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合羅傳 第七卷 阿修羅往事紀 第五節
    三人進了結界,只見結界之內地域甚是寬廣,前方一座大山,山上怪石嶙峋,錯錯落落也不知有多少巖洞。整個山皆是黑紅色,時時見到火焰悄然竄出。

    結界之中也不見日光,皆是以磷火照明,映得人的臉色一片慘綠。

    山前一座石碑,上書修羅鬼域四個字。

    無雙打了個冷戰,「這地方怎麼這麼恐怖?」

    流火道:「阿修羅族也被稱為修羅惡鬼,在遠古的過去,這一族最是好戰,深具魔性,與八部眾的其他族不盡相同。」

    無雙道:「可是百年前的那位持善少主,卻又溫柔又和善的樣子。」

    流火默然。

    無雙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提到他你還是心裡不快嗎?」

    流火皺眉道:「別再羅索了,你不覺得你很煩嗎?」

    無雙吐了吐舌頭,對於流火來說,瓔珞到底還是一個禁忌。

    顏清忽然指著山頂道:「你們看那裡!」

    兩人抬頭一看,見一個紅衣人,背負著雙手,站在山頂。他背向著三人,從背影來看,那似是一個年輕人,頭髮漆黑。

    流火背起無雙,「我們上去。」

    三人向著山頂奔去,須臾便到了。

    那紅衣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三人雖然到了身後,仍然全無知覺。

    顏清拱了拱手,道:「請問先生,為何獨自在此處?」

    那紅衣人也不知聽到沒有,一動不動地站著。

    無雙道:「我們還是到他前面去吧!說不定他是個聾子呢!」

    她的話才說完,那紅衣人驀地轉過身,「誰說我是聾子?」

    無雙一怔,此時三人都看清了那人的臉,流火失聲道:「持善,是你?」

    紅衣人正是百年前的修羅族少主持善,奇怪的是,雖然一百年的時間過去了,他也如同紫羽與破邪一般,仍然保持著百年前的樣子,容貌一點也不改變。只是雙眼略顯異樣,眼白呈現出淡淡的紅色。

    紅衣人皺眉道:「你叫誰?」

    流火道:「你不是持善嗎?」

    「持善?持善是誰?」紅衣人問道,滿臉皆是疑惑的神情。

    流火心道難道是一個長得和持善一模一樣的人?或者持善已經死了,他亦是持善轉世?他道:「如果你不是持善,那麼你又是誰?」

    紅衣人疑惑地拍了拍頭,自言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呢?」

    流火苦笑,又是一個如同列子一般忘記自己是誰的人。他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紅衣人道:「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這世間眾生,又有誰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流火一怔,看來這個紅衣人與列子又不盡相同,他雖然不知自己是誰,但說出的話卻又深奧難測。流火道:「不知兄台為何獨自站立在此處,除了兄台以外,這個地方是否還有其他的人?」

    紅衣人道:「除了我以外,還有許多人,不過他們不是人,他們都是魔。」

    「魔?!」

    紅衣人道:「你們又是如何進來的?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你們快走吧!這裡都是魔,若是讓他知道你們來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流火道:「他又是誰?」

    紅衣人臉色一沉:「他便是此間最大的魔頭,我已經與他相鬥了這麼久,仍然沒有辦法將他趕回魔域。」

    流火道:「他在何處?」

    紅衣人指著腳下的山,「他便在這山的最深處。」

    流火疑惑不語,此地本來是修羅族的聖地所在,為何會有一個大魔頭,而且眼前的這個紅衣少年,分明就應該是持善,他為何又要矢口否認?看他的樣子,與列子那般糊里糊塗如同失心瘋一樣的情形全不相同,他說話即有邏輯又條理分明,怎麼看都不該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

    顏清道:「那麼修羅族的人呢?他們都去哪裡了?」

    紅衣人臉色大變,失聲狂叫道:「修羅族?不要再提修羅族,他們都是惡鬼,他們才都是惡鬼。」

    他忽然反應如此強烈,三人都嚇了一跳。顏清道:「修羅族的人是不是還在這裡?」

    那紅衣人大喝道:「你們想見修羅族人嗎?他們都在地獄裡,你們去地獄見他們吧!」他忽然向著三人發出一掌,只見一個巨大的火球向著三人襲了過來。

    流火一驚,連忙抱起無雙向旁邊飛掠,顏清亦是閃身躲過火球。火球雖然躲過了,但三人的衣袖被火球輕輕擦過,立刻便著火了。

    三人手忙腳亂,撲滅身上的火,再抬頭時,那紅衣人已經不知所蹤。

    流火道:「好快的身手。」

    無雙皺眉道:「這人應該就是持善才對,我在夢中見過持善,不僅相貌與這個人完全一樣,連說話的神態都是一般無二。就算兩個人相貌長得再相似,也不應該連動作神情都這般相像。」

    流火道:「雖然相貌與氣味都與持善相同,但身上的輝光卻有些不太一樣。也許真地不是持善。」

    顏清道:「那我們怎麼辦?」

    無雙道:「當然到山的深處去看看了。」

    流火遲疑著道:「只怕山中另有危機,而你又沒有靈力,我怕……」

    無雙連忙道:「若是不帶我去,難道把我一個人留在此處嗎?」

    流火歎道:「把你一個人留下,就更加危險了。」

    無雙笑道:「正是,所以你一定要帶我去的。」

    流火苦笑:「我的靈力一會兒有一會兒無,你又全無靈力,說不定死了都不知是怎麼死的,到時你可不要怨我。」

    無雙笑道:「反正我身中奇毒,也不知何時會發作,若真地死了,也不必再受毒發之時的痛苦折騰。」

    流火默然。背起無雙,向著山中行去。

    無雙俯在他肩上,悄聲說:「你生氣了?」她軟軟的呼吸輕輕地吹在流火的耳上,流火心裡一軟,無奈地道:「以後不要老是死啊活啊的。我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

    無雙笑道:「你是關心我,怕我真地死了嗎?」

    流火道:「別臭美了,若是你死了,我便找不到摩合羅了,我當然不能讓你死。」

    無雙輕笑不語。

    顏清跟在兩人身後,眼見兩人如此親怩,心裡百感交集。她忽然想到玉蟾與馮夷,這世間真有這種癡心之人,一千多年也只是深愛一個女子,從未變過心。而流火只怕也是這種人,就算無雙死了,他也不會再愛他人。

    但心裡卻仍然不甘,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想要得到。她本性倔強,做事一向只憑喜怒,全無是非正邪之分。

    三人逐漸進入山中,忽聽有人大喝一聲,「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魔域。」

    只見幾個長相古怪的妖怪忽然從大石之後跳了出來。那幾人一跳出來,便大聲怪嘯,顯然是在招呼同伴。

    無雙忙道:「快殺了他們,否則敵人會越來越多。」

    顏清立刻出手,她的靈力與八部眾人相較,雖然不算很強,但殺這幾個小妖怪,卻不在話下。但那幾個人的怪嘯聲卻已經驚動了其他的妖怪,只聽得怪嘯之聲此起彼伏,似乎從每個山洞之中都發出回應。

    無雙心道若是等這些妖怪都來了,就算顏清與流火靈力再高,也會寡不敵眾。她向著旁邊的山洞一指:「我們先避一避。」

    三人閃身進了山洞,洞外仍然傳來妖怪的嘯聲,但這山中山洞成千上萬,要從這許多山洞之中找出三人,也絕非易事。

    三人向著洞中行去,山洞似乎極為幽深,越走地勢越低。無雙道:「這山洞可能就是到山中的通道。」

    時而見有小妖自山洞之中跑出來,顏清手下絕不留情,見一個便殺一個。

    無雙輕歎,雙手合什,「真是罪過,也不知要殺多少人。」

    顏清道:「不是人,是妖怪。」

    無雙道:「眾生平等,妖怪與人又有什麼不同?」

    流火道:「平時也不見你有多慈悲,這個時候卻忽然動了慈悲之心。」

    無雙笑道:「慈悲之心是經常要動一動的,不過有時事出無奈,可以權宜行事。」

    顏清道:「怪不得你這個尼姑連頭髮也不剃,果然不是真正的佛門弟子。」

    無雙眨眨眼睛:「剃不剃頭髮與是不是佛門弟子根本就沒有關係,八部眾亦是佛門弟子,怎麼個個頭上都有頭髮?」

    顏清道:「我說不過你。這山洞這麼曲折,怎麼才能走到裡面?」

    無雙道:「你每走到分叉路口,就在石壁上刻上一個箭頭,就算我們不小心走了回頭路,也不會迷路了。」

    顏清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無雙笑道:「雖然這方法簡單,但只有我這麼聰明的人且能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仍然保持冷靜,才會一下子就想到的。」

    顏清道:「你莫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吐了。」

    兩人鬥嘴不停,流火忍無可忍道:「都給我閉嘴,再這麼吵下去,所有的妖魔都會被你們吵來了。」

    無雙笑道:「下次你莫要帶兩個女人同行,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顏清「哼」了一聲道:「就是你最羅索,別的人哪裡會像你這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還好兩人總算停下了相爭,山洞似也到了盡頭,只見前方霍然開朗,現出一個很大的山腹。

    山腹之中點著許多火把火盆,火焰時不時地悄然竄起,空氣也變得比外面熱了許多。正中一個高台,一個紅衣人站在台上,背對著三人。

    從背影看,那紅衣人似乎是一個老年人,頭髮雪白,沒有一絲黑髮。

    無雙皺眉道:「怎麼又是一個紅衣人?」

    顏清也疑惑道:「看背影和持善很像,但頭髮卻是白的。」

    流火苦笑:「不僅背影很像,氣味也是一樣,只是身上全無輝光,卻有很重的魔氣。」

    無雙道:「這地方還真地很古怪,難道又是雙胞胎?」

    那紅衣人頭也不回,冷冷地道:「你們來得真快。」

    流火道:「請問閣下是何人?」

    那紅衣人仰天長笑了一聲:「我便是此地的魔尊。」

    流火皺眉道:「我們偶然到這裡來,只是為了尋訪修羅族的故人,不知閣下可知道他們身在何處?」

    那紅衣人冷笑道:「修羅族的人?他們都在地獄裡,若想找他們,就到地獄去找吧!」他說的話居然和剛才那個紅衣人一模一樣。

    流火道:「閣下為何不願轉過身來?是否怕被人看見你的面目。」

    那紅衣人冷笑,「看見我的面目又如何?反正你們都要死了?」

    他慢慢轉過身來,三人面面相覷,居然又是一個持善,只是頭髮全白罷了。而且他亦如同剛才那個持善一樣,眼睛血紅。

    流火道:「你到底和持善有什麼關係?為何你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那紅衣人冷笑道:「持善?你說的可是修羅族的宗主?」

    流火道:「正是他,一百年前我見過他,你根本就是他。」

    紅衣人道:「不錯,我已經殺死了他,他自不量力妄想與魔尊相鬥,這世上又有何人能夠與魔尊相抗呢?」

    顏清低聲道:「難道是他殺死了持善又吃了他,才會有持善的身體?」

    流火苦笑:「我總覺得這裡面透著古怪。」

    紅衣人道:「你們不必再想了,進地獄去找修羅族的人吧!你們不是很想見他們嗎?」

    流火微微一笑:「你想要殺我們,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紅衣人仰天大笑:「又是一個妄想與魔尊相抗的人,真是愚蠢啊!和當年的持善一樣地愚蠢。」

    他伸出手凌空擊了一掌,四周的火盆之中,火焰一下子竄了出來。紅衣人道:「去死吧!」

    那些火焰如同有靈一般,集結在他的掌上,逐漸形成一個紅色骷髏的形狀。骷髏張開大嘴,向著三人撲過來,似乎想將三人全部吃進肚中。

    流火輕叱道:「小心。」

    那骷髏頭極大,將前後左右的退路都封死了。

    顏清道:「快布結界。」

    流火道:「我不會。」

    顏清險些昏倒,居然不會。流火伸出雙手,看來只有盡力一搏了。忽見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三人只覺得被人拉著,一下子便進入一個山洞之中。

    那紅衣人大怒,在身後大叫:「又是你,你又想壞我的事。」

    那黑衣人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很是熟悉,帶著三人左轉右轉,不一會兒便遠離了山腹之中的大洞,躲入一個小洞之中。

    那黑衣人道:「這裡很隱密,他應該找不到我們。」說話的聲音極是嬌柔,想必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然而她以黑布蒙面,只能看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容貌如何,不得而知。

    顏清道:「你又是誰?修羅族的人到底都到哪裡去了?」

    那女子輕輕歎了口氣:「我名叫飛櫻,已經在此地住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顏清疑惑地看著她,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聽聲音分明只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無雙笑道:「一百年有什麼奇怪的,你不要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顏清道:「修羅族的人呢?他們都去了何處?」

    忽聽洞外傳來呼喝聲:「進這個洞看看,也許他們躲在裡面。」

    飛櫻道:「這麼快就來了。你們不要亂動,我先出去引走他們。」她閃身出了洞外,只聽得有人喝道:「你果然在這裡。」

    緊接著聲音便越來越遠,似乎追著那叫飛櫻的女子離開了。

    無雙道:「她把人引開,她自己豈不很危險?」

    流火道:「你不必擔心,從她身上發出的氣息來看,她在魔界應該是地位很高的人。」

    「魔界?你說她是妖魔?」

    流火笑道:「在這裡住了一百年的,不是妖魔又是什麼?」

    無雙道:「可是她為什麼還要救我們?」

    流火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

    忽又見紅影一閃,居然是那個黑髮紅衣人跑進洞來,他一見到三人就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快走吧!」

    流火道:「你要我們去哪裡?」

    紅衣人道:「若是你們見到那個魔頭,就走不了了。」

    無雙眨眨眼:「我們已經見到那個魔頭了。」

    紅衣人大驚道:「他為什麼沒有殺你們?」他忽然又似恍然道:「一定是那個女人救了你們。你們不要相信她,她也是魔頭,相信了她,你們就會入魔道的。」

    他一把拉住無雙轉身就向外跑去,無雙被他拉著,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跑。流火叱道:「放開她。」

    紅衣人道:「跟我來。」

    流火無奈,只得跟在紅衣人身後,顏清也跟在後面。

    那紅衣人也一樣熟悉地形,沒幾下便轉出了山洞,他用手向著前方一抹,結界之中便現出一個小小的空洞,「快走!這地方已經變成了魔域,所有的人都著了魔,你們快走吧!」

    流火道:「你還不承認你是持善?如果你不是持善,又怎麼能夠那麼輕易打開他的結界?」

    那紅衣人一怔,「持善,誰是持善。」他臉上現出苦苦思索的神情,「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他忽然仰天一聲長嘯,轉身向著山上狂奔,轉眼之間,便沒入山洞中消失不見。

    顏清苦笑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持善是百年前的修羅宗主,難道他一直活到現在?」

    流火沉吟道:「若他真是持善,只怕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顏清道:「持善那麼厲害嗎?」

    流火輕歎:「我所見到的八部眾宗主中,他可以算是第一人了。」

    顏清脫口道:「難道比瓔珞還厲害?」

    流火默然,兩女以為他必然不會回答這句話,想不到他沉思了半晌,居然道:「若是瓔珞有摩合羅在手,可能可以擊敗持善。但如果只憑自身的靈力,瓔珞不是持善的對手。」

    有摩合羅在手,只是可能可以擊敗持善。顏清倒吸了一口涼氣,若是如此,該如何從他的手中拿到火中紅蓮呢?

    顏清臉上不由地現出了憂色,她喃喃自語道:「火中紅蓮到底在什麼地方?」

    無雙道:「我猜測,紅蓮一定在那個黑髮的紅衣人手中。」

    顏清一喜:「你如何知道?」

    無雙道:「如果這個結界是他所做,專為困住那個魔頭,能保持結界之力的應該是修羅族的聖物火中紅蓮,如果紅蓮不在他的手中,他如何控制這個結界?」

    顏清道:「那我們快去找他吧!」

    無雙卻道:「可是,如果我們拿走了紅蓮,這個結界可能就會消失,到時那些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便會跑到人間去,你可想過這樣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

    顏清一怔,她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道:「我不管,總之我要拿到火中紅蓮救我哥哥。」

    無雙微微一笑:「為了你哥哥一個人的命,要犧牲那麼多人的命,這可不太划算。」

    顏清皺眉道:「那些人類的命又怎麼可以和我哥哥的命相比?」

    無雙淡然道:「你忘記了,我也是個人類。」

    顏清道:「若是你幫我拿到火中紅蓮,我就幫你找到可以吸出你體內香氣的半神。」

    無雙伸了個懶腰,坐在一塊大石上,「這算是交換嗎?」

    顏清道:「不錯,那種毒是半神的香氣與大蟒的毒液混合製成,如果能夠吸出半神的香氣,你就等於好了一半,你自己的命,對於你來說,豈非是最重要的?」

    無雙微微一笑:「你說得不錯,我自己的命對於我來說真地很重要,似乎比那些素未謀面不相干的人們的命要重要得多了。」

    顏清道:「這就對了,那還等什麼?」

    無雙笑道:「我雖然不是一個好人,又經常做一些有損陰德的壞事,不過有一些事情我還是做不出來。用千千萬萬人的命來換我一個人的命,我的命雖然值錢,可也沒值錢到那個地步。」

    顏清皺眉:「你真地不怕死嗎?」

    無雙笑道:「我可也不一定就會死,說不定老天不願意收我這個壞人,讓我一直活著,活到一百歲毒也未發作呢!」

    顏清怔了怔,她倒真地拿無雙無法。她轉頭望向流火:「難道你也袖手旁觀嗎?你不是最在乎她的生死嗎?」

    流火微笑:「我雖然很想弄清這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本來驍勇善戰的阿修羅族到底到哪裡去了。不過打開魔界之門實在不是一件小事,我還沒有膽量做這種事情。」

    顏清怒道:「好,你們不幫我,我便自己去。」

    她轉身向著紅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無雙歎了口氣,喃喃道:「求別人幫助,至少要誠心誠意才是,這算是什麼態度。」

    她轉頭瞧著流火道:「人家自己跑去了,你幹嘛還不追過去?」

    流火道:「我幹嘛要追過去?」

    無雙道:「你不是那麼無情吧?你以前去找神器的時候,人家也很緊張你,還悄悄地跟著你,對你也算是有情有義了,你怎麼就一點也不關心人家?」

    流火笑道:「你怎麼好像在吃醋一樣?」

    無雙眨了眨眼睛:「我像是在吃醋嗎?」

    流火審視著無雙的臉,見她笑嘻嘻的,滿面俱是嘲弄之意。他心裡暗歎,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難道就沒有兩全齊美之法嗎?」

    無雙道:「至少要先弄清紅衣人與持善的關係,持善應該是一個又自製又和善的人,這兩個人雖然很像他,卻偏偏又不像他。無論是一個忘記自己名字的瘋子,或者是一個嗜殺的魔頭,都無法與持善這樣一個完美的人聯繫在一起。」

    她忽然躍起,「走吧!」

    流火背起她,道:「去哪裡?」

    無雙用手指敲敲他的頭,「你還真忍心啊,當然是去找顏清,難道真讓她一個人在洞裡亂跑嘛!」

    流火皺眉道:「真是麻煩,一個女人已經很麻煩了,為什麼還要有兩個女人。」

    無雙啞然笑道:「男人不是都喜歡女人越多越好嗎?我父皇宮裡就有許多女人,雖然每天爭得天翻地覆,不過我父皇還樂在其中呢!」

    卻見顏清的身影遠遠地向著洞中奔去,流火道:「她要去哪裡?」

    無雙道:「我猜她一定是去找那個魔頭。」

    流火道:「為何要找那個魔頭?」

    無雙笑道:「你真地當她只顧自己嗎?我猜她一定是想殺死那個魔頭,然後再拿走火中紅蓮,這樣即救了她哥哥,又不會弄得人間浩劫。」

    流火道:「這倒也算是兩全齊美的辦法。」

    無雙道:「只是那個魔頭卻未必就殺得了。」

    流火道:「你想到什麼?」

    無雙道:「我只是覺得兩個紅衣人太相像了,就算是雙胞胎,也不能像成這樣。以前在北魏的皇宮中,皇后冒充太后,我也是覺得像得有些奇怪。

    她說到這裡便想到拓跋嗣,自言自語道:「也不曉得拓跋嗣如何了,像他這樣一個又克制又明理的人當了皇帝,實在是魏國百姓之福。」

    她此時居然還會想到這種事情,流火都忍不住佩服起她來,「你是不是想念拓跋嗣了?」

    無雙笑道:「還真有點想念呢!不如我們過些時去看望他吧!」

    流火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認識他。」

    無雙咬著嘴唇輕笑。

    流火道:「你不要笑得那麼詭異。」

    無雙道:「聽起來有人比我還會吃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遠遠地跟著顏清,不一刻便到了那魔頭所在的洞腹。

    卻見黑髮紅衣人站在洞腹之中,正在放聲大叫:「魔頭,你在哪裡,快出來見我。」

    他在洞腹之中迷茫地轉著***,四處尋找,倒像是一個丟了東西的小孩子一樣。

    顏清皺眉道:「就你一個人嗎?」

    紅衣人轉過頭,才發現三人也到了此處。他卻似又忘記了三人一般,大聲道:「你們是誰?你們可曾看見那個魔頭?」

    顏清苦笑,這人還真不是一般地瘋。她道:「火中紅蓮是否在你手中?」

    「火中紅蓮?」紅衣人臉色一沉:「原來你們是為了火中紅蓮而來?」

    顏清道:「原來火中紅蓮真在你的手中,把它交給我。」

    紅衣人微微一笑:「火中紅蓮是修羅族的聖物,我又怎麼會隨便交給旁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凜然,帶著一股傲然不可侵犯之態。

    無雙心裡一動,這種神態,與夢中的持善如出一轍。

    顏清道:「你終於承認你是修羅族的人了?你到底是不是持善?」

    紅衣人臉上便又現出迷茫的神色,他似乎對於持善這個名字很是敏感,每當別人提起時,就會一下子變得迷迷糊糊。

    顏清道:「不管你是不是持善,我只要火中紅蓮。」

    她一掌向著紅衣人擊去,那紅衣人仍然如癡如醉,也不知在想什麼心思。顏清一掌擊到他的胸口他才總算反應過來。

    只見他不緊不慢,氣定神閒,伸出右手迎向顏清擊來的一掌,兩掌相交,顏清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大力從對方的掌上襲來,她的掌力便如擊中棉絮一樣,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她心裡大驚,對方的靈力如此雄厚,她豈非要受重傷?

    但對方卻顯然也發現她無法承受這一掌,掌力一發立刻便收了回來。

    顏清雖然沒有受傷,但卻站立不穩,連著退了好幾步,才總算站住身形。

    她又驚又怕,這人如此可怕,如果剛才他存心傷她,她只怕不能倖免。

    那紅衣人微微一笑,神色很是平和,「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傷你,你還是走吧!」

    他此時又分明神色清明,全不像是一個瘋子。

    顏清遲疑不定,這人到底是瘋子還是裝瘋?以他這樣高強的靈力,只怕流火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她脾氣倔強,雖然知道自己萬萬不是她的敵手,卻絕不退縮。

    她雙掌齊出,又向著紅衣人擊出一掌。

    紅衣人皺眉道:「你還不走嗎?」

    衣袖輕卷,顏清便被他捲得直飛出去,重重撞到山石之上。紅衣人這一次出手要重得多了,顏清落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紅衣人道:「你們快走吧!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他似又想起見過三人,一把抓住無雙,想依法炮製,帶三人離開此處。

    無雙被他拉著,甩也甩不掉,掙也掙不脫。她眼睛轉了轉,忽然指著他身後道:「那魔頭來了。」

    紅衣人大驚,一下子驚跳起來,轉過身,身後卻空無一人。「魔頭在哪裡?」

    無雙道:「就在你身後。」

    紅衣人又轉了個身,身後仍然空無一人。

    他又是驚又是怕,「魔頭在哪裡?為何我看不見他?」

    他頻頻轉身,但除了三人外,再無旁人,他當然誰也看不見。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身上的魔氣也越來越重。忽地大喝一聲,本來漆黑的頭髮,一下子居然都變成了雪白的。

    他驀然轉過身,冷笑道:「誰也別想走,你們都要死。」

    紅衣人身上的魔氣驟增,排山倒海般向著三人撲來,三人的衣袂頭髮全因這魔氣,無風自動。

    忽見飛櫻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一把抱住紅衣人,「持善,不要再殺人了,求求你,不要再殺人了。」

    他果然就是持善。

    持善雙眉微揚:「我不是持善,我是魔尊。」

    飛櫻哭道:「求求你,想起你自己是誰吧!你是持善,不是魔尊。」

    持善大怒:「你為什麼總是想起持善?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你總忘不了他?」他忽然一掌擊在飛櫻的身上,飛櫻被他打得倒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咳嗽不止。

    持善道:「不要再阻我,若是你再阻我,就算你是我的妻子,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原來這個叫飛櫻的女子居然是持善的妻子。

    飛櫻勉強站起身,走到持善面前,「若是你要殺我,便動手吧!已經一百年了,這種痛苦折騰我已經受夠了,你殺了我吧!」

    持善抬起手,眼中殺氣大盛。流火心裡暗驚,蓄勢待發,若是持善真地殺飛櫻,他只得用自己所有的靈力與他一拼。

    但持善卻似乎自己也無法下此殺手,伸出的手一直顫抖不停,頭上雪白的長髮也逐漸顯出一絲黑色。

    他忽然大叫一聲,轉身向著山外奔去。

    飛櫻看著他奔走,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無雙歎了口氣,又是一對不快活的夫妻。她走上前去,輕拍飛櫻的肩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持善為何會變成這樣?」

    飛櫻哭道,「這件事多少也和你們有點牽連,我現在只求你們一件事?」

    無雙道:「什麼事?」

    飛櫻道:「殺死持善,殺了他。」

    無雙皺眉道:「你要我們殺了你的丈夫?」

    飛櫻道:「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持善,一百年來,他已經痛苦得夠了。我現在倒寧願他死去,也不忍看著他再受到這樣痛苦的折磨。」

    無雙道:「你何不說出來,也許我們可以想出辦法來幫你。」

    飛櫻道:「沒有人能夠幫我們,唯一幫我們的方法就是殺死持善,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解脫。」

    她慢慢地解開臉上的黑布,顏清幾乎驚呼出聲,無雙連忙摀住她的嘴。

    只見她的臉上如同惡鬼一般,俱是被火焰燒過後的傷痕,紅色的血肉都已經翻了出來。這女子說話聲音如此嬌柔,讓人以為她必然是一個美麗的女子,想不到她居然如此醜陋。

    飛櫻微微一笑:「我是不是很可怕?」她不笑還好,這一笑,更是整個臉都扭曲了,醜得讓人不忍卒睹。

    無雙道:「不會啊。其實色相都只是虛枉的,再美的人,百年之後,也不過是一堆白骨。」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一點說服力,對於女子來說,容貌有時比生命還更加重要。

    飛櫻淡然道:「對於我來說,一切都已經如同惡夢一般,我現在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殺死持善,只要他死了,我也能夠得到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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