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想:啖鬼為什麼不回來呢?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許多行人經過,就是沒有啖鬼的影子。
坐在她對面的顏俊好笑地看著她,終於忍不住道:“你到底在急什麼?”
幽姬沒好氣地道:“他都去了那麼久,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顏俊笑道:“會有什麼意外?他只不過送孫傳香回皇宮,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又怎麼能奈何他?”
幽姬噘嘴道:“送女人回家,就那麼積極。”
顏俊笑道:“他的好色是很出名的,半神都知道,我看你就死了心吧!”
幽姬翻了翻白眼,“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她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糟了,萬一讓他遇到岑昏怎麼辦?”
顏俊道:“岑昏一時之間不敢出現的,他必然以為我與啖鬼聯手,以他謹慎的個性,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先探清敵人的虛實,才會有所行動。”
幽姬好奇地道:“你很了解他嗎?”
顏俊搖了搖頭:“並不很了解,但知道他是一個可怕的人,只怕啖鬼不是他的對手。”
幽姬仰起頭:“才不會,啖鬼很厲害的。”
顏俊笑道:“你看他哪裡都好。小妖怪,你可不要真地喜歡他,半神與妖怪之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如果你真地喜歡他,你一定會後悔的。”
幽姬默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只覺得很喜歡看見啖鬼的樣子,黑發隨意地披散著,眼睛黑漆漆的,如同夜晚最明亮的星辰。她的臉就有些紅了,不由用雙手捂住面頰。
顏俊看著她的神情,道:“若是妖與半神相戀,有違天地倫常,只怕你與啖鬼都不會有好下場。”
幽姬遲疑不語,半晌才道:“這倫常是誰定的?我什麼都不怕,連死也不怕,若是因為半神與妖不可相容,因而不得不去死,我也不會後悔。”
顏俊道:“那麼啖鬼呢?他也要和你一起死呢?”
幽姬一怔,一時之間心亂如麻,若是要啖鬼也和她一起死,她卻忽然又有些不忍起來。但她卻仍然嘴硬道:“死就死吧!若是我因為他而死,他為何不能為我而死。”
顏俊笑道:“可惜的是,他未必就願意為你而死。”
幽姬心裡便酸楚起來,啖鬼,你在想些什麼呢?
忽見皇宮的方向升起了熊熊的火光,街上的人們也開始驚慌起來。又見一隊士兵被一名騎馬的將軍帶著,從城門口奔向皇宮。
幽姬忙問酒樓老板:“這是怎麼回事?”
那老板臉上也顯出驚異的神情:“這是城門的守軍,看來皇城一定是出事了。”
幽姬連忙一躍從窗口出了酒樓,向著皇宮方向奔去。奔到近前,見許多士兵將皇宮團團圍住,而宮門緊閉,城上站著一些弓手用箭指著皇城之外的士兵。
那將軍大聲喝道:“大膽反賊岑昏,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幽姬拉住一名倉皇奔走的行人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行人道:“快跑吧!聽說是岑常侍謀反,現在皇上都被他囚禁了。”
幽姬臉色微變,回頭對顏俊道:“你說岑昏不會輕舉妄動的。”
顏俊笑道:“我也說過我並不很了解他,看來他比我想象中還更加可怕。”
幽姬急道:“現在怎麼辦啊?”
顏俊笑道:“他謀反,關你什麼事?”
幽姬道:“但啖鬼還在裡面呢!”
顏俊笑道:“啖鬼沒那麼笨,不會傻得沖到岑昏面前去送死。”
幽姬道:“你又知道?不久前他還不怕死得要一個人對付你和岑昏兩個人呢!”
顏俊道:“也許他是為了保護你呢!”
幽姬一怔,“你說什麼?”
顏俊微微一笑:“不過也可能是為了保護那些愚蠢的人類,他為保護人類,也一樣是不要命的。”
幽姬喟然長歎:“那他說不定還會為了保護人類而做一些傻事。”
顏俊指了指皇宮的後面:“後面有一條小河,是皇城的出水口,可以從那裡游進去。”
幽姬忙道:“那我們快走吧!”
顏俊笑道:“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去,啖鬼可是我的敵人。”
幽姬瞪了他一眼:“你愛去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
她向著皇城後奔去,果然見一條小河從皇城中流出來,她便一躍進入小河,向著上游逆流而上。游不多久,便見到一帶黃牆橫在河的上面,河兩旁亦有許多士兵看守。她便潛入水中,見牆下豎著一道鐵柵欄,她用手拉開柵欄,從牆下進入皇宮。
只見所處的地方是一個花園,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見,想必宮人也都已經被囚禁起來。她一躍上了院牆,見火光是從北面的一個宮宇中升起來的,她心道,既然那裡著火,只怕岑昏便在那個方向。
她便向著北面行去,忽見兩名身著錦衣的侍衛走了過來,那兩人一邊走一邊談笑,一個道:“這個皇帝可真會享受,宮裡的女人一個個都那麼美。”
另一個則道:“你可別亂偷腥,小心你那狐狸精老婆閹了你。”
前面一個笑道:“閹了也好,便進宮來做太監,天天都可以見到美女。”
兩人還未走近,妖氣已經撲鼻而來。幽姬心道,岑昏不知道收羅了多少妖怪做手下,啖鬼明明已經殺死了一批,居然還有這麼多妖怪在這裡。
她整了整衣襟,笑盈盈地走出來,道:“兩位大哥這是要去哪裡啊?”
兩妖都是一驚,一個妖怪道:“怎麼這裡還有一個宮女?”他們靈力不及幽姬,無法查覺到幽姬亦是一個妖怪。
另一個道:“管他呢!這個女子長得更美。”
前面一個道:“不如就讓我們兄弟兩個樂呵樂呵吧!”
幽姬笑道:“兩位大哥不要嚇我啊!我膽小得很。”
一個妖怪道:“不用怕,哥哥會疼你的!”他臉上露出淫笑,向著幽姬逼過來,另個則笑嘻嘻地站在旁邊,大概想看熱鬧。
幽姬笑道:“哥哥,我好怕,你要干什麼?”
那妖怪已走到她的身前,幽姬臉忽然沉下來,淡淡地道:“做妖怪做到你們這麼下賤,去聽提婆族人指揮,也算是妖怪中的敗類了。”
那妖怪一怔,道:“你說什麼?”
幽姬又微微一笑:“我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以後再也聽不到任何話了。”她伸出一只纖纖的玉手,那手白得如同生綃一般,只一揮,便將那妖怪的頭斬了下來。
另一個妖怪大驚,轉身便要跑,幽姬卻已經躍到他的前面,妖怪道:“你是什麼人?”
幽姬笑道:“你是什麼,我就是什麼了。不過我可比你高級得多了。”
妖怪連忙跪下道:“請姐姐饒我一命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請您千萬不要怪罪我。”
幽姬道:“好,你先告訴我,你們抓的那些宮人都在哪裡?”
妖怪忙道:“被關在前面的那個宮殿裡。”他話才說完,便看見幽姬手又是輕輕一揮,緊接著他的眼睛便看見了自己的腳後跟。
他這才感覺到恐怖,但他已經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
幽姬輕輕歎了口氣,“可惜你們在這個時候遇到了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們回去報信的。”
她向著妖怪所說的那個宮殿而去,走到近前,見地上倒著幾個妖怪的屍體,她心裡一動,有人來過嗎?
她便走進宮殿,只見一群女子縮在一個角落裡,前面站著一個女子,手持長劍,居然是孫傳香。幽姬喜道:“你在這裡呢!啖鬼呢?”
孫傳香道:“他剛才送我到這裡,殺了這裡的妖怪,現在他去救哥哥了。”
“你哥哥在哪裡?”
孫傳香輕歎:“哥哥被岑昏關在洗德殿,就在東面不遠的地方。”
幽姬道:“好,我去找他。”她看了一眼孫傳香道:“若是妖怪來了怎麼辦?”
孫傳香道:“我不怕。”她抓緊手裡的劍,臉上現出很是堅毅的神情。
幽姬不由地笑道:“想不到你這麼勇敢。”
孫傳香歎道:“可惜我自幼都不曾習武。”
幽姬點了點頭,出了宮殿,見孫傳香所指的方向,一座宮宇上空,隱隱現出黃色的雲氣,她心道,這雲氣好怪,與她所知的妖氣不同,雲氣之中帶著祥光,是什麼東西發出這樣的光芒?
她才走到那殿外面,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一驚,連忙轉身,見啖鬼笑嘻嘻地站在她的身後,仍然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落拓神情。她大喜,一把抱住啖鬼道:“你沒事!太好了。”
啖鬼撫握著她的頭發道:“我會有什麼事?”
幽姬道:“我真怕你去找岑昏。”
啖鬼笑道:“你就那麼看輕我嗎?就算我去找岑昏,也未必就會輸給他。”
幽姬道:“可是我還是很擔心,顏俊說他很強,他說你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啖鬼笑道:“你就那麼聽顏俊的話嗎?我也很強啊!”
幽姬道:“可是岑昏是提婆族的人,最接近神的種族。”
啖鬼輕歎:“正是因此,我才一定要阻止岑昏,他居然可以收羅這麼多的妖怪,我真地不知道他還會做些什麼事。”
幽姬道:“可是這又不關你的事,我們還是走吧!”
啖鬼正色道:“誰說不關我的事?八部眾同時受戒於佛祖,我們算是兄弟姐妹,提婆族出了事,夜叉族絕不會袖手旁觀。而且,維護天地的安全,也正是我的責任。”
幽姬噘起了嘴:“不要把自己說得象個救世主似的,連佛祖都不管,你管那麼多干嘛?”
啖鬼道:“你想走就走吧!別再羅嗦了。”
幽姬見他臉沉了下來,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走,你不走,我也不走的。”
啖鬼歎道:“你為什麼還跑過來?你知不知道你我都可能會送命。”
幽姬笑道:“因為摩合羅還在你身上啊,沒有拿到摩合羅,我就跟著你。”
啖鬼笑道:“為了摩合羅送了性命,太不值得吧!”
幽姬道:“送命就送命,我不怕。”
啖鬼心裡躊躇不安,他知道幽姬是絕不會捨他而去,但若是她不走,他卻也未必就有能力保護她。
“那黃光是什麼?”
啖鬼歎道:“是玉璽,我終於明白岑昏的用意,原來他是為了搶奪玉璽。”
“什麼玉璽啊?”
“傳國玉璽,天下的異寶。是秦始皇用和氏璧所造,得璽便可得天下。”
“那東西比摩合羅還厲害嗎?”
啖鬼道:“玉璽與摩合羅不同,是王道所在,摩合羅則是天下至高的靈力所在。本來這個玉璽應該已經由孫氏的先祖送給袁紹,後又輾轉落在曹操的手中,現在是在晉國。想不到當年孫氏先祖送給袁紹的是個假的玉璽,玉璽一直還在孫家的手中。岑昏為了得到這個東西,才假扮成了人類,到吳國來做官的。”
幽姬道:“現在玉璽已經落入他的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啖鬼搖頭道:“我不知道,玉璽一直是人間界的至寶,想必一定會興起風波來吧!”
幽姬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進去吧!”她率先向著宮中走去。
啖鬼搖了搖頭,拉住她的手道:“小心一點。”
幽姬臉一紅,輕輕甩脫啖鬼的手,心裡卻不由地泛起了甜蜜之意,啖鬼的手很溫柔,和他平時冷漠的態度一點也不一樣。
兩人靜悄悄地潛入宮中,只見孫皓縮成一團,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放著一個作工極精美的錦盒。錦盒之中,則是一方泛著五色光彩的玉璽。
岑昏背伏著雙手,在玉璽之前踱步,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道:“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碰玉璽。”
啖鬼與幽姬對望一眼,玉璽就在那裡,為何岑昏會說出這種話?
孫皓顫抖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岑昏一把抓住孫皓道:“快說,我為什麼不能碰玉璽?”
孫皓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一連說了十幾聲我不知道。
岑昏仰天歎息,忽然一手指天道:“難道真是上天故意與我做對嗎?如同我這般雄才偉略,卻只因為晚出生的原因,便不得不屈居於長兄之下。如今我總算得到了玉璽,卻又不能碰它,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他似乎心裡不甘,走到玉璽之前,伸出右手向著玉璽抓去。但他的手才碰到玉璽,便聽得“滋”地一聲輕響,從他的手上冒出了一縷青煙,便仿佛玉璽是極高溫的東西,正在將他的手燙傷。
岑昏卻不死心,仍然抓著玉璽不放,但那煙卻越來越多,他終於還是松開手,放下玉璽,只見他的手心裡已經被玉璽燙出一道黑印。
岑昏道:“為什麼?這到底為什麼?”
他一指孫皓道:“把玉璽拿起來。”
孫皓打了個哆嗦,顫抖著走到玉璽之前,輕輕地將玉璽拿起,卻全無異狀。
岑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拿玉璽?我卻不可以?”
這問題也正是啖鬼心裡在問的,為什麼孫皓能拿玉璽,岑昏卻不能?
他悄聲對幽姬道:“我引開岑昏,你去搶玉璽,不能讓他得到玉璽。”
幽姬點了點頭,心裡卻忍不住想,他得不得到玉璽又關我什麼事?
啖鬼飛身而出,道:“岑昏,你就不必再費心機了,看來連上天都不想讓你得逞,你還是回提婆族去,向族人請罪吧!”
岑昏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忍不住會到這裡來。留你在世上,總是我的心腹大患,還是殺了你比較好。”
啖鬼笑道:“那就來試試吧!”
他一掌向岑昏擊去,眼角卻掃向幽姬。見幽姬一躍便到了玉璽之前,一把抓起玉璽,他心裡一喜,雖然他也不知玉璽的確實用處,但岑昏既然這樣處心積慮,一定與他的計劃有關,只要帶走玉璽,就算不能破壞他的計劃,也必然使他大受打擊。
誰知玉璽一入手,幽姬立刻驚呼了一聲,又將玉璽拋了出來,一邊甩著手。
啖鬼心裡一動,難道幽姬也不能碰這個玉璽?
岑昏卻不接他這一掌,反而向後退了一步。啖鬼飛身向玉璽奔去,也抓向玉璽。玉璽才一入手,他便覺得一股火焰炙燒般的疼痛一直從手心向著身體深處鑽去。他即是半神,身體自然與普通的人類不同,就算是受了極重的傷,也能忍受。但這玉璽的疼痛,卻仿佛一直刺到心底一樣,使得全身五髒六腑都跟著痛了起來。
他連忙松手,手心碰到玉璽的地方已經隱隱泛黑。他不由地皺起眉頭,為什麼他們都不能碰玉璽?
岑昏歎道:“難道只有人類才能碰玉璽嗎?”
啖鬼轉頭望向岑昏,見他失魂落魄地看著玉璽,滿面的不甘。
啖鬼笑道:“可惜你機關算盡,到最後還是不能如願。”
岑昏沉下臉,“即是不能如願,我今天便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他手一伸,便向著孫皓抓去,孫皓嚇得瑟瑟發抖,根本不知道躲避。忽見一個女子的身影一閃,將孫皓拉到一邊,居然是孫傳香。
啖鬼皺眉道:“你怎麼也來了?”
孫傳香臉微微紅了紅,道:“我怕哥哥出事。”
啖鬼一掌辟開岑昏道:“皇上快帶著玉璽走!”
孫皓卻臉色蒼白,除了發抖外,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大家忽然聞到一陣惡臭,原來孫皓居然嚇得屎尿齊流。
不僅是啖鬼和幽姬,連孫傳香都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孫皓平日專橫拔扈,到了生死關頭,居然如此不濟。
孫傳香一咬牙道:“我帶玉璽走。”
她飛身過去拿起玉璽,便向著宮門跑去。
岑昏冷冷一笑,雙袖輕揚,自袖中飛出一枝黃金短箭向啖鬼射來,那箭射到半空忽然化成小小的金龍,張牙舞牙地向著啖鬼飛撲。
啖鬼伸手用劍氣擋住金龍,忽見岑昏如飛地向著孫傳香撲去。他心裡大驚,一劍將金龍擊落,人也飛身向岑昏撲去。但他此時已經比岑昏落後一點,便是這一點,岑昏已經一把抓住孫傳香拿著玉璽的手臂,輕輕一扭,便將孫傳香的右臂硬生生地扭了下來。
孫傳香慘叫了一聲,臉色煞白,人便昏了過來。
啖鬼心裡怒極,他連忙一把抱住孫傳香,卻全沒看到那落入塵埃的金箭忽然又飛了起來,向著他襲來。
金龍其勢如電,眼見便要射入啖鬼背後,忽見幽姬有如一道白煙一樣,一下子飛躍過來,擋在啖鬼之前。叮了一聲輕響,金龍已經沒入了幽姬體內。
幽姬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死,她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入口中,她幾乎無法自控,險些現出原形。但她生性倔強,卻又生生地將血咽了回去。那小小的金龍進入她的身體後,便立刻化成金光消失不見。幽姬只覺得全身百骸如同泡入寒冰之中一般,一下子便其冷無比。那寒意迅速地在身體內流走,慢慢地向著她的內丹而去。
幽姬心裡大驚,妖怪雖然可以長生不老,但一旦內丹被破壞了,便形神俱滅了。她只覺得那寒意正在悄悄地侵入她的內丹,無論她如何努力,都不能使自己的身體溫暖起來。她不由地眼前一花,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來。
但一只手卻極時地抱住了她,她回頭,見啖鬼一雙悲傷的黑眼眸,她便不由地笑了,可是她立刻又見到啖鬼另一只手抱著的孫傳香,她便又有些怒意,她很想掙脫他的手,但她此時卻連這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岑昏笑道:“你誰也救不了,她們兩人都要死。你也要死。我聽說你最喜歡美女,有兩個美女陪你一起死,你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岑昏的手中還持著孫傳香的斷臂,雖然胳臂已斷,但手中仍然緊緊地抓著玉璽。岑昏便以孫傳香的手臂抓著玉璽,他臉上現出的意的神情:“玉璽還是到了我的手裡。”
啖鬼冷笑道:“可惜的是,你根本就不能碰他,你也無法發揮玉璽的能力。你就算一直用一只人類的手抓著玉璽又有什麼用呢?你永遠也不能真正地得到它。”
岑昏臉一沉,“以我的天縱英才,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可惜你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因為你馬上就要死,和你的兩個女人一起死。”
他手一伸,手中已經握著黃金劍,劍指著啖鬼,而啖鬼的兩手卻分別抱著兩個女人。
幽姬勉強道:“放下我和孫傳香,否則我們三個人都會死。”
啖鬼怔了怔,不由地望向幽姬,只見她面色慘白,嘴唇已經全無血色,孫傳香亦是如此。他心裡大慟,他根本就沒有把握擊敗岑昏,若是他輸了,不僅他會死,幽姬和孫傳香也一樣都會死。
他心裡遲疑不定,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帶她們走吧!”
啖鬼和岑昏一起轉頭,見顏俊笑咪咪地坐在一張桌子上,他人本就矮小,即使坐在桌子上,看起來也不比平常人高。
啖鬼遲疑地看著他,“帶她們走吧!她們都受了重任,再不治,就性命不保了。你向來憐香惜玉,一定不忍心看著美女死在你面前。”
啖鬼道:“那你怎麼辦?”
顏俊笑道:“難道你以為我就一定打不贏這個什麼提婆族的人嗎?”
啖鬼歎道:“只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顏俊道:“別再遲疑了,再不走,她們兩人真地死了,你就後悔莫及了。”
啖鬼不由低頭,見孫傳香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她本就嬌生慣養,平日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樣的傷害。
他歎了口氣:“對不起,若是你不死,我一定會和你決斗。”
顏俊笑道:“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若是他朝再可相遇,你可不能再抵賴。”
啖鬼轉身向著宮外飛掠而去,他不敢回頭,唯恐自己一回頭便會忍不住留下來。
他一路奔出很遠,找到一家廢棄的農捨,將兩女放下。他從懷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黑玉瓶,從瓶中倒出一顆黑色的丸藥,那藥雖然色承黑色,卻晶瑩剔透如同黑玉一般。
藥只有一顆,他拿著藥卻有些遲疑不定。
兩女都受了重傷,應該給誰呢?
他看看幽姬,見幽姬亦是睜著一雙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又看了看孫傳香,孫傳香已經昏迷不醒。
他咬了咬牙,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將藥塞入孫傳香口中。
他不敢去看幽姬,唯恐看見她失望的神色。
他將孫傳香的斷臂包好,止住她流血。過了半晌,孫傳香的臉上總算現出了一絲紅暈,人也幽幽地醒了過來。
這藥本是夜叉族的聖藥,可以起死回生,只有一顆,用完了便再也沒了。
孫傳香一醒了過來,立刻便用左手去摸右手臂,卻摸了個空,她臉色立刻又變得蒼白,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右手。
一見到右手已經不見了,她一下子怔住了,滿面驚駭。
啖鬼歎了口氣:“手臂不見了也沒什麼,只要能保住命就好了。”
孫傳香一下子撲入啖鬼的懷中放聲痛哭,她因吃了夜叉族的靈藥,人已經沒有大礙,但此時卻無法接受失去一只手的事實。
啖鬼輕輕拍著她的背,他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只有任由孫傳香痛哭一場。
孫傳香哭了半晌,才道:“現在我是殘廢了,以後該怎麼辦呢?”
啖鬼默然,此時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孫傳香了。
孫傳香道:“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現在好怕。”
啖鬼柔聲道:“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兩人相依相偎,全未注意到幽姬靜悄悄地走出農捨。
天空中開始飄下細碎的雪珠,幽姬抬頭向天,只覺得心正在慢慢地冷下去,冷得便如極北之地終年不化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