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炸烈,破碎的玻璃渣子如同雪花般疾射飛散,巨大的坦克帶著驚人的聲勢重重落到房間中央,忽通一聲悶響,將地板砸了個大窟窿,直直落到下方的廠房中。
「敵襲!」浦利飛上校抱頭臥倒的同時,本能地扯著嗓子大喊,心中不禁一片冰涼。人類之中能夠把坦克舉起來亂扔的,除了那些超級高手之外就只有重裝機甲兵了,無論來的是哪一樣都不是他們所以抵擋的。
難道終究要功虧一簣嗎?
待到坦克落定,浦利飛上校這才聽到一聲憤怒的咆哮,坦克重炮轟鳴與鋼鐵破碎的聲響交錯一處,形成重金屬搖滾般刺耳的噪音。
浦利飛上校探頭向外張望,就見廣場上激鬥正酣,一隻超大號北極白熊肆虐於坦克群之中,正把那些厚重的鋼鐵戰車當成玩具一般亂砸亂拋。
「熊妖?呃……」上校腦子轉得超快,立刻想到剛剛在牛頭部隊通訊中聽來的變態大白熊的事情。「怎麼他沒被房日兔公爵殺死嗎?這倒也是,當年心月狐追殺萬里都能讓他逃掉呢。」
一戰虐殺五百牛頭勇士,這種程度的高手絕非他們所能抵擋得了的。
上校不禁腦門冒汗,做為一名特種部隊指揮官,他向來果斷堅決,但此時此刻卻也不由得猶豫起來。
堅守?那等於是送死,就廠子裡這點人馬不知道夠不夠給那凶名昭著的變態白熊塞牙縫的。
撤退?眼看著大功在手,接應的部隊也就要到了,就這麼走了實在是不甘心,以白熊的實力破壞整個工廠估計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猶豫不絕乃是兵家大忌,雖然浦利飛上校現在還算不上是個兵家,但這麼短短的一陣猶豫就足以決定他和部下的命運了。
沒有及時下達命令實在是浦利飛上校的失策之處。
雖然飛鼠特種部隊的戰士都很懂得審時度勢,沒有上頭上令絕不輕舉妄動,但可惜是這製造廠裡除了飛鼠以外還有一幫腦袋裡只有肌肉的牛頭!在製造廠裡,關於白熊的事情只有浦利飛上校和通訊兵少數幾個知道,下面的牛頭們並不清楚前面那頭暴虐大白熊的來頭有多大,一看到居然有不怕死的打上門來,牛頭戰士們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一個個吼叫著端槍舉斧就往外衝,等到浦利飛上校回過神來衝到廠房處下達約束命令時,帶隊的牛頭副中隊長翻了翻大環眼,很是牛氣地告訴上校,「親愛的上校,請不必擔心。我的士兵戰無不勝,只不過一頭小小的白熊,解決他是很容易的,不要把我們牛頭當成你們這種脆弱膽小的老鼠,哈哈哈……」
牛頭戰士向來看不起這些總是偷偷摸摸搞暗殺的老鼠,即使是長了翅膀那也是老鼠,而根據兔族與牛頭的密切關係以及受到房日兔公爵種族論調的影響,在牛頭部隊中對於鼠族的畸視現象十分普遍。隨便某個牛頭在閒聊的時候都會自覺不自覺的蹦出一兩句諸如「最好的老鼠就是死老鼠」之類的房日兔公爵的名言。
前來支援的牛頭戰士沒有一個瞧得起這些飛鼠的,這位副中隊長更是對浦利飛上校怎麼看都不順眼,而尤其讓他憋氣的是,大家都是上校卻要受這隻老鼠的指揮,這絕對是牛頭戰士的恥辱!而且這樣一來,這次奪下機甲製造廠的首功可就要全都歸這隻老鼠,而他們這些花了大力氣來守衛工廠的牛頭戰士卻只能當個默默無聞的配解,這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此刻難得抓住機會,他當然不會給這位上校好臉色看了,儘管浦利飛急得直跳腳,向來說話粗聲大氣的牛頭副中隊長卻罕見地以那種慢條斯理的語調說道,「現在衝鋒已經發起了,再下達撤回的命令,有損我軍的氣勢,而且從來只有向前衝鋒的牛頭勇士,沒有衝到一半就撤回來的牛頭懦夫,我可不想手下的弟兄們將來被其它部隊恥笑,你知道的……」
沒等副中隊長的長篇大論結束,空中突然風聲疾響,紅乎乎一物從廠房大門撲進來,啪嘰一聲正摔到兩位妖族上校腳下,濺起好大一片腥臭的水花,鮮紅遍地!
副中隊長低頭看去,卻見那是一個血肉模糊的牛頭戰士,他彷彿不是去作戰而是去受了剮刑一般,全身上下血肉翻捲沒有一塊好地方,四腳軟綿綿地不自然扭曲著,顯然已經寸寸斷裂!
「啊……」副中隊長被部下的鮮血染紅了褲腳,他憤怒地大吼一聲,抬頭就要往外衝,結果剛一邁步,就見空中紅乎乎的東西接二連三,啪啪嘰嘰摔了一地,碎肉內臟鮮血將平整的地面染得一塌糊塗!
垂死的牛頭戰士們拖著殘碎的身體掙扎呻吟著,在血肉之中無意識爬行蠕動,顯得分外淒慘。
「嗷……」
伴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巨大如小山般的白色身影凌空躍來,忽通一聲落到廠房大門口,將堅實的地面砸出兩個深深的大坑!
巨大的白熊僅僅往門口一站,身形淵停嶽峙,高手風範呼之欲出。
白熊的身上滿是血污,而在他身後的廠道一路鮮紅,彷彿血凝成的一般!他的左爪了裡還提著個扭曲掙扎著的飛鼠戰士,從打扮上來看,應該是從坦克裡面掏出來的。
「*,奶奶個熊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怎麼著!」
這很明顯是個病句,一頭熊無論怎麼發威也不可能變成老虎不是,雖然有許多崇拜外族的妖怪比如說是老鼠希望自己生來是隻狗之類的,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一隻熊想變成一隻老虎的,而且因為某些歷史原因,熊族跟虎族頗有點不對付。
不過,浦利飛上校可無心去為這只暴熊糾正錯誤,當身旁的牛頭副中隊長怒吼著帶領駐守在廠房裡的殘存部下向白熊發起充滿了無畏與犧牲精神的猛烈攻擊時,上校先生做出一個令勇武的妖族都不恥行為。他立刻後退,而且通過手勢向周圍的飛鼠戰士下達了相同的命令。從目前來看,保住這個製造廠的可能性是不大了,但好在上天不想讓他空手而回,所以送給了他一個技術軍官,只要能把這個一看就知道地位重要的胖子帶回去的話,那麼功勞就算是抵不上奪下機甲製造廠,也絕不會相差太多。
在二樓辦公室內的留守戰士在第一時間架起胖子就往外逃,因為飛鼠戰士並不以力見長,所以架起這個超重俘虜足足用了四個戰士才能保證撤退速度。
慘叫聲在牛頭戰士勇武的呼喊聲之後緊接著響起,在空蕩蕩的廠房內不絕迴響。
已經逃到另一側門口的浦利飛上校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便差點噁心地沒吐出來。
雖然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但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忍的殺戳!
那只白熊簡直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牛頭戰士殺傷超超強的戰斧砍到他的身上,看起來就跟給他搔癢癢也差不了多少,他面對牛頭們前仆後繼的瘋狂密集進攻,他根本就連躲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挪動著那肥大的身軀一步步不停前進,每一巴掌揮下都會帶起一陣狂風,在他面前的牛頭戰士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即使是舉起戰斧招架也格擋不住那沉重的攻擊,一巴掌下去,向來以強悍著稱的牛頭戰士輕則滿身皆傷,重則四分五裂,崩濺的鮮血碎肉讓那掌風也變成了紅色。立刻死去的還是幸運的,那些傷而未死的戰士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可能再活下去的,但他們偏偏一時不得死去,一個個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在泥肉漿血之中翻滾嚎叫,彷彿是那墜入羅剎地獄的惡鬼,受著諸般酷刑!
浦利飛上校渾身惡寒,勉強抑制著心頭的恐懼,與部下跑出廠房,向著製造廠後門逃去。
這種恐懼好像瘟疫一般迅速感染了每個飛鼠戰士,他們拿出最快的速度,拚命逃去,牛頭戰士被虐殺的事實也激不起他們一絲一毫的回去搏頭的勇氣。
好在那頭白熊看起來對時下的虐殺很滿意,雖然注意到了逃跑的飛鼠戰士,卻也沒有上前追趕,而依舊在那裡慢條斯理地殺著每個衝到他面前的牛頭戰士。
牛頭戰士那明知送死也一往無前的非凡勇氣贏得了浦利飛上校發自內的感歎處尊重,不過讓他自己去那麼幹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的。
後門在望,守在那裡的幾個飛鼠戰士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浦利飛上校一行狼狽逃來,還以為是人類大部隊侵入了,挺著槍自告奮勇地就要做為殿後阻擋追兵。
如果留下的殿後人員能夠稍稍阻擋那頭白熊的話,浦利飛上校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不過從目前情況來看,即使所有人都留下,也不可能阻擋那白熊的前進腳步,所以浦利飛上校呵斥了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之後,便帶著他們一同逃跑,錯了,是撤退。
松江機甲製造廠後門正對著的就是流經平城的松江,左側廠房甚至直接通到江上,以方便用輪船運送製造好的裝甲。
此刻天近黃昏,江上湧上一層略有些發黃的淡淡薄霧,天空中轟響不斷,兩位超級高手戰至正酣,不過從聲勢上來看已經比剛開始小了許多,不過按照歷史上已有的例子來看,她們二位要想分出高下的話,至少還得再打個五天五夜才行,不過這個前提得是雙方都有死鬥的決心才行,如果哪個有心想跑,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還是很有可能的。
不過,這些事情跟此刻惶急撤退的浦利飛上校無關,他盤算著這就立刻出城,向安城方向撤退,最好是能碰上牛頭集團的主力部隊都就萬事大吉了,當然了最多的可能就是碰上目前在安平地區上空滿天亂竄的蝠翼妖部隊,那樣的話,他可以請求對方通知牛頭集團部隊,卻絕不能讓對方把人帶走,那樣的話,這份功勞可就不會姓浦了。
上校正盤算著,忽聽一聲輕響,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戰士胸口濺起一團血花,整個人順著奔跑的勢子一頭栽倒下去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