)

    老酒狂歌大雁秋,

    醉臥斜陽問古愁。

    大漠天涯揮刀斷,

    此劍更須斬人頭。

    (二)

    素琴美酒畫蘭舟,

    淡淡情思湖底游。

    青山流歌難入夢,

    只因秋風吹不休。

    晌午時分,干烈的秋風刮得正猛。

    官道上一個白衣人,像一匹烈馬似的奔跑著,似在和風進行著瘋狂的賽跑。

    他邊跑邊狂歌,邊狂歌邊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往口中灌。

    突然,他感覺身後有凌厲的勁氣襲來。他瀟灑地轉身出掌,雙掌和襲擊人的掌風撞擊在一起。身形交錯而過,剎那,一陣強烈的氣勁激起飛沙走石,亂石橫空。兩個人猱身再上,展開雙掌,又戰在一起,像穿花蝴蝶一樣,曼妙無比,又像狂雷閃電似的,攝人膽寒。來來往往兩人一共交手二十招誰也沒佔到一點便宜,只把幾個過路的行人嚇的從路旁的草叢中抱頭而過。

    這時,白衣人跳出圈外,喊道:「老酒鬼停手,一路打了八仗你煩不煩啊?」

    「你這臭小子不還我的酒來,我就跟你沒完。」和白衣人交手的是一個老者。只見他穿著一身大大咧咧又破破爛爛的黑袍子,頭髮凌亂,臉色灰黑,鬍子稀稀疏疏,卻黑白相間,最難看的是那雙小小的鬥雞眼,黃眼仁,像極了一個黑無常。

    「老酒鬼你恁也小氣,不就是一壺酒嗎,改日還你就是了。」白衣人道。

    「呵,一壺酒,小子,你也不是沒喝過酒,那是什麼樣的酒?那可是我從東海老釣叟項不還的碧潭山莊偷來的。那酒是那老傢伙在他的碧水寒潭裡沉釀了五十年的極品佳釀,那老傢伙一共才有八壇而已。你倒好,我前腳偷出來一壺,你小子後腳就給我偷走了。你也太缺德了吧你。」老者說完,氣呼呼的,瞪著白衣男子,鬍子無風自動。

    「好了,好了,我的醉糊塗掌乾坤,天下無敵,酒量最大的丐幫十一袋長老孔老前輩,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待我辦完事情絕對賠你一壺不差於東海釣叟好酒,好不好?」白衣人無奈說道。

    原來和白衣人交手的老者乃是丐幫長老孔商谷,江湖人稱醉糊塗掌乾坤,一生最愛就是酒,他的生命大半時間是在酒醉中度過的,但是他的醉迷神掌也是打遍江湖憾逢敵手的。

    聽了此話,醉糊塗掌乾坤孔商谷心中稍稍痛快,憤怒的鬍子也不無風自動了,不知多少天沒洗過的臉從污垢中透出了些許的得意,感情是他非常喜歡被吹捧的。孔商谷張開他的那雙小眼睛細細地瞪著白衣人問道:「你說吧,怎麼賠我?」

    「誰不知道我們殘劍山莊我家老爺子最會釀製梅香雪寒酒啊,我賠你一壇就是。」

    「此話當真?」

    「當真。」

    「果然?」

    「不假。」

    「真不騙我老人家?」

    「騙你是這個。」白衣人說完,用手比劃了一個烏龜的樣子。

    「咱們的擊掌為誓。」孔商谷還是不放心地說道。

    衣人同意。

    「啪」的一聲,兩個人對了一掌,不過這一掌卻無聲無息,兩人誰都沒有用力。

    擊掌之後,孔商谷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想到十幾年來自己想盡千方百計都沒能從殘劍山莊的莊主夏元海的手上弄到過一滴的梅香雪寒酒,現在終於能從他的兒子身上搞到他老爹的酒,而且將是一大壇,真是越想酒蟲越多,不自覺地口水就衝出口來。

    白衣人看孔商谷那饞樣,心底暗笑,但也覺這老頭實在是可愛,為喝到自己家的酒,死纏爛打,無所不用。

    「小子,這酒我老人家什麼時候能喝到?你得說個日期才行,不然我還是不放心。」孔商谷說道。

    這白衣人乃是當今武林中兩大山莊之一的殘劍山莊莊主夏元海的獨子,名叫夏孤小炎。本來他父親給他取名夏炎,但是他覺得不夠品味,也不夠氣派,尤其踏入江湖一年多來,更覺自己的名字太普通,太不響亮,不能給人振聾發聵的獨特震撼感覺,和他要做江湖第一人的夢想非常的不相匹配。於是,自己大張旗鼓地為自己更名為夏孤小炎。

    「我說我的酒前輩,這可急不得哦,我爹每年也就培制了二十壇而已。前年出窖的已經沒有了,去年入窖的還要等一個月才能出窖,所以您老恐怕必須還要等上一個多月才行。」夏孤小炎說道。

    「等,我老人家等,我老人家最有耐心了。」孔商谷道。只要能喝上夢寐以求的美酒他絕對有耐心的,他偷東海老釣叟的碧水寒潭酒時,足足在東海老釣叟的狗窩裡呆了二十天,可見為美酒而付出的代價了。

    「唉,我就奇怪了,酒前輩啊,你從來都是偷酒的高手,怎麼前日會讓我這後輩偷到了你的酒呢?是不是你故意讓我偷走的?你一定不止偷東海老釣叟一壺碧水寒潭酒,至少有兩壺,是不是?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喝我家的梅香雪寒酒,你就直接說不得了,用得著用伎倆賺我這後輩嗎?」夏孤小炎直接揭露孔商谷的陰謀。

    「這個,這個,就算是了。哎呀,不和你說了,老夫還有要事,走了。」孔商谷在夏孤小炎的取笑下,臉上很是不好意思。畢竟他是武林中成名了幾十年的老前輩了,而夏孤小炎才是踏入江湖一年多的二十多歲的年輕後輩。不過,自從半年前他在一次抱打不平時遇上夏孤小炎後,兩人相談甚是投機,夏孤小炎根本沒有一般武林世家公子的公子哥習氣。一般武林世家的子女要麼生嬌氣傲,孤芳自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在江湖上一個朋友也結交不到,獨自遊蕩;要麼在大家族中被教育的迂腐無比,不知變通,在江湖中也是寸步難行。而夏孤小炎不一樣,他很特別,心胸廣大,為人豪爽仗義,雖有一點小滑頭,但俠義情懷很足,做事不拘小節,率性而為,和任何的人都能相處好,高雅的地方也去,低俗的地方也不避,一年多的時間他就把江湖看得非常的透徹。最主要的是,年紀輕輕就盡得他父親夏元海武功真髓,尤其是他的家傳劍法殘劍無聲,簡直練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似乎在他父親的基礎上,又開闢了一個新的風格。夏元海的殘劍無聲劍法是沉穩大氣恢弘,霸道無比,猶如秋日的天空一樣廣袤,又如大漠裡的狂沙一樣雄烈,但此劍法在夏孤小炎手中使出卻完全走了另一個風格,飄逸悠然、曼妙大方,猶如春日裡的萬里河山一樣壯麗激揚,又似一望無際碧藍的大海一樣,綿綿滔滔,無蹤無極。故此孔商谷認為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將來定會在武林中大放異彩。因此,他也有意栽培夏孤小炎,多次和他交手,其實是在指點他拳掌上的功夫。

    「酒前輩,晚輩是和您說笑的,晚輩早想給您嘗嘗我家的梅香雪寒酒了。晚輩以為再好的酒要沒有得到您的品嚐,也絕對算不上好酒。」看孔商谷臉上掛不住要走,夏孤小炎趕緊賠禮道。

    「小子,你什麼時候把拍馬屁的功夫也學得這麼好啊?廢話少說,我問你,你剛才急急忙忙的奔跑,不會是因為偷了我老人家的酒怕我找你算賬才逃跑的吧?」孔商谷轉回身問道。

    「那還不至於,我夏孤小炎是做事不敢擔當的人嗎?我是急著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才跑的。」夏孤小炎回答道。

    「快說,快說,你要去幹什麼?不要讓我知道你是去幹見不得人的事,否者我老酒鬼可不饒你。」孔商谷急問道。

    「孔前輩是武林正道俠士中的俠士,有您這榜樣在,我怎敢學壞?否者我家的老頭子也饒我不得啊。我現在是要去搶親。」夏孤小炎淡淡說道。

    「什、什麼,搶親?虧你這臭小子想得出來,怎麼?你是看上誰家姑娘了,春心動了?放著行俠仗義、名揚江湖的大事不做,卻去搶親,這可是採花大盜的行徑,你太不長進了。」孔商谷說完,鬍子氣得又風動起來。

    「酒前輩,我就知道你著急,你別急,還沒聽我說完呢。我是在路過這條道時,道旁李家村村子裡的一戶人家在嫁女兒,結果新媳婦卻被附近一個什麼狗村裡的大財主給半途搶走了。我剛好經過,看到嫁女兒的李老頭夫婦在官道旁正抱頭痛哭,晚輩得知此害理傷天的事之後,豈能不管?這不我才要趕去前面找到那大財主再把新娘子搶回來嗎,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夏孤小炎說道。

    「原來如此,好,是我老人家誤會了。勿以善小而不為,小子,有俠義之心。快去吧,別再耽誤了,再讓那老財主玷污了人家姑娘清白。」孔商谷催促道。

    「酒前輩,您算算您自己都耽誤我多長時間了?反正在正午前趕到就行了,先讓那老財主做一回美夢吧,等會我再去教訓他。對了,前輩您要不要和晚輩同去湊湊熱鬧啊?讓那老財主拿出好酒來向你跪地求饒豈不快哉?」夏孤小炎提議道。

    「我老人要做的是更大的事,是關係家國安危的事,這區區小事豈能勞我老人家出手?還是先由你們後輩去辦吧。」孔商谷自豪地說道。

    「酒前輩做什麼大事去啊?透露一下給晚輩聽聽。」夏孤小炎很想知道他去做什麼大事,故此問道。

    孔商谷考慮了一會,說:「看你小子也是名門正派,為人比較正直,又有俠義之心,就告訴你吧,我是去邊關幫助楊家將破一個遼國擺的什麼游龍五行陣。」

    「宋遼又開戰了?」夏孤小炎關切地問。

    「是啊,遼國又來進犯我大宋邊境,據說這次擺了一個游龍五行陣,楊六郎元帥廣邀江湖上懂破此陣的英雄豪傑前去助他破陣,我是接到我幫幫主之命要我速到邊關助楊家將一臂之力,才急著匆匆趕去。」

    「好啊,晚輩非常羨慕,生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投身疆場,報效國家,驅逐敵寇,造福黎民百姓。待我辦完眼下之事,回家徵求家父同意,定去邊關找前輩去,大碗喝酒,大刀殺敵,幹他娘的一場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大事。」

    「好,好,好,孺子可教。我就在邊關備美酒等你,還給你留幾個契丹狗賊的人頭等你去砍。哈哈哈。」孔商谷豪情萬丈,狂笑不已。

    「祝前輩前去邊關多殺賊寇,馬到成功,用契丹人的頭顱喝慶功酒,晚輩也不敢再耽擱,就此告辭。」夏孤小炎抱拳說道。

    「嗯,可別忘記把那梅香雪寒酒給我老人家帶來。」孔商谷還是不忘美酒。說完,酒糊塗掌乾坤孔商谷的身影已經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日漸模糊。

    好快的身法。看來這老酒鬼的真實武功比和我數次交手時要高的多。夏孤小炎心說。然後轉身迎著烈風大踏步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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