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8 第24話 分裂4
    「他們走了?」「走了。」「你要解決的事都解決完了?」「完了。」「所以……」「所以現在輪到我們倆談談了。」卓遠之拉開房門,朵貓貓控制不了身體的平衡,跌了進來,跌進度天涯朦朧的視線裡,「我們倆談事情,需要她站在一邊保護你嗎?放心,我不會再揍你。」真的打起來,他絕美的臉會被卓遠之打到變形的。「有些事我想她也想知道。」梅非斯特怕麻煩,兩件事同時解決能節省時間和精力。三把椅子將病床圍了起來,躺在病床上的公主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祭祀呢!當然,祭品就是白色果盤上盛放的「豬」。「從龍鎧出現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在尋找我的弱點,逼我就範。」「所以你將朵貓貓趕回了卓冠堂,因為你清楚地知道,龍鎧知道朵貓貓是你的弱點之一。」天涯不笨,該懂的事他不會錯過,不像門外某個抱著一黑一白兩張地毯呼呼大睡的公子。卓遠之的沉默驗證了他說得沒錯,朵貓貓卻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我有能力保護自己,至少比幸之霧懂得照顧自己。該回總堂的人是她,不是我。」「可是,龍鎧並不知道幸之霧是卓遠之的弱點啊!」卓遠之的聰明就在於,他將龍鎧的心思算得一清二楚;而他笨就笨在,忘了將自己想要保護的那些人的心情算在其間。「如果他一味地將你們全都送回總堂,那目標就太大了。如果我猜得沒錯,將幸之霧放在身邊,也是卓遠之刻意的安排吧?你想隨時隨地保護她,卻又怕龍鎧看出你的意圖,所以這段時間羅蘭德三騎士中的卓遠之成了整個學院最受關注的花花公子,氣勢直逼宇文浪。」若以為王儲只需長著一張討人喜的臉等著坐上王位,那就大錯特錯了。他要做的很多,心理學更是必修的課程。卓遠之不否認,可是天涯並沒有說全,「我也想保護你和戰野,還有你們身邊的人。」「可你卻利用了公主,別告訴我那是形勢所逼,逼得你只有犧牲她而拯救你想保護的人。」自私可以變得很醜陋,醜得讓友情也跟著變了色彩。天涯閉上海藍色的眼,不想看到最醜陋的事實。可事實就是事實!「如果公主才是我的弱點,你、戰野跟我之間的友情就不像龍鎧看到的那樣深厚,也許犧牲她,真的能保護更多的人。」即使因此而被憎恨,他也可以不在乎。直到這一刻卓遠之才領悟了呂威當年作出的決定,犧牲錚,卻能保護鎧,保護整個龍門。即便心中有所掙扎,可依然還是作出了最殘酷的決定。他跟呂威有什麼不同?忍住心中的不捨,即使被人憎恨也要將錯誤的抉擇進行下去。呂威不狡辯,面對天涯,他也不想多做解釋。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再如何殘忍,再如何醜陋,它畢竟是真實的。天涯瞭解,可是他無法認同,「你告訴我,如果當時幸之霧不出手,你會眼睜睜地看著公主被龍鎧掐死而不跟他較量嗎?」「我相信龍鎧不會真的對公主動手。」平靜的聲音裡蘊藏著堅定,血脈相連,即使不瞭解,僅憑心跳的感覺,卓遠之也能估計龍鎧下一步會做些什麼。他們是兄弟,這是他否定不了的事實,也是龍鎧擺脫不了的聯繫。如果龍鎧真的想置他於死地,大可以趁他不備在路上安排伏擊,不死也殘。他繞來繞去,繞出如此許多事端,就因為他擺脫不了錚與鎧之間的血脈相連。可笑的血脈相連!可笑的自以為是!天涯撩起垂在肩上的金色卷髮,怎麼捋也捋不順的卷髮,「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現在幸之霧就不會躺在隔壁那間加護病房裡了。」他刻意刺激卓遠之,也許卑鄙真的是人的本性。他成功了,卓遠之手臂上的肌肉明顯地收緊,因為他的話,「之霧……我計算了一切,就是沒算到之霧的反應。跟她說過多少次,不要為我拚命,我不值得她這麼做。她要的,我給不了她,她該學會多愛自己一點兒。」「她愛你?」「她不該愛我,所有的人都不該愛我……」卓遠之托著腮,面對著窗戶的背部沉浸在清晨的陽光下,他的臉上依舊為陰影所籠罩。不該愛?什麼人不該被別人所愛?滿腦子的困惑找不到人傾吐,朵貓貓搖搖晃晃地向樓下走去……「你怎麼在這兒?」每每她腦子僵硬都會碰到不想見的人。「你怎麼在這兒?」宇文浪心裡估摸著今天都不是黑色星期四了,怎麼又碰到讓他倒霉的人?朵貓貓也不做聲,靜靜地打量著他,「你病了?不會得了什麼不該得的病吧?」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他不久於人世似的,「承蒙您的關心,正是您厲害的拳腳功夫讓小生不得不到此一遊。」手臂被她拉了生疼,忍了一夜,宇文浪還是來了,他可不願意疼痛的手臂影響自己泡妞的心情。這隻貓究竟在哪兒學的女子防身術?天下女生要是都會這招,用不了多久像他這樣的花花公子就該去少林寺待上一段時間再出來覓食了。「你就不能溫柔點兒?難怪人家不喜歡你呢!我要是卓……」朵貓貓的手再度搭上他的肩膀,宇文浪嚇得像只小老鼠,「你又打我?你怎麼這麼野……」剩下的話他放進肚子裡貯存吧!朵貓貓手勁之大讓他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想喊痛,可他的嘴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你……你幹什麼扒我的衣服?」向來都是他脫人家女生的衣服,偶爾換個方式還真有點兒不太習慣,「你別這樣啊!」終於明白被強迫的女生是怎樣的滋味了,他一生的清白就這樣斷送在她的手上,紅顏命薄啊廣你……你能不能輕點兒,人家怕怕……」嘔!朵貓貓差點沒將三年吃的飯給吐出來,「麻煩你別裝純情小女生好不好?你的眼神分明像只大灰狼。」「狼可是最癡情的動物。」宇文浪誇張地睜大眼睛,露出色迷迷的表情,「說不定你能讓我從浪子變成狼。」「那更可怕了。」她使足了力道為他按摩肩膀,疼痛在一點點地減輕。宇文浪微抬起頭,正好看見她認真的表情,她不發脾氣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你按摩的手法很熟練。」「以前少……卓遠之練完功夫,我都會為他按摩。」現在不需要了,少堂主早就不需要她了。她根本不知道他需要什麼,也許她從未明瞭過,「男人到底要什麼?」好深奧的問題,身為男人,宇文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沒有負擔,他可以盡情地享受大學生活。那種享受久了,也就不稱之為享受,充其量只是一種消遣罷了。「那你告訴我,你們女生到底要什麼?」「我不知道。」朵貓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和卓遠之共同在卓冠堂度過的,她甚至不認為自己是女生。要不是少堂主要來讀大學,她幾乎接觸不到其他女生,「你該知道女生到底在想什麼。」誰讓他是女生的殺手呢!「你別說得好像我是變態殺人狂似的好不好?」肩膀舒服了許多,宇文浪開始有心思計較其他,「我不知道你們女生到底在想些什麼,否則我也不會排名高校花花公子的榜首了。」這可是他主動提及的,朵貓貓決定借這個機會雞婆一回,「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才堅持做花花公子的?」繞著彎子打聽他的隱私?被按摩得很舒服,宇文浪半閉上了眼睛,「我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喜歡女生。」「好……好厲害!」朵貓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這麼說來,之前你都是喜歡男生的?」「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她怎麼淨不說好話?「初戀!初戀你懂不懂?一個人的初戀很重要的。」朵貓貓敬了個禮,有請他繼續開講,「不好意思,你繼續。」「我說初戀……我說哪兒了?」宇文浪難得活在純情的回憶裡,居然被她調戲了一通,「十四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女生……」「她漂亮嗎?」能被花花公子喜歡上的初戀女生,一定不簡單,肯定美得跟花一樣。她到底長什麼樣,宇文浪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叫小花。」哇!好美的名字,果真跟花一樣。「你向她表白了?」「我不敢。」他話音剛落,朵貓貓的手勁驀地重了,痛得他殺雞一般地叫開了「哎喲!你想捏死我啊?」「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怕疼?」不承認自己被他的話嚇得失去了準繩,朵貓貓一味怪他不像個男人,「快點兒說啦!要是劇情發展總像你說得這麼慢,觀眾早就換台了。」把他當成「週末大放送」了嗎?宇文浪被挑起了說故事的興趣,只得繼續說下去「那時候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搞的,居然看到她就臉紅氣短,心跳加速,哪裡敢跟她表白。終於有一天,我拿著寫好的情書在校園的樹下等著她……」「你將情書交到了她的手裡,結果被她拒絕了,從此以後你就變成了花花公子,我說得對吧?」這是誰編造的爛劇本,這年頭哪有人看這種三級言情劇啊?她簡直要把這個編劇拖出去亂棍打死,自己卻先被宇文浪逮個正著。「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初戀故事?」宇文浪就奇怪了,「你既然知道這些事,你知不知道我約她的那天是四月四日,正巧趕上星期四,最倒霉的是我見到她的時間正好是下午四點。而且啊!你別轉頭啊,你倒是聽我說嘛!而且我給她的情書是四百四十四個字——我就說我跟『四』犯沖吧!如果不是犯了這麼多『四』,說不定我的表白她能夠接受的。「我跟你說啊!這麼多年來,凡是碰上跟『四』有關的日子,我都特別倒霉,就說那天我被當成度天涯遭遇綁架吧!那不也是……」「度醫生,你有沒有狗皮膏藥?麻煩堵住這個人的嘴。」朵貓貓只聽見一個個的「四」像蒼蠅一樣在自己的眼前轉悠,真想將它們一隻隻全都閹了——因為只有太監才跟婦人一樣長舌。「我好心告訴你我悲苦的初戀故事,你不但不認真聽,不幫我排解鬱悶,你居然還嘲笑我。」字文浪捲起袖子這就打算動粗,「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學過女子防身術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我照樣讓你拜倒在我的男性魅力之下!」朵貓貓貼著他的衣服上下打量著,「你是男性?你確定?」「你……」他們互相打鬧著,早已忘了那些深沉的問題。卓遠之靠著樓梯望著他們追逐的身影,也許時間就快到了,小貓已經不再需要他的保護。微笑蕩漾在梅非斯特的唇邊,這世上總算又少了一個人愛他。呼!303寢室的客廳裡漆黑一片,白色的煙霧卻從那黑暗中慢慢升騰,籠罩出屬於夜的氤氳。大口大口地吸著尼古丁再將它從身體裡吐出,氣息吞吐間引來愁緒萬千。「啪嗒!」客廳的燈亮了,度天涯幽藍的眼映射出卓遠之落寞的表情,他真的累了,需要有人扶上一把。「要喝牛奶嗎?」戰野站在廚房的門口,溫熱的牛奶在他的手中。搖搖杯子,他的眼神很真誠,像明天早上必然會升起的太陽,「你幾天沒睡了?我想你需要這個。」他們這麼晚還沒睡?是在等他嗎?卓遠之接過牛奶一口飲盡,不喜歡那股奶腥味,像亦悠和優優這對小惡魔身上的味道。能做孩子是件很幸福的事,不用思考,無須承擔責任,即便犯下再大的錯誤,也不會有人責怪。可惜,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做回六歲之前的孩子。「你把幸之霧送回卓冠堂了?」天涯伸出手,向他要一樣東西,「煙。」為了維護王儲殿下高貴的形象,他是不抽煙的。卓遠之愣了愣,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他,「她目前在卓冠堂休養,有津庭叔照顧她,估計問題不大。公主呢?好點兒了嗎?」這件事戰野最有發言權,「車神經常挨打,她最有經驗,也不知道弄了什麼敷在公主臉上,現在已經完全消腫了,不再跟豬頭似的。」說完了正題,他還不忘補充交代「你不用擔心,以那個女生的智商不會猜到你利用她的事。」卓遠之失笑,那笑容卻讓他自己都覺得刺眼,「她不知道可能更好,我也不打算告訴她。明天,我要去辦理休學手續。」「你要走?」戰野挨在他的身邊坐下,「是因為龍鎧的事?」天涯默不作聲地抽出一支煙,點上,猛吸一口,他被嗆得咳嗽連連。煙竟是這麼難聞的東西,他為何要抽?卓遠之再點一支,用力地抽著,他想要睡著,卻越發地清醒,「我……不想類似的事再發生。」他是黑道人物,是卓冠堂的少堂主,這是他無力也無心改變的事實。這次來挑戰的人是龍鎧,他並不是要置所有人於死地,只是想找個機會贏回四年前的自尊。所以,他所帶來的傷害都是有節制的。那下一次呢?如果闖進來的是冷血的黑道殺手,即便他願意跟公主解釋,她還有機會聽嗎?他不要度天涯恨他,更不要所有他在乎的人都避他如蛇蠍。離開,已經是他惟一能做的選擇。「當初來羅蘭德學院只是單純地想偷得浮生半日閒,我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能在這裡待上一年簡單的學生生活我已經很滿足,現在該去承擔我的義務了。」送之霧回卓冠堂的時候,天上正下著雨,爸和津庭叔沒有打傘,甩開保鏢站在雨中。看到面色蒼白的之霧,兩個人雖嘴上不說,心裡卻痛了半晌。單憑這一點,他就對不起他們。沒能保護好之霧,他該死。只是,爸什麼也沒說,用他所熟悉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了?」「我回來了,爸。」這一句將父子間該說卻不能說的情緒全都撲滅,他們在彼此沉黑的眼眸中看到了無奈。是男人,是兒子,他就該收回自己的任性,回卓冠堂做他的少堂主。他是梅非斯特,做不了騎士的。在戰野心中沒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只有不想解決,「你要是走了,羅蘭德三騎士就少了一個了!」他威脅利誘全都上了,「說不定那些原來看上你的女生全都轉移目標愛上我哦!」「只要你能記住人家,談場戀愛也很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卓遠之果然是梅非斯特投胎。眼見勸說不成,戰野開始拉攏天涯,王儲殿下的雄辯能力比他好多了,「天涯,你快勸勸卓遠之啊!他要是走了,這裡就剩我們兩個人,那多不好玩。」卓遠之一走,阿貓勢必跟著離開,少了一個雄性動物,將小姐和阿狗放在一堆裡,他怕會出現先上車後補票的狀況。抽了兩口,天涯已經能習慣煙的味道,手指輕繞,繞不開那白色的纏繞,「你什麼時候走?」「明天一早。」吐出沉重的煙霧,任它們慢慢下沉,直至消散在夜色中。天涯站起身,修長的身體擋住壁燈,光被遮住了,卓遠之被掩埋在黑色的陰影中,那本是他的色彩,早已習慣。「不送。」天涯關門將自己鎖在臥室裡。「天涯——」戰野想追回天涯,卻又撇不下卓遠之。左右看看,兩廂回望,拿起沙發上的那盒煙,抽出一根,點上。「咳咳!咳咳咳!咳——」他被嗆得淚水連連,這煙怎麼這麼難聞啊?「不會抽煙就別抽。」拔下他嘴上的那支煙,卓遠之狠吸一口,隨即將它擰滅。青煙繚繞,繞不盡那青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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