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九章無怨的青春(9)
感覺到展令揚的吐息襲上頸子,伊籐忍不覺全身痙攣,沸血逆竄。
他困難地倒抽一口氣,把心一橫,以-記手刀擊昏展令揚。
隨後小心翼翼地抱著昏睡在自己臂彎中的展令揚,久久無法平息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激動情愫。
一直到情緒稍事平撫,他才敢低下頭睇視懷中的睡顏。
可,一觸及展令揚的睡顏,好不容易沉澱下來的心緒又開始沸騰起來。伊籐忍猛地甩甩頭,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拚命想別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怎奈卻無濟於事。
倒是昏迷中的展令揚一個哆嗦喚回了他的理智和注意力——落河讓他們兩人都濕透了!
他必須弄乾令揚的身子幫他取暖,否則這小子會著涼。
問題是:他和令揚一樣濕透,手邊又沒有乾毛巾和衣服,如何替這小子擦乾取暖?
想了半天,最後的決定是先搭出租車回家,幫令揚擦於身體、換上乾衣服,替他取暖後再送他就醫。
伊籐忍說做就做,抱著展令揚走上街道,招了一輛出租車把展令揚載回他們共有的窩去。
踹開門,伊籐忍不假思索的把展令揚往自己的臥房送。
輕輕將展令揚安置於床後,伊籐忍旋即找來兩條乾淨的大浴巾,準備替展令揚擦拭濕透的身體。
為了不再引發自己奇怪的情緒,伊籐忍刻意側開臉,不讓自己的視線觸及展令揚的身體任何一部分。
他手握浴巾,憑靠直覺接觸展令揚的身體。
哪知浴巾方觸碰到展令揚,整個人便像給電著了般,猛得縮手。
心律趁機作亂失序。
不行!
憑借直覺盲目行動太冒險了!萬一碰到不該碰的地方……荒唐!令揚和他同樣是男的,哪會有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不深思還好,這一想,心跳更是雜亂無章。
天!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得快點幫令揚擦乾身體,否則令揚會感冒……忽地,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令揚的胸口是否有傷!
這份執著成功地吞噬紊亂的思緒,讓他心無旁騖地直視展令揚,毫不猶疑地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道令人觸日驚心的瘀紫赫然人眼!
霎時,天地變色,毀天滅地的憤怒與殺氣瀰漫伊籐忍全身,狂燒不止……是誰?
殺!他要殺了那個該死的混賬!死的混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要「該死——」
伊籐忍緊緊抱住展令揚不放,心口的灼痛讓他苦不堪言,彷彿受傷的是他自己。
不!他寧願那道天殺的鞭傷是在自己身上。
自小的生活環境與多年來腥風血雨的日子,早讓他對傷痛麻痺,即使身體承受再多的折磨,他都無知無覺,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可他卻無法承受展令揚受傷的折磨!看著那道鞭傷,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化成了硫酸,強烈地侵蝕他的每一寸肌膚、每-根神經、每一個細胞,讓他痛苦得無以復加。
他一定要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帶令揚去就醫,除春藥的藥效,外加醫治鞭傷。
強烈的執念讓伊籐忍以最快的速度替展令揚擦乾身體,換上新的衣褲。為了不再弄濕展令揚,他自己也迅速地擦乾身體、換了衣服。
重新抱起展令揚時,伊籐忍比先前更加小心,就怕會扯動展令揚胸前的傷口。
當伊籐忍抱著展令揚鑽入出租車往醫院出發後,躲在暗處的布拉德隨之發動機車,偷偷地跟蹤。
他注意到展令揚身上的衣服換了。
那代表伊籐忍已經發現展令揚胸口的鞭傷……也就是說,麻煩大了!
傑克沉著-張怒臉,心情極度不悅。
可惡!就差那麼一下,為什麼會失敗?而且還是被布拉德發現!就算我真的喜歡令揚、對令揚另眼看待、想交他這個朋友又有何不可?
布拉德的話讓傑克如坐針氈。
「絕對不行!」
像展令揚那種來歷不明的角色太過危險,尤其他背後還有一個難以掌控的伊籐忍!
他-定要設法阻止,絕對不能讓布拉德和展令揚繼續牽扯下去。
這事得暗中進行,不能再像這回般功敗垂成,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讓布拉德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能無懈可擊呢?
正當傑克飭腦筋之際,電話聲乍然響起。他不想接聽,任其自動切換成浯音答錄。「我知道你在,為了我們彼此好,我建議你快接電話。」傑克聞言立即關燈,冷靜地走到落地窗邊迅速拉上窗簾,再從窗簾的側縫窺探外頭的狀況。
他一眼就看見大門口外停著一輛銀色法拉利,只有駕駛座上有人。
傑克忖了忖,走回電話旁拿起無線電話筒再次走到門邊,重新暗地窺視銀色法拉利,接著才按下接聽鍵。
「你是誰?」
「和你有相同目的的人。」「我又誰?」
「傑克,你不必懷疑。我找的人就是你,不是你弟弟布拉德。」傑克按兵不動,一心想先確定對方的身份:「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該自我介紹一下?銀色法拉利先生。」他想信正在和他通話的一定是車裡那個看不到臉的男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很抱歉,我不和身份不明的人打交道。」傑克刻意讓對方很清楚自己即將掛斷電話。
「你比我預想的難纏——」對方話未說完,傑克已經切斷電話,不再和對方瞎耗。
過了一會兒,電話再度響起,傑克依舊任其切換成語音答錄:「傑克會長,我本來是為了彼此好才不報姓名,不過似乎弄巧成拙了。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在這裡自我介紹:我是宮崎耀司,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衝著宮崎耀司這名字,傑克再度接聽電話:「轉學生伊籐忍的監護人。」
也是日本關東最大黑道組織「雙龍會」的重要幹部!
「有意思和我談談了嗎?」「我不認為學生會長和學生監護人之間有什麼交集,或許你去和校長或理事長談更恰當。」**的黑道世界不是他惹得起的,他一向的原則是:不和自己無法掌握的人打交道。
「即使和你弟弟布拉德有關的事也和你沒有交集?」傑克心頭-震,但仍然處變不驚地試探:「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我都是聰明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這個人是你不想讓你弟弟接近,我也不想讓伊籐忍靠近的障礙者,所以我們有合作的空間,你說是不是?「宮崎先生可能搞錯了。我雖然不喜歡我弟弟交些來路不明的朋友,但我不會因此去干涉他。
而且我弟弟特別警告過我,不許我再介入這件事,我也決定不再干預了。」他是要拆散佈拉德和展令揚沒錯,不過他無意和人合作,尤其這傢伙又是和伊籐忍關係密切的黑道人物。
「那真是遺憾。這樣好了,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如果你改變心意,隨時歡迎你打電話給我。」宮崎耀司留完電話號碼就很乾脆地掛斷電話,-點都不拖泥帶水。
而傑克一掛斷電話就把電話號碼燒掉,丟進垃圾桶毀屍滅跡。
雖然無意與宮崎耀司合作,不過他倒是因而想到一個好方法——借刀殺人!
要用這個方法,就得找個可靠的傢伙來當那把刀!
經過深思熟慮傑克有了最佳入選。
雖然那傢伙也很不好侍候,但還在他可以掌握的範圍內,比宮崎耀司妥當多了。
事不宜遲,他這就去會那個人!
布拉德一路從醫院又跟蹤伊籐忍返回住處,眼看伊籐忍把展令揚抱進屋裡後就再也沒有動靜,布拉德愈想愈覺得不妥。
依照伊籐忍那傢伙的個性絕對不會善罷干休,他應該是想等展令揚清醒、不會再胡來之後,再瞞著展令揚大開殺戒、展開瘋狂報復!
「看樣子,我還是先知會令揚一聲比較好……」布拉德旋即打了電話找路易士前來。
傑克相信可以在老地方找到那傢伙——只要那傢伙還在這一帶出沒的話。
不在?!
「……」傑克站在門口往裡面探了半晌,就是遍尋不著想見的目標。
最後他終於放棄,決定明天再來。
一轉身,卻給無聲無息貼近的頎長人影擋住去路。
驚訝之餘,發現擋路者正是他要找的人。
「是什麼風把你這位高高在上的稀客給吹來我這髒亂不堪的垃圾窩呀?」
傑克把對方的嘲諷聽而不聞,單刀直入地說明來意:「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價錢讓你滿意就肯辦事嗎?」
對方點燃一根煙,吞吐了幾口才說:「如果是和布拉德有關的事免談,伊籐忍的事也免談。」
「……」這答案有點出乎傑克意料,」真教人意外,你這個見錢眼開的傢伙也有把錢往外推的時候?」
「就是不想把錢往外推才不接你的生意。順便告訴你-個消息,這一帶我都照會過了,沒人會接你的生意,不不不!應該說,只要提出委託的內容和你相仿的都沒人會接。」
「為什麼?」
「因為大家都在賭布拉德和伊籐忍什麼時候會開戰?開戰後又是哪邊會贏?睹金絕對遠高於你可能支付的酬勞,識趣的就快滾,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這麼說,別的生意你還是有興趣接?」傑克改弦易轍再次進攻。
「那就要看你開的價格和委託的內容了。」本已踏人屋內打算把傑克關在門外的男子,一聽到有利可圖便暫緩請傑克吃閉門羹,姑且聽之再作權衡不遲。
「我希望讓一個人從布拉德身邊消失。」
「伊籐忍免談。」
「不是伊籐忍。」
男子吹了聲口哨,又開出另一個條件:「對付女人免談。」
「不是女人。」
「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要那傢伙從布拉德的週遭消失,愈快愈好,永遠不要再出現,但不可以讓布拉德發現或懷疑是我幹的。」一想到布拉德為了展令揚和他反顏相向,傑克就無法扼抑對展令揚的恨意。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比伊籐忍更讓咱們的高材生想除之而後快的人存在;真是令人好奇哪!」
傑克完全不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繼續加以說明:「那傢伙目前和伊籐忍住在一起,和伊籐忍交情匪淺。」
「展令揚!」傑克一提起這個名字便忍不住咬牙切齒。
「你說什麼?」
傑克以為他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展令揚!」
男子在一陣沉默後,問:「那傢伙生得什麼模樣?」
傑克立刻把事先準備好的照片交給他,男子看了展令揚的照片一眼,就當著傑克面前把照片揉掉!
傑克這才發現男子的神色變得十分駭人。
「我接!」
「你開價多少?」
「不必!」
「……」見錢眼開的錢奴居然不要錢?!
「我-定會讓那小子從這世上永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