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 正文 第九章
    正文第九章

    「我回來囉!」

    展令揚一秒不差的回到赫爾萊恩身邊。

    早已從展令揚脖子上那白金項飾裡的竊聽器,知道肯一番淒慘遭遇的赫爾萊恩,關於肯的事一句話也沒提,反而說:「看來我的閣主們對你的保證都十分放心,才會放任你單獨行動。」

    「因為人家真的很值得信任囉!」展令揚回答得極為理所當然。

    赫爾萊恩不予置評,又問:「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門主閣下不會感興趣的凡俗遊戲。」回話時,展令揚的注意力已投向一直盡忠職守、在賭桌上奮戰不懈的南宮烈。

    赫爾萊恩無意繼續追問,但也沒有放鬆對展令揚的監防。

    稍後,曲希瑞和肯先後返回賭場。

    曲希瑞對展令揚打了「一切順利」的暗號,便繼續欣賞南宮烈出神入化的牌技。

    一想起肯的狼狽樣,曲希瑞便忍不住眉開眼笑,久久無法抑制……肯的反應可就大異其趣了!

    只見他一雙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睛,死命瞪住害慘他的罪魁禍首展令揚,恨不得當場將他大卸八塊!

    「門主……」

    他一開口,赫爾萊恩便示意他消音。

    君命難違之下,肯只好乖乖閉上嘴,繼續以瞪功對付展令揚,遺憾的是,展令揚「好像」沒看見。

    一直到最後一位挑戰者認輸喊停,盛況空前的賭局才劃下完美的休止符。

    保持整晚零敗紀錄的南宮烈可說是功德圓滿的完成了展令揚分派給他的任務,同時又過足了牌癮。

    經過這次大戰,南宮烈已經完全確信自己絕對不是第一次玩牌,只是因為某種緣故使他暫時忘記了,至於是何種緣故所導致,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展令揚那小子絕對知情!

    所以等遊戲結束後,他一定會找展令揚問個明白。

    就在他準備離開賭桌去和展令揚會合時,才赫然發現敬愛的白虎門主赫爾萊恩和展令揚一起站在觀戰人潮裡。

    門主?

    他何時上船的?又為何會上這艘船?

    「咦?賭局已經結束了嗎?」展御人不知何時已大剌剌的在賭桌邊坐定。

    他的意外出現對南宮烈無疑又是一大震驚──展御人!?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艘船上?

    莫非令揚他……「沙特親王請留步。」展御人喚住急於離座的南宮烈,「咱們來賭一局如何?」

    「很抱歉,賭局已經結束了。」南宮烈無意奉陪,一心急於脫身。

    「那正好,我們就另開新賭局,來點新鮮的。不賭錢,改賭人如何?」展御人笑得莫測高深。

    賭人?

    南宮烈尚未做出響應,展御人便又先發制人的指住圍觀人潮中的展令揚:「我賭他!」

    「我反對!」南宮烈衝口拒絕。

    這傢伙想幹嘛?

    展御人無所謂的道:「看來沙特親王對賭人沒興趣,那我就不勉強閣下,另尋志同道合的同好對賭便是。」

    「你──」

    南宮列明白展御人不是在說笑,聖羅倫斯號上的賭注的確不限金錢,只要想得出來又找得到賭友的賭注都成──包括船上的服務生。

    展令揚才想替南宮烈解圍,赫爾萊恩便搶快一拍響應展御人:「有意思,算我一份。」話落,人已在牌桌邊坐定。

    門主!?南宮烈斟酌片晌,也重新坐定,加入賭局。

    展御人見狀,朝展令揚笑道:「看來你十分搶手哦!服務生。」他的言行舉止沒有絲毫破綻,讓人完全猜不透他真正的企圖。

    就連展令揚本身也無法確定展御人是不是已經看穿他真正的身份,只能按兵不動的應對:「好說。」

    這不像記憶中,展御人看到他時會有的反應。

    難道他真的沒認出他?

    展御人極為自我中心的宣佈遊戲規則:「賭法很簡單,誰是最後贏家服務生就歸誰,如沒有異議我們這就開始。」

    赫爾萊恩始終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展御人和展令揚之間的互動,想從中找出故事的真相,以便做出最佳的應對策略。

    南宮烈的想法就單純多了。

    他的企圖十分明確易懂──贏得賭局。

    眼神交會間,南宮烈收到展令揚所打的暗號──無妨!拖住他們,三十分鐘後結束賭局就行囉!

    南宮烈收到暗示後,心情再度振奮起來,不再受突發狀況影響,悠哉自然的把這起突發事件納入他們的遊戲之中。

    看我的!南宮烈信心滿滿的以暗號打了一個「V」給展令揚,展令揚禮尚往來的回贈他一記飛吻──當然也是以暗號,接收到的南宮烈不覺莞爾。

    怪胎!即使情況生變還是老神在在的照開玩笑,嘖!可……他卻很喜歡……在此同時,展令揚也以暗號知會來到他身旁的曲希瑞,先去知會不在場的雷君凡、向以農和安凱臣這個意外事件,順便要大夥兒集合召開第二次臨時高峰會議。

    曲希瑞的心情和南宮烈一樣,千百萬個願意地執行任務去也!

    少頃,賭局正式展開。

    展令揚看看時間也準備脫身去和其它幾個死黨會合。

    赫爾萊恩緊迫盯人出聲喚住他:「身為賭注擅自離開牌桌好嗎?」

    展令揚聳聳肩,無意留下的笑言:「我在不在並不重要吧?反正你們之間贏的人一定會來找我囉!」

    「我無所謂,不過是一場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不必太過嚴肅。」展御人落落大方地表示不在意展令揚的去留。

    他的態度讓展令揚和赫爾萊恩各有所思。

    南宮熱的態度倒是和展仰人一致:「我也沒差,決勝負的的確是賭桌上的我們,賭注在不在場不會影響最後的勝負。」

    他知道展令揚離開是為了確保好玩的遊戲能順利進行,自然站在同一陣線護航。

    而留下來周旋的他當然也會盡全力牽制住展御人和赫爾萊恩。

    失禮了,門主!

    我只是不想有趣的遊戲被破壞,所以這個賭局我非贏不可。

    南宮烈的表態讓赫爾萊恩未再對展令揚的去留表示意見,但也沒忘記再一次示意肯尾隨跟監。

    肯很高興這麼快就有洗刷前恥的機會。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掉以輕心,讓這個可惡的臭小鬼玩弄於股掌之間……眼看展令揚又朝廁所的方向走去,肯在心中恨恨的想道:想故技重施?

    臭小鬼,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同樣的陷阱,你以為我會再次上當?

    正當肯氣憤難平,決定正面接下展令揚的戰帖之際,展令揚意外地轉進男生廁所裡……肯見狀愣了一下,反應極快的飛馳跟進男生廁所去。

    哪知一進男廁大門就被守株待兔的雷君凡再一次「定」住。

    糟──!!

    肯這才驚覺自己又上了展令揚的當,可為時晚矣……負責「定」住肯的雷君凡有點埋怨的對展令揚抗議:「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每次會合的地點都選在廁所好嗎?一點品味也沒有。」

    和雷君凡一起等在廁所裡的曲希瑞、向以農和安凱臣也深表同感。

    展令揚一臉無辜的喊冤:「人家也不喜歡呀!可棺材臉大叔偏對廁所情有獨鍾,人家也是無奈被迫降低水準的耶!」

    「那咱們就先離開廁所再說。」向以農和安凱臣雖然也都不想碰肯,但更不想待在廁所裡密談,因此犧牲小我的合力把肯搬到外頭去。

    其它幾個樂得跟進。

    一出廁所,展令揚就很有效率的問身旁的曲希瑞:「我說小瑞瑞啊!人家記得在醫學上,對於行為和心理方面有所偏差的病患,有一種治療方法是對病患施以催眠治療,對不對?」

    「沒錯!」曲希瑞倏地眼睛一亮,很興奮的搶著問:「你該不會是要我給棺材臉大叔施以催眠吧?」

    「小瑞瑞果然和人家心有靈犀!」展令揚一逮著機會使開始滔滔不絕:「人家覺得到廁所偷窺雖是棺材臉大叔的特殊興趣,可一般人是很難接受棺材臉大叔這種怪癖的,這樣下去不管是對別人或棺材臉大叔都不是好事。但棺材臉大叔一定是無法自制,才會一直這麼做,所以咱們應該用科學的方法來幫助棺材臉大叔修正偏差行為才是。」

    曲希瑞已經等不及,躍躍欲試:「你要我怎麼幫棺材臉大叔治療?」和這小子在一起果然不會無聊!

    「來個強迫改變興趣,小瑞瑞覺得如何?」

    「是可以,就不知你希望我幫他培養哪種替代興趣?」

    「當眾跳脫衣猛男秀如何?」

    「這個好!」曲希瑞舉雙手贊成。

    「那就請小瑞瑞秉持仁心仁術的崇高醫德,拯救棺材臉大叔於水深火熱之中吧!」展令揚仙子一臉善心小天使的模樣。

    「沒問題!」曲希瑞說做就做。

    不!不要啊──噢!可憐又無辜的肯。

    他再次使出「心音傳話」這部博大精深的功夫求救,怎奈在場的善心人士雖比先前多了幾個,遺憾的是:依然沒人懂得「心音傳話」的功夫。

    曲希瑞在夥伴們邪惡的期盼中,大顯身手了:「從現在開始,你的興趣是跳脫衣猛男秀,等我數到三,你就會自己走到娛樂大廳正中央去大跳脫衣猛男秀,直到拍賣會開始為止。一、二、三!」

    催眠完畢,雷君凡便替肯解穴,讓他回復行動自如的最佳狀態,於是可憐又無辜的肯便在深度催眠支配下,乖乖的朝娛樂大廳邁進!

    「好了!咱們就趁棺材臉大叔轉移大家注意力的時候,把握時間盡快完成自家任務,O?」展令揚提醒死黨們。

    「知道了!」

    直到此刻,雷君凡四人才發覺──原來展令揚整肯除了阻止他跟監外,還有轉移注意力這層考量。

    於是他們更加喜歡展令揚,玩興也隨之水漲船高……展令揚時間掌控得十分得宜,在三十分鐘將屆時重返賭場,對尚在和展御人及赫爾萊恩玩牌的南宮烈打了「結束賭局」的暗號。

    南宮烈一收到暗號,立即打出決定性的王牌。

    展御人一見他打出的牌,不禁哼笑兩聲:「看來這場賭局已大勢底定,最後贏家非沙特親王莫屬了。」

    說著便很乾脆的收手。

    「承讓了。」南宮烈風度翩翩的響應。

    赫爾萊恩雖對展御人的乾脆心存質疑,但在最後贏家篤定是南宮烈之下,他也很瀟灑的收手。

    於是南宮烈如時輕輕鬆鬆地結束以展令揚為賭注的意外賭局。

    「兩位失陪了。」南宮烈風儀灑落地禮貌客套之後,便匆匆離開賭場不再和他們周旋。

    赫爾萊恩並未阻止南宮烈離開,令他在意的是尚留在賭桌邊的展御人──「我很意外錦爺有以人當賭注的嗜好,而且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男人。」

    「這麼說來,一向不理世事的白虎門主會奉陪到底也很奇怪了。」展仰人禮尚往來地回敬赫爾萊恩。

    赫爾萊恩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靜無波下了結論:「看來今晚我們兩個都很奇怪,才會做這種無聊的賭注。」

    「確實無聊。」展御人附和赫爾萊恩的結論。

    兩人都注意到拍賣會即將開始,於是不約而同起身,背道而馳的各自離開賭場前往拍賣會場。

    對一直在娛樂大廳跳脫衣猛男秀,跳得渾然忘我的肯而言,今夜最值得慶幸的事,莫過於在赫爾萊恩經過娛樂大廳之前先從催眠中清醒,趕得及躲起來「遮醜」,沒讓主子見著自己的狼狽相。

    該死的臭小鬼──這筆帳他記下了!

    肯前腳才逃離娛樂大廳,赫爾萊恩便尾隨而至。

    眼見展令揚又是獨自一人待在娛樂大廳裡,赫爾萊恩不發一言的走近他。

    「看樣子我親點的五風閣主真的都很有把握你不會落跑,才會老是如此放心的放任你單獨行動。」赫爾萊恩站在展令揚身後舊調重彈。

    最令赫爾萊恩不解的是:被他施以「移情術」的東邦五人,沒道理無條件相信展令揚不會逃走。

    可事實偏就擺在他眼前──展令揚確實總是獨自一人。

    「因為我真的沒有打算逃跑囉!」展令揚不厭其煩的重申。

    「你只是等著展御人來把你劫走罷了。」赫爾萊恩冷哼。

    「既然門主閣下有這等想法,那就把我看緊一點囉!」展令揚好心的給他建議。

    赫爾萊恩未再搭腔,也沒離開展令揚身邊。

    「和我進拍賣會場去。」赫爾萊恩以不容反抗的強硬下令。

    「是,門主閣下。」展令揚無意忤逆他。

    就在此時,船上的緊急鈴乍然大作。稍後,船長透過擴音器向全船發佈駭人消息:(各位聖羅倫斯號的嘉賓請注意:由於不明原因造成船上有輻射外洩的疑慮,為求慎重起見,本人在此要求全員即刻撤離,請各位嘉賓保持冷靜,依照船員們的指示離船,謝謝合作!」

    船長話方斂口,聖羅倫斯號立即陷入兵慌馬亂之中,名流權貴們全都爭先恐後的逃離險境。

    「門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聽聞惡耗的肯,馬上趕回主子身邊護駕。

    赫爾萊恩抓住展令揚的手腕下令:「走!」

    「Yes,Sir!」

    他們三人離開船艙,來到甲板上的停機坪時,雷君凡、向以農、南宮烈、曲希瑞和安凱臣五人已知計劃般,在那兒等候多時。

    展令揚一見到死黨們就自然而然的走過去,赫爾萊恩卻加以攔阻:「你得搭我的直升機。」

    「可是門主閣下的直升機限乘四人,駕駛老兄、保鏢大叔、棺材臉大叔再加上門主閣下剛好滿座了耶!」展令揚提醒他。

    赫爾萊恩還未做出響應,雷君凡已加入說服他放人的行列:「門主,請你放心,我們五風閣主一定會把令揚帶回布蘭登堡去,除非門主信不過我們。」

    赫爾萊恩冷冷地對展令揚發出強烈警告:「但願你不會做出令人遺憾的事來。」

    話落,人便頭也不回的登上直升機,不再干涉展令揚的行動。

    先一步起飛的展御人,自夜空俯瞰甲板上的展令揚,眼神極為詭譎複雜……你以為易容喬裝能瞞過我的眼睛?

    沒想到才一段時間沒見,你就變得如此天真。

    你難道還不知道?就算你化成灰也別想瞞過我的雙眼!

    記住了,令揚!只要讓我逮著你背叛展家的確切證據,我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你!

    目送赫爾萊恩登機後,東邦六人也不多耽擱,朝沙特親王南宮烈的私人直升機前進──不用說,這架直升機自然又是「偷高手」向以農的傑作。

    擔任「柴可夫──司機」的安凱臣繞過機身,準備登上駕馭座,就在此時,南宮熱的第六感突然發出強烈警訊,中國功夫底子深厚的雷君凡也感應到強烈的殺氣疾速襲來……忽地,暗處飛來一顆子彈,眼看就要射中安凱臣──「危險──」南宮烈和雷君凡同時大喝。

    只見展令揚搶先半拍把安凱臣推開,抽出纏在腰間的黑色長軟劍振臂一揮──「鏗!」的一聲,硬是以黑色長軟劍把子彈擋掉。

    安凱臣穩住身子,從容不迫的準備以雙槍神射反擊,奈何殺氣已消失無蹤,雙眼觸及的儘是爭相逃逸的畫面。

    「咱們先離開再說。」

    展令揚一聲令下,夥伴們全都有志一同地登機起飛。

    他們很興奮的在夜空中等待讓聖羅倫斯號沉船的良辰吉時到來,尤其是爆破裝置的設計大師安凱臣。

    在等待的空檔,長舌公展令揚一張大嘴照樣全年無休地製造噪音:「我說小凡凡,咱們的零用錢你可有全數存進咱們自個兒的戶頭去?」

    所謂的「零用錢」自然是指雷君凡從聖羅倫斯號的帳戶裡,神不知鬼不覺」借」走的那些美金存款囉!

    雷君凡十分自負的回道:「你不就是認定我會做得天衣無縫,才會要我幫這個忙,事到如今又何必明知故問?」

    言語間不忘提醒展令揚:別忘了,這件事算是我幫你,所以你欠我一份人情!

    遺憾的是,他似乎忘了展令揚一向有「選擇性失憶症」。不過無妨!他有的是機會重新體認……倒是有許多不可思議的謎團一直駐留在雷君凡心坎裡──為什麼他事先就知道展令揚所提的自家戶頭並不只一個?而且對那些戶頭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在展令揚未告訴他那些帳戶的進入密碼前,他的十指就未上先知的先行在計算機鍵盤上敲進一組組長達5碼的密碼?

    展令揚把噪音污染的目標轉向向以農:「小農農,咱們那些名畫和古董呢?」

    「當然與我們同在囉!」向以農洋洋得意的模仿展令揚慣有的調調回答。

    從不怎麼爭氣的警備系統走獵物,對有「神偷絕技」的他而言比反掌折枝還容易,簡直有辱他過人的才能,害他得有些不屑。幸好獵物全是價值連城的真品,多少補償了得太過容易的「受辱感」。

    「船長的直升機撤離了!」曲希瑞和南宮烈雀躍萬分的召告同伴──這代表炸船的良辰吉時到也!

    「太棒了!」駕駛座上的柴可夫──司機,安凱臣忘情的歡呼。

    按下遙控引爆鈕的美妙時刻終於到了!

    「小農農,你抓好最佳攝錄角度沒?」展令揚明知故問的聒噪不休。

    「行啦!」

    「那麼小臣臣,你就別再窮磨菇,快把船老兄炸了囉!」

    展令揚話未斂口,安凱臣已迫不及待的按下搖控引爆鈕──不久,聖羅倫斯號在一聲爆炸巨響後,化為一片火海,熾烈的火焰將闃黑的大海與夜空烘托得光輝燦爛,十分壯觀。

    在第二聲爆炸巨響劃破天際時,燃燒的聖羅倫斯號開始往下沉,驚起氣勢萬千的巨大漩渦,最後船身與漩渦一起消失於海面上。

    夜空與大海再次披上闃黑的面紗,一切又重歸原有的平靜,彷彿方纔的驚天動地只是南柯一夢。

    然,夢境的製造者──東邦六人可沒那個閒功夫陪搞不清楚狀況的王公貴族們繼續耗下去!

    他們早已飛離已成「過去式」的遊戲場,在機艙裡開香檳、享用美饌珍饈大開慶功宴了──不用說,那些名酒佳餚全是向以農順便從聖羅倫斯號上夾帶出來的。

    六個好夥伴便在滿機歡笑聲中,快快樂樂的朝布蘭登堡飛去……甫踏進餐廳門口,赫爾萊恩便瞧見預期中的畫面──安德烈和展令揚並坐在一起。

    他沒什麼反應地逕自走到主座坐定,一聲不響地開始進食,擺明不想理會任何人。

    在座的不論是安德烈、肯或東邦六人都早已習以為常,沒人會自討沒趣的去招惹赫爾萊恩──根據經驗法則:「井水不犯河水」是最佳餐桌相比之道。

    至於東邦人的遊戲則在雷君凡就座後正式開跑──展令揚依然是一副可愛小羊咩咩樣,十分溫馴的待在安德烈身邊實踐那三件討厭的事。

    「我說大叔,現在就讓咱們共進晚餐吧!」說著就自顧自的端起自己的餐前酒酒杯,輕碰一下安德烈還未來得及端的酒杯,接著又自顧自的淺啜一口。

    安德烈方端起酒杯,展令揚又自顧自的說了第二句話:「大叔,這黑胡椒牛柳很好吃呦!」一面說一面自安德熱的餐盤中叉起一片。

    這小鬼挺上道的嘛!安德烈心情大好的等著展令場餵他。

    哪知展令揚叉起黑胡椒牛柳是送進自個兒口中幸福滿足的咀嚼後吞下,然後讚不絕口的說:「嗯!真的很好吃,大叔你快嘗嘗!」一面說一面很自然而然的又從安德烈的餐盤中叉了一片,然後又很自然而然的送進自己口中。

    在安德烈尚呈微愣狀態時,展令揚又自顧自的有了新的動作:「大叔,咱們這就開始一面進餐一面開會,請大叔幫忙幫忙囉!」說完馬上向在座的五個好夥伴吆喝道:「我說你們幾個別只顧著吃,人家大叔這麼好心的幫忙咱們,咱們應該心存感激的認真開會,以回報大叔的好心幫忙才對!」

    「肯叔叔,你說人家說得對不對?」展令揚不忘向同樣在座的肯徵求。

    肯叔叔?不再是「棺材臉大叔」?這小鬼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知書達禮了?

    雖不知這小鬼何時轉了性,可這一聲「肯叔叔」叫得實在很中聽,所以肯便不計前嫌的說起公道話來:「難得青龍門主如此盛情幫忙,諸位閣主的確該多用點心開會才是。」

    有了肯的助陣,展令揚更加不可一世的對死黨們說教:「都聽到了吧?專心點,現在咱們就來請大叔幫忙出主意,看看凱臣的事該如何處理比較好。」

    語落還輕輕鼓鼓掌,以示歡迎安德烈的發言。

    安德烈在展令揚的掌聲中,非常得意的發表高論:「當然是先把犯人揪出來,然後再──」

    「多謝大叔的幫忙!」展令揚自顧自的打斷安德烈方興未艾的高見發表會,理所當然的取回主控權朗聲宣佈:「好了!咱們的晚餐會議就到此結束。」

    耶──!?

    安德烈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才要說什麼,展令揚又先聲奪人的奪走發言權:「我說大叔,人家答應要幫你辦的三件事至此都已完成,從現在起,人家就不欠你囉!所以麻煩大叔哪邊涼快閃哪邊去,別黏在人家旁邊妨礙人家胃腸的消化能力,O?」

    「這是怎麼回事!?」安德烈又驚又氣,伸手去抓展令揚問個明白。

    哪知探出的手連展令揚一根汗毛都還沒構著,就給及時介入的雷君凡給攔截下來,凶神惡煞的再度發出嚴重警告:「我說過不許碰令揚!」

    展令揚則事不關己的在雷君凡背後,舒舒服服的讓曲希瑞和向以農侍候他吃香喝辣,既閒適又寫意。

    安德烈深知「中國功夫」高手雷君凡的難纏,不想硬碰硬改以口頭質問展令揚:「臭小鬼,有種就別躲在死黨背後,給我滾出來說清楚!否則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生氣了!

    他真的生氣了!

    這小鬼如果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這回他絕不輕饒他!

    展令揚一丁點兒緊張感也沒有,連裝出一點點受威脅的樣子也懶,氣定神閒的慢條斯理道:「唉唉唉!我說大叔,你年紀都一大把了,就別打腫臉充胖子地學年輕小伙子耍血氣方剛的把戲啦!當心畫虎不成反類犬,學得四不像還不打緊,頂多自曝己短讓世人嘲笑大叔你資質驚鈍、學習能力和扶不起的阿斗同等級罷了!那也算是一種取悅大眾的公益活動,搞不好還會因而蒙到一個熱心公益的匾額什麼的,也沒什麼損失反而是佔了便宜。

    「可若是一不小心學過了頭,當心會因血壓急遽上升而提前蒙閻羅王召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大叔絕對不可異想天開的以為自己會蒙主寵召,快快樂樂上天堂去,學人家耶穌基督一樣坐在天父的右邊,那是不可能的任務!

    「大叔可別好萊塢電影看多了,就天真得以為自己是湯姆克魯斯第二,那可是會惹得連在冰河時期就凍在千年冰雪中長眠的長毛象老兄,都特地從厚厚的冰塊中爬出來嘲笑大叔你的無知哦!

    「這可是非常顯而易懂、連三歲童蒙都不屑說的淺顯道理呦!因為憑大叔你作惡多端的行徑,主啊、上帝啊之類的偉大神明,就算一時不慎罹患眼疾,也絕對不可能寵召大叔你的,會召見大叔你的鐵定只有負責懲凶罰惡的閻羅大王啦!

    「說起來這閻羅大王也真倒霉,他老人家一定一點兒也不想收留大叔你去污染自個兒的眼睛和住家環境衛生,搞不好他老人家還會因而遭到閻羅地府的環保署嚴重抗議、甚至開張罰單給他老人家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因為職責所在就得活該倒霉的遭受大叔連累,好可憐的閻羅大王哪!真是讓人忍不住為他老人家抱屈、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嗚嗚嗚∼∼『所以說大叔你還是安份守己一點,別學人家年輕小伙子演血氣方剛的戲碼來害人害己啦!」

    展令揚再一次展現「長舌公」和損人不帶髒字的好本事,而且和往當一樣不疾不徐、咬字清晰、聲調悅耳、神情怡人,不失水準。

    聽得原本一肚子怒火的安德熱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該死!他偏就是喜歡這個臭小鬼的這副調調!真是造孽呀∼∼☆#@%……一旁的肯對安德烈的心態感同身受,心有慼慼地在心裡偷偷同情他的矛盾,但表面上可是聰明地烙遵「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遊戲規則,明哲保身的坐壁上觀。

    「少給我東拉西扯,快給我說清楚!」安德烈用力維持極度生氣的表情──否則就太沒有立場了!

    展令揚這回也很合作的講清楚、說明白:「大叔不是因為擅自把聖羅倫斯號被炸和自家直升機報銷的帳,全栽贓到人家身上來,趁機黑心肝的向人家要求幫大叔辦三件事嗎?現在人家三件事都幫大叔辦完了,自然就再也和大叔毫無瓜葛囉!」

    「你什麼時候幫我辦宗三件事了?」怎麼他都不知道?

    展令揚一臉「你是大老奸」的表情道:「大叔不可心存裝蒜賴皮的歹念,人家這回可是人證、物證皆備哦!」

    「是嗎?」安德烈愈聽愈深感不妙……展令揚樂得發揮長舌公的天職,口若懸河地召告天下:「人家方才不是委曲求全的幫大叔辦了:共進晚餐、一起開會和讓大叔幫忙三件事了嗎?」

    「鬼扯──」

    「人家說過大叔這回不可再心存裝蒜賴皮的歹念,小臣臣,快把物證亮出來給大叔自己聽聽。」展令揚笑得好邪門。

    「收到!」安凱臣默契十足的按下自製超迷你數字錄音機「回音谷號」的播放鍵,音質清晰的原音旋即重現──「人家真不明白,想和大叔你開會、吃飯,以及巴望大叔你幫忙的芸芸眾生多如過江之鯽,大叔幹嘛非要討厭與大叔做這三件事的人家為大叔做這三件事呢?」

    「我就是喜歡讓你為我做這三件你所討厭的事。」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俐落地按下「迥音谷號」的停止鍵,暫時停止播音。

    「聽見沒?這可是大叔自己說過的話呦!」展令揚十足小惡魔的笑容,甜蜜蜜的說。

    「這哪算數──」

    「當然算數囉!聽!」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再度按下「迥音谷號」的播放鍵,繼續播音──「何必為難人家呢?」

    「我高興!」

    「大叔的興趣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你如果不乖乖屈服,我會讓你見識我更與眾不同的興趣!」

    「大叔和門主閣下真不愧是好朋友,都以為難人家為樂!好吧好吧!人家答應幫大叔你辦這三件令大叔高興的事,行了吧?」

    「行行行!只要你立刻乖乖兌現就行。」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再度俐落按下「回音谷號」的停止鍵,暫時停止播音。

    「如何呀,大叔?你明明很高興的強人家所難,非要人家幫你辦那三件事不可,這樣還不算數的話,那不就是擺明想賴皮佔人家便宜?」展令揚一副「你是賴皮鬼」的欠扁神情。

    「你這個臭小鬼居然耍詐!」安德烈氣得面色發青,嘴角直抽搐。

    展令揚大不以為然的輕搖食指,正氣凜然地說:「大叔你不可以借題發揮想趁機賴帳,這樣太奸詐了……」

    「詐的是誰!?」處於抓狂邊緣的安德烈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劈口就打斷展令揚才說到一半的話。

    「當然是大叔你囉!」展令揚說得理直氣壯。

    「你──」安德烈不愧是老薑,很快就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決定采正面反擊和展令揚鬥到底,「你說你已幫我辦完三件事是吧?」

    「嗯!」展令揚自以為可愛的點點頭。

    「很好。那我倒要問問你究竟幫我辦完哪三件事?」

    展令揚語帶疑惑道:「我說大叔,你是真的健忘還是要老奸的假裝忘記呀?人家剛剛不是說過了,而且也讓小臣臣播給你聽過嗎?或者人家再讓小臣臣回放一次給大叔聽,如何?」

    「我正有此意!」安德列等的就是這一著。

    展令揚也很乾脆的示意安凱臣:「我說小臣臣,既然大叔想再聽一遍,你就好人做到底,再播一次囉!」

    安凱臣很配合的又按下「回音谷號」的播放鍵,讓原音再度重現──「人家真不明白,想和大叔你開會、吃飯,以及巴望大叔你幫忙的芸芸眾生多如過江之鯽,大叔幹嘛非要討厭與大叔做這三件事的人家為大叔做這三件事呢?」

    ……「停──!」安德烈一聽到想聽的部份便喊「卡」。

    展令揚真的就要安凱臣「卡」。

    安德烈來勢洶洶的提出質疑:「我怎麼聽不出是哪三件事?」

    「大叔真是愛說笑!那三件事自然就是指和大叔共進晚餐、開會以及讓大叔幫忙囉!」展令揚臉上露骨的寫著「大叔你真笨」五個大字,外加一個很大的「!」。

    安德烈視而不見,重炮還擊:「原來如此……共進晚餐我可以同意,但開會和讓我幫忙指的是什麼?」他倒要聽聽他如何自圓其說!

    展令揚回答前不忘先損人家一番,「原來大叔是真的資質駑鈍,不是裝出來的耶!沒關係,人家不會因此而嘲笑大叔的,喔呵呵呵……」

    安德熱的火氣又漸漸被他顧人怨的挑撥給煽動起來了……不!不能生氣!一氣就會上這奸詐小鬼的當!

    安德烈強力告誡自己,但迎著展令揚那欠扁至極的神情,他的怒火指數便像脫疆野馬般,不受控制地極邁上升!

    展令揚卻不痛不癢的繼續自說自話:「開會就是指剛剛嘛!」

    「什麼叫剛剛?」

    「唉!」展令揚沒轍地輕歎一氣,順變又損人不帶髒字地虧了安德烈一句:「難怪中國的古聖先賢會發明朽木不可雕也這句箴言,真是真知灼見、未卜先知,令人家好生佩服哪……」

    「你──」

    「幸好未卜先知的古聖先賢同時預知了,後世將會有像人家這般聞一知十的後生晚輩誕生,所以十分欣慰的事先發明了另一句至理名言後生可畏,來預賀人家的誕生!」展令揚自吹自擂的說得十分陶醉,「我說小臣臣,你就把大小通吃3號拍攝到的珍貴畫面播出來讓大叔瞧瞧吧!」

    安凱臣立即照辦,當下現出自製超迷你數字攝錄放影機──「大小通吃3號」,當眾播放展令揚指定的影像。

    好傢伙!居然連攝錄放影機也派上用場了!

    安德烈愈來愈確信展令揚是有備而來存心誆他的!不過他會讓這個臭小鬼知道他沒那麼好應付……只見畫面上出現展令揚邀安德烈一起開會那幕,接著是展令揚薄責夥伴,然後是詢求肯的意見──展令揚示意安凱臣在肯回答那幕按下暫停鍵,振振有詞的說:「大叔,你這回看清楚也聽清楚了吧?人家可是真的有開口邀你開會,還為此教訓了小臣臣他們耶!而且人家還有棺材臉大叔這個人證哦!」

    肯聞言心生不妙,才想為自己辯解,展令揚偏又先聲奪人:「大叔用力聽清楚人證:「棺材臉大叔的證詞囉!」

    為了不讓安德烈借口聽不清楚來搪塞,安凱臣特地把音質調到最清晰、加大音量並放慢播音速度,回放肯說過的話:「難得青龍門主如此盛情幫忙,諸位閣主的確該多用點心開會才是。」

    「聽見沒?棺材臉大叔親口證明大叔你有和咱們開會也有幫忙呦!」展令揚指證歷歷。

    肯終於知道展令揚稍早為什麼會突然對他那麼尊敬了──可惡狡猾的小鬼,居然把他拖下水!

    安德烈才不會如此簡單就放棄,他恨恨的說:「好!我就讓你佔點便宜,開會這件事不和你計較,但讓我幫忙這件事絕對不成立!所謂幫忙是要有真憑實據,不能光憑你所謂的證人隨便說句話就算數。」

    他就不信這小鬼連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也能有證據!

    哪知展令揚照樣理直氣壯地宣稱:「大叔的確有幫上忙啊!」

    「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沒想到大叔是如此淡泊名利、為善不欲人知的人,或者大叔只是年紀大所以健忘忘記了?沒關係,不管是哪種原因都好,反正人家有大叔幫上忙的證據,瞧!」

    安凱臣和展令揚搭配得天衣無縫,適時將證據呈現在眾人眼前──(都聽到了吧?專心點,現在咱們就來請大叔幫忙出主意,看看凱臣的事該如何處理比較好。」

    語落還輕輕鼓鼓掌,以示歡迎安德別的發言。

    安德列在展令揚的掌聲中,非常得意的發表高論:「當然是先把犯人揪出來,然後再──」

    「多謝大叔的幫忙!」展令揚自顧自的打斷安德烈方興未艾的高見發表會,理所當然的取回主控權朗聲宣佈:「好了!咱們的晚餐會議就到此結束。」

    「哪!大叔你真的有幫忙哦!人家還因為大叔的幫忙而向大叔道謝呢!」展令揚一口咬定。

    「我幫了什麼忙?」

    「出主意囉!」

    「有嗎?」

    「嗯!」展令揚用力的點頭以示強烈肯定,「大叔出了先把犯人揪出來這個好主意,且咱們因為大叔這個重量級的高見而得以提早結束會議。所以說大叔真的幫了我們好大一個忙哪!」

    「……」一時之間,安德烈真是無言以對。

    一旁的肯實在很同情安德烈,又很氣展令揚──害他憋笑憋得這麼辛苦!

    赫爾萊恩還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淡漠,置身事外。

    安德烈卻沒打算讓他繼續閒著:「你不說句公道話嗎?」

    赫爾萊恩事不關己的維持初衷:「我對你們的爭執沒有興趣。」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安德烈還是有些埋怨赫爾萊恩的無情。

    展令揚偏還存心氣炸人家地興風作浪:「喔呵呵呵∼∼大叔吃癟了!」

    安德烈失控的重捶餐桌,一副要痛扁人的鬼剎樣,東邦人見狀,全都有了應對動作──安凱臣雙槍瞄準安德烈的雙肩──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射穿他的雙肩!

    曲希瑞兩把手術刀瞄準安德熱的雙手──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射穿他的雙手!

    南宮烈兩張特製撲克牌瞄準安德烈的雙腕──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挑斷他雙腕的韌帶!

    向以農雙拳已蓄勢待發,隨時都可扎扎實實的打斷安德熱的鼻樑和下巴!

    雷君凡把身後的展令揚防護得更密不通風,隨時準備『定」住安德烈!

    連不知何時到來的白色西伯利亞虎都湊上一腳,將安德烈納入有效攻擊範圍內,隨時都有撲上去的可能!

    只有當事人展令揚依舊老神在在,一點緊張感也沒有,連做個有所防備的樣子都懶,幸福滿足的繼續吃著他的俄式沙拉。

    面對此情此景,安德烈真不知該做何反應……「狡猾!」幾番斟酌後,安德烈決定采最省氣力的罵功。

    「好說。」

    「耍老奸!」

    「冤枉哪!」

    「卑鄙透頂!」

    「那是大叔。」

    「還敢耍嘴皮?」

    「人家哪有啦?」

    「該死的臭小鬼──」

    「黑心的怪叔叔∼∼」

    「我不會放過你的!」

    「大叔果然小心眼。」

    「你──」

    「夠了!」赫爾萊恩終於有了反應,「不許在我的餐桌上吵沒有水準的架。」

    主人都說話了,安德烈心裡再嘔也只能暫時鳴金收兵──省得變成布蘭登堡的拒絕往來戶,那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一肚子氣不設法發洩發洩鐵定會自爆,於是他開始猛喝悶酒。

    一連幾杯醇酒下肚總算消了些氣,安德烈難以自制的又把目光投向令他又愛又恨的展令揚。

    嘿!這個臭小鬼居然也在猛喝酒!

    安德烈「鬥志」因而死灰復燃,充滿挑釁的再度對展令揚下戰帖:「小鬼頭學人家酗什麼酒?」

    「人家這才不叫酗酒,像大叔那樣才是。」展令揚說著,杯中物也隨之一氣呵成的入喉。

    安德烈見狀,存心較勁的重新斟滿酒杯也一飲而盡,之後露骨的挑撥道:「我是海量,千杯不醉。」

    「大叔真了不起,哪像人家很容易就醉了。」才說著又喝掉一大杯。

    「會嗎?我看你酒量挺好的嘛!」那動作更讓安德烈認定他是在和他較勁,鬥志因而愈加高昂。

    「OOO!人家真的酒量不好。」話未斂口又是滿杯下肚。

    「酒量不好能一杯接著一杯?這可是XO,不是白開水」這個特愛自我吹捧的臭小鬼竟和他玩起謙虛的把戲?

    「事實上人家已經開始醉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這是真心話。

    「那是因為大叔你有所不知,令揚這小子一直都是愈醉愈清醒、愈醉愈一本正經。「這話本來是展令揚自己要說的,曲希瑞卻自然而然的代言。

    語畢,連曲希瑞自己都大感驚訝──他知道!?

    意外的發展讓安德烈玩興更熾:「好特別的酒癖啊!」他知道曲希端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因此打定主意要讓展令揚更醉。

    怎奈天不從人願,雷君凡冷不防的正面攻擊,以飛燕穿簾之勢點了安德烈的穴,讓安德烈呈奸笑狀定住不動。

    肯才想有所動作,不知何時挨到他身後的曲希瑞,無聲無息的扼住他的頸子,一支裝填著藥劑的注射器針頭毫無縫隙的抵緊他的頸側,威脅道:「你只要敢再動一下,我就當你是大叔的同黨,同等處置。」

    肯非常識時務,果真未再動一下──若是他的主子有難,他說什麼也會硬幹,可換作青龍門主的話,意思到了就行了。

    當然,若主子有令那又另當別論。

    不過據他研判,他的主子根本無意干涉五風閣主和青龍門主之間的恩恩怨怨。

    「為什麼提前行動?咱們不是說好等大叔回房後,再去突襲嗎?」因為醉酒,展令揚與平常遊戲人間的戲謔有所不同,語氣裡多了幾分正經。

    「反正大叔這廂也是坐姿,和預定一樣,沒差。」雷君凡代表宣告東邦五人默契下的共同決議。

    才說著,展令揚又舉杯想照例一飲而盡。

    南宮烈捷足先登奪走酒杯制止他:「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們面前喝醉。」

    「那不一樣!」向以農心裡極度不「大四ㄨ」的說出五個人共同的心聲:「這裡有外人!」

    雖然記不得從前的事,也不知道憑什麼,反正他們就是理所當然的想獨佔這個秘密,不願讓他們五人以外的人分享。

    提前行動正是基於這種心態。

    安凱臣更直截了當,走過來霸道的架起展令揚,打算強迫中獎的將他架離現場:「少跟這小子囉嗦,走人了!」

    展令揚倒是沒有反抗,很老實的讓安凱臣牽著鼻子走,只有一張大嘴依舊不安份的聒噪個不停:「小臣臣,你喜歡人家嗎?」

    「喜歡。」

    「你在敷衍人家。」

    「真的很喜歡,行了吧?」

    「你說謊!你分明在敷衍了事!」

    「我對天發誓,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在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這總行了吧?」

    「嗯!我就知道小臣臣最好了。」

    不知為啥,面對展令揚的無理取鬧,安凱臣不但不覺得煩,還很自然而然的就說了一堆平常就算打死他也說不出口的噁心話,而且他還有一種自己從以前就常對這傢伙做這類事的強烈感覺……向以農和南宮烈不約而同的跟過去護航,目的有二:一是,隨時安凱臣應付喝醉的展令揚。

    二是,保護安凱臣的安全。

    白色的西伯利亞虎也尾隨跟進,雷君凡意外出聲阻止它:「不許跟!」

    就算對方是一隻老虎,他也不願意讓它分享只屬於他們五人獨享的「特權」。

    白色西伯利亞虎尚未做出反應,赫爾萊恩已先發制「虎」:「黑帝斯,你和肯去把我的人質帶回來。」

    門主!?雷君凡和曲希瑞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赫爾萊恩又要懲罰展令揚!

    於是曲希瑞以壯士斷腕的氣勢,更強硬的制住肯,讓肯動彈不得:「請門主別再傷害令揚,我願代令揚受罰。」

    雷君凡在同時騰空翻越白色西伯利亞虎,以後空踢踹上門板關上門,然後降落在門前擋住出口,硬是把白色西伯利亞虎關在門內,嚴陣以待的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對峙著。

    肯見狀,不顧自身安危怒吼:「放肆!你們這是在造反?」

    「不是!是在求門主。」雷君凡透著剛毅的視線,決絕地直射向面罩寒霜的赫爾萊恩。

    如此低聲下氣的話竟會出自孤高自負不下於那瑟西斯的雷君凡口中!?肯心中相當詫異。

    赫爾來恩說話了:「你們為我的人質向我求情,你們以為我會如何處置讓你們這樣做的罪魁禍首?」

    「門主──」

    「讓肯和黑帝斯去辦他們該辦的事,趁我還沒更生氣之前。」赫爾萊恩威脅著要按下白金腕飾上的機關。

    雷君凡和曲希瑞見狀,鹹都投鼠忌器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肯和白色西伯利亞虎離開餐廳去執行赫爾萊恩的命令。

    無奈留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偷偷打pass給安凱臣、向以農和南宮烈,知會他們別輕舉妄動,免得火上加油。

    不久,安凱臣、向以農、南宮烈三人果然護著展令揚,乖乖的隨著肯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回到餐廳來。

    「門主閣下又想為難我了?」展令揚主動起了話頭。

    面對有些不同於往的展令揚,赫爾萊恩依舊面不改色淡道:「我在想,如果我在你面前懲罰我任命的五風閣主,你會如何反應?」

    「他們有做什麼惹門主閣下不悅的事嗎?」展令揚不動聲色的問。

    「你想我任命的五風閣主為我的人質向我求情,我該不該懲罰他們?」赫爾萊恩走到展令揚面前,和展令揚短兵相接。

    「當然不該!門主閣下該罰的應是蟲惑他們如此做的罪魁禍首,也就是身為人質的我。」

    「我就是要懲罰你,所以才要處置他們,這也是對你最好的懲罰。」赫爾萊恩冷漠的等著看展令揚究竟會怎麼做。

    有所忌憚的東邦五人只能安份守己的在一旁戒備著,免得弄巧成拙幫了倒忙,害了展令揚。

    「門主閣下非這麼做不可嗎?」展令揚依然表現得相當沉穩,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真正的心思。

    這點赫爾萊恩也一樣:「你說呢?」

    展令揚輕吐一氣,正色地表態:「門主閣下應該和我一樣清楚,他們毫髮無傷對我才有牽制作用,如果他們受了傷,那就另當別論了。」

    赫爾萊恩不為所動繼續逼宮:「我就是想知道會怎麼個另當別論。」他轉向一旁的東邦五人下令:「希瑞,你過來。」

    曲希瑞聞令千百萬個願意地疾奔到展令揚與赫爾萊恩身旁報到。

    『你方才說你願意替我的人質受罰是嗎?」赫爾萊恩當著展令揚的面問曲希瑞。

    「是!」曲希瑞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就用你隨身攜帶的手術刀挑斷你自己右手腕的筋。」

    「不行!」展令揚立刻出手去抓曲希端的右手。

    怎奈曲希瑞早料到他會有此一著,搶快一拍躲過展令揚的手,自顧自的問赫爾萊恩:「這樣門主就不會傷害令揚?」

    赫爾萊恩淡道:「我會考慮。」

    「我知道了。」雖無法確定這麼做赫爾萊恩是不是就不會傷害展令揚,但曲希瑞還是決定賭了!

    「我說不行!」

    這回展令揚比曲希瑞快半拍,他用左手抓住曲希瑞右手的同時,自己的右手冷不防的襲向咫尺前的赫爾萊恩,猛力壓下赫爾萊恩白金腕飾上的機關不放──霎時,一道鮮紅色的血痕自展令揚頸上那白金項飾的邊緣沁出,淌下展令揚纖白漂亮的頸子。

    「令揚──」東部五人全數反射性的齊聲驚吼,較遠的四人全衝過來展令揚身邊。

    「這樣的反應你還滿意嗎?門主閣下。」抓住赫爾萊恩的手執著地沒有稍微放鬆,『不許傷害希瑞他們,不然我會……」

    話未竟,人已氣絕昏迷。

    「令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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