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11 第六章1
    無性生殖?好歹度一舟也是醫生,他不相信現代科技已經能將無性生殖用於生產龍鳳胎的過程中。莫非之霧是蚯蚓?雌雄同體?他的智商在一瞬間降到零,或許他會相信的。「既然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再追問。」這畢竟是她的私事,即便是她的老師,也沒有資格追問她的過去。更何況,他只是校醫而已。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只想告訴她,「好好照顧你自己,還有亦悠和優優。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你就要幸福地走下去。」從之霧認定這條路開始,她就在以她所認為最好的方式走下去,「我會的。」握住度一舟的手,她感覺很溫暖,「謝謝你,度醫生。」面對她的感謝,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扶扶眼鏡,他以習慣掩飾不自在。「火曦小姐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她突然開口,叫度一舟吃了一驚。出於習慣,他慌忙解釋「我跟火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個樣子,我們只是……我們還沒……總之,我們就是那種……」「身為女騎士,也許火曦小姐很威風,她可以任意揮舞著她的馬鞭,做她的女王。但她不可能永遠活在馬背上的,你知道的。馬會累,她也同樣會累。」堅強的女性會隱藏自己的疲憊,而隱藏這一過程本身就讓人疲憊,「即使你不會騎馬,站在賽馬場旁默默地看著她,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女性有時需要的只是一個肩膀,度醫生——我說得對嗎?」之霧將所有當說而不能說的語言都藏在了那方微笑上。度一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能馴服卓遠之,又能讓宇文寺人在不知不覺中軟化固執的態度。她有一雙溫柔而堅定的眼睛,她可以像孩子一樣單純地看著你,清澈的眼神中卻有藏不住的力量。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母性力量,她牢牢地握在手中。「度醫生……」「嗯?」「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她指的是孩子的事,「我不想在羅蘭德學院裡掀起不必要的風暴。」這是她個人的隱私,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指責、評判,更不想給別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就是她,打不敗的幸之霧,不想打仗的幸之霧。理解她的想法,度一舟答應了下來,「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今天見到過我嗎?絕對沒有!」聰明的男人比較可愛!難怪像女王一樣高貴的火曦小姐會捨眾生而獨愛他。之霧向他微微一欠身,轉身走向車庫,有人正等著她呢!望著她輕快的背影,度一舟忽然想到了君憐伊經常揮舞著粉紅小手帕,念叨的那段主禱詞「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雙手抱懷,火曦橫著眼瞅著他。今晚驚嚇比較多,度一舟已經不在乎再被母夜叉折騰了,「你應酬完了?」他都不見了,她還應酬什麼?上前一步,她停在他的面前,昂著頭瞪他,「就算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也不至於當著我這個老婆的面出來泡妞吧?」老婆?她什麼時候成為他的老婆,他怎麼不知道?他那是什麼眼神?想找打嗎?火曦肝火旺盛,決定跟他抗掙到底,「你不把我當老婆是吧?很好,明天咱們就去登記。」「老婆!老婆!你說你是我老婆,你就是我老婆。」好不容易讓她暫時別提結婚的事,度一舟可不想為了這種無謂的稱呼問題而把自己推進陷阱裡——就算你想當我媽,都沒問題。誰說男人要保有尊嚴,遇到跟生死有關的話題,你還要不要保留可笑的尊嚴?要?行,帶著你的尊嚴鑽進棺材裡去吧!身為醫務工作者,度一舟要自救。所以——危險話題,還是盡早繞開吧!「我看你正在忙,也不好打擾你,所以一個人出來轉轉。你呢?你怎麼出來了?不談了嗎?」火曦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領,她不介意將昂貴的西裝揪成破布,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就好,「我告訴你,你不准離開我,你必須活在我的視線裡。不准離開,聽到了沒有?」他想為她的霸道生氣,想將她的佔有慾割出他的世界,想為自己的自由吶喊,想徹底從她的身邊消失,看看她暴跳如雷的模樣。在發作之間,他憋足怒氣與她的視線相抗衡。正是這長長的對峙,讓之霧剛剛那席話在他的胸口中發酵起來,他的怒火被那些發酵劑一點一滴地吞吃掉了。伸出手,他握住她的雙臂,「你害怕是不是?你害怕自己無法帶著火氏企業更上一層台階,你明明不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卻還是要逼著自己去應酬。你已經無法像在羅蘭德學院那會兒,任意妄為做著所有你想做的事,拒絕一切你不願意妥協的事。現在的你背負著火氏企業,背負著千萬員工的生計。你不能再那麼任性了,這讓你覺得很難過。你希望我陪在你身邊,對嗎?」她帶他來這場酒宴不是為了讓他適應她的生活,而是她無法適應現在的生活,她要他陪她一同走過——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他差點兒就誤解了。擁抱她,他要用如此真切的身體接觸告訴她,他就在她的身邊,無論她是火曦小姐,還是火氏企業的董事長,他都在她的身邊。即使不做她的丈夫,他依然願意陪她一起走過這段上坡路,是因為愛吧!他還沒弄清楚,若有一天他明白了心底對她的感情,他願意選擇做她的老公或是其他。沉醉在他的懷抱裡,火曦告訴自己就這麼一刻,就放鬆這一刻。「成長很累吧?」度一舟蹭著她鬢角的發,那上面有她獨特的味道,他喜歡,「雖然很累,卻還是要成長。你拒絕不了,因為你是火曦。」她何其榮幸能遇到一個懂她的男人,他看懂了她的人性,他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她。好可怕啊!這世間怎麼會有另外一個人比你自己更瞭解你,這種熟悉叫人害怕。火曦惡狠狠地推開他,丟出一句「我又沒允許你抱我。」難纏的女人!度一舟放開雙臂,他自覺地不理她,這總行了吧?「不行!」當然不行,火曦有另一句話等著他呢!「誰允許你鬆開手的?繼續抱!」度一舟非常想口吐白沫,暈倒過去。天殺的,這女人絕對是妖精投胎。抱就抱吧!如此完美的曲線抱在懷裡,他也不吃虧,觸感還是蠻好的。身體交錯的一瞬間,一道非同尋常的亮光此起彼伏,與此同時,度一舟察覺到不遠處有道非同尋常的視線正穿梭在他們周邊。是誰?是誰在跟蹤他們?梅忍禮快瘋了,為什麼她永遠不聽人勸呢?「柯柯,我覺得跟蹤這種行為非常不光彩。你能不能停止?」會聽他勸,她就不再是記者團團長柯柯。搶在放暑假之間,校報一定要報道出一些讓人眼球爆裂的消息。比如,火曦小姐跟度一舟校醫的戀愛;再比如,優等生幸之霧竟然是一對龍鳳胎的母親。搖晃著手裡的相機,柯柯不無得意,「原本只是想跟蹤度醫生,搶佔一些他跟火曦小姐甜蜜愛情的生活照。沒想到無心插柳,竟然挖出了幸之霧的獨家秘聞。這件事絕對能讓整個羅蘭德學院為之轟動,你就瞧好吧!」他不想瞧好,這件事一旦報道出來,也不會是好事。梅忍禮深鎖的眉頭,就快打出死結來了,「柯柯,我們有那麼多消息,為什麼一定要拿幸之霧這件事做文章呢?」「因為這是獨家,這是秘聞,因為它能帶來轟動效應。」柯柯對梅忍禮的記者精神保持懷疑,「你到底是怎麼混進記者隊伍的?你到底是不是新聞系的學生?居然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我要是你,早就轉系去念公益事業了。」跟不擇手段,搶佔秘聞的她相比,他的確不太像記者,但他活在他的原則世界裡,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是之霧的隱私,你就不要將它曝光了。」「這是新聞,獨家新聞,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浪費。」收好相機,柯柯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她不僅要曝露幸之霧的隱私,還要將隱私背後的秘密挖掘出來。連新聞標題都想好了——就叫《尋人啟示》,附標題「尋找與未婚媽媽幸之霧一起創造生命奇跡的男人」。看她興致昂然的模樣,梅忍禮知道說服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如此,他也要試著勸說她打消這個主意,新聞不是以揭露他人隱私,傷害對方為目的的。更何況,「我以為你和幸之霧是朋友。」「再好的朋友在新聞面前都是平等的。」說白了,只要能挖到讓她心動的新聞,她可以六親不認,「你說,那個男人會不會就在羅蘭德學院,就在我們的身邊?」他不關心誰是孩子的父親,誰是傷害之霧的人,他只關心柯柯,她是否正一步步遠離記者的道路,「柯柯,有很多新聞比他人隱私更值得我們去挖掘,只要我們用心留意一定會找到的。我陪你去找啊!多苦多累我都陪著你,但揭露他人隱私這種事還是算了吧!」會遭報應的。她不信報應,只信自己的能力。確認了方向,就要堅決走下去,「我不僅要將這則消息報道出來,我還要將那個男人找出來。我要校報真正做到報料,我要讓所有的人都關注每日校報,我要做最優秀的記者。」她的神經中樞處於極度亢奮中,梅忍禮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他只能期待柯柯一夜醒來會覺得這則消息尚需確認,暫時不能報道。沒有一夜醒來,因為這一夜柯柯根本沒有睡。誰是幸之霧孩子的父親?那個男人是否就在羅蘭德學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柯柯將種種疑問寫滿校報整個頭版,她要創造轟動效應。她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校報上,集中到記者團來。她用自己的方式在羅蘭德學院呼風喚雨,由她——柯柯掀起的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即便平日裡再如何冷靜,度一舟面對校報上大幅刊登的消息,也無法再保持平靜。他昨晚才得知幸之霧竟然是亦悠和優優的親生母親,這才第二天,校報頭版全程刊登,將整件事披露出來,內容和之霧對他說的無甚差別。他沒有對第三者提起過這件事啊!難道說,他說夢話的時候洩露了秘密?可他又沒有跟別人睡在一起,即便說夢話,又有誰能聽到,而且還是如此完整?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團團長柯柯是人嗎?實在是太神了!神得不食人間煙火,神得讓人覺得可惡又可怕。不管怎樣,先給之霧打個電話。一方面是為了解釋,另一方面度一舟也想把事情弄清楚。他不敢想像,他的身邊如果一直埋藏著竊聽器,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按照學生花名冊上登記的手機號碼,度一舟試圖撥通之霧的電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之霧怎能不關機,從今天早晨開始她接到無數電話詢問她是否真的已為人母,還問她那個弄大她肚子的男人到底是誰。她有些意外。既然事情已經敗露,除了面對她似乎別無選擇。揉揉亦悠的臉,這個小小男子漢已經大到不喜歡別人揉他英俊的臉龐了。還是女生比較可愛,優優就乖多了,被她蹂躪小臉蛋,她還格格地笑著。「今天媽媽要去面對考驗嘍!你們是不是應該給媽媽加油?」「今天就不要去學校了吧!」卓遠之忽然出現在臥室門口,望著他們母子三人,他的眼神有些漂移,「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就先在堂裡待著吧!反正快要放暑假了,除了一些雜事,也沒什麼正課。」之霧像是沒聽見他的話,收拾著東西,她堅持去學校。該面對的,躲也躲不掉。卓遠之知道她的牛脾氣上來了,誰勸都不聽,他也只好改變方針政策,「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那些消息都是記者團胡亂編造出來的。你只是亦悠和優優的保姆,只是照顧他們,是記者團那幫人誤會了,才會把你當成兩個寶寶的親媽,你跟他們根本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卓遠之未說完的話在之霧的注視下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用堅定的眼神捍衛著某種東西,像母雞守護著小雞。「如果卓爸和津庭叔在外人面前不認你,你會感覺如何?」簡單的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口,卓遠之知道自己自私的決定對亦悠和優優來說很不公平,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想之霧再一次被逼去英國,「就這一次,等過了這一關再說。」「卓遠之,當初我決定生下亦悠和優優,就已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用生命愛著他們。他們是我的孩子,延續著我的血脈的孩子。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我沒打算否認,因為擁有他們我很自豪。所以不管為了他們,我會受多少苦,我都認了。」她知道他為她好,但這份好,她接受不了。「即使我死,他們依然是我的孩子,我依然是他們的母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又怕什麼呢?」站在門口,背對著卓遠之,她問他「你要跟我一起去學院嗎?」他望著她的背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送你去教學區,我自己得開車回303寢室。有些東西要拿,還有一些……」不等他把話說完,之霧獨自走出了臥室的門。既然無法將她送到最終的目的地,那還不如讓她獨自起程呢!「之霧!之霧——」她從他的世界裡出走,他根本無力阻擋。他是不是做錯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身邊親人的安全,難道這樣也錯了嗎?打開筆記本電腦,他登上OIQ,他需要有人給他解答,那傢伙還在吧?身處英國的「那傢伙」如他所願守侯在世界的另一端「看來你又惹麻煩了。」「你倒是很清楚。」連那傢伙敲出來的字都透著一股幸災樂禍,可惡啊!那傢伙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從之霧回到你身邊,這個OIQ只剩我一個人在用。你還會繼續跟這個號碼連線,答案只有一個你又搞不定之霧了。」「人太聰明會死得比較快。」卓遠之咬牙切齒敲下這幾個字,「我來找你,是要你幫我想辦法,不是等著你嘲笑我的。」他越是急躁,OIQ另一頭的那傢伙就顯得越發得意,「怎麼樣?還是我這個和之霧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比較可靠吧!即使是你,有時候也得從我這兒瞭解她。」「你夠了吧,封千里!」卓遠之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咆哮,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不是急於找到安撫之霧的辦法,他才不受這個窩囊氣呢!「還有,我警告你,這原本是之霧的OIQ號。她已經離開英國,回到我身邊了,我禁止你繼續使用她的OIQ號,你就不能換個號碼嗎?」看著熟悉的頭像,他總是錯以為跟他在網上對話的還是之霧。有些時候人們面對面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反倒是相隔遙遠,只能盯著卡通頭像的彼此更容易談笑風生——現代人,真奇怪!連被鎖在地獄十八層的梅非斯特也不例外。顯然,卓冠堂少堂主火了。沒關係,封千里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從前之霧在英國的時候,每次她跟卓遠之在網上見面,他都會旁觀,看都看會了。威脅是最管用的一招!瞧吧!「卓遠之,如果你想切實解決你跟幸之霧之間的麻煩,就安靜下來聽我說!」很好,電腦前的卓遠之霎時間像洩了氣的皮球盯著顯示屏。這一刻,OIQ那一頭的封千里儼然成了神,救贖他的神。那傢伙果然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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