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世紀傳說 正文 Part3 第7話 騎士大聯盟3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敗在那黑暗的勢力之下,他要反擊,這是他必須做的。「來賭一場吧!」他說了,「如果你和那兩個所謂的朋友因為『最受歡迎騎士』的稱號而分道揚鑣,這個賭就算我贏了。反之,我就輸了。這個賭從這一刻開始,到平安夜結束。要賭一把嗎?」卓遠之的答案是——「賭注。」「輸的一方自動退學,離開『羅蘭德』。」「很合理。」也就是說這個賭,卓遠之下了注。「不再考慮?」宇文揚聲問道。他選擇沉默,只因他相信自己不會輸,只因他相信那騎士精神構築的友情。終於,那黑暗的身影隱藏到暗色調之中,看著黑暗被黑暗所吞噬,宇文依然不知道今日的卓遠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他依然不知道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魔力激動那黑暗的火光。是火,亦或是光?越接近聖誕節,羅蘭德學院的氣氛越發高漲。引發沸點的不是別的,正是這次「騎士大聯盟」活動。「你知道嗎?度天涯在音樂廳彈鋼琴噯。」「是嗎?早就聽說他的鋼琴彈得有大師級水準,平時只要有旁人在場,他是絕對不動手指的,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給面子?」「你不知道?」女生露出一副「你的消息太不靈通」的樣子,「為了配合這次『騎士大聯盟』活動的宣傳,度天涯可是卯足了全力。前幾天他親自前往戲劇社,以羅密歐的形象迷倒一大片女生,居然還有一個男生親自上台向他獻花、獻吻,他當時的表情,那真不是一般的難看所能形容。」「他還真厲害!我以為像他那種高貴如王子的人是絕不會做到這一步的,沒想到一個『最受歡迎騎士』稱號就可以讓他屈服。真是太有意思了。」「這還不算,303寢室那個有陽光大男孩之稱的戰野也很賣力哦,聽說他在打工的那家特洛亞酒吧表演特技,待會兒要不要去看看?」「好啊,好啊,不過我想先聽聽王子殿下為我們彈鋼琴,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哦。」「是啊!最可惜的就是卓遠之沒什麼表演,我以為他身邊這兩個朋友都做到這一步,他怎麼也該有點特色花樣拿出來吧,沒想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甚至連一個正面的宣傳照都不給。」「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卓遠之,你就別抱怨了。」兩個女生邊說邊笑,一路向音樂廳走去。她們身後的公主眉頭緊蹙,這就是他連續五天都不去擊劍社的原因?她所認識的度天涯會為了當選「最受歡迎騎士」稱號而要求自己犧牲到這一步?她不相信,所以她跟著她們的腳步徐徐走去,她要支看個究竟。羅蘭德不愧是羅蘭德,學院內設的小型音樂廳竟然可以如此氣勢恢弘的規模。確定台上正在用心彈奏的天涯沒有看見自己,公主在最後一排座位上悄悄坐下。她不懂古典音樂,自然也不知道他正在彈奏的是鋼琴詩人肖邦的《小調夜曲》,她只覺得寧靜的旋律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這樣形容有點奇怪,可是她真的感覺到他所彈奏的樂曲渲染出一種難以道明的寧靜,就像他給人的感覺。無論你再怎麼用心,他總是可以用那種高不可攀的眼神讓你在一瞬間為他——為他寧靜下來。眼前的他金髮垂在額前,絕美的臉龐在旋律的調和下變得溫柔而細膩。記者團跟蹤報道的成員抓住機會,飛快地按下快門,將他最吸引人的一面記錄下來。公主微微歎了口氣真希望有一天他看她的眼神中蘊涵一分親切。怪了!他怎麼看她很重要嗎?沒等她搞清楚這個問題,天涯的手已經離開了琴鍵,他側著身絕美的臉上洋溢著一片陌生的微笑,可是看起來卻很假,不像那個會起雞皮疙瘩的傢伙。「喜歡我的演奏嗎?」「喜歡!我們好喜歡!」女生們齊聲尖叫,這中間還夾雜著幾個聽起來格外刺耳的男聲。看樣子,長得太好看也是有點麻煩的,公主如是想著。天涯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問題,他的眉頭微蹙了一下,這個小小的動作只有公主注意到了。他別過臉,用盡可能富有磁性的嗓音友好地詢問著「你們還想聽什麼?我用我所熟悉的鋼琴為你們而彈。」真是有夠噁心的,公主吐了吐舌頭,最重要的是這一點也不像度天涯的作風,他吃錯藥了嗎?台下有人嚷著一些流行歌曲的名字,還有人讓他用鋼琴彈奏重金屬搖滾樂。只見他甩了甩頭髮,我行我素地說道「接下來我為你們彈奏一首李斯特的《愛戀的夢》。」不等大家反抗,琴鍵在他的指尖跳動來來,手掌的起伏間重音為他所標示。黑白鍵在他的手下左右徘徊,節奏越來越快,底下的喧鬧聲也漸漸加大。公主的眼緊緊追隨著他,他的手指,他的身體,他的音樂將她的心拉上了最高點,鋼琴在這一刻停止了它的腳步。在這一刻公主終於明白他是主宰愛情的王子。只是,當樂曲流動到這一個鍵她才終於明白。不知道是被台下吵鬧惹得心煩,還是王儲殿下也懂退讓。放下手指,他帶點無奈地說道「你們想聽我用鋼琴彈奏流行歌曲是吧?可惜我從不聽流行歌曲,除非你們誰先將旋律彈奏一遍,否則我也無能為力。」羅蘭德學院雖然是綜合型院校,卻不設音樂系。這幫辛辛苦苦考進高校的學子們,聽音樂還成,彈奏嘛,還是不要在大師級別的人面前獻醜了吧。天涯恐怕早已算到這一點,不過,他少算了一個因素。「度天涯同學會拉小提琴嗎?」遠遠地,一個身著紅色大衣的身影緩緩向他走來。海藍色眼中的畫面越來越清晰,是她!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的她,這一刻他最不想見到的她,他卻怎麼也逃不掉的她——那個小矮魔女。她凝望著他,真到他近在咫尺。「我小時候學過電子琴,現在用鋼琴對付一首簡單的流行歌曲還湊合。我想和度天涯同學合奏一曲,我先彈一段,如果你能跟得上,就用小提琴與我合奏吧。」他呆呆地將位子讓給她,呆呆地看著她坐到鋼琴前,呆呆地接過工作售貨員遞上的小提琴,直到旋律流到他耳中。她的手在鍵盤上徘徊了片刻,很快那雙一直握著佩劍的手優雅地撫著琴鍵,和煦的音樂如這個冬日的陽光普照大地。台下有人嚷了起來,「《你知道我愛你》——是一首新歌噯。」「那個女生不是校報上那幅照片的女主角嘛,就是跟度天涯站在一起的那個擊劍選手。」在大家和天涯共同的震驚中,一段樂曲就這樣悠悠而過。下一段開始,他將小提琴壓在了肩上,手起弓落,他站在了她的身邊,讓他的音樂走進她的生命裡。隨著和諧的樂聲,公主小聲地哼唱起來「你知道我愛你真心真意,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放棄……我知道你愛我勝過自己,我知道這份情此生難許……」她的聲音停在半空中,抽回手,刀子急沖沖地跑下台向門外衝去。沒有任何猶豫,天涯遵循直覺追了出去,有些東西正在漸漸明瞭,他需要弄個明白。「公主!」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錯過。停住腳步,冬日的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這時候沒有什麼王子與公主,這只是屬於他和她的溫暖。「你剛剛唱的那首歌……」「什麼歌?」裝傻!他的腦中迴盪著那首他平生第一次聽到的流行歌曲,「《你知道我愛你》!」「你愛我?」她的眼瞪得大大的,「你說你愛我?是啊!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早就知道了。」她笑,很滿意的那一種,有點幸福的昏眩。又玩這一招,老套了!天涯以身高的距離俯視她,半晌不說話。她永遠是安靜不下來的那一個,走過去,她極其平常地拉起他的手,「度天涯不適合像個酒吧裡的演奏者那樣為顧客彈鋼琴,你還是拿著佩劍的樣子比較帥啦。」在她的牽動下,他僵硬的腿擺動了兩下,第三步,他停了下來。「我不能陪你練習擊劍,至少在平安夜之前不能。」「為什麼?」她明白了,「因為校報上刊登的照片,你不想讓別人以為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關係?」「因為我們倆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他強調著自己的原則。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須回到那個舞台上扮演好高貴王子的角色,雖然他很明白台下幾乎沒有人在認真聽他的演奏。他的所做只為了證明給卓遠之看,我比你想像中的優秀。告訴自己,這是為了重塑艾伯克龍比家族的榮譽,這是為了維護王室的尊嚴。其實他心裡在明白這只是一種在友情上受傷後的自我欺騙罷了。因為他是真的把卓遠這當成了朋友,所以才會那樣的依賴他,所以才會在被傷害後做出如此可笑的反撲,所以才會這樣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形象。原來奧古斯塔斯·克裡斯塔貝爾·艾伯克龍比王儲殿下也有如此傻氣的一面,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他轉身向音樂廳走去。日光下的那個紅色身影對著他的背影大叫「你騙人!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我知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了,好像他們之間總是這樣。他選擇離開,她站在原地;他選擇沉默,她對著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地吶喊,什麼時候他的心才能被她的佩劍征服呢?原來,王子與公主,結局也不全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特洛亞酒吧這幾天晚上場場爆滿,老闆在笑得嘴巴合不攏的同時也快忙壞了,而最勞累的人卻還不是他。「戰野,再扔一次!再來表演一次啊!」踩在滑板上的戰野掛著機械式的微笑,將手中的那顆櫻桃隨意地擲去呈個漂亮的拋物線,櫻桃以最完美的姿態落到客人手中半徑三厘米的高口杯裡。這就是戰野的拿手絕活「隨拿隨擲,隨擲隨中。」不能放地,記者團成員「喀嚓喀嚓」,在閃光燈此起彼伏的瞬間將全過程一一攝下。明白了吧,這也是為了在「騎士大聯盟」中拿下「最受歡迎騎士」稱號所做的宣傳,此乃陽光大男孩——戰野專場。戰野一面以帥氣的陽光笑容征服全場觀眾,一面收拾著酒杯,腳下也不忘迅速地運動著。回到吧檯,他總算可以撤下那分簡直快凝固的笑容。「戰野,你還好吧?」老闆關切地問道,他都忙了一整個晚上了,他們感覺這孩子都快笑呆了。「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我可不想給這些學院裡的八卦記者留下什麼話柄。」戰野敲著自己的肩膀,好酸啊!「只要再忍耐一天就好,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過了這一夜,我就再也不用像個小丑一樣做著這些可笑的事。希望我能獲得那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再不然天涯能拿到也好,我們倆就能一起去日本了。我要去買全套的《蠟筆小新》,還要買小新的玩偶。順便買一些最新的計算機軟、硬件回來,說不定能更新小姐哦。」瞧著他臉上的興奮勁,老闆忍不住潑冷水,「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跟你那個叫卓遠之的朋友賭一口氣。」被戳到罩門,戰野剛剛還算挺拔的肩背垮了下來。「老闆,你真的很不客氣噯!」「幫你把你說不出口的話題說出來,這樣不好嗎?」「不好,一點也不好。」戰野趴在吧檯上,像一隻被貓抓到的老鼠。「以前我打完工回去,客廳裡總是熱熱鬧鬧,溶到那種氣氛裡,就算再疲倦也不覺得什麼。可是這些天,每次我踩著滑板上二樓,客廳總是安靜得出奇。天涯在自己的臥房裡看書,卓遠之雖然待在客廳裡,卻總顯得有些陰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那麼輕易說出不做朋友,他有點後悔。其實回過頭去想想,那天的事也不全是卓遠之的錯,雖然他的態度的確夠惡劣。可是應該是有原因的吧,他記得那天他往英國打電話的時候好像跟電話那頭的人爭執了起來,就是這幾天也常看到他撥了電話,等了好半天那邊好像都沒什麼反應。他有好幾次看到卓遠之有點落寞地掛上電話,手撐著下巴在那發愣。那個惡魔也感到孤單了吧?如果這個孤單的成分中有他,他願意撤出,只是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找回自我。顯然,不用老闆勸慰,戰野已經找到了問題之所在。只是,他還不知道這杯酒該如何敬出去。望著沉思中的戰野,老闆的眼中沾染了笑容。處在青春年少的他們真好呵!可以用最真實的心去面對這個世界,只因為他們創造著只屬於自己的青春傳說。卓遠之像往常一樣坐在客廳裡為戰野等門,一樓傳來再熟悉不過的滑板聲,他知道那是專屬於戰野的軌跡。將視線從門上調回到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他正在等待IQ的閃動。阿貓好像也有點緊張,一雙綠瑩瑩的眼直勾勾地跟著主人的視線。戰野進門的時候迎頭趕上的就是這一幕,他腳一踢,滑板順勢拋起直落到他的手上。借助這小小的掩飾,他偷瞄了一眼卓遠之,不為什麼,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公子,你在看卓遠之嗎?」可惡的小姐出賣了他,戰野尷尬地別開眼,「我在想你有沒有記得幫我錄下今天的《蠟筆小新》。」「我的記憶系統怎麼可能出問題呢?」開玩笑,一個轉換話題可以甩開小姐的疑問,卻甩不開卓遠之的心。是時候了!是時候該結束這種孩子氣的鬥嘴時光了。他走到度天涯的臥房門口敲了敲,「天涯,可以出來一下嗎?我想我們該談談。」倚著門,他反倒看著戰野,「你現在有空吧?」「呃?」戰野先是一愣,手中的遙控器提醒了他別開眼,他對著電視機揚起興奮的聲音,「我……我要看《蠟筆小新》,今天錄下來的那兩集我都還沒看呢。」「我要做一個市場報告,明天教授要提問。」這是從天涯的臥房內傳出的回答,相信不會是阿狗說的人話。卓遠之的臉緩緩垂了下來,這是他最後一個晚上了,就這樣輸給宇文寺人,他會甘心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阿貓黑乎乎的爪子不斷地扒著門死狗,你給我出來,順便把你的主人一起給我拎出來,我要吻你,誰說我愛你才吻你?不是說我的口水能夠毒死人嘛,我還想看看能不能毒死你這只長得跟白兔子一樣的狼呢。你當我怕你啊?我倒要看你這只髒兮兮的黑豹子有多大能耐,有本事你來咬我啊!阿狗在六的這邊磨著爪子,一副「磨爪霍霍向阿貓」的意思。「別鬧了!」「別鬧了!」門內外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聲音落下,他們在聽到門那邊的回音之後都怔住了。天涯站起身,手放到了門把上,打開與關上不過是相對的一個動作。「我們是八卦與無語,我們可以算出你的未來,我們是神算子,我們是半仙。我們來了!請給以一定的注意!注意啊啊——」天涯給了他們全部的注意,他放在門把上的手縮了回去,回到書桌後的轉椅上,他撫著阿狗的毛默默無語。門外的卓遠之猛然抬起頭,卻見客廳裡端坐著那個神出鬼沒的八卦,他的肩頭依然停著那只毛色絢麗的虎皮鸚鵡。就連一直坐在那裡的戰野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時何地,如何竄進來的。這就叫神啊!戰野的視線在卓遠之、八卦和那只名叫無語的虎皮鸚鵡身上轉悠,終於他選擇迴避,那是屬於他的根據地。「有事?」卓遠之的手探向上衣口袋,這些天他的煙癮似乎有發作的傾向。「如果又要告訴我有不好的事發生,你還是趁早閉嘴。最近所有的壞事都被我撞上了,我想你也沒什麼更壞的可以預測。」以前沒發現,來了羅蘭德學院之後他才感到八卦每次出現就只會帶給他一些壞消息。現在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谷底,不需要無語再銜塊石頭送到八卦手中,讓他往下丟了。八卦閒閒地瞅上少堂主一眼,「無事。」對於八卦的語言習慣,他人需要尊重。卓遠之將目光調向無語,只有這只多嘴的虎皮鸚鵡明白它的主人那兩個字的語言表達的是什麼主題思想。接受到少堂主的眼神,無語警惕地張開小尖嘴。「報告少堂主今天我和主人來這裡沒有好事要預測給你,沒有壞事要警告您,沒有無聊事要對您交代,沒有正當事要提醒您,沒有煩心事要惹您,沒有怪事要逗您,沒有……」「阿貓……」卓遠之的聲音悠悠響起,沉黑的眼垂著,那種帶點惡魔色彩的邪氣震撼著空氣。「你好久沒有吃活食了吧?將你的綠眼睛向後轉,看到一隻色彩鮮艷的東西,你把它當成聖誕節的火雞給吃了吧!就算是我為你加餐的夜宵。」阿貓的舌頭舔了舔嘴邊的毛,嗓子裡發出野生動物特有的嚎叫,那是嗜血的本性。「主人!主人,救命啊!救命啊啊——」無語撲騰著翅膀滿屋子裡飛著。卓遠之的嘴角微微上揚,黑亮的眼眸中有著梅非斯特的色彩。「不錯嘛!這樣運動加速血液循環,吃起來的口感會更好,這就是所謂的……熱菜吧。」「砰」的一聲,無語一個驚嚇,嚇暈過去了,直直地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正好落到阿貓的嘴邊——服務真周到。「心情。」八卦以手撐著頭,衝著卓遠之搖了搖,「不好。」他也不隱瞞,「看的出來,就少來惹我。說正題吧。」瞅著這個十八歲的少堂主,這個全球最大黑幫的接管者,八喃喃自語「真情萬歲。」不容易啊!一次說出四個字,這在卓遠之認識八卦的十二年記憶中都是少之又少的,可他還是聽不懂。早知道就不把無語嚇暈過去了,報應啊報應。該說的都說完了,拾起歇菜在地上的虎皮鸚鵡,八卦選擇光明正大地走出303寢室,沒了無語,對那種來無影去無蹤的遊戲,他似乎不大熱衷。客廳裡又只剩下卓遠之一個,摸著阿貓柔軟的皮毛,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原本他該坐鎮卓冠堂,支撐起黑道的天空。能夠擁有這四年的大學生活,是他向父親爭取來的,只因為遠在英國那個傢伙的一句話——你的青春由你自己去創造一段未知的傳說。於是,他來了,來到了羅蘭德,來到了303,來到了屬於他的青春。現在,他卻要退出了,因為那從未有過的失敗感。他可以管理好一個龐大的黑幫,他可以統治整個黑道貌岸然,他可以面對最可怕的黑道頭目,他卻無法處理好一段三個人的友情。打開筆記本電腦,他打開電子郵件,地址簿裡有學生會紀檢部E-mail地址。「我輸了。」不過是三個字,打出來很快,打出來很難。鼠標移到「發送」的下面,他的手停住了……這個夜晚名叫「平安夜」,這個夜晚一點也不平安。全學院的學生聚集在大禮堂裡,一邊度過歡快的慶祝晚會,一邊議論著什麼。「騎士大聯盟」的選舉結果已經揭曉,卓遠之、宇文寺人、度天涯、戰野和宇文浪已壓倒性的點擊率登上羅蘭德騎士大聯盟的行列中。如今只等十二點鐘聲敲響的那一分鐘裡,看誰才是羅蘭德學院裡最受歡迎的騎士,誰才是眾學生心目中的最完美的男生。屆時,學院裡的每個人都有可以通過手機、電話或網絡向五位候選人的名下進行投票,以票數最多者當選——這個結果讓每個「騎士大聯盟」的學生的心都懸到了半空中,飄飄揚揚找不到支點。「各位美眉今晚真是靚啊!你們在這兒做什麼?不會是在等我吧?」聲音的發源處立刻傳出眾女生的笑鬧聲,看情形玩得不錯。朵貓貓順勢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醜男在這兒噁心人?她必須收回那不負責任的言辭,他不是醜男,或者說他長得還不錯。和少堂主的帥氣不同,他五官很出色,拆開來看每個部分都相當漂亮,湊到一起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不過還比不得度天涯的絕美。據她所知,整個羅蘭德學院除了少堂主和他的那兩位朋友,剩下的出色男生就屬宇文寺人和宇文浪了。那傢伙顯然不是宇文寺人,他就是宇文浪嘍?那個在高校排名第一的花花公子?據說他可以跟五個女生在一個晚上的不同地點約會,不知道該說他高竿,還是下流?看吧!他居然當場和女生接吻,還是極端那個的……嘔!種馬!收回讓人想吐的目光,朵貓貓看到了戰野,他還是很隨意地穿著一件牛仔裝,眼睛壓在帽沿下不知在看些什麼。她可以看出,牛仔的臉上有著一種失落。奇怪的是他怎麼一個人站在那裡?少堂主和度天涯呢?說到度天涯,他倒是維持著慣有的王子風範,一件駝色禮服襯著他高貴的氣質在這樣的場合益發出眾。他的眼正對著……那不是和他一起練習擊劍的女生嘛,她記得那女孩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公主。公主正和朋友們說說笑笑,她快樂地吃著餐盤裡的東西,根本沒把王子的注視放在眼中,酷啊!收起無聊的巡視,朵貓貓迎上立在禮堂一隅的少堂主,「咱們不去英國了嗎,少堂主?」今晚的少堂主換了一套黑色西裝,整個人罩在黑色氛圍中,看上去有種不尋常的壓迫感。卓遠之一個挑眉提醒她,「貓貓,在這裡你該稱呼我什麼?你也不想我被人殺死在這種地方吧。」「是!」即使不叫他少堂主,他現在的氣勢還是很難讓人把他當成一般的大學生。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因為不能去英國,還是因為朋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今晚有事要發生。」卓遠之端過一杯琴酒,淺呷了一口。他的感覺從來就不會錯,那邊人群聚集處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本不想參與其中,偏偏自己的名字在吵鬧的聲音中越來越亮,他無法袖手旁觀。戰野和天涯也在不同方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吵鬧聲中磅礡,兩人放下手中的事急速趕了過去。一大群男生、女生分成三個陣營,戰火沖天地吵嚷著——「只有卓遠之才配得上『最受歡迎騎士』稱號,你那個度天涯一天到晚像個高傲的王子,他以為他真的是王子啊?」「卓遠之……卓遠之就不傲了嗎?沉著臉像個黑道老大,這次活動他連個正面都不肯露,怎麼?知道自己長得不堪入目嗎?」「你有什麼資格說卓遠之?你喜歡的那個戰野就好嗎?像個小丑一樣在酒吧裡表演特技,低級!」「你說戰野低級,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303寢室三個大帥哥我都喜歡,可是接下來最後的只能給一個人,我當然站在卓遠之的身邊。你以前不也說你喜歡卓遠之嘛,變得還真快,水性楊花。」「你說誰水性楊花,你還不是一樣。以前看到度天涯的臉都會流口水,現在居然說我的度天涯美得像人妖,你這種誣陷,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你想怎麼樣?你還想打我啊?」「打就打,我們這麼多戰野的人還打不過你啊?我們要用實力證明只有戰野才配得上『最受歡迎騎士』稱號。」「什麼你們的戰野?小丑滾一邊去,只有我們的王子度天涯才配得上呢。」「裝得跟王子一樣的人妖沒有說話的權力,除了卓遠之,任何人都有不配當選……」局面頓時陷入混亂,三番人馬扭打成一團,女生的指甲、牙齒,在這時候都成了有力武器。什麼抓頭髮,撕破臉,這可都是女生才特有絕招與火暴——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用實力證明」啊。身為紀檢部部長的宇文寺人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違法亂紀的行為在自己眼前發生,他帶領著手下的學生會幹事第一個衝了上去。「你們給我住手!都住手!想被拎到訓導處嗎?想被記過嗎?」這個時候說這些根本是沒用的,沒見過那些愛慕偶像的Fas嗎?那些為了自己心中的最愛可以不顧一切的「迷」,現在的他們差不多就是這個級別。只不過他追的不是偶像明星,而是校園裡的超級騎士。宇文也有點無能為力了,抬眼間他看到了學生會副主席,「宇文浪,你還不趕快過來幫忙?你這個學生會副主席是怎麼當的?」「有些事情外人是不便插手的。」閒閒地丟下一句話,他繼續和他正在追求的女生聊得熱絡。宇文快要氣炸了,就在這時候兩聲吶喊同時迸發在他的耳邊。「你們夠了吧!」「都給我住手!」是戰野和天涯——被自己的心中的最愛一吼,人群逐漸安靜下來,只不過我的手還停在她的臉上,而你的腳也正踩在我的衣服上。天涯走進人群,將他們一個個扶起來,戰野跟在後面收拾著殘局。卓遠之安靜地看著他們,安靜地等待著自己想要的結局。沉默的空氣壓抑所有人,半晌之後,王儲殿下發表感慨「很感謝各位對我,對戰野,對卓遠之的。正像你們說的那樣,以前你所喜歡的是303寢室這個整體,這次『騎士大聯盟』的活動卻將我們打散了。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局面,也不是你們想做出的選擇。」「我能在羅蘭德學院認識卓遠之和天涯,我很高興,我不希望這種高興被一個小小的選舉所打破。你們之間也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不要因為這無謂的稱號而大打出手,就不要因為一點點的小事而放棄你的朋友。」戰野將目光移向卓遠之,他用眼神告訴他我收回曾經說的話,我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你這個朋友。「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對著所有的人,對著戰野和天涯,卓遠之伸出了手。戰野的手壓了上來,卓遠之定定地望著天涯,他的眼中有著相信的肯定。海藍色的眼沿著他的手望向他黑亮的漩渦中,拉過他的手,天涯一個收臂,給了他一個朋友式的擁抱。「我很抱歉,使性子的人是我,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朋友。」戰野擁上去,三個人真的成了一體。「不再輕易說『不是朋友』這種話,嗯?」黑色的目光徵詢著意見。海藍色的雙眸和棕色眼瞳隨著頭的上下擺動而搖晃著,「不再輕易放棄友情。」鬆開手,卓遠之代表303寢室做出決定。「我們三個人是不可分割的,如果各位要我們,就請一次性投上三票,如果沒有信心做出如此公平的投票,就請將你的放在心中。我們知道你們的心意,這就夠了。謝謝!謝謝——」三個人齊齊向大家鞠了一個直角九十度的躬,這是他們最誠摯的謝意。人群中有人拿起了相機,有人按下了快門,閃光燈在閃爍,這一次交織出的是一片友情天地。這就是八卦所說的真情萬歲吧!「怎麼會這樣?」十二點的鐘聲早已敲響,記者團團長柯柯卻開始處於極度震驚中,根本找不著北。她只是反反覆覆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梅忍禮坐在一邊,不停地為她扇著風,以期望她能夠鎮定一點。「也不是太出意外啊!卓遠之、度天涯和戰野放棄了這次『最受歡迎騎士』的競選,剛剛又發生那種大騷動,宇文浪趁機去安撫女生,他的得票率自然就上去了。宇文寺人也獲了七千多票,只不過少了宇文浪三十九票,差得不是很多啊。所以說,宇文浪的獲勝雖然意料之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柯柯就是不能接受,「我不管!除了宇文寺人,誰也不可以獲勝,尤其是那個花花公子!」是啊!朵貓貓在心中感慨,瞧那個宇文浪拿著兩張日本雙飛九日游獎券得意的樣子,搞不好這匹種馬會禍害日本呢。這樣的結局也不是宇文寺人想看到的,並不是指誰獲勝,而是指那個賭約。然而,願賭服輸,這是起碼的遊戲操守,他沒得選擇。「你贏了。」迎上那道黑亮的眼神,宇文毫不退縮,「我會按照約定離開『羅蘭德』,這樣你滿意了吧。」「不需要。」他玩著手裡的手機漫不經心地說著,「那天我心情很糟糕,否則根本不會跟你打那種賭。你不需要退學,就當這個賭沒有過。」宇文才不會接受他的退讓呢,「我不需要你這個壞學生開恩,更不會因此欠下你一個人情。」「你要是走了,羅蘭德學院還會有誰能趕走我這個罪大惡極的壞學生呢?」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那是梅非斯特的物質。「跟壞人做鬥爭,要懂得迂迴戰術,要懂得保存實力,這才是正義一方該有的模樣。正義必將戰勝邪惡,這不是你的信念嘛,是信念就不要放棄,明白嗎,我的紀檢部部長。」宇文怔怔地看著他,那團黑,那團讓他怎麼也搞不懂的黑,似乎總有著容納一切的力量。他真的屬於邪惡嗎?是的!他只屬於邪惡,宇文如此告訴自己。「那麼……我們之間的戰鬥繼續下去,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我喜歡這個選擇,和你作戰會讓我四年的大學生涯變得多姿多彩。」丟下他,卓遠之走向戰野,這傢伙在那兒大吃特吃也不等他。「喂!看什麼呢?」戰野不說話,只是用手中的叉子指了指那個方向。卓遠之順勢望去,隨著音樂聲,有一對人正在翩翩起舞,那是王子和公主的身影。「他們……」先別慌下定義。「你又踩我的腳!」這是天涯的驚呼。公主非常理所當然地昂起頭,「踩一下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不會死?」「你是踩一下啊?從剛剛開始你已經踩了我九次了,我的腳都快腫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哪有人在五分鐘之內踩舞伴九腳,她真不是普通的笨,而他也真不是普通的倒霉。「你是女生啊,被踩一下抱怨什麼?你啊!自大、奸詐、膽小、沒品又愛公報私仇,還會起雞皮疙瘩,現在再加一個娘娘腔。」「你這個小矮魔女,我好心請你跳舞,你說你不會還硬拖我來教你,現在又時不時地踩我一腳,還罵我。」「什麼小矮魔女,我一百六十公分哪裡矮了?」「你有一百六十公分?打死我都不信。」「那我就踩死你……」卓遠之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感情……還真好!」看著天涯他們,戰野想起了什麼,「你和英國那邊的朋友怎麼樣了?」「沒……」手機鈴聲在這一刻響起,卓遠之接通手機,「喂!」「你還沒死啊?」電話那頭的問候有點奇特。「我還活著。」這是卓遠之的回答,「英國該是清晨了吧?」握著手機,他緩緩向空曠的地方走去,從他微笑的表情戰野知道所有的問題在個平安夜平安地解決了。可他還有一個困惑了好久問題,那個遠在英國的人究竟是誰呢?卓遠之已經很肯定地說了,那個人既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女性朋友,看樣子也不像是家人啊。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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