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第七個讀者續集) 實體書版 26、他不是兇手
    小張把方木送回學校,此時,三樓走廊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透過人群,能看見孟凡哲的寢室裡燈火通明,不時有搜查現場的警察告誡圍觀者躲遠點。

    313的門牌已經被當作物證取走了,小張推開門,把方木塞進寢室,還囑咐杜宇看著他點。方木呆呆地垂著手在寢室裡站了幾秒鐘,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拉開門,直奔孟凡哲的寢室跑去。

    擠過人群,方木來到寢室門前,一把掀起警戒線就要往裡沖。裡面有好幾個警察正在進行現場勘驗,剛剛送方木回來的小張也在幫忙,他看見方木衝進來,急忙阻止道:「你怎麼又跑出來了?」

    方木急切地問:「你們發現什麼了?」正在勘驗的警察面面相覷。小張急了,扳住他的肩膀往後推:「快走,有發現鄧偉會跟你說的。」方木用力掙脫著他的手,跳著腳朝寢室裡喊:「你們到底發現什麼了?」

    「方木!」小張大喊一聲,「刷」的掏出手銬,「你再妨礙公務!我就不客氣了!」杜宇擠進來,用力把方木拉了回去。

    方木被杜宇連拉帶拽地帶回了寢室,他坐在桌前喘了半天粗氣,嘴裡不停嘟噥著:「不可能,不是他……不可能……」

    無論杜宇怎麼勸,方木也不肯睡覺,快到凌晨4點的時候,發了一夜呆的方木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早上,方木醒了,看見杜宇不在,搖晃著站起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去見孟凡哲。一拉開門,卻和從外面進來的鄧偉撞了個滿懷。

    「你來得正好。帶我去見孟凡哲。」方木不由分說,一把拉住鄧偉就往外走。鄧偉卻沒動,「不用去了。」

    方木停下腳步,轉過身緊盯著鄧偉。鄧偉沉聲說:「孟凡哲死了。」方木愣愣地盯著鄧偉,呆呆地站在寢室門口,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鄧偉輕聲道:「今天凌晨……」話沒說完,方木突然舉起一隻手,阻止鄧偉繼續說下去,接著,他緩緩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膝蓋裡,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木聲音粗啞地問道:「怎麼死的?」

    「撞牆。顱腦損傷。」鄧偉簡單地說。方木大聲責問道:「為什麼沒有人阻止他?」鄧偉無奈地搖搖頭:「我們已經做了必要的預防措施,手腳都銬在了椅子上。最初,值班人員聽見他在哭,後來就聽見砰砰的撞擊聲,衝進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方木疑道:「手腳都銬住了,那怎麼會……」

    鄧偉苦笑了一下:「你恐怕不會相信。孟凡哲硬是把自己的手和腳都從手銬和腳鐐裡抽出來了。這麼多年,我從來就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他搖搖頭,「手腳的表皮都撕脫了,雙手第一掌骨骨折。簡直難以置信!」

    又沉默了半晌,方木面無表情地問:「你們是什麼結論?」鄧偉猶豫了一下:「初步結論是畏罪自殺。」

    「理由呢?總不至於因為昨晚的事就認定他是兇手吧?」方木緊緊盯著鄧偉,責問道。鄧偉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方木,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不會沒有證據就隨便懷疑一個人的。孟凡哲昨晚雖然沒有開口,可是我們在他的寢室裡發現了這些東西。」他從隨身的皮包裡拿出一摞材料,遞給方木。

    方木邊看,鄧偉邊解釋:「這是一塊黑色的布。我們把它和金巧被殺一案中那盤錄像帶裡的黑布進行了比對,感覺很像,而且在上面發現了血跡,法證科正在化驗,估計下午就能出結果。這是一把錘子。我們對劉建軍傷口的形狀進行了分析,大致推斷出凶器的形狀,這把錘子和我們的推測十分吻合。還有這個,你看,」他指指一張照片,上面是十幾本書,「這些也都是在孟凡哲的寢室裡發現的,全部都是關於人體解剖學、西方犯罪史和連環殺人犯的書。你還記得我們在圖書館裡查找的那些資料麼,全都在孟凡哲的寢室裡發現了。我們正派人去圖書館查找孟凡哲借書的記錄。還有這個,這是在孟凡哲的一件衣服裡發現一小袋粉末狀物質,經化驗,是海洛因……」

    「車輛呢?」方木毫不客氣地打斷鄧偉,「兇手應該有一輛車來幫助犯罪,孟凡哲有麼?還有,他總不至於在自己的寢室裡對金巧下手吧,也不會在自己的寢室裡縫辛婷婷身上那些扣子吧?」

    鄧偉想了想說:「租車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再說,孟凡哲完全有可能在校外租一間民房來完成犯罪啊。」方木冷笑了一聲說:「那他有必要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寢室裡嗎?放在租的房子裡豈不是更保險?」鄧偉一時語塞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鄧琳玥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後面跟著杜宇,手裡還端著一個飯盆。鄧琳玥看見鄧偉,愣了一下,顧不上和他打招呼,就問方木:「你怎麼樣?沒事吧?」看到方木手指上的紗布,她托住他的手,驚呼一聲:「天哪!你受傷了!去醫院了嗎?」她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上下打量著方木,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是方木卻甩開她的手,緊緊盯著鄧偉,似乎還要他解釋剛才的問題。

    鄧偉沒有理會方木質問的目光,把那張錘子的照片上,遞到鄧琳玥面前說:「你看看,這是不是那天晚上兇手手裡拎的那把?」鄧琳玥看了看那張圖片,「好像……是吧,有點像,」她看看方木可怕的臉色,連忙改口道:「錘子不都是一個樣麼?哎呀,我不知道!」

    鄧偉惱怒地瞪了方木一眼,「啪」地一聲把材料合上,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你這幾天別亂跑,開著手機,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說完,就拎起皮包,轉身走了出去。

    寢室裡一下子靜下來,杜宇看看鄧琳玥,又看看方木,把飯盒塞給鄧琳玥,拎起書包出了門。

    杜宇走後,寢室裡陷入了更加難以忍受的沉默中。鄧琳玥陪方木坐了一會,見他不作聲,就端起飯盆,遞過去說:「吃點東西吧。」見方木不接,她就用勺子舀起粥,送到方木嘴邊。方木把頭扭到一邊,「我不想吃,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鄧琳玥無奈,把飯盆放到桌子上,小聲對方木說:「我陪陪你。」方木搖搖頭:「不用,你先回去吧。」鄧琳玥咬著嘴唇,忍不住大聲說:「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方木看看鄧琳玥,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不過,你幫不了我。」鄧琳玥一下子站起來,「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很想安慰你,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不能!」方木的聲音也一下子大起來,「你很瞭解我嗎,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你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會承擔什麼?你做不到!」鄧琳玥還想說什麼,方木已起身拉開門:「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鄧琳玥的眼淚刷地流下來,她站在原地看了方木幾秒鐘,飛快地跑了出去。看著鄧琳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方木感到說不出的內疚與疲憊。

    一天後,鄧偉告訴方木,黑布上的血跡經證實是金巧留下的。而在學校圖書館的調查中得知,孟凡哲是在2002年5月份在圖書館借閱了那些書,與這一系列案件的作案時間吻合。就在同一天,孟凡哲的親人來到了學校。

    孟凡哲自幼喪父,唯一的親人就是他媽媽。孟凡哲的媽媽得到消息後,從外地趕來了。在校長室裡,她已經因為心臟病昏厥過去兩次。

    當天的下午。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在兩個警察的陪同下去孟凡哲的寢室拿他的遺物。十幾個法學院的學生,包括方木都圍在寢室門口,看著孟凡哲的媽媽顫巍巍地走進寢室。一進門,她就趴在孟凡哲的床上「嗚嗚」地哭了很久。

    孟凡哲的媽媽提著一隻袋子離開寢室時,突然對警察說:「我能不能見見那個小伙子,就是你們說我兒子要殺的那個。我始終不相信我兒子會殺人。」警察的視線飛快地在方木臉上停留了一下,簡短地說:「不能。」其他人的目光卻一下子都集中在方木身上。方木對這些目光毫不在意,他只是久久地看著孟凡哲的媽媽,直到她步履蹣跚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圍觀的學生卻不肯散去,他們不斷打量著方木,小聲竊竊私語。鄒團結忍不住走過來問:「方木,孟凡哲為什麼要殺你?」方木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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