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自頭頂撲落,黑影沉沉壓了下來。
我有些茫然地向抬眼看去,只見到那醜惡的臉孔正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大。
黑色的巨大爪子落到了我的肩頭,緊緊收攏。
他想幹嘛?難道也想把我像那嬰兒一樣扯成兩片,再炫耀似地拋出去嗎?
我去他媽的。
怒火終於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最旺盛的程度,狂躁的熱流在身體的每個部分滾動著,像是不斷吹入的氣體,讓我的身體感到有發脹,脹得隱隱作痛。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啊!
反手將那石像鬼緊緊抱住,張開口嘴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一口,那高高的鼻子咬了下來,第二口,瘦瘦的臉頰出現一個深坑,第三口,下巴缺了半邊。
石像鬼發出痛苦的嚎叫,撲著翅膀飛上天空,抓著我肩頭的爪子大力合攏,骨頭在爪了發出可怕的格格聲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碎掉。
四口,五口,六口……那醜惡的臉孔被咬得稀爛之後,我終於咬在了它的脖子上。腥甜溫熱的液體湧進我的嘴滾進我的喉,卻澆不滅我的怒火。
石像鬼陷入了垂死的掙扎,在空中胡亂撲騰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像喝醉了酒在撒瘋,手腳亂扯亂拉,拼了命的想把我甩下去。
熱流體內流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多,似乎將我整個身子都脹大了一圈,讓我有種皮膚都寸寸裂開的感覺。
石像鬼再也不住,翻滾著從天上摔下去,落到地上,帶著我在一片亂石瓦礫上連打了幾個滾,最後在一群屍堆前停住。
我頭暈目眩,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雙手,躺在地上劇烈喘息不停,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那石像鬼命實在是硬狠,被我這麼一通亂咬居然還沒死,嗚嗚叫著掙扎著站起來,連滾帶爬地往遠處逃,估計在它心裡肯定是想要離這個打仗居然動口不動手的凶殘人形惡魔越遠越好。
今天要是讓它跑了,我這顧字倒過來寫!
忍著頭暈就地一滾,剛好追上那石像鬼,探手抓住它腳脖子,奮力一拉,它便重重摔了個惡狗搶屎式。
「哇哇。」石像鬼好不甘心,撲動著翅膀掙扎著,好像落入羅網的可憐小鳥,扇起好大一篷浮塵。
我一手死死抓著石像鬼,一手撐地,站起來,拖死狗一樣拉著石像鬼往前走了兩步,選了塊平坦地方,揮動手臂將它好像破口袋一樣掄起來不停的往地上摔打。
一下兩下三下……開始時那石像鬼還要掙扎嚎叫幾聲,摔了上百下之後,便沒了動靜,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簡直跟被凌遲過一樣,鮮血碎肉將這一塊平地染得通紅。
我兀自覺得不解恨,提起咽咽一息,連石化都來不及施展的石像鬼,兩手分別抓住它的兩個腳脖子,掄上半天,然後奮力向兩旁一撕。
噗的一聲,好像從中扯開了一匹厚布,石像鬼的身體應聲一分為二,鮮血內臟噴得我滿頭滿臉都是。
滿腔的怒火與悲憤就在這一刻噴湧而出。
我忍不住仰天發出了狼一樣猙獰絕望的嚎叫。
聲震四野,直衝蒼穹。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可以叫得這麼大聲,難道這就是武俠小說裡常常提到的高手最愛的仰天長嘯。可為什麼書裡寫得嘯聲都若龍吟鳳鳴,據說動聽無比,可輪到我卻如此難聽?難道這長嘯也跟唱歌一樣,需要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不成?
空中應和著傳來沉悶的呼嘯聲,隨著呼嘯聲,一團黑黑的大球自空中狠狠砸下。
我連忙停下了渲洩的嚎叫,不,是長嘯,拋去手中殘屍,閃身躲到一旁,看到腳下的士兵屍體手中還捏著柄長刀,便順手拿了過來。
黑球通的一聲砸到地上,旋即好像個皮球一樣高高彈起,在空中伸展開來。
我*,這什麼東西?
青色的表皮佈滿了風化山石般的裂縫,光滑的身體在火光中閃著冷硬的光芒,竟是連半根毛皮都沒有,光光的腦袋好像個超大型的雞蛋,眼睛圓圓嘴巴圓圓卻沒有鼻子。高大的身軀足有三米,那大腿簡直比我的腰還要粗上兩圈。左手拎著根粗大的木棒,怎麼看都好像是根大樹,樹皮也沒剝,甚至連上面的枝葉都沒有去淨。
好像,好像山嶺巨人……
上帝,佛祖,真主,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程序管理員,管他是誰,求求你們告訴我,我現在是不是在玩一款最逼真的魔獸遊戲?石像鬼也就算,古今中外長翅膀會變化的妖怪多不勝數,可為什麼連造型這麼稀有的山嶺巨人都跑出來了?
其實在我的內心裡又是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遊戲啊。
可惜的是,尚存一線的理智清楚地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實。
山嶺巨人自空中落下,砸得地面直顫,轉動著腦袋四張一瞧,發現附近就我這一個活人,便低吼一聲,舉起大木棒沒頭沒腦地砸了下來。
王八蛋,既然要打,那咱們就打個痛快吧。我顧東再怎麼不濟,那也是一東北爺們,最講究的就是怒火上頭搶拳頭開干,什麼道理都得等打完了再說。
閃身一躲,巨棒重重砸到地上,什麼泥土碎石殘屍肉塊都被這一下砸得滿天亂飛。
我深吸了口氣,趁著這一棒未及收回,閃電般衝到近前,舉刀對著那巨人胯間就是一下。
必須得解釋一下的是,我可不是出陰招,實在是海拔不夠,能夠得著的要害部位也就這裡了。只是……這傢伙明明什麼也沒穿,可為什麼胯間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難道這還是個母的不成?
嗆的一聲,火花四濺,這一刀就跟砍在了石頭上沒什麼區別,震得我手劈麻,收回刀一看,好傢伙,刀鋒楞是崩成了鋸齒。再看落到的地方,居然只留下一條淺淺的白印。
巨人要害被砍,雖然沒傷到,卻也大是不爽,仰天怒吼一聲,空著的右手好像拍蒼蠅般一巴掌向我當頭拍了下來。
我輕鬆閃過,回手再砍一刀,這一回在他手背上又留了條白印。
巨人雖然塊頭大得嚇人,但身軀笨重,行動不便,我現在的速度又堪比閃電俠,交手不過幾個來回,就砍了他二十幾刀,最後一刀下去,精鋼的長刀應聲崩斷,當場犧牲,刀刃險險沒飛回來插到我自己。可我砍得這麼賣力唯一的戰績卻只有橫七豎八的一堆白印。
*,這算什麼事情?人家發怒發火心情不爽的時候,都會自動有一群跑龍套的小兵主動送上門來挨砍,可為什麼我會遇到一個根本砍不動的大塊頭?老天也實在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可越是砍不動,我越是火大,返身跑到附近的屍堆裡又揀了把刀,然後定定神,不再急於上前胡砍。一面躲著巨人大棒的狠砸,一面仔細回憶著對戰安心時砍出那石破天驚一刀的情景。
那種暖流現在就在我的體內湧動著,甚至比當時還要強大,可他們卻就在身體裡面轉來轉去,而不像當時那樣自然而然地順著手就跑到了刀。試著像武俠小說裡寫的那樣用思想去控制,可它們卻壓根不理我。
沒道理啊,既然第一次能夠用得出來,第二次應該也沒問題。肯定是方法不對頭。
當時是怎麼個情景呢?
我似乎並沒有刻意想去控制那股暖流,當時全部的心思都被求生的慾望所佔滿,只知道如果不揮出那一刀,就準死無疑……
難道是要在生死時刻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