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宮時走的悠悠噠噠,回去時卻因宿凌昂一聲「立刻回府」而飛快奔馳了起來。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內,我看著他那一臉的陰霾,吞嚥了無數次口水才終於擠出一句,「那個……沒事吧?」
或是我問的太小聲,也或是他根本就無心理我,我這一問拋出後卻是半天也沒有得到一個回答。既然他不作答,我想我就將他歸類為有事吧!
馬車奔馳的太快,我也已無心去看小窗外一瞬即逝的街景。只有心裡不停地迴盪著一句話,要出事了。
都說女人天生就會生出一種第六感來。而這第六感感應到的事多半都是會發生的。就跟神仙掐指算卦似的,准的不得了。若說這第六感存在,那是因為我此刻心裡頭就有著那強烈的預感。可是,若再問這感覺究竟准不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因,這都快十天了,府內一派靜謐,是一點小事也沒發生,而上京城乃至天業全國也都沒聽得有什麼事發生。
只不過……這一日宿凌昂卻起的早了一些。我迷迷濛朦地睜開眼,望望透過窗隱射到屋內的光線,應該是卯時。今日又不是三日一次的朝議日,他起這麼早做什麼?竟然還是自己著手更衣。
我忍不住出聲問:「你要出去嗎?」
他穿衣的動作一頓,慢慢回頭看了我一眼,反回我一句,「你怎麼醒了?」
我有些尷尬的一笑,突然有些尿急就醒過來了。可是對著他,我也不敢這麼明說,只得隨便搪塞了一句,「正好一覺醒來了。」看他已然穿戴整齊,我忍不住又追問,「今日不是沒有朝議嗎?」
他沉默了良晌,直到將自己全部打點妥當,才回我一句,「去郊外走走。」
去郊外走走?我叫他這話給弄的更清醒起來。這可是他第一次對我說他要去郊外走走,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竟然也會去郊外走走。真的……太不像我所知道的他了。
「那、那、那……」我想問他去哪裡的郊外走走,還有什麼時辰回來。卻吞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最後竟然是冒出了一句,「需要我作陪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被他瞧得久了,我不禁都覺得臉紅不好意思了起來,我一定是問了一個尷尬問題。想也不用想,他怎麼會帶我去呢!我忍不住悄聲暗罵了自己一聲真傻。
他一直都沒有開口也沒有其他動作,房內也就安靜了下來。我不知所措地揪了揪被子,正想要自我找個台階下,他卻忽然開口說:「那你就快些起身吧!」說罷他就轉身軀弄別的東西了。
我一聽他這麼說,雙眼不敢置信地大睜起來。花了片刻時間才是消化了他這話,他、他、他竟是答應帶我通往了!我一個激昂忙掀了被子蹦下床來,興奮得回了一句「等等我」便是直衝向了後間。人有三急,我可是憋到現在了!
待一番梳洗完後,都沒用早膳,宿凌昂就領著我出門了。因為時間還早,所以府內看起來也是有些冷清的。門口的家丁們倒是已經站好了崗,霍泰在門口候著,手裡牽著韁繩,在他身後的就是那匹陵王的愛馬。我不知道那馬叫什麼名字,卻知道出征時陵王便是騎的它。
「王爺。」看到宿凌昂出來,霍泰很恭敬地揖了一揖。卻在看到我時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瞧那樣子似乎是沒想過我會出現,也對我的出現很是不滿。
「嗯。府內事就交給你了。」宿凌昂隨意交待了一句,人便以一個瀟灑利落的姿勢跨坐在了馬背上。
看著大門前的高頭大馬,我不太確定的指著自己問他:「那我呢?」說了要帶我一起出去的,可這四周就這一匹馬,我的馬呢?
宿凌昂垂眸看了我一眼,在我還在四處察看我的馬兒在哪時,他俯低了身子伸出手到我面前。並伴隨著一個字,「來。」
我抬眼仰望著他,突然有些被他迷住的錯覺。清晨的薄曦覆蓋在他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化成了柔和的模樣。清新乾淨的金絲白袍,在屋內看著還一般,怎麼突然就覺得有種飄飄欲仙的模樣。我雖是腦中亂得開叉,手卻毫不遲疑地伸了出去。
他的大掌包裹著我的手,輕輕一提便將我拉到了馬上,置坐在他的胸前。這是我第一次跟人一同騎馬,也是第一次用著側坐的姿勢,更是第一次有種理不清的感覺。當他輕聲一喝,馬兒開始跑動的時候,我只看得霍泰那一臉的懊惱、怪異與擔憂。
雖然現在的天一天天都在熱了起來,但當馬兒奔馳時帶動的風吹拂到臉上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不由得就朝後面窩了窩,不禁有些熱源更是忽然感覺到了「砰咚砰咚」的聲音。
這是心跳聲,應該不是我的。我的不會跳得這麼有力,而且……也沒有這麼平穩。早在坐上馬時,我這心不知怎麼得就開始跳得很不規律。就連自己也覺得,都夜夜同睡一床了,怎麼從不覺得晚上會這麼跳動?
馬兒還在城內奔馳,一大清早的街道上還是有些冷清的,但商家小販們卻已然開始佈置擺攤了。我看著大街上的商舖,忽然開口對他喊:「停一停——」
他被我這突來的喊聲嚇了一下,忙拽緊了韁繩,使快奔的馬兒及時剎住,停了下來。像是被打擾了興致,馬兒雖停了下來卻是鼻中熱氣不斷,一次又一次地哼著氣。他也低頭,一臉嚇人的表情盯著我,「什麼事?」
我不好意思地衝他笑笑,朝後面指了一指。剛才經過的地方正是一處賣包子的。「我們出門都還沒用早膳呢!要不買幾隻包子?」其實是我怕被王府養壞的身子會在特定的時間內肚子餓,所以才會趕忙喊停,想買幾隻包子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宿凌昂撇頭看看身後,想是也該看到了那包子鋪了。他轉頭又看了我一眼,才扯著韁繩往回走去。
包子鋪的老闆看到有人來,忙換上了一幅笑臉。「兩位,買包子嗎?肉包一文錢一隻,豆沙包一文錢兩隻。」
宿凌昂看了眼那肉包又看了看那豆沙包,開口對老闆道:「十隻肉包。」
「哎,好咧。十隻肉包。」包子鋪老闆一聽忙開始取紙裝包子。
聽他說十隻包子,我在馬上險些將唾沫全部噴出。十隻肉包?我吃兩隻就夠了。難不成他還要我午膳晚膳連帶明天的三餐也都靠吃肉包解決?
宿凌昂取了錢交予老闆,又取回了包子。將一包紙的包子塞入我懷裡,才又喝著馬朝城門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