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燎跑出幻晶宮外,在門口處,幾個女侍見他走出來,意欲阻止,紛紛圍攻他,情緒激動的煉燎像瘋了一樣,什麼也不顧地往前衝,女侍們揮袖綁著他,為首的一個說:「你是誰,竟敢闖入郡主的寢宮,還不快老實交代。」
煉燎正處於極度地憤怒與悲痛中,用力一甩,一道強光射出,擊倒了所有的女侍,只一會兒時間就消失在幻晶宮。小瓏趕到的時候,看到眾倒地的女侍,問:「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少年跑了出來。」
一個女侍說:「小瓏,他是誰啊,我們看他突然冒出來就圍著他,誰知他靈力高強,用力一推,我們所有人都受傷了。他跑了。」
小瓏聽了感到奇怪,心想,煉燎也有靈力嗎?他能打倒這麼多的侍衛,可能嗎?來不及多想,小瓏說:「你們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郡主受傷了,你們快進去看看,我去找那個人。」
說完,小瓏追了出去。
煉燎只是心煩意亂、不知所措、漫無目的地跑著,因為身上潛在的能量的作用,他跑得很快,一開始,小瓏還能遠玩地看著他,只幾秒鐘功夫,他便跑出很遠,小瓏追著追著,就見不到他了,站在幻晶宮附近四處搜尋著,煉燎一直跑到很遠了,一個不小心滑倒,才停下來,躺在那裡,喘著氣,望著這個神奇的水中世界,這個陰皇強大的陰術支撐下的與陸地上差不多的世界,滿臉好奇。與世隔絕般,整個宮殿龐大而恢宏,或隱或現,通體閃亮,光茫四射,照亮整個海底世界,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海底植物旺盛地生長著,在水中搖搖晃晃,如同絕美的舞姿,還有一些很小的深海生物,游來游去,它們的小眼睛似乎正望著煉燎,靜下心來的煉燎想著爺爺、浮茵鳥,想著丟失了爺爺留給他的劍,感到內心陣陣疼痛,不知不覺間,眼淚便滑落下來,他輕啟朱唇,低聲地念著:爺爺,爺爺。
正傷心著,煉燎眼前一亮,不知哪裡一道光芒射了過來,刺痛了他的眼睛,只一會兒時間,那些光芒便消失了,煉燎站了起來,回頭一看,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水草地,光芒便是從那裡射過來的,他往光芒發出的那個方向走去,帶著些好奇,煉燎一踏進那片水草地,意識上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陷了進去,原來,這片水草地下面另有一片天地。
煉燎沒有急劇掉下去,而是緩緩地飄落下去,這讓他十分奇怪,他望著下面,有一塊如同水晶般晶瑩閃亮的堅冰,散發著鳧鳧水霧,再往下飄,就看到堅冰裡似乎躺著一個女人,冰塊明亮透剔,通體透明,煉燎慢慢地接近她,可以看到她身穿粉紅色的衣服,靜靜地躺著,她的面容蒼白,幾乎一點血色都沒有,但看上去,依然美艷靚麗、楚楚動人,她的額間有一個火焰狀的印記。煉燎就這樣看著她,慢慢地落到地上,整個密室除了那塊厚厚的堅冰,還有堅冰上頭滴落下來的一滴一滴的水滴,什麼也沒有。
煉燎俯下身子,膽怯地摸著那塊冰塊,然後,心底一陣驚喜,因為,煉燎的手居然能伸入那塊堅冰,像幻夢一樣,他更清楚地看到了那個女人,甚至,他可以摸到她的手,可是,當他摸著她的手時,他發現,女人的手好冰冷,煉燎趕緊放開手,伸了出來,他小聲地說:「你——你是誰?」女人沒有說話。煉燎呆呆地看著她,又說:「你一直都睡著嗎?你為什麼要躺在那麼冰冷的冰塊裡,你不冷嗎?」女人還是沒有說話。煉燎呆呆地看著她。
突然,他看到女人的眼角有一滴眼淚滴落下來,轉瞬即逝,結成冰,混入冰塊裡,煉燎興奮地說:「你能聽到我說話,是嗎?你是不是流淚了,你還活著嗎?」說到這裡,煉燎心想,如果她能說話她早說話了。想著,他感到疲倦,張嘴接了幾滴從上面滴落到冰塊的水,感到十分地舒暢,他躺在冰塊邊,喃喃地念著:爺爺,爺爺。帶著一份倦意,煉燎慢慢又睡過去了。
小瓏找不到煉燎,只好回去稟報芙蘿郡主,芙蘿看小瓏進來,急忙問:「小瓏,找到煉燎了嗎?」小瓏慌張地說:「郡主,我四處都找過了,沒發現煉燎,不知去了哪裡?」
芙蘿失望地坐在床上,說:「這下糟了,萬一煉燎被發現了,不知父皇會怎麼樣對他。煉燎那麼可憐……」
小瓏緊張地問:「郡主,怎麼辦?」芙蘿來回轉了幾圈,不小心甩了一下手,傷口處又疼痛起來,她噓地一聲,說:「哎喲,死煉燎,臭煉燎,跑哪裡去了。」
小瓏問:「郡主,你的手沒事吧。」
芙蘿說:「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疼。」她想了想,想到了她三哥,於是,馬上站起來,說:「小瓏,我去找我三哥幫忙,你好好呆著。」
芙蘿去了靈雲宮,靈雲宮位於幻晶宮對面,兩宮相望,爭奇鬥艷,靈雲宮住著陰皇的三兒子,阿達爾,芙蘿的三哥。
芙蘿到了靈雲宮門口,侍衛見到了都趕緊跪地而拜,說:「參見郡主!」
芙蘿笑了笑,大踏步地走了進去,遠遠地,就聽見陣陣美妙的樂聲傳出來,樂聲或高或低、或悲或喜,有群峰林立、尖峰高聳、獨立雲間之寂莫;有千軍萬馬、塵沙飛揚、兩軍交鋒之霸氣;有思念故人、尋尋覓覓、浮生若夢之憂傷。這樣美妙的樂聲打動了芙蘿,她不禁忘了心中的急事,駐足細細而聽。站在大廳門口,望著裡面,十幾個舞女,圍著一個身形挺拔、長髮披肩的少年,一起齊齊舞動腳步,或左右傾斜、似在水中搖曳;或步步緊逼、似眾星捧月;他們都帶著白色假面具,所有的人的表情都一樣,面無血色、蒼白麻木、冷漠、孤傲、深沉。
最後,中間的少年飄飄然一躍而起,輕輕地踏著舞女們揮出的長袖,向大殿前方的寶座飛去,側躺在長座上,一杯水晶樽從空而降,假面具在酒水要抵達少年嘴邊的瞬間倏地往後飛去,酒水似流水緩緩而流入少年口中,少年滋滋有味味地品著酒。
芙蘿拍拍手,縱身躍去,搶過酒杯,喝完杯裡的酒,眾舞女紛紛摘去面具,齊齊跪地而拜,參見郡主。
芙蘿搖搖手,示意她們起來。
「三哥,你的酒真好喝!」芙蘿高興地說。
眼前的青年正是幻陰王朝的三皇子阿達爾,他是陰皇所有兒子裡面最有靈性最英俊的,陰皇本來極其看中他,對他寄予厚望,但阿達爾年齡越大,越沉迷於歌舞表演,對其它事情卻毫無興趣,陰皇慢慢地對他失去了信心,阿達爾成年後,陰皇就基本上不管他了,任由他天天行歌縱舞。
芙蘿此時才想起自己的急事來,焦急地說:「三哥,你幫我一個忙,我急死了。」
阿達爾甩一下長髮,說:「小妹儘管說,三哥一定幫你。」
芙蘿向來與阿達爾感情較好,兄妹情誼很深,彼此信任,芙蘿有什麼事都喜歡找他,她把發現煉燎的事前後大略地說給了阿達爾聽,最後,請求說:「三哥,你快幫幫我,去把煉燎找回來啊。不然,給父皇知道了,就不好了。」
阿達爾笑著說:「我還以為什麼大事,不就是找個人嗎?」說完,便喚來親信,蒙喚,讓他去找人!
蒙喚聽了心頭一驚,繼而點頭,說:「是,屬下遵命!」說完,便領命而去。
「三哥真好喔!」
芙蘿高興地說著,然後躺入阿達爾的懷裡,阿達爾此時才注意到芙蘿的手有傷痕。便問:「妹妹,你的手怎麼了?」
芙蘿說:「不小心傷到手的。」阿達爾看出芙蘿在撒謊,只說:「喔,沒什麼要緊就好,以後注意點。」
「三哥,我要聽你唱歌,好幾天沒聽了。」芙蘿突然撒嬌地說,她最喜歡聽阿達爾唱歌了。
阿達爾聽了哈哈大笑,大喊一聲『好』,縱身一躍,說:「伴舞!我要唱歌給我妹妹聽了。」
眾舞女戴上假面具,舞步踏起,奏樂響起,阿達爾飛入她們中間,合著舞步與奏樂,起舞放歌。歌聲響遍靈雲宮。
蒙喚帶著幾個侍從,走出靈雲宮。在附近的海域裡展開搜尋,都沒有找到煉燎,一直到那片水草地附近,他才注意到有人的腳步。
於是,他把侍從支開,因為他知道那個密室,他想,煉燎可能就在裡面。侍從離開後,蒙喚就悄悄地潛入密室裡。果然,煉燎就在裡面,背靠堅冰,沉沉而睡。
紅色的頭髮,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眼睛,眼前的人分明是一個凌崖少年。再一次看到凌崖同胞,蒙喚的眼睛濕了。淚水流了下來。他不明白少年是如何潛入幻陰王朝來的,來不及多想,蒙喚抱起煉燎,轉眼間便消失在密室裡,簡直神不知鬼不覺地。冰塊裡的女人的眼角又滑下了一滴淚,只不過,沒有人看見。
蒙喚將煉燎偷偷帶回自己的房間,又出去,侍從四處搜尋無果後,紛紛回來向他報告說:「回護法大人,沒有找到疑似人物。」
蒙喚回去覆命,芙蘿見他們進來,急忙問:「找到了嗎?」
蒙喚跪地領罪,說:「恕屬下無能,沒有找到郡主的朋友。」芙蘿聽了,一陣失望,跺了跺腳,說:「死煉燎,跑哪裡去了。」阿達爾說:「小妹別急,慢慢找,總會找到的,王朝不大,你朋友不可能跑很遠的。」芙蘿失望的回宮去。阿達爾吩咐蒙喚再去找。
蒙喚回到房間,立即關上房門,看著躺在床上的煉燎,握著他的手,喚出靈力,為煉燎療傷。沒多久,煉燎就醒了過來,他看著眼前有一位蒙著面的陌生人,正握著自己的手,感到很好奇,他正要說話,蒙喚放開他的手,說:「你現在基本沒事了。」
煉燎也感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流動,渾身說不出的舒暢,再也不會像前陣子那樣,渾身沒力,精神萎靡,他說:「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啊!」
蒙喚淡淡地說:「你好好休息吧!」
煉燎顧盼左右,輕聲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蒙喚依然冷冷地,說:「我帶你出來的。你在密室裡很危險。」
煉燎說:「為什麼要救我?」
蒙喚說:「因為你是我的同胞,所以我救你。過幾天,我帶你離開。你家在哪裡,怎麼會來到這裡。」
煉燎說:「我不知道我家在哪裡,我沒有家,我也不知怎麼會來到這裡。」
蒙喚看著煉燎,歎了口氣,煉燎又說:「我爺爺曾給我一把劍,我把它給弄丟了,你能幫我找到它嗎?」
蒙喚想了想,說:「好,你先睡吧,我出去找。」
蒙喚走出了房間,見四處沒有人,左手輕扣無名指,突然之間,像蒸發一樣,不見了蹤影。
附近的石柱邊,躲著一個人,蒙喚離開後,他才現身,露出狡猾的笑。
煉燎躺回床上,此時,他的傷已經基本痊癒,自從受傷以來,他沒感到這麼舒服過。他睜著眼,望著這個如水晶般晶瑩明亮的房間,心裡想著,那個蒙面人為何要救我呢,他也是凌崖人嗎?為何要蒙著面。不知他長什麼樣子。
因為睡不著,煉燎乾脆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幾圈,又躺在床上,突然聽到房間外有個聲音,說:「蒙喚護法,蒙喚護法!你在嗎?」
煉燎聽了,趕緊站起來,躲入床底下,一會兒,房門打開,「蒙喚護法,蒙喚護法」,煉燎又聽到那個聲音,他想,蒙面人應該就叫蒙喚了,他不敢出聲,怕被發現,只看見那個人的腳步在房內轉了轉,一會兒,往房門外離去,煉燎呆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了,才出來,坐在床上,吸了一口氣,心想,好危險,突然,剛才那個陌生人破門而入,看著煉燎,奸笑著,說:「你就是郡主要找的人吧,哈哈,看來,我立了一件大功了。」
「你想做什麼?」煉燎害怕地問,心裡想著如何對付眼前這個怪物。煉燎嚇得把杯子撞碎在地上,看著陌生人一步步走來,只見那個人面目猙獰,滿臉黑斑,面容極為醜陋。煉燎看得心裡發惴。
「我想做什麼,哼哼,我想抓你去立功啊,這還用問。」
煉燎心裡想著要怎麼對付眼前的這個怪物,他握緊拳頭,準備隨時出手。
「我早就發現蒙喚有點不對勁了,他能無緣無故地消失掉,平常沉默寡言,行事詭秘,肯定有問題,我觀察了很久了,只有凌崖帝國的隱靈族才會這麼好的隱術,看來,他肯定是流亡在我們幻陰王朝的凌崖帝國的隱靈族王室後人。不用多說,你也是。我要是抓住你們,就立了一件大功了,陰皇或許會答應把二郡主嫁給我。哈哈。」那人笑得很狂妄。
那個人邊說邊逼近煉燎,說到最後,就伸出手,要去抓煉燎的脖子,用力地捏著,煉燎發出痛苦的咳嗽聲,掙扎著踢著那個怪物。
也不知為什麼,突然,那個怪物的手僵住了,沒再用力,鮮血從他的嘴角里流了下來,他似乎很不解地笑著,然後倒下去,煉燎這才脫身,咳嗽起來,等他站好後,蒙喚就站在他面前,問:「你沒事吧!」
煉燎指著地上的那個怪物,後怕地說:「是你殺了他!」
「嗯,我早就想殺掉他了,我的秘密被他發現了。」蒙喚說。
燎說。
「他說的沒有錯,我是凌崖帝國隱靈族王室後人。我最厲害的法術是隱術。現在,你明白我為何救你了吧!」蒙喚冷冰冰地說。
「因為我們都是凌崖帝國的子民!」煉燎終於確認自己是凌崖帝國的人了。只是,他不理解為何自己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此時,煉燎已經鎮定下來了,他才注意到蒙喚手中拿著他丟失的那把劍,他激動地說:「劍,爺爺的劍,爺爺的劍!」蒙喚把劍遞給他。煉燎哭了出來,說:「爺爺,我再也不會丟了您的劍了。」
蒙喚奇怪地看了一眼煉燎一眼,說:「是我的手下巡邏時找到的,還好,他們交給了我,不然,以後可就難找了,喔,對了,你爺爺叫桑也吧?」
煉燎莫名地說:「桑也,我不認識。」
蒙喚奇怪地問:「這把劍叫桑也劍,是當年凌崖聖主賜給老臣桑也大劍俠的寶劍,你叫他爺爺,怎麼會不認識他呢?」
煉燎正眼看著蒙喚,解釋說:「爺爺沒有告訴我他叫桑也,我不知道。」
蒙喚明白過來,說:「那怎麼叫他爺爺呢?」
於是,煉燎把自己與桑也相遇的前後說了出來,蒙喚知道煉燎的事情後,才明白煉燎與桑也的關係,想到桑可能已經不幸遇難,心裡一陣陣的難過,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急速掠過,他想起小時候,桑也曾經抱著他,與他的父王,一起談天說地,有說有笑的情景。念及於此,他的眼淚流了下來,輕輕地說:「桑也叔叔,桑也叔叔......」
煉燎不知蒙喚流淚,他問:「你怎麼了?」
蒙喚轉過神來,冷冷地:「我沒事!」煉燎感到蒙喚身上一陣陣地寒意逼出來,他不禁擅抖了一下。不過,經歷了前陣子的事情後,煉燎變得堅強多了。
蒙喚緩過神來,摸著煉燎的頭說:「你現在年紀尚小,就先呆在這裡,我教你法術,等你長大了,我再想辦法送你離開幻陰王朝,尋找你的家人,你要好好學,我年紀已大,對復國大業,有心無力,我只盼望著你,學會我的法術後為帝國做些事情。」
「叔叔,我會努力的。」煉燎斬釘截鐵地說,蒙喚感到煉燎身上有種韌性,這是普通孩子所沒有的,蒙喚為自己此時能找到一位性格頑強的好孩子而感到些許的欣慰。
「你以後叫我蒙喚就行了。」蒙喚說話,總是給人冷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