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慾望 正文 019-戰爭
    09-戰爭

    後排的白衣女人露出陰森森的目光,厲聲尖叫道「送你去見閻王!」

    張楚猛的一個哆嗦,再仔細一看,那個女人消失了。

    收音機裡突然有了聲音,是小天,她溫的聲音溫柔而又動聽,張楚仔細想了想,原來剛才是她在說「不再年少瘋狂……」而不是什麼「送你去見閻王!」

    他罵了句「我這豬腦子!」,推上一檔,靈巧地調轉車頭,然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捷達車怒吼著消失在太平公路上。

    張楚乾脆把後視鏡轉到了一邊,這樣就再也看不到後邊的東西了,他強硬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

    回到定陽市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隨便找了家清真飯店,喝了碗羊蕩,吃了幾個羊肉燒麥,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他躺在床上樂滋滋地數著那一千二百塊錢,嘴裡喜滋滋地說「媽的,我張老五頭一回見到這麼多錢,鄉親們啊,都來我家吃飯吧!一百、二百、三百……」

    正數得高興,突然耳邊不知是什麼聲音嗡嗡響了起來,似乎唐僧坐旁邊念起了緊箍咒一樣,腦袋立即疼得要命。

    他根本沒有心情去想為什麼頭總是痛,強忍著吃下了兩片「鹽酸曲馬多」,這才慢慢地緩了過來。

    真是奇怪,我什麼時候得了這種怪怪毛病?他罵了句「你媽的,這藥神了!」

    突然他想起昨晚上約陸小琳九點見面,奇怪的是陸小琳一直也沒打電話過來,他忍不住掏出了手機給陸小琳打了電話。

    陸小琳關機。「對,它媽的,這騷貨肯定忙乎了一晚上,現在正是睡覺的時候。」張楚喃喃地罵著。

    他看了看床上的那瓶「鹽酸曲馬多」,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一覺醒來的時候已太陽已經偏西,張楚看了看手機,整整一天也沒有一個電話。何紫雲呢?她怎麼還沒回來?正想打個電話,忽然有人敲門。

    他先在臉上掐了自己一下——疼!他需要確定一下自己是否是清醒的。

    貓眼外竟然是給他戴了綠帽子的何慶剛。他媽的……張楚一臉不樂意地開了門「你怎麼來了?」

    「哎喲,姐夫,不歡迎啊?」何慶剛大刺刺地走進來,好像這就是自己家一樣。

    「呵呵……歡迎,歡迎,怎麼,啥時候結婚啊?姐夫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張楚關上門,坐在了沙發上。

    「今年是結不上了,農村規矩多,我這半年之內還不能結婚。」何慶剛一臉的無所謂。

    「哦,怎麼回事?」張楚恨不得他快點去死。

    「還不是老頭子,他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我快要結婚的時候死……」

    「是這樣啊,沒關係,那就再等一等,好飯不怕晚嘛。」

    「什麼好飯,它媽的,那口飯我還真不想吃!」

    「什麼意思,你沒相中人家啊?」張楚故作關心地說。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到她就煩,再說我這才二十一,結婚這麼早幹什麼?」何慶剛掏出香煙,遞給張楚一支。

    「說的也是,不過早結婚早利索,人總是要結婚的!」張楚看了看手上的煙,說「紫雲,不錯的嘛,這煙九塊錢一盒吧?」

    何慶剛打著火機,先給張楚點上了「九塊錢,破煙。」

    「呵呵,小子行啊。」後邊的話他沒說,心裡罵道你媽的……我從來都捨不得買這麼貴的煙。我怎麼有這麼個垃圾小舅子啊?蒼天啊,大地啊,讓我上哪兒說理去!人家一天天什麼都不幹,吃喝玩樂都是好的,我這一天弄得跟個土驢似的……

    何慶剛吐出一口煙,玩世不恭地說「姐夫,人就要活得開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看,老頭子一輩子省吃儉用,到頭來一點福沒享到,一個女人都沒玩過,這可好,『嘎——』他老人家過去了,所以人一定要想開!」

    「嘿嘿,你說的對,人嘛,喜歡的就去做,喜歡的女人就……」張楚說了半截話,邊說邊瞟了何慶剛一眼,轉而說起了自己「姐夫就不行了,有家無業的,什麼都得謹慎啊!」

    何慶剛若有所思地說「說的也是,不過這煙啊,姐夫,就像泡妞一樣,你得抽你喜歡的,就說這『紫雲』,有勁,味道好,不沖,還便宜,我最喜歡。」

    張楚點了點頭,心裡說你就差點說你喜歡干你姐了,他媽的你越來越不把老子放在眼裡了!

    何慶剛側過頭來,神秘地說「姐夫,說實話,除了我姐你就沒有過別的女人了麼?」

    他這話問了和沒問一樣,哪個姐夫會告訴小舅子這樣的事?張楚笑了笑「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這輩子一個女人就足夠了。」

    何慶剛嘿嘿地笑了起來,詭異地說「姐夫你真不懂得生活,人不風流枉少年啊!等你老了,你再有錢有啥用?到時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再多你也幹不動啊!趁著年輕,要吃遍天下美味,玩遍天下美女,然後就是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呵呵,那個我可不敢想,先把孩子培養好了再說吧。」

    「孩子……我都忘了我大侄女長啥樣了。」何慶剛又接著他那話題說了起來「姐夫你真老土。哎,白瞎你這個人了,長得那麼帥……」

    張楚的心裡痛了一下,他想你還記得你有個大侄女?你給她買過一雙襪子麼?但他說「我帥麼?呵呵,帥有啥用,這年頭,錢是最好使的,沒有錢,什麼都沒有用。」

    兩個不同路的人各自說著自己的觀點,剛剛掐滅煙頭,何紫雲回來了,她脫掉高跟鞋,一屁股坐在了兩個人中間,臉上現出絲絲怒氣。

    「怎麼了?一回來就抽抽個臉,出什麼事了?」現在張楚看到她心裡就有氣,但是小舅子在這,他只好勉強露出笑容。

    「我怎麼抽抽個臉了?」何紫雲沒好氣的說。

    「你那眼睛和鼻子都快抽到一塊去了。」

    「呵呵!我還抽抽個臉,你媽把我好一頓埋怨,換成你你能高興麼?」

    「怎麼埋怨你了?」

    「那話說的可就難聽了。」何紫雲不顧弟弟坐在身邊,她現在就想吵上一架。

    張楚心中氣不打一處來「說什麼了?」

    「你媽問我的鞋多少錢,我說三百,你媽就不高興了。」何紫雲把頭扭到了一邊。

    「就這麼點事兒啊?」張楚一臉的不以為然。

    何慶剛笑著說「姐呀,你一年就去兩次,說你兩句也你就聽著唄!」

    「你給我閉嘴!」何紫雲瞪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地說「呵呵,是啊,就這麼一點兒事,你媽就認真了,你媽還說,過日子要精打細算,怎麼怎麼的,你媽無緣無故就把我從頭到腳教育了一通!」

    「你別一口一個『你媽』行不行?你那叫無緣無故麼?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何紫雲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張楚!我跟你過日子我算是倒了霉了,你看看別人的老婆吃什麼,穿什麼?我呢?不就買雙鞋麼?」

    張楚一時語塞,做為男人沒讓自己的女人過上舒適的日子,絕對和他有直接關係。

    可是他嘴裡絲毫不讓「當初你幹什麼了?你願意跟我結婚,我逼你了麼?你嫌我窮,你怎麼不想想呢,這麼多年你媽生病,你弟弟……不都是咱們拿的錢麼?本來咱們家底子就薄,你家破事兒又多,就像一場比賽,對手勝了一局,那就是得一分,而咱們輸了一局,那是負一分,中間還有個『零』,一共三個結果,你們家把咱們拉在最低檔次,你不明白麼?這都怪誰?你說,你說!」

    他本來想說「你弟弟結婚彩禮錢,看病錢……」但終究嚥了下去,這些年的苦悶一下子被他倒出了多半,說到後邊,竟氣得渾身發抖。

    「放屁!那時候如果不是你天天死皮賴臉的跟在我後面,我早嫁市長家去了!」何紫雲怒氣沖沖地喊著,生怕自己的聲音比他小。

    「行啦,姐夫,別吵了,走,咱們到外面喝點去!」何慶剛也不在乎他說什麼,忙打起圓場。

    「喝什麼喝!願意喝讓他喝西北風去!」何紫雲把弟弟的聲音死死地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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