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狂雲急遁,漫天火焰舞,霹靂雷動間似乎有無數人影默聲酣戰,那情景真是比一場超大型的焰火晚會還要絢爛奪目。
整個平城上空都被超級強戰塗成了五顏六色的繽紛模樣,青天不見,唯有煙火橫飛,那光那火偶爾有一點點不小心從天上落到城市的某個角落,往往就會引發一場劇烈的爆炸。
狂風從天上壓下來,彷彿是一場超級熱帶風暴痛快地席捲洗禮著這東北重鎮,車翻房蓋仰,破碎玻璃無數,垃圾隨風舞動,真是別有一翻壯觀的味道。
「我*……」躲藏在某高級公寓的一眾士兵擠在幾個落地窗前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空中大戰,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
「哞……」散落在平城各處忙於洗劫佔領的牛頭士兵與軍官們紛紛呆在當場,以純潔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粗重地喘氣聲此起彼伏。
「偶像啊……」松江機甲製造廠中的某個飛鼠軍官看得目眩神移口水直流。
這種超級強者之間的戰鬥真是很難得一見啊。
十里外,平城東郊密林,身披輕便機械戰甲的將軍站在密林邊際,眺望焰火絢爛的平城上空,眉頭緊鎖。
「師長,接到總部回復,他們那裡也沒有收到戰神殿的通知,不清楚該方面動向。另,根據情報顯示,平城已經失陷,敵第六、七、十三聯隊已經越過安城,正急速向平城進軍,目前距平城僅不到百公里!」
參謀長略有些壓抑的聲音傳入耳中。這是個臉頰狹長削瘦的中年男子,眼睛略有些混濁,說話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撫著自己的鼻尖,似乎那裡癢得厲害。
「平城失陷了?」將軍感到有些驚訝,雖然在安城被圍、東北重裝機甲集團被困的情況下,平城失陷只是遲早的事情,但發生得如此之快,還是太出人意料了。「平城方面的守軍都是幹什麼吃的?」
「目前情勢混亂,總部方面也不清楚,據情報顯示,平城方面並未發生激烈戰鬥,守軍似乎是在初一接觸便全線潰敗了。」
將軍冷笑道:「接觸?牛頭集團的主力都在安城,他們和誰接觸?」
「是牛頭集團潛入我方戰線後防的第一聯隊。」
將軍沉默片刻,長長歎了口氣,顯得極為無奈,問:「東北前指有什麼部署?」
「東北前指已經將全部完好主力擺出來,似乎打算和牛頭集團在平城會戰。」
「他們大概被平城失陷的事實給嚇慌了手腳吧。」將軍冷笑著搖了搖頭,「重裝機甲部隊被困,他們拿什麼跟牛頭集團主力決戰?」
「他們該沒有決戰的決心,只是想打通安平線罷了。」參謀長淡淡道,「畢竟他們只接到了我部無法馳援的消息,而不知我們的行動。重裝機甲部隊是他們的命根子,就算是拼上了血本,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一招棋錯,滿盤畢輸啊。」將軍歎了口氣,「估計就算是敵人也想不到我們的主力部隊居然無力援助最危急的東北戰場吧。」他的目光向著西南方向延去,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師長,我們是否還要按原計劃突襲安城?」參謀長略有些猶豫地問。
「平城失陷,如果我們還按原計劃行動的話,只能和重裝機甲部隊一同陷入重圍……」將軍沉吟片刻,突然道,「進攻平城!」
參謀長眉毛一挑,微笑道:「保住安平線嗎?咱們這一個師怕是老本都得賠上啊。」
將軍歎道:「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呃……不是說平城已經攻下來了嗎?」
當牛頭集團第六聯隊長指揮官諾米陶爾將軍在一眾部將的簇擁下登上平城東北方向的小山,向著那東北重鎮眺望時,看到空中激烈的超級戰鬥,不禁一腦門子的霧水。
他環顧左右,一眾將軍皆滿面迷惑。直到剛剛與平城方面第一聯隊通訊,仍表明平城牢牢掌握在他們英勇的牛頭健兒手中,怎麼才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就又打得天翻地覆了。
「那就是公爵級的戰鬥吧。」其中一個大隊長滿臉崇拜地望著天空比煙火還眩目的戰鬥效果,讚歎不已,「真是幸運啊。」
「幸運個屁!」諾米陶爾怒罵一聲,一腳將那個沉浸在對勇者強人崇拜中的大隊長踹得從山坡上一溜煙地滾了下去,「這種強者戰下,還有我們立功的機會嗎?」諾米陶爾將軍並不是科班出身,而是老兵油子一級級血拼上來的,向來粗口不斷,最喜歡對部下動手動腳,是有名的暴力分子,滾到山坡底下的大隊長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沒什麼損傷,可也摔得暈頭轉向,訥訥地站在山坡底下不敢再上來。
「上來,上來。」諾米陶爾將軍衝著被他踢怕了的大隊長招了招手,「你說得不錯,這種強者戰的確是難得一見,也算是一種幸運。」
大隊長摸摸頭好不委屈,覺得這一腳真是白挨了,捂著屁股爬上山坡,重新歸列,然後討好地道:「將軍,既然現在平城屬於強者戰範圍,那咱們就先在郊外等一會兒,等他們打完了再進平城吧。」
「放屁!」諾米陶爾一聽,大為光火,又是一腳,把剛爬上來的大隊長重新踹了下去,「如果咱們這邊打敗了,難道咱們還過去送死嗎?你不知道那幫公爵級的變態,隨隨便便都可以力敵萬人嗎?咱們現在又沒有專門配備特種攻擊隊,就現在的水準裝備上去只能是送死。」
另一個隊長立刻順著主將的意思說:「那咱們就不進平城好了。」
「扯蛋!」諾米陶爾將軍又是一腳,不過這位隊長見機極快,一看不妙,立刻閃身一躲,縱身一竄,跳到其它將軍身後躲了起來。
沒能如願踢到人的諾米陶爾將軍不滿地罵了幾句,這才道:「立刻進攻平城!入城後,第一二三四中隊搶佔松江機甲製造廠,那裡有那些會飛的耗子接應,只要能把裡面的東西搶出來,咱們平城之行就是首功。牛崽子們,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給我上,總之不能丟了咱們第六聯隊的臉面!」
呃……眾將軍一片沉默,對將軍的高深話語深感不解。
平城北,安平線主道兩側都是傾斜在三十度左右的小山坡,細密的樹木長滿了山坡,延著公路一直向前延伸,整個安平公路主線兩側是這般的樹林。
這是下午一點十三分左右,一個將被東北會戰牢牢記住的時刻。
當一群牛頭戰士從北面山坡的樹林裡一氣衝出,跑到主道上時,愕然看到對面的樹林中人影晃動,不知有多少部隊也正自從中穿出。
第一個衝上主道的英勇的牛頭戰士,剛好與第一個衝出樹林的戰神兵團特遣突擊師的戰士打了個照面。
因為順著山坡跑下來的慣性所致,雙方在吃驚的同時,腳步卻沒能立刻停下來,而是順著原本的勢頭一直向前跑,直到雙方正面直線距離接近到十米的時候,才雙停下腳步,此時在他們身後,大批的士兵正蜂湧現身。
「敵襲……」雙方不約而同地扯著嗓子喊出了後面的戰友已經看到的現實。大喊的同時,牛頭揮斧,戰士拔刀,稍稍停下的腳步再次向著猛衝。
若是從空中望下去,便可以看到公路兩側衝鋒的士兵黑壓壓如同勢不可擋的洪濤怒潮,狠狠撞在一處,濺起紅色的浪花。
東北戰事中最最殘酷血腥的平城會戰就在這種略有些滑稽的情況下拉開了序幕。其實以現在的軍事技術來看,這種烏龍事件的發生機率實在是不亞於出門剛好被天下掉下的鄖石砸到腳趾尖。但現實就是現實,有時候現實往往比想像更誇張更離奇。
喊殺震天,長長的公路線上血肉橫飛,戰士的屍體層疊堆積,殘腳碎屍在拚殺者的腳下被踩成肉醬,混在汩汩流淌的血河中,向著兩側的排水溝流去,很快便積滿溝渠。
一方是素有陸戰之王稱號的妖族王牌牛頭集團,一方是號稱人類戰線中流柢柱的人類頭號悍勇部隊戰神兵團,突然地遭遇讓他們只來得及抽出各自的刀斧互相砍殺。戰神兵團的士兵都是統一方法訓練出來的戰神派外圍子弟,單兵戰鬥力遠超過普通人類士兵,即使是面對妖族中數一數二強悍的牛頭部隊也毫不遜色!雙方的先頭部隊加起來足有兩三千號,全都擠在狹長的公路上,呼喊酣戰,任誰都不肯後退一步。狹路相逢勇者勝,而此時若是後退更意味著全線崩潰的可能,到時不僅是這千把的先頭部隊難以倖免,後方的主力也將遭受重大損失,雙方的將領都清楚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此時拼得就是誰能堅持得住,給後續主力部隊爭取足夠的時間,為此哪怕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能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