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說出什麼「海枯石爛」「天荒地老」「情比金堅」的誓言,但他那一句「永遠」已經叫我記到心底深處去了。這兩字於我而言,很受用。白頭又如何?頭再白也有結束的時候,但永遠,到底有多遠呢?在我的心裡,永遠,就是很遠很遠……
這一回,不會再猜來猜去,不會再整天想著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是不是又在戲耍我,因為我的心已經完全確定。所以,這回要好好的相愛。兩情相悅不容易,一定要加油,齊師!
仔細的盯著他的側臉,緊了緊與他交握著手,我心裡一遍遍給自己打氣。
「怎麼了?」他撇頭望向我,語氣輕聲,詢問著我。
我笑著搖搖頭。拽著他的手,慢慢輕晃著,一步步的順著官道往上京城方向走。特意沒有騎馬趕回去,是想體會一下與心愛的人一起手牽手走路的感覺。不知道曾經聽誰說的,與相愛的人一起走一段很長很長的路,將來的路就不怕走不下去。只要手牽著手,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看著官道一路漫延到很遠很遠的遠處,始終看不到盡頭,我卻很享受。之前在河邊,宿凌昂對著我坦白了許多事。原來周初雪和柳冰清是他母親娘家的旁枝,比起呂秋荷這後來幫他的人,這兩人可真正是地道的親信人物。聽過她們的事,我才真正吃了一驚,一直覺得她們倆只是兩件美麗的擺設,完全沒有思想,風吹牆頭倒的。卻原來都是宿凌昂教唆的。
而至於什麼生孩子得正妃位,也不過是樁拖延的計策。只是為了轉移別人的注意力,而後又讓呂秋荷、周初雪和柳冰清三人合夥天天在府裡鬧騰,更加加深外人的好奇。難怪水窮和雲起會左右刺探,要我也加入那場鬧劇裡頭。原來也是為了把戲鬧的更大一些。不得不歎宿凌昂這人的心計,真是太強大太恐怖了。
腳下步子不停。口裡卻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大哈欠,而後是第二個。
身邊的人忽然停下腳步,「是不是困了?上馬趕回去吧!夜已經這麼深了,你這一路走來也走了不少路了,也該累了。」說著,他就要伸手來。
一見他地動作。我忙後退一步,牽在一起的手卻沒想要分開。他疑惑的視線詢問著我,我張口迭聲嚷著,「不要,不要。我不睏,不是說好了,一起走回上京的嗎?」
「現下夜色已深,你若真要靠走的,恐怕天亮也走不回去。而且你還未用晚膳。你肚子就不餓嗎?」
他一提肚子餓。空空地肚子就跟著他地話起了反應。有些虛弱地鳴叫了一聲。但好在只有自己聽得見。我無所謂地搖搖頭。「我不餓啊!再說少吃一頓也死不了。都說好了。這一路你陪我走回陵王府去。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呢?難道說……」我學著他地慣常動作——挑挑眉。話間停下。也不接續。
下午出地府。等到達河邊時。時候已經不早了。從他地坦白到我們倆地絮絮叨叨。時間早漸漸入了黃昏。好不容易等想起來該回府了。晚霞早已經不知不覺被漫天星斗替代了。
但就在他上馬前。我卻忽然又提議著他牽手走回上京去。他以為我只是想散散步。也就應了我。但沒想我竟然一走就走了這麼多地路。
認真地凝視著我。他開口問我。「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走回去?」
為什麼一定要走回去?我回看著他。眨眨眼。有絲不好意思。但想想又覺得沒什麼不能說。也就大膽地對著他說出來。「你說地。或許我們倆到不了白頭。所以……我不在乎白頭地事。只是想牽著你地手。一路陪你走到底。」
聽後。他微笑。眼睛裡閃閃發亮。微一閉眼。他歎笑出聲。「你這一路走到底。難道就只限陪我走回陵王府?」
「當然不是!」我馬上反駁,而後又有些扭捏,「這不是想讓你看看我的決心嘛!」
「好一個決心。那就繼續走吧!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有多大。」他的意思。就是要和我一起走了。
我止不住的歡呼一聲,更加大力的前後擺動起我們緊牽在一起手。邊繼續朝前走。邊忍不住對他說:「你知道嗎?小時候和爺爺、爹爹一起走路時候,我都要這樣大力的擺來擺去,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不會。」
就如同我說的要一路陪他走到底,我也真的就這麼一路同他走回了陵王府。雖然路上他多次表示要我上馬,但最後還是我拒絕了。這是決心問題,絕對不能半途而廢,更何況和他在一起手牽著手,我根本就不會覺得有任何地睏意。
也同他說的一樣,天亮了,我們依然還在漫漫官道上龜速前進著。不過也因此看了次很特別的日出,站在官道上,看著遠處太陽漸漸升起,竟然也是別有一番情調在。
就著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再次說出自己的決心,「這是我們一起手牽手看的第一個日出,不管以後能看幾個日出,只要還能看,我一定和你一起看。」
他但笑不語,就著紅彤彤的太陽,輕輕擁著我。我享受得在他懷裡深吸了一口氣,清晨的空氣,已經有些涼絲絲了,秋意又深了些。
當我們一路緩慢的步行回到陵王府地時候,正好是到了午膳。府內人對我們一夜未歸臉上都有些微擔心,特別是霍泰,一瞧見我們,也不問別的,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需不需要準備午膳。
難道他也知道我們已經有兩餐未進了?
宿凌昂點點頭,吩咐了在疏雨小院布膳後就繼續牽著我往疏雨小院方向走。兩腳全部踏入疏雨小院,他才深吐出口氣,轉頭望著我,面容真摯,開口說道:「謝謝你,齊師。」
我愣住,這似乎是我第一次聽他表達謝意呢!他謝我?謝我什麼?真想開口詢問他,忽然傳來兩道「噗哧」的笑聲。霎時之間氣氛殆盡。我轉頭看向前頭,雲起和水窮兩人正一臉曖昧的望著我們倆。視線還緊緊盯著某處,就著她們的視線所到的方向,我看見了我們這一路行來卻始終不曾分開的手。
看了眼交纏在一起的手,我心裡泛甜,笑意又掛上嘴角。「看什麼看?我們好歹也是主子,你們見了主子都不知道要行禮了嗎?」神氣地昂起頭,我自語也是個有所謂主母風範地人。
水窮和雲起一愣,臉上的笑意還不收,兩人卻已經俯身行禮了。「奴婢見過王爺、齊妃娘娘。」
「嗯哼,行了,起來吧!」裝模作樣了一番,我扯著宿凌昂往裡走。
午膳很快就布上了桌,看著一桌子豐盛地菜餚,我再顧不得形象,肚子早已經餓的快虛脫了。要不是還想在宿凌昂面前保持一下形象,早在半路我就躺倒在地不想動彈了。
顧不得吃相,一大口的飯配上一大口的菜,還不及細嚼便已經吞嚥下去,忙就接著第二口。邊吃邊還感歎,「好吃好吃,從不覺得府內的膳食這麼美味。」
宿凌昂笑著不語,一口一口的將飯送入口,吃相還是保持著往日的優雅,似乎並沒有經受兩餐的挨餓似的。
我們倆人正吃著飯,霍泰卻也站在一邊,看著我們倆,就是不離去。起初也沒有心思去理會,但時間一久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他極力的保持著沒事的模樣,但那張臉上卻又隱隱透著焦躁。
聰明如宿凌昂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細嚼了一口飯嚥下後,目光轉到霍泰身上,語氣淡淡的問他,「霍泰,是不是有什麼事?」
「王爺……」霍泰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神情間卻似乎還是想隱瞞。
「霍總管,你臉上的表情就連我都看出有問題了。你還想隱瞞他嗎?」
「這……」霍泰苦惱的皺著閉眼,似乎還夾雜了一咬牙,等眼再睜開,終於做好了說的準備。「王爺,賢王回京了。」
宿凌昂手裡一頓,手中的筷子又去碰觸飯碗。「終於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這也是我想說的。賢王自那日去追姚青蘺後,已經離京了好久。沒想到終於回來了,那是不是也將姚青蘺一塊帶回來了?
「昨日傍晚回的賢王府,但才進賢王府一刻,宮裡忽然派了禁軍出來,將賢王抓進天牢了。」
霍泰一口氣將接下來的正話說完,話才剛說完,宿凌昂眉一皺,飯碗連同筷子齊齊擱到桌上,發出了一聲短促而驚心的響聲。
我也跟著一嚇,手中的碗筷也跟著放置了下來。天牢?那不是關押重刑犯人的地方嗎?賢王的罪名很大嗎?問題是他犯什麼罪了?
「天牢?」他皺著眉,又追問了霍泰一遍。
泰低聲應了句。「說是皇上的諭旨,賢王擅離職守,自行主張,目中無人,特將賢王拿下,押解入天牢,等候發落。」
「目中無人?哼!好一句目中無人!」冷哼一聲,宿凌昂忽然起身往外走,「霍泰,備車,我要去天牢。」
「是,王爺。」
兩人話間已相繼跨步走出了門去,我只來得及伸出手,卻來不及喊話,我也想去天牢看看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