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世傑見到肖萬全來,趕緊起身鞠禮道:「大伯千萬別動怒,我們不過和大哥開個玩笑呢!」肖萬全臉上浮起一層陰雲,看著一地紛飛散亂的紙鈔搖頭冷笑道:「玩這麼大,有這麼開玩笑的嗎?」
肖世傑和肖堅相視一笑,道:「今天是大伯的壽辰,世傑豈敢造次,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次大伯要去美國定居一久,我們幾兄弟商量了一下,都想出點力,準備湊錢給大伯在美國好好地建一個漂亮的別墅,咱們名為賭,實際是有進無出的。不過變個方式,以娛大家增添氣氛罷了。」說著轉頭朝肖進悠悠笑道:「大哥你說是不是呢?」
肖進沒想到肖世傑居然會這麼說,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但知道肖萬全正在氣頭之上,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深深吸了口氣,強笑道:「阿爸,我們就是這個意思。我是長子,這次你要出門,我知道美國那地方開銷很大,所以於情於理我當然都要多出點。」肖進也不是傻瓜,雖然心中惱火,恨不得幹掉肖世傑,但亦知道在這種特殊日子,為這點錢惹火了肖萬全可不是什麼好事。
肖萬全哪會不知道肖進是被黑整了,但一來自己的生日,家族中人雲集,自也不便真的發火;二來肖世傑這番話也算一個好的台階,遂輕輕歎氣,道:「即便你們是一片好心,可也別鬧成這樣,還把台給掀了,這不是讓長輩們笑話。說我肖萬全教子無方嗎?」
肖堅笑笑,道:「爸,我們不過和哥開個小小的玩笑罷了,你知道的,我有很久沒玩牌了,剛才一時手癢,小小弄了一手,倒惹火了大哥,是我的不對。」說著向肖進道:「哥,對不起了,我也是想讓大家輕鬆一下,沒想到你會反應這麼大。」
肖進臉都有些鐵青了,雙拳一捏,強笑道:「沒事沒事。咱們兩兄弟,還能當真了。不過沒想到你在美國這麼幾年,倒學了一手好賭技,什麼時候教教哥哥我吧。」說著對肖萬全道:「爸,剛才的事是我沒做好,你知道我的脾氣,有時候太過急躁了,剛才一時失態,驚到爸爸和幾位叔伯,還請海涵。」
肖萬全朝手下揮揮手,示意他們把桌子給擺好,把散亂的現金給重新整理起來送入保險櫃。對肖進歎道:「你從小就這毛病,我早習慣了,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太不關心你弟弟的事了,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阿堅在美國一邊讀書,一邊和人合搞了個賭場。我還問過你這有沒有前途,你當時心不在焉的,現在好,出醜了不是!」
肖進一臉尷尬,訕笑道:「是是是,爸你教訓得是。阿堅只是合夥人,牌技也這麼高明,他手下的荷官還能差到哪去,開賭場一定有賺!趕明兒我可跟得阿堅好好學學這手。」說著朝肖堅狠狠一看,哼道:「弟弟你會教我吧?」肖堅微笑道:「彫蟲小技,大哥如果真想學,我一定不會藏私,就不知道大哥有沒有這個天份了。」這兩人說話也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肖萬全看在眼裡,不由輕輕一歎,顯然對他們二人都極度不滿意。
這時候被肖進掀翻的桌子已經收拾好了。肖萬全叫過幾個年輕後輩來,見過和他同來的幾個長輩叔伯。這些人不是肖萬全的表堂兄弟,就是和他一起創建天星社的舊僚。只看一個個凌厲的眼神,就知道不是可以輕看之輩。
這些人和肖進、肖堅、肖世傑等後輩無不相熟。隨便寒暄了幾句,看神色也沒真生氣的。畢竟這些人都是從殺手流氓打拼出來的,以肖進當場掀桌子的粗魯舉止也不會真個在意了。這本就是他們的一貫作風,肖進能學成這樣暴戾,其實也得拜這些前輩的熏陶。在從小的耳濡目染下,他能學斯文才是怪事了。
這時候差不多已近晚間七時,由於肖萬全和幾個天星社的老輩密談,開席時分一再拖延。此刻眾人見肖萬全到了,便紛紛把自己的賀禮奉上。這裡來的人大多都是有錢人,賀禮中金器、玉器、字畫、絲綢等貴重品無一不足。就連我也和肖世傑的幾個手下湊錢,由一個比較懂行的兄弟去古玩市場買了一幅一萬多塊的字畫送上。據說還是名字作品,當然是不是贗品我們誰也不清楚了。
一時間,祝肖萬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灰的客套話響徹全場。看得出來,由於患病的緣故,他確實比幾月前消瘦了許多。但畢竟人逢喜事精神爽,臉上仍然紅光著。
看眾人都等得有點餓暈了,肖萬全趕緊吩咐酒店上酒菜。眾人按資排輩,按照輩份三五結伙而坐。就連肖世傑也不能在主桌上就座,我們更不可能了,遠遠地坐在了挨近房門的遠桌。但比起往日守在門口做保鏢的始終要好上一些。看了看正站在門口認真守衛的那些個保鏢,我忽然想起在蒙軍手下的日子,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在肖萬全感激來賓,提議大家共同乾杯之後,不多時杯盞之聲紛紛響起。眾人紛紛吃將起來。
和其他正式社交場合不同,這是肖萬全內部餐會,許多天星社的新老成員都在其中,許多人都是初次相見,看打扮和舉止就知道沒幾個高素質的,更甭提社交禮儀。酒一下肚,很多人的聲音就開始大了起來。一時間內整個大廳內紛紛攘攘。幸而我正在傷勢的恢復期中,不能太沾葷腥,亦不能過度飲酒,兄弟們知道我的事,也不強行向我壓酒,所以在很多人都醉眼迷離,粗話滿天以後,我卻還始終清醒著。
然而吃飯不喝酒始終是無味的,不管再高檔的酒席,吃上幾口也終讓人胃口全無。這些傢伙大都是江湖中人,遇上這種龍頭過生日有人買單的場合,哪還不放開了的海喝。說實話,肖萬全今天也確實夠闊氣的,茅台、五糧液、水井坊什麼的名貴中國酒隨便點。
酒局開了一個多小時後,已經有很多人喝得滿臉通紅,東倒西歪,舌頭大得話都說不清了。
我如同一個局外人似的冷眼朝主桌那方睨去,只見肖萬全由於患病的緣故,似乎也是滴酒未沾,肖進、肖堅和肖世傑各存心事,也都是淺嘗即止,只看臉色就知道他們都沒什麼醉意。都在等著肖萬全宣佈最後的決定。誰都知道,飯局後肖萬全將在密室中宣佈由誰來接掌天星社的新龍頭。
果然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肖萬全朝主桌一眾中年人示意了下。眾人一起離桌,向電梯門走去。肖世傑朝我走了過來,對我道:「我現在和老頭子們去頂樓會議室開會。你叫兄弟們等著,都喝醉了,你看著點他們,千萬別鬧出什麼事來,如果肖進的手下來挑釁,能忍就忍一下,等看看最終結果再說。」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萬一老頭子還是選擇肖進,我們該怎麼辦?」肖世傑看了看肖進一眼,冷笑道:「他有這個機會嗎?這位子很燙手,像他那種粗人,真讓給他坐。他也坐不下來的!」說完眼中射出陰毒的殺氣。我心中一歎,來如果肖萬全一個處理不好,只怕他人還未到美國,可能就得白髮人送黑髮人了。畢竟他這次決定了要乘船前往,這麼長的時間,發生什麼事都可能。
天星社的全體高層和那些老大的貼身保鏢悉數朝樓上去了以後,我看著整個大廳中的形勢,心想肖世傑也頗為多慮了。畢竟兩邊人雖然互相看不慣,但在這種場合,倒也還算冷靜,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磨擦,酒桌的設置也被隔成了兩邊,涇渭分明,中間是其他老大的手下,加上還有許多女眷。何況來的都是各派中稍具實力的中層,少了許多衝動的小弟,雖然酒高了點,看形勢也沒可能打鬧起來。
我既然不喝酒,飯飽後也沒什麼事可做,看著整個廳中的杯盞狼藉,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意興蕭索。不由掏出只煙,緩緩向安全通道走去。伸了伸懶腰,倚在樓道的扶梯上獨自一個人吞雲吐霧著。
抽了幾口,剛放煙蒂丟掉,正準備走回大廳,忽然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只聽一個帶著點怪異腔調的男聲道:「我說小雪,再等一下吧,這麼多部電梯,馬上就會有的了,為什麼偏偏要爬樓梯呢?」
那個被叫做小雪的女子笑道:「吃完晚飯後半小時,本來就應該運動一下的,你這麼懶動,才九層樓就要坐電梯,再過幾年非發福不可。反正都遲到了,走走樓梯又如何?」
話音聲中,一個披著頭波浪發的女子已經出現在這層樓梯的盡頭。大概二十二三的樣子,身材嬌小玲瓏,樣子倒僅是中上之姿,不過有種青春靈動的感覺。眼睛非常明亮,不讓看著很舒服。
這女子顯然沒想到在這樓道中居然有人,不由愣了一下,問道:「先生,請問九樓的餐廳是不是從這轉?」
我輕輕嗯了一聲,指著左邊的門道:「從這往裡走。」那女子笑了笑,說道:「謝謝。」說著轉頭道:「凱文,這不就到了,都說很快的啦,兩分鐘的樓梯而已。」
那個被她喚做凱文的男的這時候也繞過樓梯,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件深色的西服,人倒挺有型,不過髮型和樣子都很拘謹,只看樣子,就可以猜到是個知識份子。
這凱文顯然身體有點虛,才爬了九樓,居然爬得有點氣喘。扶著扶手吁道:「你爸這酒店怎麼設計的,居然餐廳也安排在九樓,看來以後我幫他設計好了。」
我怔了一下,心中暗暗靠了一聲,這女的難道是肖萬全的女兒?不是說在美國嗎?怎麼又回來了。
小雪嘻嘻一笑,道:「你沒見今天有人在這辦結婚酒席呀,二樓的餐廳也被人佔了。不過還真別說,我也第一次見到九樓還設個大餐廳的酒店。看來這一定是我那傻瓜大哥出的主意。不過沒辦法,等我爸下次再蓋酒店。我一定讓他請你這個大建築師來搞設計。」
凱文直搖頭,呼氣道:「設計真的很有問題,太不人性化了,安全通道居然設計得這麼狹窄,而且整幢樓整體雖然豪華,但很匠氣,古板死了,你看這樓梯就知道這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理念。」
小雪哈哈笑道:「我就奇怪了,凱文你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古板死的傢伙,怎麼設計出來的建築這麼有靈性。」
凱文笑道:「好歹我也在國外呆了麼多年,再古板也有限的吧。」
我看了看小雪,心中不由輕歎,看來這女子確實是肖萬全在美國讀書的那女兒了。因為不止從他們繼續的這幾句談話中可以推斷出。即便從相貌上這小雪也和肖進、肖堅有幾分神似。況且我曾經聽說過肖萬全的女兒就叫肖雪的。和蒙軍給我的資料上的相片相比,肖雪的樣子變化很在在。不是有這些聯想,換了其他時間,我肯定認不出來。
肖雪拉了凱文一把,笑道:「老兄,你加把油吧,你這個樣子過得我爸那一關。我爸的傳統思想裡,可是認為男人沒力氣就等於不可靠的。」
我心中暗笑,看來這四十多歲的凱文居然是肖雪的男朋友,而且看樣子肖萬全並不知道,不知道等一會三人相見,肖萬全會是什麼表情。畢竟看上去肖萬全除了胖得多,只看樣子真沒大這凱文幾歲。不過對我而言,這兩人到挺相配的,還算男才女貌吧。
這時候兩人走過了我身邊,肖雪朝我輕輕微微著表示感謝。牽著凱文的手向餐廳中走去。張頭望了一下,啊的一聲道:「我爸呢?」凱文笑道:「你不是問我吧,這我可不知道了。我連你爸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肖雪道:「不是了,看來我們真來遲了,他們都走了。」
凱文探頭看了看,點頭道:「哇,都喝成這樣了,看來我們真來遲到了。」
肖雪哼哼道:「都怪你啦,我都說不用買什麼禮物了,你偏要去買,結果選來選去,一樣都不中意。」
我心下一笑,看了看凱文手中提著的袋子,不知道最後他們選擇了什麼作為肖萬全的生日禮物。
凱文無奈提甩了一下手中的大袋子,道:「你又不說是爸爸的生日,到了這才跟我說,我一點準備也沒有嘛。」
肖雪嘴一歪,哼道:「我可還沒嫁給你,我別就當他是你爸哦。」凱文無奈道:「行行,你說了算,現在怎麼辦?你爸也不在了,我們直接去家裡吧。」
我一直站在他們身後,此時忍不住插嘴道:「對不起,請問是肖雪小姐嗎?」
肖雪回過頭來,奇道:「你認識我?」我笑了笑,道:「原來真的是大小姐,肖總他們還沒走的,不過上樓去了。」
肖雪聽我叫她大小姐,不由道:「你是我爸的手下?」
我點點頭,道:「算是吧,不過我是跟傑哥的。」肖雪上下看了我一眼,哦了一聲,問道:「我爸他們去哪兒了?」我指了指另一側門外的電梯,道:「他們上樓去了,你們要去嗎?我帶你們去好了。上
肖雪一下笑了,道:「好呀!那謝謝你了,我也給他個驚喜好了。」說著一拉凱文,道:「走吧,我們跟他走。」然後又對我道:「你怎麼稱呼?」
「叫我阿龍好了。上我向電梯門走去,心想看這凱文的衰樣,如果走樓梯的話,再爬十樓估計非得全身淌汗不可。
電梯門開了,站在電梯裡,我朝肖雪看了看,道:「你們剛從美國回來嗎?」肖雪嗯了一聲,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了一眼,似乎奇怪這麼一個普通的手下怎麼會有興趣探聽這種事。
電梯是高速的,一會就到了頂樓。才一開門,我就看見那些個大佬的保鏢一個個正嚴裝以備,站立在會議室的門外。這是一場涉及天星社未來的會議,誰都不敢造次。肖萬全選擇在自己的生日後迅速召開這樣的會議,除了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也有自身的考慮,畢竟在警方很清楚他不是什麼正當商人,盯他很緊,他選擇借自己的生日宴會召開幫派內部大型會議,可以避開警方的耳目與盯梢。
或者是肖雪出國太久,又或者這幾個保鏢都太年輕的緣故,顯然也不認識肖雪,見我們向會議室走去,不由一陣緊張,道:「對不起,請離開這裡。」
肖雪望了我一眼,道:「我爸真在裡面?」我點點頭。肖雪哼了一聲,逕直向門口走去。對著欲擋她的兩個保鏢身後的一人道:「徐哥,連我都不認識啦?」
那個徐哥我之前見過,是肖萬全的貼身保鏢,此刻聽見肖雪的話,不由眨了眨眼睛,啊的一下色變道:「唉呀,大小姐,是你呀,這裡燈光不太亮,我都沒認出你來。你怎麼會來這的。」肖雪笑笑,道:「五六年沒見了吧,你居然一點改變也沒有。」
徐哥道:「老爺在裡面開會,要不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肖雪笑笑,道:「不用,這些叔伯我哪個不認識呀!我就直接進去好了,嚇他一跳。給他個驚喜。」
徐哥似乎覺得有所不妥,不由躊躇道:「這樣不太好吧,要不我還是先通報一聲好了。」這時候我們隱然聽到裡面發出爭吵聲,肖雪奇怪地問道:「裡面怎麼了?」徐哥尷尬地道:「沒什麼吧。」肖雪不再理會他,一拉凱文的手。徑直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徐哥啊的一聲,又不敢阻擋,只得任由肖雪推開門進去。
門才一開,我已經看見裡面肖進正站起身來,指著肖堅在大嚷道:「阿爸,我可以不做龍頭!但如果阿堅做,我就是不服!而且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他沒有這個資格,E市所有幫派都不會服他。」
我心中冷笑,暗想果然不出所料,看樣子裡面正在出亂子呢。
裡面眾人顯然見門一推開,不由都停下爭吵,一齊向門口望來。
會議室並不大,我雖然只是站在他們的身後,對裡面的情形也一望即知,圍著一張長長的橢圓會議桌,圍坐的十幾個天星社要人按身份和地位依次而就坐。肖世傑坐在最末,最遠處一個正是氣得臉色發白的肖萬全。
只看他的臉色,就可以猜到,剛才會議一定發生了極大的爭吵,不用說,自然是肖萬全決定要肖堅繼承他的位子,肖進有些發狂了。
肖萬全見到肖雪,不由臉上驚了一下,一下站起身來,道:「阿雪,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肖進和肖堅也神色一變,道:「妹妹……」
肖雪小嘴一嘟,也沒回答他的話,只是氣道:「怎麼我每次見你們,你們都吵個不停。」
肖進冷冷看了肖堅一眼,道:「你來得正好,妹妹你來說句公道話,我難道就真這麼不招人喜歡嗎?所有人都看我不順眼。」肖堅微微一笑,道:「是我不好,讓大哥生氣了。」這人果然沒肖進這麼沉不住氣。
肖萬全忽然冷道:「都別吵了,小雪你先出去一下,我們解決完這事再來說家事。」
肖雪臉一下紅了,道:「我就不是家裡人了嗎?你們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我面說的。」
靠近門口的肖世傑站了起來,朝肖雪溫柔地道:「堂妹,大伯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真有點事要商量一下,你先迴避一下,一會傑哥帶你去吃燒烤好嗎?」
肖世傑這番話不謂不情理,但肖雪可不理這一套,急道:「我不管你們在吵什麼,總之我就不喜歡看見你們互相抵毀!十多年了,你們怎麼就根本不像一家人似的。只要集在一起,就是吵個沒完,媽媽要是還在世,知道你們這樣,會很傷心的。」
肖進和肖堅見肖雪提起過世的母親,不由都有點神色黯然,低下頭沒再說話。
肖萬全走了過來,拍了拍肖雪的肩膀,柔聲道:「阿雪,你先出去,我們一會都來陪你好了。」
肖雪眼圈一下紅了,一抖身子,甩開肖萬全的手,道:「我偏不!我又是不知道你們要爭什麼,不就是個龍頭位置嗎?都是一家人,值得爭成這樣嗎?」
肖進忽然抬起頭來,怒看了肖萬全和肖堅一眼,道:「妹妹說得沒錯,不就是個龍頭,我也可以不爭,不過我就是不服阿堅做!就算我不說話,我想我的手下和全社的兄弟也不會服。」
肖堅哼哼一聲,道:「你這麼衝動魯莽,要換你來做,不服的人只怕更多!」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肖堅也一改往日的低調作風,和肖進針鋒相對。
肖萬全大怒道:「都給我閉口!」說著嘴上一下喘起粗氣,竟然低下身子不信地乾咳起來。
肖雪一下衝了過去,抱住肖萬全道:「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先歇歇氣。」轉頭對凱文道:「你快去倒杯水來。」凱文哦了一聲,趕緊向飲水機跑去。
肖萬全深深長歎一聲,輕輕撫了一下肖雪波浪般的長髮,忽然眼中顯出柔情,道:「都是爸不好,害你擔心了。」肖雪哭道:「爸,你別急,你身體不好,不能生氣的。」
肖萬全長吸了一口氣,忽然嘿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轉身道:「今天的會議暫時到這裡結束吧。」
一眾天星社的高層都啊了一聲,有人問道:「那什麼時候再開。」
肖萬全緩緩搖了搖頭,似乎一瞬間老了十歲似的,和我初見他時那種喜好漁色的奸雄模樣再無一分神似,疾病已經在數月中徹底讓他改變了許多。這時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我心中暗暗一歎,他這個樣子,如果蒙軍見到,恐怕也懶得再對付了。
肖萬全望著自己的三個兒女,慘然自笑了一下,道:「還開什麼,這麼互相不服,選擇誰都只會自相殘殺。」
肖進顯然情知自己早已無望奪龍頭寶座,不由道:「還是由阿爸你繼續這個位置好了,大家說是不是。」眾人紛紛四望,暗想看來真只有這樣子。
無料肖萬全道:「我不行的,大家都知道我的身體有問題,我要離開國內至少一年,這段時間不能沒人管。位置一定要有人來坐。」眼光忽然暴閃,望向肖雪,忽然笑道:「有我去美國治療的這段時間,我想讓阿雪來坐龍頭的位置,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意見?」
哇的一聲,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