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 14 第40話 我是誰2
    「戰野——」平地一聲吼,戰野猛回頭,鴨腿哽在喉中,「叉叉?」叉叉等了又等,她以為經過昨晚的事,戰野一定會親自去她家慰問她受創的心靈。沒想到她等了整整一天,別說是上門問候,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她氣勢洶洶地趕過來,竟發現他跟不男不女的死人妖共進晚餐。有沒有搞錯?他不要她這麼純情可愛的小女生,竟然喜歡一個連一點女性魅力都沒有的半男半女?「你瞎了眼啊?怎麼會喜歡這種連女人都不算的人?你要是喜歡上高校排名前三位的校花,或者是哪個富家千金,我覺得輸得還有面子。你喜歡她,實在是太丟我的臉了。」面對叉叉的質問,戰野聽不懂了。他喜歡誰,不喜歡誰跟她有什麼關係?跟她的面子又有什麼關係?她以為她是誰?泰國那位做模特的公主嗎?姿色、才貌、身家背景一概雙全是不是?他不能理解叉叉的想法,從小毗鄰而居的車神怎麼會聽不懂。拉住叉叉,她勸說她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叉叉,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我和變態男很早以前就認識。很晚了,我想你還是回家吧!」「你趕我走?」叉叉偏偏就是要跟她對仗到底,「我告訴你,你以為你憑著跟戰野住在一起,就想打敗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等戰野清醒過來,他會認識到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我,不可能是你這種不男不女的人妖——說你是人妖還表揚你了,你這種人充其量也就是個手術沒做成功的變性人。」「你馬上收回你的話,否則我不保證不打女人。」車神沒動氣,戰野先火了,「你憑什麼說車神,她哪點不比你強?論個子比你高,論身材比你勻稱,論氣質比你不凡,論風度比你好了太多。她甚至還為你跟人打架,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侮辱她的人格,你這種女人凡是長了眼睛的男人都不會喜歡。」戰野的話嚴重刺傷了叉叉的自尊心,她不明白,她明明比車神可愛,為什麼從小到大這附近的男生都只跟車神玩,從來不願意找她。無論她怎麼裝可愛,人家雖然會第一眼被她吸引,然後再相處下去就沒了影蹤——除了車神那個五大三粗,成天跟摩托車打交道的哥哥車鬼。她叉叉才不要那種男人呢!她要斯文、陽光、帥氣、青春……總之,她就是要戰野這樣的男人。她堅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一定能讓她喜歡的男生眼裡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她就不信,還會敗在車神這種女人都不算的人手裡,「戰野,你現在是被她迷住了,等你清醒過來,你會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你的女生。」「我沒有犯迷糊,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女生。就算我記不住車神的臉,我的心,我所有的感覺細胞仍然清楚地告訴我,我喜歡的人是車神。」車神倒吸一口氣,這是第一次,這是他患時候「車神回容健忘症」以後,第一次說他喜歡她。她還以為除非他恢復對她的記憶,否則永遠也不可能再喜歡上他呢!她開始明白,為什麼當初高脈脈來找他,堅持稱自己是他女朋友的時候,他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至今車神仍記得那時候戰野對高脈脈說的那段話「你可以編出一大堆的故事,你可以拿出很多證明,你可以永遠跟在我的後面,但是你騙不了我的感覺。」就是憑著自己的感覺,戰野揭穿了高脈脈的謊言,證明了自己並沒有她這個女朋友。如果還是憑著心靈最深處的感覺,戰野知道車神,這個或許不夠溫柔、或許不夠可愛、或許不夠完美、或許不夠女性化的車神才是他的真愛。趁著這個機會,戰野明白地告訴叉叉「我不會喜歡你的,對不起,我只能說『對不起』。」叉叉不接受這種失敗的結局,「你明明收了我的情書,你明明跟我一起去海洋遊樂場約會,你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不承認失敗的瘋狗只會亂咬人,車神成了她的終極目標,「是她逼你的,對不對?是她!就是她逼你的,是不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車神的衣服,沒想到她這種一向看來溫和的女生竟然會痛下殺手,車神來不及回收,脖子被她掐在手中。「都是你!都是你!」叉叉晃著車神的脖子,將宿怨一筆算清,「你幹什麼跟我過不去?我媽只會用你來教訓我,要我不要做你這樣的女生,我只能乖乖地待在家裡,可你卻和門口的孩子瘋玩,我想加入你們之中,他們從來不接受我,那些男孩子只會跟在你身後。後來我們一起上學,你還是輕而易舉跟大家打成一片,我費勁心思,拚命討好大家都沒用。你憑什麼?你憑什麼搶盡風頭?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變性人,你憑什麼?」嫌一隻手抓著她的脖子不夠過癮,叉叉更是使上另一隻手妄想揪住車神的頭髮。可惜死人妖比男生還短的頭髮實在不夠讓她揪,叉叉揪了半天硬是沒抓住。女人之間的戰爭,當揪頭髮不起作用,抓臉成了很好的戰鬥方式。戰野不打算看著車神慘遭蹂躪,拿出男人的力量,他毫不留情地將叉叉推到一邊,「你幹什麼?」轉過頭,他惡罵車神,「你傻啊?還是腦子壞了,居然就讓她對你又抓又揪的,你不是很能打嗎?打幾個男人都不成問題嗎?怎麼對著一個女生沒轍?」「我又不是你,我從不打女生的。」車神自有她的原則,毫不在意地整整衣服,鬆鬆脖子,用力地吸了幾口氣,看看自己的呼吸有沒有受到阻礙。被她這麼一說,戰野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我又不想打她,是她非衝上來抓著你不放,所以我才……」再瞄上一眼叉叉,她倒在牆角邊,蒼白的臉上一對又黑又大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們倆,那種仇恨,像是要殺了他們似的。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車神還是第一次知道叉叉對她的恨積了如此之深,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她也不想弄成這樣,「叉叉,其實我們倆本來沒……」「你什麼也不用說,敗給你算我倒霉。但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還有你!」她指向戰野,「我會讓你們倆得到報應的,我會讓你們後悔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叉叉走了,卻留下了深深的恨意。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車神失落地歎了口氣「何苦呢?」戰野倒是覺得氣惱,「我不喜歡她,又不是我的錯,還讓我得到報應?這種女生就是欠揍,剛剛我應該再給她幾拳的,把她打醒了就好了。」「哇!你的暴力本質又回來了,居然連女生都打。」車神指著他的鼻子大聲責難。他剛想反駁,忽又想起了什麼,「我……有沒有打過你?」「當然打過,還不止一次呢!」「真的啊?」戰野的臉上立刻升起歉意的表情,「我……我真的打過你?我怎麼會打你呢?我就算是打牆打樹打桌子,我也不應該打你啊!那你……你是不是很氣我?」車神反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會啊!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打了起來,若不是這樣,你還不會知道我是女生,說不定也不會記住我。後來我們一起在特洛伊酒吧打工,三天兩頭打架。再後來,你……」她頓住了,說不下去了。戰野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追著她說個不停「後來怎麼了?我把你暴打了一頓,你恨我了,是不是?還是你討厭我,不想再見到我,你倒是說話啊!」那種……那種纏綿的話要車神怎麼說得出口?「反正後來只有我對你動手的分,你再也不對我出手了,到底為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是你做出的決定,你一定能想明白的。」她說得這麼模稜兩可,他哪裡弄得清楚。亂了,一切都亂了。車神更是抓准了機會換個話題「很晚了,咱們收拾收拾,準備休息吧!」戰野抬頭看鐘,被叉叉這麼一鬧騰,現在都十二點了,「是該休息了,我把桌子收拾一下,你去洗澡吧!」她沒有拒絕,乖乖地去了浴室。戰野在收拾好一切之後去了樓上的洗浴間,一個舒服的溫水澡將一天的疲倦全都沖走,卻沒有沖掉戰野對車神的記憶。即使是在洗澡的過程中,即使他泡在浴缸裡都快睡著,他也沒有忘記不斷地提醒自己我喜歡車神,在這個家裡我第一眼見到卻不認識的短髮女生就是車神,我不能忘記她,因為她是對我很重要、很特別的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她。他像一個虔誠的和尚,反覆地念著經,在推開臥室房門的瞬間,他發現床上坐著一個短髮他不認識的女生,但他相信她是車神。「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半夜不睡坐在他的床上,她有什麼企圖?有什麼意向?她想幹什麼?她要做什麼不忠不孝的事?車神歪靠在他的床上,神情明明有些恍惚,卻不停地瞪大眼睛,強打起精神來,「我想跟你一起睡。」「睡?」戰野呆滯的反應讓車神急了,抓住他的手,她硬將他拖上了床,「我想和你一起睡覺。」「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和我一起睡覺?」睡覺這個詞又有多種解釋,它可以是名詞,也可以做動詞,還能做……做……戰野一邊複習著語文課一邊想法子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亂啊!這一亂可就徹底亂了啊!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下一刻又被車神拉了下來,「我就要和你一起睡覺。」「你……你……你什麼意思?」你別嚇我啊!我自制力有限,禁不住考驗,隨便嚇幾次,我可就真的從了你。他的顫抖看在車神的眼裡,她一點也不著急,心平氣和地將他拉到床邊,順勢將他推到床上。然後,她躺在他的身旁,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像是怕他奪門而去似的。「車神,咱們不能亂來,咱們還年輕,萬一……萬一像卓遠之和幸之霧那樣有了兩個小惡魔,我們就完了。真的不能亂啊!」重點是他不能亂。越是想讓自己放輕鬆,戰野越是緊張,躺在床上,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從旁邊的枕頭上一陣陣地襲來,他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戰鼓一般緊迫急促。完了,他要亂了!「這樣牽著你的手,就算你做夢也會夢見我,明天早上醒來你應該不會忘了我吧!」她不太清醒的話讓戰野伸出的手停在離她的臉兩厘米的地方,它緩緩地落到了她的臉上,輕輕地拂著,慢慢地撫著。他知道,她是他要用一生收藏的寶,不能輕易就毀掉。「我答應你,我就這樣一直握著你的手,明天醒來的時候絕對不把你忘掉。」「晚安,變態男。」「晚安,死人妖。」清晨的曙光綻放在車神的臉上,不記得有多久了,她不曾像昨夜睡得那麼塌實。迷糊著睜開眼,車神驚愕地發現鼻尖前停著一張超級放大的面容。她一驚,想跳起來,眼角的餘光瞥見屋裡陌生的擺設,她忽然安靜下來。她怎麼忘了?這是戰野的臥室,她昨天睡在他的房裡。右手手指動了動,她能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體溫——他們的手依然牽在一起,這一夜,他們沒有分開。車神以最平靜的方式看著眼前的人,她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醒了他。從來沒有這麼近地看過他,她要仔細將他看清楚。如果有一天,她也像戰野一樣患上面容健忘症,她絕不要忘了他。變態男,你知不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忘記你,我寧可忘了我自己是誰,我也不要忘了你,你知道嗎?「嗚……」戰野在睡夢中皺著眉想要轉身,身體的轉動牽扯到了兩個人聯繫在一起的手。他迷糊著睜開眼,望著近在咫尺的她的臉,忽然彈跳著坐了起來。「你是誰?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裡?而且還躺在我的床上?我們有沒有做什麼?不可能!我絕不可能對一個陌生的女生做些什麼,一定是弄錯了!對,弄錯了。」車神怔怔地望著他滿臉茫然,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有所改變。難道這只是她的以為嗎?戰野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轉移,風風火火地在臥房裡亂竄,拽出自己的衣服,而後慌手慌腳地套上,「我一定是睡到半夜跑錯了房間,要不就是你夢遊。可你夢遊怎麼會游到這間房來呢?這……這分明是我的房間嘛!難道我穿越了時空,或者得了幻想症?或者我到現在還沒清醒?要不然,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總之,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原因!」他像一隻無頭蒼蠅四處亂竄,車神卻安靜地坐在床上,不說話,連表情的變化都被剝奪,她徹底被他打敗了。看著他奪門而出,她只是呆呆地,靜靜地坐在那兒,沉浸在她的世界裡。「車神面容健忘症」真的難以被克服嗎?昨天她還活在天堂之上,今天已經掉入了地獄深淵。以為已經接近成功,誰知只是一夜過去,所有的一切又全都回到了原點,這就是他們倆要走的路嗎?她沒有信心能走到最後,不斷地接近終點再回到起點,無論走多少回,始終走不出窪地。放棄吧!走了這麼久都走不到頭,反正永遠也看不見終點,不如在這兒就停下腳步。下了床,車神耷拉著臉穿著衣服,極慢極慢……「喂!」戰野忽然竄進來,站在她的身旁,騷擾著她,「喂,你在想什麼,車神?」車神先是一愣,猛地回頭,她怔怔地望著他,「你……你叫我什麼?」「車神啊!」他笑嘻嘻地瞅著她,「你以為我一覺睡醒忘了你,是不是?」她抬著頭望著他,難道不是嗎?他的反應不是一再地強調著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車神面容健忘症」的作用讓他將昨天跟她有關的一切全都抹去了。她失落的表情一點點收錄在他的手心裡,握著她的手,他緊緊握著不放,「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車神,你是對我很重要、很特別的人嘛!」「你居然跟我開玩笑?」車神轉喜為怒,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來,捏成拳頭狠狠地塞進戰野的腹中,「你居然跟我開玩笑?居然跟我開玩笑?你居然拿這種事跟我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我很失落,我很傷心,我很……」沒有「很」了,戰野收住手臂抱緊她,所有的很都被他圈住了,她只要在他的懷裡就好了。她不再怨他了,只是讓她說完最後一個「很」——「我很喜歡你。」她說了,這一次她主動對他說。不管他們的未來會變成怎樣,這一刻,她要他明白她很喜歡……很喜歡他。「我知道。」他緊緊地抱著她,卻不說出他的感情。現在,他不能對她說我也很喜歡你——因為……他攤開的右手裡寫著如果你睡醒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她的名字叫車神,她對你很重要,不要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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