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堡!
七天後,煉燎終於來到了死神堡,親眼目睹了這座巨大而空曠,有著種種可怕傳說的城堡,整座城堡建在綿延的山脈之中。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場景,煉燎並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在遙遠的從前在如此險峻的山峰上建造了這樣一座這樣雄偉的城堡,巨大的岩石一塊一塊地高高地堆起來,表面都雕琢得光滑而閃亮,最中央那幅高聳入雲的石碑,雕刻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煉燎根本看不明白那上面寫著的到底是什麼。
群峰圍繞,雲霧飄浮,空氣之中,夾雜著奇怪的氣息,煉燎站在城堡門口,高大而堅硬的鐵門牢牢地鎖住。就算再有力氣的勇者,也無法輕鬆的推開這扇門。此門似乎不為誰而開。
一切,籠罩著可怕而詭異的神秘感。關於這座死神堡,它應該深藏著許多的秘密。只是,無論是誰,也難以解開所有的謎團,甚至,休想。
煉燎手握寶劍。輕扣手指,暗念口訣。準備防備將有可能出現的任何危險。他的直覺告訴他,會有很可怕的危險發生,只是,那會是什麼?他無法意料。
他伸手去推門,只是輕輕地觸碰而已。門居然開了,裡面呈現出一片漆黑。如同深淵一樣,深不見底,他無法想像,那裡面的路將有多長。煉燎終於明白:此門為任何人而開,但進去之後,就很難再出來,因此人們才那麼地懼怕它。
防護光圈閃現,煉燎用陰術幻化出微弱的光芒,圍繞著自己,照亮著眼前的路,他回頭望了一眼嘯天虎,還有嘯天虎背上熟睡的鎖鑰,對嘯天虎使了一個眼神,嘯天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只輕微的發出一聲虎呤。
煉燎終於踏進城堡,當腳步跨過去後,背後的鐵門自動關上,然後,更深的黑暗籠罩著整個空間,煉燎感覺心跳加快,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浮上心頭,他倒抽一口氣,感覺眼前的路,將有許多的未知的危險等待著他去面對。生死或許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
藉著陰術光圈,他能看清十米之內的路,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兩側的牆壁上雕刻著一副又一副恐怖的雕像,像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畫面,越往前走,那些畫面就如同真實的情景一樣,彷彿就在眼前,一幕接一幕地上演著。如同幻覺。
煉燎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地微弱,那些情景像烙印一樣,一下一下地在自己的腦海裡烙刻,每一下都讓他更加地恍惚。
好不容易,他搖一搖頭,彷彿聽見嘯天虎的咆哮,然後,他閉上眼睛,鎮定下來,停止了前行的腳步,慢慢地將自己的意識拉過來,不去想那些雕像,想自己的事情,想自己叫什麼名字,從什麼地方來,經歷過什麼……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他睜開了眼睛,此時,他已經完全能夠控制住自己了,不會被任何的幻覺所迷惑,那些雕像一一在他的意識裡粉碎。一個又一個,似乎還發出接連的碎裂聲。
消失的陰術光圈重現,這下,新的恐懼急劇地升上煉燎的心頭,因為,他發現,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他的兩旁突然出現了許多的人,他們穿著深白色的衣服,面容蒼白,如同死人一樣,但頭髮整齊,眼睛睜開著。
對,沒有錯,他們的眼睛都睜開著!
這下,煉燎嚇出一身冷汗來,因為,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所有的人不知是死是活,他們一個一個排著整齊的隊列,有序地朝前走去,而前面的世界,一片黑暗,他們要去哪裡,他們怎麼出現的,他們是什麼人,他們226226226;
煉燎不敢再想下去,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想起了族長與穎孜的話,他終於明白,穎孜為何會那樣擔心他,為何所有的人都在聽到他要來死神堡的話後沉默著,並且眼神顯得那樣恐慌。表情那樣難看了。
而讓煉燎更為害怕地是,當他試著鼓起勇氣回頭一望的時候,他幾乎嚇得要喊出來了,因為,他看到源源不斷有人從前面的黑暗之中走來,一個接著一個,每一個人都是一身深白色的衣服,都是蒼白的臉色,整齊的頭髮,都睜開了眼睛,而且,他們每一個人走到煉燎身邊的時候,都會突然轉頭看他一眼,然後,低著頭,繼續朝前走,他們的速度之快,讓煉燎感到極度的不安,他的心跳一下子跳得很快!
他們是誰,他們怎麼有那麼多人,一個接一個地,每一張臉孔都不同!
煉燎的意識裡越來越亂,他有點承受不住了,心裡彷彿壓著一塊重重的石頭,這讓他喘氣十分地困難,幾乎不能呼吸了。
煉燎嚇得忘記了口訣,輕扣的手指也早就鬆開了,心裡一團亂。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藉著光圈,他再次鼓起勇氣,朝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他加快了腳步。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恐懼,跑了起來。
他跑啊跑啊……閉著眼睛,不敢再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白色讓他感到害怕。那些身影讓他感到恐懼。極度壓抑的恐懼。
像是世界突然裂開來,所有的人被甩進了無底的深淵之中,煉燎一邊胡亂地揮著劍,一邊拚命地往前跑。直到他氣喘吁吁,再也跑不動,一手將劍刺在地上,一手扶著腳漆蓋。急促地喘著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所有穿白色衣服的人都消失不見了,眼前的景像是:一個空曠而巨大的房間,沒有出口,沒有窗戶,沒有任何透氣的地方,可是,房間的牆壁上居然有一根燃燒的木柴,只一會兒的功夫,就熄滅,然後,房間內又陷入一片黑暗,煉燎再次召出陰術光圈,藉著光芒。他絕望地看著眼前的房間。
然後,一種很難受的感覺爬上心頭,像要窒息一樣,他感到呼吸越來越難,越來越脆弱,直到他躺了下去,無力地,渾身軟軟地,所有的靈力,都像被封印一樣,他無力施展。
就在他的眼睛快要閉上的時候,突然,一道光芒穿透厚厚的牆壁,射出一個大大的洞,很多的空氣湧了進來。
慢慢地,煉燎又可以呼吸了,只是,他迷迷糊糊著,眼前儘是幻覺,那些穿白色衣服、一直往前走的人、那些雕像226226226;像浮影一樣。在他的眼前一一閃現,然後,慢慢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過來。
他忘記了自己昏迷了多久。恐懼已經使他忘記了時間的推移。還有飢餓。
他站了起來。身子還顫抖著,不知何時,房間裡出現了出口,他往出口之處走去,然後,繼續摸索著方向。他不知自己要去哪裡,一點方向都沒有!
他要尋找的是一個人。一個居住在城堡裡面的人。
只是,城堡太大了,他不知道,他要尋找的那一個人到底居住在哪個角落裡,或者,這裡面根本就沒有住人,又或者,那個人早已不在這裡了。
一切都是未知,只有等待與摸索、探尋。
拐了一個彎,他一直走著,空曠而巨大的城堡裡,只有他輕微的腳步聲在流動。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煉燎的直覺告訴他,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所以他再次抽出寶劍,同時,輕念口訣,準備隨時出手。攻擊對他產生危險的任何對像。
他感到,前面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只是,不知這是不是一個假像,或者,那雙眼睛是友好的,還是敵意的。
他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終於,那雙眼睛越來越清晰了,是一隻怪獸的眼睛。一隻有著十隻腳兩個眼睛大大的閃著光芒的身形巨大的蟲獸。煉燎對怪獸之類不瞭解,不知這隻怪獸叫什麼!它不斷地流著口水。那些暗色的液體,可能含著巨毒。鎖鑰曾經告訴過他,一般怪獸的唾液或分泌物都是有毒的,顏色越暗,毒性就越強。眼前的蟲獸面目猙獰、極其醜陋、煉燎覺得很噁心。
煉燎握緊寶劍,這把寶劍曾經殺過許多的人與怪獸,沾滿了各種各樣的血,已經五百多年沒有再沾過血了,今天,它將有機會重飲新的血液。而且是毒血。
蟲獸發出一聲吼叫,嘶啞的聲音透著陣陣的寒意。
伴隨著它的吼叫而出的是從他的頭頂上三個小孔裡發出的三股液體。
煉燎左手輕扣,伸出三根指頭,指向蟲獸。
「屏蔽、返流。」
煉燎一聲大嚇,那些噴向他的毒液,在半途之中逗留,接著,流成一個圓圈,再返回去,射向蟲獸自己。那些毒液濺濕了蟲獸的大頭。他堅硬的表皮毫無損傷,只是,眼睛眨得很快,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
緊接著,蟲獸又噴出一股股的毒流。頭頂的三個出口,還有嘴,四道毒液之柱射向煉燎,煉燎再次用陰術,控制著那些射向自己的毒液。蟲獸與煉燎之間的一大片的空地上,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那些團團圍繞的毒汁堵住了,幾乎整個半空都是一片液體的世界。
煉燎以為那只蟲獸只會噴射毒液攻擊對方,慢慢地,心裡的恐懼就漸漸地減了下去。他的眼睛死死的注視著蟲獸,準備尋找機會主動進攻,眼前,蟲獸源源不斷的噴射毒液,似乎企圖將整個空間用它的毒液填上,以制對方於死地。煉燎慢慢地,就領會了過來,於是,他不急著將那些毒液反射回去,而是,等到那些毒液很多很多,足以淹沒整只蟲獸的時候,再將毒液反射回去,操控液態物質是陰術的主要內容,對煉燎來說,輕而易舉。
「返流、冰封、凝固!」
煉燎一聲大嚇,所有的毒液齊齊倒轉著方向,向蟲獸淹沒而去,所有的毒液覆蓋住整只蟲獸。然後,冰封、凝固起來。
終於,蟲獸掙扎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一動不動了。
煉燎擦擦汗水,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被自己冰封起來的蟲獸。喘著氣,心裡隱隱的感覺自己還將遇到更可怕的危險,因為,他覺得,對付這只蟲獸似乎容易了一點。他只是用上了普通的陰術,操控了那些液態的毒汁而已。
正當他想繼續前行時,一聲巨響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維,蟲獸破冰而出,那些還結為冰塊的毒汁一塊一塊,躺在地上,十分零亂,黑如岩石。如果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那些冰塊只是石頭而已。如果他們不小心地觸碰到冰塊,就會當場倒地而亡。
蟲獸的眼睛閃出光芒,十分地刺眼,煉燎甚至感到有一些暈眩,然後,視線之中,那只蟲獸向他撲來,它張開巨大的嘴,露出獠牙。那些堅硬而鋒利的牙齒足以一下就咬破一頭獅子的頭骨。
煉燎揮動手中的寶劍,躍到半空,用力地揮下一道藍光,然後,被加持了幻術的寶劍通體閃著藍色的亮光,在半空中劃下長長的光之弧線,在蟲獸面前幻化開來。刺入蟲獸的身體之中。
蟲獸還是射過了那道光刃。然後,繼續撲向煉燎,伴隨著四股毒液之柱。煉燎輕聲一笑,心想,就憑你這只醜陋的蟲獸也想阻擋我的道路,真是可笑。
「屏蔽!」
粉紅色的光圈在煉燎四周閃現。
「凝固」
毒液瞬間化成如同岩石一樣的東西,一塊一塊地掉落在地上。
「烈烈之焰」
四周燃起了紅色的火焰,包圍著蟲獸,並隨著它的移動而移動。
「亂劍之影」
一瞬間,無數把劍幻化出來,立於火圈旁邊,一排一排地幻化、排列起來。半空之中,許多的劍影四射開來,從不同的方向,向蟲獸刺去。
蟲獸在火圈之內,蹦蹦跳跳地掙扎著,發出巨大的嘶吼聲。整個城堡彷彿在搖晃。無數詭異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睜開來,聽著這一突如其來的聲響,在黑暗之中,搜索著什麼!
他們都已經麻木了,所以,他們也不知在看什麼。但是,內心深處那深深隱藏的恐懼使他們自然地都抬起了頭、睜開了眼。雖然,他們都失去了意識。
終於,蟲獸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眼睛慢慢地閉上,渾身烤焦了一樣,發出一陣陣的味道。有點難聞的味道。
煉燎鎮定下來後,想著自己從進來死神堡之後,到底呆了多久的時間了。
繼續前行,在黑暗之中,藉著微弱的幻化出來的光芒,看著城堡裡的各種各樣的景像。穿過長長的黑暗的廊道,他進入一個如同宮殿一樣的大廳。整個大廳四周的牆壁上刻著精緻的浮雕,非普通的建築師所能做到。
大廳的最前面,一個巨大的君王石像讓煉燎嘯然起敬,一種莫名的感覺浮上心頭,這種感覺告訴他,那個男人應該是一個偉大而了不起的人物,他被某些人刻成石像,依然這樣,雙目迥迥有神,身材魁梧。令人起敬。
煉燎彎腰對他鞠躬。
突然,整個大廳一片光亮,煉燎本能地退後幾步,光芒使他的眼睛感覺難受,他閉上眼睛,用劍對抗著那些眩目的光亮。一道道自衛的藍光從他的身上閃現出來。
當他站立好後,發現,大廳上光亮一片,最前面的那個石像之旁的石椅之上,坐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她披散長髮,一身白衣。
什麼時候出現的白衣女人。她是——煉燎顫抖了一下,心頭一驚。
煉燎來不及細想,就聽見遠遠地飄來女人冰冷而令人發寒的聲音:「你是誰,來死神堡有什麼目的。」
如同鬼魅一樣的聲音,不緊不慢。輕輕地飄過來。誰都無法阻擋這聲音的去路。
女人的聲音讓煉燎感覺壓抑,因為,眼前的女人絕對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不然,不會有著這麼強烈的自然排斥力,任何一個普通的人,靠近她都是死路一條,她根本不用出手,哪怕輕輕地動一下嘴或手指。
「我受人之托,來這裡找一個人!」煉燎顫抖地說著話。
「你不知道這死神堡裡沒有住人嗎,啊?」她的聲音冷得讓煉燎忍不住顫抖。
「你……不是嗎?」
煉燎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呼吸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
「哈哈哈……我是幽靈!」
煉燎不可思議地顫抖了一下,潛意識裡的勇敢氣質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幽靈,一定是她在嚇唬我而已。他顫抖地問:「你知道這死神堡的堡主風櫻子在哪裡嗎?」
「你找她做什麼?」
「我受人之托,要將一個女孩托付給她。」
「誰?」
「我不認識她,不過,我答應了她,就一定會來這裡的,這是她給我的戒指,她說,死神堡的堡主看到了這個戒指,就知道她是誰了。」
戒指上鑲嵌的寶石在光線之下,顯得特別的神奇,細微的紋理之中,居然映著各種各樣奇怪的符號。彷彿光亮的寶石之中,有著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如浮雲般,飄著一幅幅畫面。
「我明白了!」
「你——」
「她要找的人是我!」
「你?」煉燎一陣抖擻。
「嗯,你不相信我嗎?」女人突然憤怒而冰冷地望了煉燎一眼。聲音之中,帶著強烈的波動,拂過煉燎身旁。煉燎幾乎不能呼吸一樣的嚇了一跳,然後,猛地吸了好幾口氣,才顫抖地說:「你是……死人還是……活人?」
話音剛落。一個光圈在煉燎眼前浮現。光圈之中,映顯著鎖鑰與嘯天虎的樣子,鎖鑰依然躺在嘯天虎身上熟睡著,像永遠不會醒來的嬰兒一樣,有著無窮無盡的疲憊。
嘯天虎雙目直直地注視著死神堡,迎著風,眼神專注。
「這個小女孩,我帶走了。你儘管放心吧!」女人的聲音如同遠古的呼喚,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距離煉燎很遠很遠。
光圈之中,鎖鑰突然消失不見,煉燎又驚嚇又不捨地撲向光圈,然後,一種強烈的擠壓感傳來。煉燎渾身巨痛起來,拚命地掙扎著。
當光圈消失,當煉燎雙腳落地,他已經身在死神堡大門之外了!就站在嘯天虎眼前,嘯天虎像是十分興奮又像是十分生氣一樣地吼了出來。頭貼在煉燎的身上,搖了搖。
煉燎望著嘯天虎的身體,似乎還能看見鎖鑰的身影,一種莫名的疼痛感升上心頭。
他仰望著天空,一片一片地浮雲倏忽而過。
「丫頭……」煉燎的腦子裡突然浮出第一次看見鎖鑰時她躺在樹枝上一副傲慢、得意的模樣。
隨著嘯天虎一聲長嘯,煉燎騎著嘯天虎,往山脈下坡的方向奔去。長髮在風中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