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世傑站在金庫大門前,似乎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傑哥?」於浩東問道。
肖世傑臉上忽然泛起點奇怪的神情,然後聳聳肩,笑道:「沒什麼!」拿出從肖進手下奪來的卡一刷,隨著屏幕的點亮,已經伸手在觸摸屏上快速地按動了密碼。
只有我知道他為什麼發呆的原由。不僅是因為剛才的那張相片,而是因為密碼就是肖進、肖堅、肖雪和他這四個堂弟妹的生日後綴組合而成。還在我們前幾天窺看到密碼時,我就早覺得這密碼似乎有點奇怪,在剛才一見到這張相片後,我就恍然大悟。畢竟這幾個人的資料我已經爛熟於胸。
只是如果沒有那幾張相片的提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想起這個組合來罷了。
肖世傑自然也能猜到這個數字的意思。即便他冷血如此,也難免心中有點感歎。無論他和肖進關係如何僵,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堂兄弟。現在見到這種數字的組合,心頭難免有點不是滋味。
隨著金庫大門的緩緩打開。眾人紛紛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黑色塑料袋。我們的手指都已經預塗過膠液,不用擔心指紋的問題。更何況誰都知道,肖進絕對不會報警的。
「我靠!」隨著櫃檯上的蒙布的掀開,幾乎所有人都是異口同聲地罵了一聲。只見櫃檯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捆捆的綠色鈔票。比我們想像中還完美。居然大部分都是美元。人民幣只是三分之的一樣子。看數量,換算成人民幣也絕對不止五千萬的數,更不用說還有大量的人民幣。另一邊櫃子上則是放著許多玻璃櫃,裡面裝滿了多種漂亮至極的金銀鑽飾。真難以想像僅是區區一個肖進,居然也會斂了這麼多財寶。
如果是肖萬全的金庫,那不知道該是如何的光景。
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一下紅了,金錢的誘惑不是一般的巨大。何況誰都知道。這裡至少有五千萬之巨。這數字說來不大,但如果真的變成現金放在眼前,不是一般的刺激。
「快動手,一人抗一袋,先拿美元!」肖世傑手一揮,大聲道。然後輕輕拿起一匹高約三十厘米的玉馬,冷冷自語道:「媽的,肖進你比老子還貪,老頭子丟失的玉馬居然是你拿了。」
現金是非常沉重的。即便是美元面額,也有近百斤重,眾人紛紛從震撼中醒過來,開始打開袋子,一開始還是一把把的抓,後來乾脆用手肘去撥。
「快快!一袋不要放太多。儘管先拿美元。」肖進雖然眼睛中露出狂熱的慾望,但並沒有暈了頭腦。知道時間有限,再拖下去對自己絕對不利。
這時候於浩東身上的對講機響了。在外面把風的兄弟傳來了驚慌的聲音:「大哥,有條子來了!已經可以看見警車繞過街頭。」
眾人都是一震,沒想到警察居然來這麼快。
「開槍!擋住他們。」肖世傑大叫道。
我心中不由抖了一下,我比所有警察都再清楚不過,在外面把風的肖世傑的手下,手中持的是AK。如果警察強行衝過來,死傷一定慘重無比。這個結果是我無論如何不想見到的。唯一企盼的就是這些接到報警趕來的警察在受到襲擊後後立刻停下。
肖世傑的命令剛下,外面已經隱然傳來激烈的槍擊聲。
「快走!不要再拿了!」肖世傑一聲怒吼,一手提一個黑色塑料袋,對著還發愣的幾個手下呼道。
女人英雖然凶悍,骨子裡卻真是有女人傾向的。平時都是耳環、鼻環穿得一臉都是。此刻見到這麼多金銀鑽飾,眼睛早就狂熱得發光不止,聽到肖世傑的命令,還猶之往袋裡大把大把地抓著。
「媽的,沒聽見我說話嗎?」肖世傑一巴掌向女人英扇了過去。嚇得女人英啊的一聲尖叫,趕緊乖乖停下。
「大家快撤!」眾人不敢再停留,都是提起深重的錢袋,向外面疾衝而出。
我在衝出門的時候,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順手從櫃角一個玻璃箱中輕輕拈起一枚鑽石戒指。上面所嵌的鑽石並不算大,但造型非常漂亮。
怎麼會忽然起了這賊心呢?我亦自笑了一下。這一刻原本該無比緊張的我,腦海中居然浮現出周易嬌俏可愛的影子。一幕影像似電影膠片般從眼前劃過。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某一天,夜晚去散步時,路過一家珠寶店,周易笑著對我道:「你不送鑽戒,我可不會嫁給你哦!」
她那甜美的聲音猶在耳畔,人卻已經杳無音信。整整兩個月了,她的電話都是處於停機狀態。我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親愛的,你在他鄉,還好嗎?
當我們衝到門口的時候,槍聲密集而起。當然完全是AK47的聲音。負責警備的大眼大聲道:「傑哥你們快上車,對方只來了兩輛警車,根本沒火力,已經被我們完全壓制!」說著又是一輪掃射。
和我們初進來時已經大相逕庭,由於槍戰的緣故,整個街區除了槍聲,什麼聲音也沒有。所有家庭都還在營業的店舖早都嚇得關起燈來。整個街區除了昏暗的街燈,一片漆黑。倒像是忽然來到了郊區一般。
藍白相間的警燈在遠處晃亮著,離我們足有七八十米的距離。我心中不由鬆了一下,肖世傑讓大眼開槍壓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否則他們再逼近幾步,只怕警車都給打成馬蜂窩。
和AK47的激烈火力比起來,這兩輛匆匆趕到的警車上五六個警察的手槍簡直如玩具一般。幾乎聽不到任何還擊的槍聲。要不是最前面一輛車的擋風玻璃已經被擊碎,真要懷疑這幾個警察是否帶槍而來。和日漸暴力的黑社會團伙比起來,國內普通警察的配備不是一般的差。
「快,壓制著他們,快把錢丟上車後箱!」肖世傑說著,已經一下把錢袋扔進了早已經打開的車後箱中。
大眼手中的AK又是一團火星激射。對面的警車玻璃已經被打成稀爛。
光光幾聲,一大錢袋都扔進了車後箱。
「快把受傷的兄弟拖上車!」於浩東嘶叫道。不用他說,早已經有人把才纔和肖進手下交火時受傷的兄弟拖了出來,硬駕上了車。其中一個血淌了一地,很可能已經掛了。不管生死與否,是絕對不能留下屍體的。肖進自然能猜到是誰做的,可是卻絕對不能落入警方手裡。
「還有沒有沒上車的。沒有就開車!」肖世傑大聲叫道。
「你們先走,我來墊後!」大眼顯然是打瘋了,絲毫不想停手,此刻狂叫道,手上又是一陣狂打,真不知道他帶來了多少彈夾。
轟,油門聲猛然響起,幾輛車已經先後離開。我微微歎了口氣,也跟著跳上了於浩東開的那輛車。按照計劃,我們這輛車是負責運送劫款的兩輛車之一,金額如此巨大,肖世傑除了選擇最信任的我和於浩東來駕駛,根本不會做他人想。別一輛則是由肖世傑和粉仔他們自行駕駛。由大眼負責保護我們這兩輛車。其他車則是做為掩護的。
只要繞到了後面的街區,就是一個十字路口,馬上就可以分散開去,即便警方監控,也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因為我們的計劃非常周密,每輛車上都安了GPS導航系統不說,而且已經在很多路口準備好了接應的車輛。換上幾次之後,警方很難再追蹤跟上。何況,除了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都在騷亂著。
然而我們才開出數百米,就知道還是低估了警方的力量。因為一眼看去。江岸對面的公路上已經源源不斷地有警車開來,數量不低於二十輛。E市警力雖然已經很多安排到了江岸廣場負責保衛演唱會明星和領導的安全。但剩下的也不容小視。他們顯然在接到了報警後,已經從各個方向向這邊衝來。
警燈閃爍,警笛長鳴,江水撲海而去。這江邊的裝飾射燈點點射向天空,一道道落藍的激光光束交錯而過,把這城市的上空照映得美麗無比,卻敢隱然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通過能講機的專用頻道,肖世傑向我們道:「你們沿江岸向前衝,在警方堵住濱川路口前,一定要衝過。」於浩東道:「收到!傑哥你那邊怎麼樣?」肖世傑道:「不用管我,我從左側走!大家分散,一會在西華寺見。」
西華佛寺位於E市南郊的西華山上,是一座千年名剎,肖世傑在那有一幢私人別墅。按照計劃,我們劫到錢後,就要把錢運送到那去藏起來。這件事也只有我們寥寥數人知道。
對那些用血汗來打拼的小弟來說,永遠只是大佬的替死鬼。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老大的成功跟他們幾乎沒有一絲關係。
我們沿著江岸開了大約一公里,於浩東一扭車頭,已經轉進了一個修理廠裡。這裡有我們事先安排好的替換車輛。一直在等候的郭永純遠遠看見我們,已經招手道:「這邊!」
修理車的後門處已經停好了一輛打開後蓋的轎車。我們把車停在旁邊,跳下車來,以最快的速度轉移著錢袋。只十多秒的時間,已經完成了轉移,等我們從修理廠的後門開出時,車的顏色也從黑轉白。別說警方很難只憑街道上的監控器就跟蹤上我們,即便跟蹤上了,也只能到這裡為止。
從修理廠的後門出來,是不太寬敞的路,只要出了這條路,馬上就可以直接開上高速路,只要警察沒有設卡,不需要多久,我們就可以一馬平川,直衝到城南西華山。
然而我們還是嚴重低估了警方,還沒來得及上高速路,已經被車堵住了,一眼望去,可以遠遠地就看見前面排起了長長的車龍。這裡是交通要道,所以儘管已經是夜晚,過住的車輛仍然很多。
於浩東在方向盤上狠命一錘,怒聲道:「媽的!死條子今天怎麼反應這麼快!」我心中暗暗一歎,情知我們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我們都受王寶的影響太深了,以為所有警察都是他那類吃乾飯的。
「回頭吧!」我道。
「不行!太危險了。」於浩東否決道。
我情知於浩東說的是實情,但是再往前衝更不是危險兩字能形容的。棄槍接受檢查容易,但只要警察打開後車箱,我們就等於前功盡棄了。雖然警方並不知道我們劫款的事情,只是在設卡攔阻槍戰的兇手。但無論什麼人,車上帶了這麼多美元現金,都是件值得懷疑的事。
「先把錢放去修理場吧!」我提議道。
於浩東點點頭,我們都知道那裡有自己人,要藏匿幾大袋現金並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我們剛要調轉車頭,已經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後視鏡中,已經在一輛警車停在了修理場的後門,藍紅警車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湊巧過路到此的,還是聞嗅到什麼,追蹤到此的。當然,不論是哪種可能,我們都不可能去冒險。畢竟車上載著一兩千萬的劫款,這絕對不是能開得起的玩笑。
「媽的!」一向沉穩的於浩東也不由再次罵娘。擠在這條並不寬敞的路上,可以說是欲進不行,欲退不得。我們唯一能期望的事,就是這輛警車不跟上來,最好就是湊巧路過。
然而心煩的事,才是剛剛開始。
只見這輛警車竟然停在了修理場的後門不走。甚至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已經跳下兩個警察來。
路口那盞白熾燈的照耀下,隨著我的目光掃去,心也跟著一涼,這其中一個跳下車的警察,我再熟悉不過。正是那天來我家和我較量的小馬。
「媽的!」這次卻是我脫口而出,這個傢伙的出現,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論換何種角度想,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度遇上他。
換了任何一個警察,我們都可以賭一賭運氣,但唯有他,是注定要和我過不去的。
更讓人暈的是,他和另一個警察已經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眼神直接望向我們這輛車。唯一的解釋,就是警察確實已經通過沿街的監控攝像頭,跟蹤上了我們。而且也猜到了我們可能在修理場裡躲藏或者進行什麼別的交易。而小馬正好在附近巡邏或者做別的什麼。所以及時趕到。
小馬的右手已經很謹慎地伸手入懷,明顯就是掏槍的動作。這傢伙跟我簡直是天生的仇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該怎麼辦?頭一下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