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花開 第六卷 暗月吞日 第二章 長儀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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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票人浩浩蕩蕩地開往花園,只剩下自他堅決表示絕不接受遺產後就一直默然不語的卓長儀,傾國傾城的玉臉黯然無色。

    將那些人推出了門,凌雲龍看了看表,悲哀地發現已是11:47:56。嗚呼,楊老闆那兒又逛了一個上午,還真是很不好意思的說。

    正在凌雲龍為又逛了一上午的工而哀歎時,卻聽得卓長儀突然垂下臻首嚶嚶地哭了起來。

    心中警鈴大作,凌雲龍知道這一哭來歷不小,雖然只見過這傾國傾城的人一面,但凌雲龍知道,雖然她不是六長將,雖然她只是一個女人,但,她卻遠比六長將更具威脅性,因為,她有著與她的容貌成正比例的頭腦。

    自顧自地泡了一杯日鑄雪芽,似乎沒有聽到那蕩氣迴腸的幽幽悲音,更沒看見她那梨花帶雨的淒容,悠閒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嚐著這出自閔南的名茶,凌雲龍用他的姿態表示他現在只等那幫人擬好協議就簽字了。

    顧影盼憐中,卓長儀攜著兀自長流的清淚,緩緩地走到悠悠品茶的凌雲龍身前,輕輕地道:「少爺,您真的不願出任世通的董事長嗎?」

    凌雲龍淡淡地道:「同樣的話,說上一千遍實在是太過無聊了。」

    銀牙緊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卓長儀上步一步地,慢慢地退回了茶几旁,無神地跌坐下,喃喃地道:「爺爺,小儀無能,實有負您的重托,小儀……」

    喃喃自語中,她慢慢伸出她嬌嫩的玉手,平坦開來,掌心向上,緩緩地平放至茶几上。

    凌雲龍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但仍是決定不去答理她,雖然傾國傾城的她現在這幅梨花帶雨的實在是視覺上的超級享受,雖然她這只白嫩的小手也實在太過無暇……

    緩緩地將玉手放至茶几上後,卓長儀自怨自憐地看了這嬌嫩的左手一眼,右手突然從身上抽出一樣東西,寒光一閃,「噗」地一聲,掌心在上,平坦在茶几上的左手便被一把匕首重重地訂在了茶几上。

    「砰!」高級瓷器茶杯跌了個粉碎,驚得一跳而起的凌雲龍吼道:「你幹什麼?」

    痛得淚如雨下,但卻咬緊牙關的卓長儀顫抖著嬌軀抬起秀眸吃力地看著凌雲龍道:「我……不用你管!」

    「雨瑤、柏玨,你們快出來。」凌雲龍一個健步搶過去時卻被卓長儀冷漠地推了開去後大叫道。

    聽到凌雲龍的大吼,原本避在房間裡說著一些私心話的清雨瑤、徐柏玨、祈詩青甚至離漓音都統統跑了出來。

    「快,雨瑤、柏玨,你們快給她包紮雲龍大吼道。

    血,已從茶几上漫下了地板。

    「怎麼會這樣,阿龍你太過分了。」心知凌雲龍有時過於冷血、並剛剛吃過這種苦的清雨瑤邊手忙腳亂地上前幫忙邊怨道。

    「我……」凌雲龍摸了摸鼻子,無法為自己辯護中只得嚥下這只死蒼蠅。

    卓長儀在徐柏玨麻利地拔出她掌心處的匕首中竟生生在痛暈了過去,共結果是凌雲龍又挨了好幾記白眼,這一次,除了離漓音外,竟是清雨瑤、徐柏玨、祈詩青三女齊齊上陣。

    「我……我冤枉!」聲音小得連聽覺遠遠優勝於人類較人類的貓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凌雲龍看著眾女七手八腳將自扎刀至暈迷但自始至終連一點呻吟都沒有的卓長儀抬進房間,除了讚歎她的堅強外卻不得不警惕她的手段,至少,這一刀後,她贏得了三女的同情,下一步的談判中,她將因此而掌握相當的主動權,好厲害的一招——不過,還真得佩服她的勇氣,下得了手!凌雲龍看了看自己的手,暗自歎了口氣。

    好一會兒後,四女相繼出來,均神色不善地盯著凌雲龍。

    不敢再悠閒地喝茶,凌雲龍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女,神情似足了一個知罪候審的囚犯。

    徐柏玨道:「她要單獨見你。」

    來了!

    凌雲龍心道,只是不知道自己要為她這一刀付出多大的代價,或者說是她是要索本之後還要收取多少利息。

    長身而起,當凌雲龍經過清雨瑤的身邊時,後者忽然壓低聲音惡狠狠地道:「不准你欺負她——更不准你打她的主意!」

    這是哪兒跟哪兒,凌雲龍啼笑皆非,一低頭,推門起了進去,這一進去,凌雲龍才明白為什麼剛才清雨瑤會提出警告!

    本就有著不下於清雨瑤等三女的傾國傾城之容貌的卓長儀此刻因失血和痛楚臉色顯得非常蒼白,梨花帶雨之後的珠淚猶在,無神的眼神中竟是自顧自憐、自怨自儀,而這之中竟還混合著她平時的女強人姿態下盈成的自信氣質,傾國傾城、自信強勢再加上楚楚可憐,矛盾對立中此刻的卓長儀足令任何男人為之瘋狂。

    雖然早在清、徐、祈等諸女的熏陶下對美女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那眼神還是控制不注的直直地呆了足足六十秒後,凌雲龍才在對方一個輕咳中尷尬地收回狼之目光,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一來,道:「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真的很抱歉,我實在不能接受他的股權,這一點,無論如何我是都不會改變的。請你原諒。」

    既然已處劣勢,那麼,提前一步將她的話封死也不失是一招妙計。

    卓長儀輕咳了一聲後虛弱地道:「你……能不能坐在我床邊來,我好像實在沒多少力氣像你這麼大聲在說話。」

    凌雲龍微微一呆,這卓長儀太誇張了。這時候她越來這樣,她所掌握的主動權也就將更多,等會兒所收敢的利息也就更大,只是,自己偏偏沒拒絕她。

    無奈中坐到她床邊,凌雲龍道:「如果你很累,那就等休息好了再說吧。」她休息好了,自己的字也就早簽了,這就是拖字訣。

    卓長儀輕啟蒼白有櫻唇,聲音很輕,卻別有一股柔弱之感,道:「知道我為什麼扎自己一刀嗎?」

    來了!凌雲龍沉著地看著她,靜等下言。此時多說一句話,自己的氣勢便多弱了一分,結果就將更慘不忍睹一分。

    卓長儀不再看她,秀眸中眼神空洞地散向天花板,慢慢地道:「我很為爺爺傷心。你恨爺爺,我想主要是因爺爺當年將阿姨逐出家門,並說老死不相往來那件事對不對?你們恨他無情無義,可是,你們誰瞭解爺爺的苦衷?是的,爺爺是一個黑社會中人,可是他更是一個好長輩,好爺爺,相信對阿姨來說,他也絕對是一個好父親……」

    「夠了,如果說你沒別的事了的話,我想你可以休息了!」臉色越來越鐵青的凌雲龍冷冷地道,有些傷口,不是一點時間就能抹平的。

    自顧自地,卓長儀續道:「爺爺對我和六個哥哥都很好,這一點你可以從六個哥哥對爺爺的尊敬中完全感受出來,我也不再多說。我想說的是,既然你不想認回他這爺爺,那麼,你又憑什麼這麼心安理得的享受爺爺留下來的東西?」

    凌雲龍冷笑道:「你大概弄錯了吧。如果我是在享受他的東西,今天我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拒收股權?」

    卓長儀輕輕地道:「難道說你爺爺留下的東西就只能這些嗎?」

    凌雲龍反問道:「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卓長儀收回天花板上的眸光,輕輕地盯著凌雲龍道:「如果沒有爺爺,六位哥哥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嗎?你有這麼多身手一流的人做你的這些女朋友們的保鏢,盡職盡責的保護她們嗎?」

    凌雲龍不以為然地道:「沒有他們我不會不去找別人嗎,哼,別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

    卓長儀的聲音越來越柔弱道:「是的,有錢的確能使鬼推磨。可是,你出錢雇的這些人能像六位哥哥一樣對你忠心耿耿嗎?」

    凌雲龍一呆,半響道:「忠心都是培養出來的,只要給我一年的時間,我可以讓任何人對我心服口服、同樣忠心耿耿。」

    卓長儀輕輕地咳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看得任何人都心疼不已,在凌雲龍的心為之狂跳不已時輕輕的道:「我們姑且不去討論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是有,正如你所言,你還需要一年的時間,那麼,這一年之中你又怎麼去保障你的這些女朋友的安全呢?你應該知道,忠主的人做事與不忠主的人做的事完全不一樣的。」

    凌雲龍過頭去,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在這個話題上,按照卓長儀的這個思維程序,自己的確是佔了他的光,本來自己可以借不想再談他這個理由勃然一怒,再在怒氣中將這個問題一筆帶過,可是,她現在這受傷後的楚楚可憐之態實在令任何人不便發怒,更無法發怒。她那一扎,終於開始顯威力了!

    凌雲龍的沉默中,卓長儀越來越柔弱的語氣一刻不停的往下逼道:「你恨爺爺,是因為你有你的理由,我們還是先姑且不論你那理由是否是正確的事實,現在我們只說一件事,爺爺的死,是不是救了你一命?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救了你一命,再薄情寡義你也會說個謝字吧?可你呢,你有說過嗎?你不但什麼都沒說,就連爺爺的葬禮你都沒有參加。如果是阿姨,阿姨肯定會披麻戴孝悲淒守靈,而你呢?那時候的你在幹什麼?你在這裡風流快活!你太令阿姨失望了!」

    心痛如絞,凌雲龍突然大吼道:「可是我爸爸我媽媽死的時候他也不曾來過,根本就是連面都不沒露一下,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我們一家,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什麼所謂的血濃之親!」

    卓長儀靜靜地看著大吼大叫中的凌雲龍,一直到十分鐘後對方自己慢慢安靜下來,才抽出一個筆記本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多說,你自己先看看這樣東西。」

    凌雲龍猶豫了一下後,將信將疑地接過她手中的那個已極其陳舊的筆記本。緩緩在打開,慢慢地翻閱。

    十五分鐘後,他的身體開始輕顫。

    …………

    今天,老五去了。從此發後,當初和自己一起打江山的生死兄弟們一個個地全都隨風而去,就剩下自己孤零零地一個人了。而看著桌上這已經四張泛黃的照片,老人暗歎了一口氣。

    當年,幾乎每一個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認為是自己沖天一怒下將唯一的女兒絕情的逐出了家門,並宣稱斷絕父女之情,老死不相往來。可是,誰能瞭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恐懼?她在生下女兒不久便因病瞌然而逝,自己獨力將三個孩子拉扯大。但,誰想兩個血氣方剛的兒子一先一後死於仇家的手下,剩下的女兒卻愛上了一個特警,他們看著自己狂怒下無情地驅逐了一向視之為掌上明珠的女兒。他們每一個都竭力地苦苦勸著,可是,自己又怎能放過這個唯一能保住女兒的性命的機會呢?那時已出道江湖二十餘年,仇家遍天下,即使兩個身手一流的兒子也紛紛被人送回頭顱,更何況這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對方是個特警,仇家們再怎麼囂張也得顧忌一下他的正統身份吧?

    於是,為了女兒能多過一點安心的日子,自己看著心中滴下的血說出了那一句話:「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女兒!也別再叫我父親,我們再無瓜葛,老死不相往來!」那一句令女兒心碎的話。之前身為一個還算成功的父親,女兒的心事自己早已看出來了,她是認真的。那一年,她二十二歲,正是戀愛的季節。不過,萬幸那個叫凌毅的小子對她真的不錯,他們在一年多後便有了一個賊胖的兒子,取名凌雲龍,很俗的!自己是知道的,但,自己是不能去看望這個小外孫的,好不容易讓她脫離了黑水,又怎能半途而廢,自己一去不就是前功盡棄嗎?於是,自己只能天天對著街上稍稍在點胖的嬰兒默默地叫著「孫子,外公看見你了!」自己在暗中默默地看著她過了十年的幸福生活。

    第十年的冬天,他死了,死在一個國際金牌殺手的槍下,鬱鬱寡歡的女兒只熬了半個月便去了,那一年,那個唯一的外孫八歲!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失去了雙親,自己做夢都能看見他淒涼無助的痛哭聲,但,身為外公的自己卻仍然不能去看一眼已成了孤兒了幼小的他。那時正值最困難時期的自己只能地一個個黑暗無人的夜裡對著那個方向默默地為這唯一的外孫祈禱,默默地為自己的她、兩個兒子、女兒和女婿燒著一張又一張地紙錢!

    在女兒離開自己後的第十三年,業已積蓄了足夠力量的自己終於發力,將那幾個殺了自己的兄弟和兩個兒子的仇家碎屍萬段,稱霸中原,傲視內地!安全了,終於安全了,再也沒人敢和自己做對了,自己終於可以放心去見自己那唯一的外孫了!可是,那以後,自己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卻無法找到出生時賊胖的他的半點消息。五年後,自己不得不悲哀地承認,卓氏一脈就此斷線!從此,夜空下要燒的紙錢就變成了六份,而不是原來的五份……

    從此,自己再無歡顏!

    到了二十二年後的今天,自己接到消息,女兒那一直住地山區YC的公婆挨不過她的七十二歲,黃葉般地去了,自己突然想去看看那個從未謀過面的親家母,靈堂上,自己一眼便認出了那筆挺地跪著一動不動的胖子就是失蹤了整整十二年,早已被自己認定為「黃泉人士」的孫子,可憐自己卻給他一個活人燒了將近十年的紙錢!意料之中的,他不肯認回自己這個外公,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很無奈、很悲哀。自己很想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只為了換回他一聲真心的外公,可是,看著失去了奶奶悲痛欲絕的他,自己怎麼也開不了口。那一刻,自己真得很嫉妒那個什麼也沒有的鄉下老太婆,她死了,還有一個血親的晚輩為她傷心,為她戴孝,自己呢?眼前唯一的外孫對自己視同陌路,也許,自己還應該慶幸他沒有恨自己入骨,沒有一見自己就提刀便殺,也許……也許……

    人老卻無兒孫在膝下笑顏承歡,自己終於深刻地明白那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究竟是什麼意思了,兩個兒子還沒成家就都死了,女兒的孩子是唯一的孫子輩,可是自己還只能暗自慶幸他沒有一見自己便惡語相向,暗自慶幸他沒有一見自己便喊打喊殺……人老卻無兒孫地膝下笑顏承歡,老人倍感淒涼。

    …………

    眼淚奪眶而出,而就在熱淚流下的那一剎那,凌雲龍突然一把將那極為陳舊的筆記本狠狠地摜在了地上,雙手飛快地抹掉剛出眼睛的淚水,狂吼道:「假的,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們做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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