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第三卷 十六 真言
    回到屋塔房的時候,李春春正抱著那大胖小子在屋外木棉樹下把尿。我故意逗她,把車輕輕地朝她挪去,李春春嚇了一跳,唉呀呀一下抱著胖墩跳起來,一臉凶悍地對著我脫口大罵:「開大奔了不起呀,撞到老娘我,我可跟你沒完。」我停下車,打開車燈,對著李春春一笑。李春春啊的一聲,臉上肌肉像一下僵硬了,嘴都合不攏來,半天才想起放下胖墩,敲了敲自己臉,唉喲道:「我說文二爺,你這是咋回事?中彩票還是搶銀行成功了?幾天沒見,就開大奔了?」

    我熄了火,跳下車,松著肩膀道:「說什麼呢,你看我像是開大奔的人嗎?老闆的啦。」

    夜風吹到身上,忽然覺得有點涼,不由怔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竟然被方藝珍給穿走了。真是有夠暈的,被人一吻就神魂顛倒的。幸好明天要去接她,只能明天再說了。

    李春春湊上前來,摸著車嘿道:「我就說,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那發得了大財,唉喲,這車可真不錯,我這輩子還沒坐過呢?要不帶我兜兜風?」

    我氣結,無奈地笑道:「饒了我吧春春姐,我可都餓了一天了,還有吃的沒,施捨點來吧!」李春春不屑地一笑:「去,開大奔討飯的人,你是第一個了,廚房裡還有點冷飯,湊合著自己吃點去。」

    我哈哈一笑,道:「還是春春姐夠情義,二愣哥呢?睡了沒?叫他出來殺兩盤象棋呀!」李春春哼地皺眉道:「就他那萎樣,一早睡了啦。我說大兄弟,那天那靚妹仔呢?咋沒帶來給姐看看?」

    我愣了一下,笑道:「那個靚妹仔呀?」李春春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你長得老實,泡妞倒不含糊,帶的妞一個比一個水靈,一個比一個有錢。我說開跑車的那個啦?」我哦了一聲,心頭浮現出蒙嘉穎的倩影,笑道:「別瞎說,那是老闆女兒,是我這號人能泡得嗎?」

    李春春唷了一聲,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道:「要不要大姐我給你支個招呀!」

    啥招呀?我笑問道。

    李春春淫淫一笑,道:「這還用說,喝酒灌醉她,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還由得她不從,想當年,我這一清純玉女,如花美貌,也是遇到這招才失身的。」

    靠,就知道你要說這餿招。我哈哈一笑,大叫一聲:「我得把你這風流艷史告訴我二愣哥去。」說著一溜煙衝進鐵門。只聽李春春猶在後面大叫:「別跑呀,我說大兄弟,你不是說不回來住了嗎?你得東西趕緊給我收完呀,我可要轉租啦!」

    理你就真傻了,跟你糾纏下去肯定沒完了。現在最重要的可是填飽肚子。在廚房裡一陣亂翻,果然還有些冷飯,也顧不得這許多了,開水一泡,找了點鹹菜就大口吞食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春春抱著胖墩走進來,哼哼罵道:「小兔崽子,上輩子沒吃過飯呀,自己也不會熱一下,想得胃病呀!」我嘿嘿一笑,道:「要不春春姐你給我煎個荷包蛋,可憐可憐我。」李春春冷笑,道:「想得美,先把房租交了再說。」嘴上罵著,已經就勢放下胖墩,打開冰箱拿出倆蛋來,打著了爐火,捲上了圍裙。

    心頭一陣溫暖,李春春雖然嘴上不積德,人也糙點,十足的傻大姐類型,但卻是個地道的好人,這幾年在A市,真是多得她照顧了。心中隱隱想,什麼時候有發家的一天,絕對要好好的回報她。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那麼一天。別說發家致富了,能活到那天都不清楚。

    很久沒有在自己的小屋好好的睡一覺了。夜風吹來,鐵皮屋吱吱的磨擦聲竟是如此的動聽。靜靜地回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的事,一種莫名的鬱悶油然而生。

    皎潔的月光從天窗鋪灑進來,照得屋內呈現一種奇怪的慘白色。抬起自己的雙手,沐浴在月光的銀輝中,再無平日的強硬粗糙之稜角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朦朧的瑩白色,如堅硬的玉石一般。不由不得輕輕一歎,自己雖然脾氣暴點,也不算是個壞人吧,怎麼就沾上這麼些血腥了呢。

    思緒如潮,根本睡不著,從枕頭下翻出那把手槍來,對著空中虛虛瞄準了幾下。心中嘿地自笑了一下,這是否算是戰利品。槍再放在身上,似乎是不太安全的,得尋個安全的地方放置,四處望了望,都不是太安全。目光落在電腦上,不由眼睛一亮,立馬行動,把機箱面板給卸下來,用膠紙把槍貼在面板上,再重新安上。只要沒人想到拆開機箱,應該是沒人能知道這裡面竟然藏著一把手槍的。

    至於為什麼要把槍藏在這裡,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覺某一天也許有用。

    拍了拍手上的塵灰,忽然想起很久沒聯繫施少強了,也該和他聯繫一下,匯報最近的工作情況。趕緊翻身立起,摸出了電話。

    現在已經近一點了,施少強居然還是沒睡。我笑了:「我說老大,你不用睡覺的呀,怎麼隨時這麼清醒的,我還在猶疑現在該不該聯繫你呢!」

    施少強在電話裡嘿地冷笑,道:「小兔崽子,這麼久沒音沒影的,怎麼說,今天聽說天翱山莊裡出了事?」

    我哈哈一笑,道:「難怪沒睡,原來等著我來說詳情呀!」

    施少強道:「趕緊直說,別扯開話題。」語氣嚴厲,不容我再玩笑,趕緊一五一十地把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當然,盧斌的事自然是忽略不提了。

    施少強聽我說完,以一種很疑惑的口吻道:「除了這些,就沒別的?」

    我怔了一下,道:「什麼別的?」

    施少強輕輕嗯了一聲,似在自語道:「難道情報有誤?」我正要問什麼情報有誤,施少強已經加強語氣對我道:「你今天不聯繫我,我也會想辦法和你聯繫的,今天下午有線報說,可能有人要繼續襲擊馮妤靜,你得提高警惕,不要做了槍下亡魂!如果你能立功,一定能更得到蒙軍的重視的。」

    我心中咯登了一下,暗想你情報工作倒做得好,可惜說得晚了點,那傢伙已經被我給KO了。當下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笑道:「我說老大,這可是開不得玩笑的,你以後有什麼情報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呀,要不然我什麼時候成了烈士你可是罪人。」

    施少強冷笑:「瞎扯什麼呢,你現在的職責就是保鏢,真成了烈士說明你火候不到,活該你死。」

    我靠了一聲,道:「不是這麼冷血吧,我好歹是你的得意門生!」

    施少強嘿地一笑,道:「什麼時候學得這油嘴滑舌了,還別說,除了槍法外,我有幾項本事你還真得好好學學。」

    「什麼本事?」我奇道。

    施少強傲然一笑,道:「聽好了,四字真言!」

    我哈哈一笑,道:「這賣關子,趕緊說啦!」

    施少強微笑道:「其它也沒什麼,臥薪嘗膽四個字罷了。做臥底的,一定要能忍,千萬不能意氣用事,蒙軍一月看不上你沒關係,一年看不上你也沒關係,一定不能操之過急,絕對不要急於表現而露出破綻。」

    我輕輕嗯了一聲,暗想今天殺了盧斌確實有點過了,確實如施少強所言,這種太急於表現,也許更會引起蒙軍和其它人的不安。

    施少強緩緩續道:「機會是等出來的,我可以為你創造機會,但如果太巧合了,絕對會引人注意,最好是順其自然,慢慢積功。你要記住,你可不是古惑仔搏出位,在目前,你只要盡好你一個保鏢的職責就好,其它的都不要考慮!」

    「那如果我有好的建議,可不可以向蒙軍提!」我問道。

    施少強沉吟了一下,道:「你自己把握,蒙軍雖然疑心病重,但絕對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否則他不會發家這麼快。但你要記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現在的位置是以勇字拼來的,他看中你的也只是這點,如果要能更接近他,積功是第一位,但讓他對你的智慧逐漸欣賞更重要,畢竟對他來說,身邊勇者並不缺少,只有真正智勇雙全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總之就是要低調一點,絕對不要急於求成。」

    當聽到施少強說蒙軍疑心病重時,我心頭忽然有絲強烈的不安浮起,如果蒙軍是這樣的人,那何以這麼快就要我做出殺人投名的舉止呢?畢竟我才是一個僅僅投靠他不過半月的陌生人,這麼快就讓我認識到他凶殘的面目,似乎那兒有點不妥。這猛然浮起的念頭讓我心中一顫,但我心中的疑惑卻無法對施少強說起。殺人不是件小事,我實在不知道告訴施少強會有什麼後果。

    到底有什麼地方錯了呢?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多疑。心中忽然一陣迷茫,自己離原來的軌道,是越來越遠了,或者,這就是做臥底的命運,常常不能由自己掌控。

    和施少強約定了一些事項後,我掛斷電話,一個人坐在寂靜的小屋中,望著窗外的明月,有些莫名的悵然。以後也會這樣吧。剩下的,只有孤單;最忠實的伴侶,只有香煙。

    「我已經不能回頭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走下去,走到找到答案為止。」我心中忽然一陣悵然。

    思緒一片紛亂,差不多到三點才茫然睡去,一覺醒來,已近十時。猛然想起要去接方藝珍她們去醫院的事,一下驚起,快速梳洗一下,衝下樓去。

    李春春又正抱著胖墩在樹下把尿,我狠狠捏了小胖墩的胖臉一把。這胖墩長得實在是粉可愛,讓人一看就想下手。小胖墩被我捏疼了,哇地一聲嚎起來,李春春大怒,罵道:「你個沒人性的傢伙,小孩你也欺負。」

    我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小胖墩的頭,說道:「春姐你起得倒早,我走啦,你幫我看好房子,絕對不許轉租給別人。」李春春大罵道:「該天殺的,又想欠租,惹老娘火了,把你東西都給砸掉。」

    唷,春春發火,非同小可,這瘋女人沒什麼做不出來的。趕緊乖乖掏出錢來搞定。錢一到手,李春春立馬就和藹了,嗔笑道:「就是嘛,二爺都開大奔了,還能付不起這點小錢,你放一百個心,誰想進你屋,老娘閹了他!」

    趕緊跑路,信你的承諾了,我的槍可還在屋裡,真不能隨便給人進的。

    車開到酒店,頭又暈了,那些瘋狂的歌迷又在樓下等待著。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確實,在不追星的人來看,這總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將進去,昨天方藝珍已經告訴過我房間號。按向21樓的電梯,透明外套的電梯緩緩升起,A市的平常的一天慢慢呈現在眼前。心中竟然有幾分莫名的緊張,想起她昨晚臨別的一吻。是如此的真切,甚至現在想起,臉頰上還有溫柔的觸感。

    輕輕敲了幾下門,方藝珍在裡面道:「誰呀?」

    我,騰文俊!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心中同時自笑,我這是幹嘛,方藝珍就根本不知道我叫騰文俊,趕緊又補道:「昨天送你下山的那個!」

    門打開了,方藝珍笑道:「還解釋啥,以為我不知道你叫騰文俊呀!」說著向我搭手一亮,一張卡片映入眼簾,竟然是我的身份證。不用說,自是從我的外套裡給翻出來的。

    然而更讓我意外的卻是,方藝珍竟然只穿著件浴袍,頭髮濕漉漉的,感覺剛剛洗完澡似的。一張絲毫沒有著妝的天使面孔,一覽無遺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潔白的袍子完全沒法遮蓋她的美麗身子,只是把她成熟美好的身形更襯托的無比性感,柔和的曲線突起讓人血脈僨張,那嫩白如雪的脖頸間肌膚還沾著發間的落水,全身散發著如蘭的氣息。

    一種讓人窒息的美!

    我趕緊說了聲不好意思,一下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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