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君醉笑三千場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皇帝家中要嫁女
    天已微亮,尚衣局一宿未眠的宮人們抬起了熬紅的雙眼,欣慰的笑,終於趕製而成,這麼美麗的衣裳穿在那個女孩的身上,一定會有一個男人在見了她之後愛她成癡的,可是,世事難測,誰又知道。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綠荑打著哈欠開了門,宮裡資格最老的嬤嬤早已拿著全套的用具等在門口說道:「公主,該起來梳頭了。」

    是啊,該起來梳頭了,今日是一個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時候,這頭髮的梳理可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由專門的嬤嬤為主子梳理。

    清冷的早晨,多麼的貪戀這暖暖的被窩啊,可是……!

    若兮對著綾花鏡,任由年老的嬤嬤擺弄著自己的頭髮,她則搖欲睡,想起那一路風塵,車馬顛簸,就有點想退縮。可是她又能退到何處去。

    老嬤嬤先將下半部分的頭髮梳成八條小辮,再把八條小辮分作兩半,左右各四條,用彩色線繩在靠近辮根的位置上,把四條小辮捆繞在一起,一直繞到辮子的中下段,然後將四條小辮全部散開,辮中雜以多彩絨線,再將兩條大辮相互交叉,向頭頂盤繞成環。

    另一部分挽於頭頂,擰成繩股,盤繞成兩個並列的髮髻,名為同心髻,暗喻夫妻同心,不離不棄。

    皇宮中再也見不到一絲陰暗的色澤,到處都是綵燈高掛,喜氣洋洋。嫁公主,過大年,可謂是雙喜臨門。

    鼓樂喧天,爆竹聲聲。大紅的花轎已停在門口,一色紅衣的樂手們鼓足了勁吹起手中的嗩吶。

    頭戴鳳冠霞帔,蓋紅蓋頭,上身內穿紅娟衫,外套繡花紅袍,頸套項圈天宮鎖,胸掛鏡,肩披霞.兮的身體由無數的紅色堆砌起來。喜慶的紅,令人眩暈的紅,奪目的紅,像血一樣的紅。

    思寒手中握著一卷奏張,從五更到現在,他只是握著那卷奏張,越握越緊,手掌中滲出的汗,濕了奏張的邊緣。門外的鑼鼓就像夏日午後的蟬聲,讓人生出無數的厭煩。思寒扔下手中的奏張,在地上來回的踱步。

    辰時三刻,若兮早已梳妝打扮好,有宮人來報,吉時已到,請公主拜別祖宗!

    若兮跟在那宮人身後,任由他引領著來到各位先皇的畫像前,深深的彎下腰去,一一拜別。畫像中的皇帝,一個個端坐,神武威嚴,可是不知他們有沒有想到過,若干年後,他手中的江山,將由一個外姓的弱女子去維護。

    最後是拜別皇帝,若兮進去時,景妃正坐在皇帝身邊。若兮微笑著和景妃道別,又對著皇帝深深的福了下去。

    最後是拜別兄長,長長的後裙拖在後面,兩個宮女跟在身後用手拖著,一步一步走上十八層宮階,她的兄長,思寒正等待在那裡,等著她來道別,這十八層宮階突然變得無比的漫長,每踏出一步,就多一份心碎。

    如果這滿身的紅裝是為他而穿,如果……,僅僅只是如果,她今天的美麗是為全絲雨國的人綻放。

    無聲的心痛!

    無聲的不捨!

    若兮同樣對著思寒深深的福下身去,她沒有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會沉在那雙眸子中沒有勇氣離開。禮畢,若兮轉身離開,裙角卻有一滴東西滴落下來,漫漫的暈開,那一片鮮紅的裙角變成了深紅。

    「等等!」思寒對著若轉的背影叫道。

    若兮僵在那裡,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站著,等著她的哥哥對她發話。

    思寒一步步走到若兮身後說道:「自古女子出嫁,都由夫君抱上花轎,新婚的喜鞋,不能沾了一絲的泥土。」

    若兮只是低了頭,淚珠一滴滴滾落,那片裙角則暈開了大片的濕痕。

    「來,今天,哥哥抱你上花轎!」思寒說著一把抱起了若兮。緊緊的把她攬在懷中,一步一步走下了宮階,若兮的裙角拖在地上,那一大片紅色,彷彿流淌的血,心中的血。

    若兮閉了眼,安靜的縮在思寒的懷抱,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感受你的溫暖,更多的

    的湧出。

    思寒輕輕的說道:「乖,不要哭,哭花了臉就不漂亮了,以後,哥哥不在身邊,要學會照顧自己,要記得在絲雨城的皇宮,有最愛你的哥哥。」思寒在若兮的耳畔底語,彷彿若兮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他那麼一心一意的哄著她。

    淚水濕了剛剛上好的紅妝,濕了大紅的喜服,濕了路邊的漢白玉石,濕了天邊的雲彩,濕了彼此的心,若兮的雙肩不停的抽動著。

    花轎就等御書房前的門口,可思寒卻堅持要把若兮送到宮門外。

    奢華的八台大轎跟在身邊,喧天的鼓樂一路跟隨,思寒就這樣抱了若兮,一路向宮外走去,時間在這一刻凝聚,兩旁的建築在慢慢的後退,眼前的路在慢慢的變短,那扇朱紅色的宮門在一點一點的靠近,心中的不捨卻迷漫的更濃。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待與何人說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亦難忘.茫,卻已是永無相見之日。就算相見,又能如何,到時,我已是他人之婦。

    宮門緩緩向兩邊打開,深宮之外是另一個世界,深宮之外是離別的的蕭瑟。

    思寒站在宮門口,身邊的轎夫和鼓樂手快步跑出宮外,兩名年輕的嬤嬤立於轎邊,從兩邊分開紅色的轎戀。等著新娘入轎。

    天邊的白雲大堆大堆的聚在一起,層層疊疊,像揮之不去的哀愁。這道宮門彷彿一道千年的逾溝,難以跨過,跨出這一步,就不能回頭。

    旁邊的楚寒低低的說道:「殿下,走吧,絲雨城外,迎親的人還在等呢。」

    思寒點頭。

    可是,可是,可是!千萬個可是,又怎麼換回。

    千萬個不捨卻無法說出。最後只匯成一句話。

    「下輩子,不要做我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我和你並沒有血緣關係。」若兮看著思寒的臉,那張她深愛著的容顏,那張讓她眷戀的容顏,她多想喊出這句話。

    可是,可是,喊出又能怎樣,無以挽回,無法挽回。

    轎簾被輕輕放下,那一層薄薄的紅幕,隔開了深愛的人,隔開了喧鬧,隔開了,永遠的隔開了!

    爆竹聲起!八個精壯的轎夫四面抬起了花轎,若兮想揭開轎戀,看看身後這埋藏了無數愛恨的皇宮,可她怕看到那個人眼中的不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後又無奈的放下。

    正會殿中,景妃坐在床邊,削著手中的果子,對著熟睡的皇帝說話,太醫說過,沒事的時候多對皇帝說說話,也許能喚起他的意識。

    「陛下,你都睡了好久了,你看咱們的寶寶都會在肚裡鬧人了,昨天,他還踢我呢,他呀,一定是個調皮的孩子,今天,若兮要出嫁了,嫁給遠在南邊的楚雄國。剛才她還來拜別你,你都不能醒來送送她,你聽到外面的鼓樂了嗎,宮裡今天可熱鬧呢,今兒個是大年三十,若兮妹妹卻要離開皇宮了,哎!」景妃歎息著。

    鼓樂聲越來越遠,景妃小口小口的咬著蘋果,皇帝的眼角慢慢的滲出一滴淚水。

    今年過年多吃魚,

    皇帝家中要嫁女,

    錦繡新服玉如意,

    八寶玲瓏添新喜,

    核桃葫蘆大鴨梨,

    你要聽話送給你。

    絲雨城中熱鬧非凡,孩子邊唱著兒歌,邊把小小的手伸進兜兜裡拿出好吃的東西送給自己的同伴。

    若兮的花轎經過當街,孩子們一路追跑著一路唱兒歌,他們唱的開心,玩的高興,可誰有知在這陣陣兒歌聲中,轎中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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