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少強的車裡,他遞了支煙給我。我笑道:「喲,軟盒中華,老大就是老大,抽這麼高級的煙。」施少強笑笑。「有錢?我比你差遠了,你可是百萬富翁了。就我這收入,混到退休能有個二三十萬存款我就偷笑了。」
我哈哈一笑,道:「老大你當年不是也做過臥底嗎?就沒收過什麼黑錢?鬼才信呢!」施少強臉上有些尷尬,又好笑又好氣地道:「我可不是你,才做幾天臥底就成款爺了!」
說到錢,我自然想起還放在路勇剛那的一密碼箱錢,趕緊插開話題。「不用去清理殘局?」
施少強ZIPPO一彈,打著了火,望著遠處明亮晃閃的警車燈。悠悠道:「我大小也是個領導,收屍的事用得到我來做嗎?再說了,這可不都是為你著想,這種是非之地,能留下你嗎?再呆下去,全警隊都知道你是哥們了。」
我搖搖頭,道:「應該不會,我有分寸的,要不一完事我就跳上出租車躲著幹嘛。」
「分寸?你還知道分寸?」看得出,施少強很是生氣,冷冷道:「你今天是出風頭了,我可招罪,明天匯報,還得想法子找借口把你今天的表現給鎖了。要不明天人家問我:『聽說昨天有個警察很拉風,是那位功臣介紹一下呀!』叫我怎麼回答。這事要讓蒙軍知道了,得,你也不用混了,我來替你收屍吧。」
我笑了笑,說道:「這可是你的事了,這也能讓蒙軍知道,只能說明警隊裡多的是內奸。我可先說好,我那乾妹子你可得招呼好。我可是把她托給你了,她要有什麼事我可只盯你一人!」
施少強嘿地冷冷一笑,道:「還真看不出來,才剛剛立了點功勞就裝牛逼了,居然指使起我來了!張大眼睛分清楚誰才是上級,OK?」這自然是他的玩笑話,笑了笑,施少強又道:「放心吧,小姑娘沒怎麼傷到,現在應該已經送到醫院了,我們會通知她父母連夜趕來,並且不會讓媒體方面打擾到她!學校方面我會去協調處理的,我們會把這事給壓下去的。」
說著發動了車,緩緩向前開去,嘴上道:「說吧,要我送你到那兒下!」我搖搖頭道:「這到不用了,你還有事,我自己找車回去吧,回頭再跟你聯繫!」
施少強臉上泛起不屑的笑容,頭望著前方,忽然神秘地一笑:「兩個大男人,居然也沒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差點搞出事來。很丟人哦!今天我心情不錯,你回頭跟路勇剛說,這幾天內我不會收拾他,叫他自己悠著點,別給我機會逮他!」
我心中寒了一下,心想施少強畢竟不是好欺騙的,尤其是在他得知了思怡的身份後,自然一推便明,路勇剛就在這附近。這種事我們都心知肚明,再裝下去也沒什麼用。只得嘿嘿傻笑,也沒正面回答。
施少強車開的很慢,頭側向一旁邊,朝窗外天空看著,暗夜中繁星點點,宛若貴婦人淡藍緞綿上點綴的粒粒碎鑽。沉默了片刻,施少強道:「路勇剛的事,我知道的很清楚,他幹掉的那幾個都是毒梟,另一個誤殺的傢伙願意跟他們交往,估計也好不到那去。放在平時,也是條硬漢子。不過咱們職責所在,他殺了這麼多人,不抓他是不可能的。他最好不要讓我見到,見到我一定第一個逮捕他!」說著對我微微一笑,說:「你哥倆配合還真錯,一個飛刀,一個酒瓶。聽說他打架跟你有得一比,我有機會我還真想會會他。」
這下我倒真有點鬱悶,沒想到施少強連這也能想到。判斷力不是一般的強。
我剛準備說點什麼,施少強忽然又一笑,道:「你總說是我被我忽悠來的,今天我也讓你忽悠一次,剛才我說的事,你就當什麼都沒聽見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咱們就這麼扯平吧。」
我心中一暖,以施少強的身份,肯如此說話,已經不締是在變相示意不會把這事捅出去了。以他的角度來說,這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甚至已經可以算是嚴重瀆職。
施少強忽然一踩剎車,把車給停下,對我道:「你就在這下吧,這兒很安全了。你如果打算回去,記得不要讓還在現場的兄弟們給看見。」
我心中感謝,緩緩打開車門,點了點頭。施少強忽然又向我招了招手,伸手入懷,把還剩大半的那包中華煙丟給了我,輕輕笑道:「今天這附近估計沒哪家店敢再開門了,兄弟相會,可別連煙也沒得抽!」
我彎腰伸手一抄,把煙給接住,對著他笑了笑,施少強揮揮手,向前駛去,看著他的車消失在夜色中,心裡竟然有些莫名的溫暖感覺。也只有施少強才能體會我的感覺。我甚至連馬列他們都有很久沒有聯繫了。以後,只怕和兄弟相處的機會會更少了。一個人,如果沒有了朋友兄弟,也許真是如同行屍走肉的吧。
這種感覺,我想,只有一樣做過臥底的施少強才會懂的。
好幾輛警車仍然在檢查著現場,屍體已經移走,剩下的都是拍攝現場等清理後續工作,我從另一邊的路繞進了小區。心中盤算著如何跟勇剛說這事。畢竟我說過我不認識施少強的,但施少強送我走的時候,一定逃不過他的雙眼!這傢伙眼神打小就毒。
我走上二樓的時候,路勇剛正坐在樓道口等我,神色很安詳,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我笑笑,道:「這裡警察太多,我怕你給抓了!」勇剛手上居然還在把玩著我下午發給他的那只煙,此刻又放進嘴裡,說:「火機拿來!等你半天了,我身上連個火機也沒有帶的。」
我掏出火機丟給他。勇剛哈哈一笑,道:「改變很大嘛,從來你都是要不沒火,要不沒煙的。」我點點頭,說:「是,是變了很多,歲月無敵呀!」
勇剛點著煙,臉色浮現出點兒黯然,輕輕哼了段曲調,然後輕輕歎了口氣,道:「許巍唱的好,少年時總想著仗劍闖天涯,那時候的我,怎麼想得到會有成逃犯的一天呢!哈,現在真是得浪跡天涯了。」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對。勇剛已經問道:「思怡沒什麼事吧?」
「沒事,就是我不小心割到了她耳朵,其它沒什麼的,不過被嚇得不輕,據她說,就在她去商店買東西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匪徒也在那購物,很遠就看見警車來了,可能是考慮到跑不掉,所以在離開商店後馬上把她給抓了做人質準備。」
勇剛鬆了口氣,拍了拍我,微笑道:「謝謝你!」
「去!兄弟這麼多年,還說謝字。」我笑道:「到是你,有什麼想法沒?」
勇剛張大了眼,望著樓道的盡頭,自笑道:「還能有什麼想法,走一步是一步了,找個什麼地方改名換姓,重新來過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拉著他站起來。「進來,我跟你說一事!」勇剛跟著我進屋,奇道:「什麼事?」
我把思怡的包拿給他,道:「裡面有一萬塊,是思怡幫你取的,我這皮箱裡還有點!」
勇剛接過我的密碼箱,手一沉,臉上驚了一下,道:「多少?」我笑笑:「沒打開過,五十萬吧!全部身家了,你要是嫌多給我留點!最好二一添作五,錢來得太容易,你不幫花點我心裡不安。」勇剛嘴角泛起微笑,道:「你小子,用你錢我倒不手軟,不過看來混是不錯哦。剛才那一刀很準,幾年不見,你真的變了。」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想瞞你,我現在跟一個叫蒙軍的大佬混,這人很了不得,關係特硬,你剛才也看見了,有個警察送我走的,那人就和我的大佬關係不錯的。」
對不起,勇剛!我答應了施少強,這事無論如何也不對第二個人說的,兄弟如你,也不例外!只能對你瞎掰了。我心中隱隱道。
勇剛上下瞅了瞅我,笑笑:「意思是咱們哥倆都差不多?我犯命案,你混黑道?」我一樣笑了笑,說道:「名義上我多少還是個保鏢吧!今天出了這事,這裡再呆下去估計有點不安全,不如去我那暫住一下。我那也偏僻,而且經常有朋友來蹭住的,房東不會懷疑。」
勇剛點了點頭,他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知道附近出了這事,肯定要加強治安監管的。不管他什麼時候走,都得避一下風頭定下方向再說。
行李就一個包,一箱錢,輕鬆搞定。從三環路打車繞了個大圈,重新回到春姐哪兒。春姐一如往日,抱著胖墩在夜色中納涼。見我來了,不由迎上來驚呼道:「喲,大兄弟,姐可想死你了!」
一見她那碩大的胸脯顫微微地湊過來,我就寒了。
趕緊跳後一步,招呼勇剛下車。勇剛方一走近。春春姐的眼睛都仿似放出萬丈光華。「唉喲喂!我說這俏哥還是第一次見哦。嘖嘖!」
李春春上下看著勇剛那強健的肌肉,粗曠的線條,清秀的臉龐和濃密的虯髯。簡直連眼睛都彎出水來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女中色魔的感覺。
勇剛也被看毛了,不由拉了拉我,低聲道:「她沒什麼事吧?」我笑笑,說了聲春姐晚安。又狠狠捏了一下胖墩的小臉,在胖墩的哭聲中,領著勇剛向樓上走去。
「春姐是個好人,也就是眼光下流點,不過人不錯!」
勇剛回過頭去,見到李春春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不由抖了一下,寒道:「可怕!」趕緊隨著我衝上樓去。讓我一陣狂笑。
「你這屋還不錯,麻雀雖小,還五臟俱全的。」
我笑了笑,剛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掏出來一看,唷,竟然是曾永平的電話。
「文俊,你明天早上趕回來,十點有個會要開!」
我愣了一下,明明說好了放我幾天假的,怎麼忽然就要我回去?難道天翱出了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