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點頭道:「我說的哭泣是用在面見陛下時,你必須哭的眼淚汪汪,但絕不能做作的號淘大哭。不但要會哭,還要會說,你要說長大了思父心切,回來並不是想封什麼王,見父一面就代罪回紫羯國去。」
石頭沉思的點點頭,老婦接著又道:「做了這些也許陛下才會消氣,也會因你能繼續為皇質有了價值而放過你,現在你封了王留在大羅國也沒什麼意思的。」
石頭心道出了禁宮俺就飛啦,管他誰去頂罪。面上誠懇道:「孩兒明白的。」
老婦又安慰道:「你也別沮喪,真要封了王,雖失了兵權,卻還有封地的稅供,支出四萬軍隊兵餉後肯定有餘,到時你招個幾千府衛多少也會有些勢力,你人在外為皇質,也有了供禮來源打點,日後在外你會過的很舒心的。」
石頭聽的一怔,隨即點頭道:「孩兒明白,如果有了封地,請兩位母親去那裡管理居住。」
兩老婦臉現喜色,一老婦誠懇道:「我們以後能過些好日子就行,管理政務那是王后的權責。」
石頭點點頭,心裡忽愧疚的有了些負擔,日後自己若是脫困了,這兩位被自己利用的老人恐怕會含恨餘生啦,一時心裡竟有了幾分迷惘恐惶。
耳聽另一老婦道:「殿下,你稱呼上要注意一下,面見大羅皇陛下時要稱父皇才對。」石頭愣愣的點點頭,兩位老婦互相看看,向石頭點點頭雙雙起身走了出去。
石頭坐在池中愣了片刻才搖搖頭,琢磨著目前只有順勢機變,才能找到最佳的脫身良策。他定下神低頭看著池水,不過數秒一雙眼睛竟淚水盈盈,進而奪眶而出順頰流下。很快他又含著淚笑了,霸王別姬這出悲劇他演了不知多少遍,哭戲所需的流淚可難不住他的。
他伸了下腰站了起來抹梳了一下頭髮,轉身面對那大鏡照去,這一照神色立變,下意識向身後看了一下,又猛回頭看著大鏡,伸手抓摸著臉。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滿是驚疑。
他看見了大鏡裡的影人,濃眉大眼的確實是他,只是臉面白淨了,以前長出的短胡沒了。他似乎變年輕了,也變的俊朗了些,氣質多了兩三分的文雅。這是怎麼回事?怎會變成這樣呢,整個外貌好似脫胎換了個人,他呆想片刻,迷惑的想著也許是那瓶天玉露的作用,或是修煉真龍決的結果。
鏡中他還保持著原模樣的六七分,他也發現了眉和眼睛與那個十九皇子非常相似,怪不得初見十九皇子時有些面熟。他看著鏡中變俊了的自己,想著以前見過他的人一定是不敢認了。
看了片刻他的心忽然一動,想起剛才老婦說的封地事情,假如今後不回玉華郡主那裡,繼續做這個皇子,然後想辦法將蘭溪和阿亞要來,一起去紫羯國,有了王爺身份和財源,一定會給她們更多的幸福。
這想法一起立被他自己否了,假如冒充下去,那個真十九皇子一被找到,鯤剛肯定不會再讓他冒充的,還有紫羯國的人肯定認識真十九皇子,去了紫羯國一見他也會穿幫的,他搖搖頭壓制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危險想法。
第二天正午剛過,一名奉旨官率十名金甲衛士來到了宗人禁宮,宣旨後押著石頭出了宗人禁宮。
路上石頭可見識了大羅皇宮的雄偉,高牆飛簷,殿連閣,閣重著樓,置身其中根本找不到北,比鳳梧王宮好的太多了,比他遊玩過一次的北京故宮還要好上數倍。
登上足有百級的白玉階,看著兩旁森寒威立的千名甲兵,這裡充滿了令人膽寒的肅殺。他停在玄武正殿門外,這裡是大羅國的朝殿,是決策國事的中心。
一聲宣進後,兩個金甲衛士押著石頭進了玄武正殿。石頭不敢抬頭,眼睛餘光看見兩側有許多身穿寬大朝服的人,他被金甲衛士押到了一個位置停下了。
一停身他立刻跪下磕了一個響頭,顫聲而又不失響亮的喊道:「罪兒鯤泉叩見父皇。」
話音落後是十數秒的靜默,突的一個森冷威嚴的聲音從上怒哼了一聲,道:「鯤泉,你還知道有罪。」
森冷威嚴的聲音象寒風般吹入石頭的心裡,石頭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兒臣知罪,願接受任何懲治。」石頭強壓驚惶顫音說著。
「知罪就好,今後宗人禁宮會是你最好的省罪之所。」大羅皇語氣依舊怒意十足,毫無一絲親情。
「兒臣謝父皇法外開恩。」石頭語氣誠摯的叩謝著。
「鯤泉,你還有什麼說的嗎?」大羅皇的聲音略鬆的問道,語氣依然冰冷。
石頭抬起頭向上看去,他的雙眼己含了一些淚水,看到了高高上坐的大羅皇。大羅皇一身紫衣繡魚袍,一張方臉威若沉水,雙目如電,頜下微黑鬚,頭頂沖天冠,看去也就四五十歲的壯年男人,根本不像是個過百的朽翁。
石頭看完了流淚道:「兒臣能在成年之齡見到父皇真顏心願己了,兒臣也自知有罪,今後會自省罪過。兒臣身為大羅子民,希望父皇再給兒臣贖罪報國的機會,兒臣願意再去紫羯國為質幽居盡心。」說完拜倒在了地上。
「押他去宗人禁宮。」大羅皇冰冷的下了旨意,石頭的悲情表演,對大羅皇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兒臣告退。」石頭以退為進的說著,又拜磕了一次起了身,兩個衛士架住了他向外走去。
一直被押出了玄武正殿大門也未有大臣出列講情,石頭心一沉暗道完了,兩位義母和鯤剛都沒打點好嗎,再回宗人禁宮只有晚上冒死潛逃了。
忽聽殿裡有人喊道:「啟奏陛下,臣有諫言。」
「如果是為鯤泉講情,梁大夫不用說啦。」大羅皇的聲音和氣了許多。兩個押他的衛士突的也停下了。
「怎麼不走了。」石頭故意問道。
「有人為殿下上本,請禁聲。」左邊衛士冰冷的說著,看來是明白程序,不想來回折騰。
石頭不說了,耳聽那大臣道:「陛下,臣上諫並不是為了十九皇子講情,而是為了國事。現在身為皇質的十九皇子私逃歸國,紫羯國己上告到桑海大帝。我們與紫羯國的友好聯盟面臨著翻臉成仇。臣以為為了兩國的交好,請允許十九皇子代罪返回紫羯國為質,以解兩國的怨念。」
石頭聽了心道這個大臣說話挺有水平,用公事切入開脫自己。耳聽大羅皇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接著又一個大臣上奏道:「陛下,梁大夫言之在理,據臣所知十九皇子在紫羯國一直是困苦幽居,生活的環境還不如宗人禁宮。十九皇子成年盼見陛下乃是人之常情,即然十九皇子願贖罪再去為質,臣建議為十九皇子封王,以親王為質更顯我大羅誠意,重修與紫羯國的友好。」
「這孽子犯下大罪,那還有資格受封為王。」大羅國冰冷的怒斥著。
「陛下,十九皇子犯下大罪是該剝其封王資格,不過十九皇子若依舊以皇子身份為質,紫羯國必會認為十九皇子不重要而要求換質,臣諫陛下為大羅國事熄去怒子不爭之心。」這又是另一大臣的上奏。
沉靜了一會兒,大羅皇道:「太宰皇弟,你認為如何才好。」
「陛下,十九皇子有罪應剝其封王資格,不過他為質十五年其功也可抵罪,如果繼續用他為質,則是無罪之身,按我大羅宗法,封他為王是應行的。」石頭聽了鬆了口氣,看來兩位義母事是辦成了。
「陛下,質子成年返歸冠禮是有先例的,一般允歸百日,如果續用十九皇子為質,則可名正回執上國的質責,紫羯國也無話可說。」這又是一個大臣的上奏。
耳聽大羅皇嗯了一聲,冷道:「帶鯤泉回殿。」
就在外面很近的,石頭回殿跪下道:「兒臣鯤泉叩拜父皇。」
大羅皇冷道:「鯤泉,念你還知為國盡力,准你代罪返去紫羯國為質。你先去宗人禁宮靜思沐浴三日,三日後在宗人府為你行封王大禮,退下吧。」
石頭忙驚喜的叩拜道:「謝父皇隆恩。」起身後恭退了五步才轉身出了殿。
他在殿外直直腰,長舒了口氣,回去只有那兩個金甲衛士相伴了。左邊衛士含笑道:「恭賀殿下轉危得福。」
石頭笑道:「謝了,你們是不是知道這個結果。」
左邊衛士搖頭道:「不瞞殿下,這個結果很令我們意外的。」
石頭一怔,道:「你是說我被治罪的面更大。」
左邊衛士點頭道:「是的,殿下這種情況非常不利,只是沒想到太宰大人為殿下說了話。」
石頭一愣,問道:「太宰大人說話那麼有份量呀。」
「是的,在陛下面前只有太宰大人和烈王殿下的進言很少被駁,殿下能得到太宰大人的幫助付出了很多吧。」衛士含笑問著,看來這是官場常事啦。
「我一個質子,要兵沒什麼用。」石頭笑回著。
「殿下能獲釋封王己是大福,以權換安是明智的。」這衛士倒是敢說實話,一路聊著回了宗人禁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