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麥克的聲音在我耳邊不停地呼叫,但我卻木然地垂坐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盧斌。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快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麥克不停地叫道。「喂,文俊,你還在嗎?」
「在!」我有力無氣地回答了一聲。
「哦,MyGod,我剛才好像聽見他要幹了你,嚇了我一跳,以為你先掛了呢?你衣領內的微型麥克風好像位置不太好,我都聽不太清你們說什麼。」麥克笑著說。
我冷冷地嗯了一聲,腦中一片茫然。感覺全身都失去了動力。我的手下,居然已經有了兩條人命,一種巨大的恐懼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我該怎麼辦才好?
麥克沉靜了片刻,忽然問道:「你第一次殺人?」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輕輕點了點頭,反問道:「你說呢?」
麥克嘿地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感受,誰都有過第一次,你只要想著你殺的是一個該殺之人就好,起來吧,屍體我叫人來收拾。你幹得很好!」
我呆坐了半晌才緩緩掙扎著站起。只見盧斌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仍一直呆滯地朝天花板上看著,那齊胸而入的「瘋狗」戰刀是如此觸目驚心地插在他的胸口,屋中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讓我幾欲做嘔。
屋內忽然一下暗了下來,原來窗外,太陽已悄然西下,正是由明至暗的變換時刻。
轟地幾聲巨響,窗外忽然射進燦爛的萬道霞光,只聽見人潮一陣喧囂。煙花表演已經開始了。
望向窗外的天空,散滿了朵朵精美絕倫的美麗煙花。或紅、或藍、或七彩繽紛,團團呼嘯著掠空而起,在半空中爆炸散開,美麗的讓人如此迷醉。
唰地一聲,刀從他的胸前撥了出來,鮮血一下狂射而出,濺紅了床尾雪白的床單,映紅了他的整個胸膛,迅速在他的身下積了大大的一灘鮮血。不知為什麼,我心頭忽然出現了四個字:「暴力美學。」
站在洗手間的梳裝鏡前,水流清洗著刀刃和我的雙手,一把清水掬上手,我猛然潑在臉上,繁雜的腦海一下冷靜下來。水珠順著我額前的短髮滴滴往下垂落,我看見鏡中的我,似乎有了某些不同。我緩緩地閉上雙眼,感覺到自己的眼角竟然沁出了一滴眼淚。我知道,這是一滴告別從前的眼淚。
我已經沒法再回頭了,從這一分鐘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義無反顧地走下去!這就是我的命運。
從屋中出來的時候,微藍的天空,一團淡藍的煙花正四散開來,美得讓人如此心悸。夜風涼涼地吹在我微濕的面上,我忽然一下振作了起來。我知道,從這一刻時,我已經改變了。
酒會已經正始開始,從大廳一直延升到後門游泳池畔,蒙軍在眾人的目光中盛裝出現在中間,很有禮貌地向大家介紹了今天到來的各位嘉賓。又請白副省長為今天的晚宴致辭祝酒。我和麥克等山莊內的各保鏢散在人群的四周,時刻注意著任何可疑的人物。
麥克走近了我,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說什麼話。我知道他的意思,在是勸慰我,我朝他笑著點了點頭。這回笑倒讓麥克有些茫然,顯然我現在的表情是他所沒有料想到的。甚至連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我怎麼能忽然就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無所謂了。
「聽說來了些大牌明星,山莊外面來了很多非常討厭的狗仔,我們沒有讓他們進來,只希望今天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否則這些記者可有得寫了。」管夫子走近了我們,對我們道:「你們都給我盯緊點,有什麼不對,立刻下手,千萬不要拖到事搞大。白副省長和市裡來的幾位領導晚上都有會要開,只會在酒會上呆不太的時間,只要這些政客一走,我們就算安全渡過了大半。」
我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些人一走,警察肯定也會跟著走。於是我和麥克都點了點頭,眼光如狼狗般犀利地掃望著場中各個角度。
香檳從場中搭成數十層金字塔型高的酒台上慢慢溢下,酒香四處飄散而開。
裝著一套黑色西服的白副省長在蒙軍的邀請下欣然舉杯走到場中,朗聲道:「今天是天翱集團十週年的大喜之日,我謹代表省委、省政府,代表A市市委、市政府對天翱集團表示熱烈的祝賀。天翱集團作為A市優秀民營企業的代表,在過去十年間,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成為中國百強企業……」自然是些陳詞爛調的官方發言。
這類話,我是根本無屑於聽的。看著白副省長激昂的發言,看著他那富態且臃腫的身形,我冷笑了一下,腦海中忽然湧上了白綾那冷俏的模樣。這父女倆,完全沒有任何相貌中的關聯。
白綾白綾,法國的天空下,現在的你在幹什麼呢?凱旋門、埃菲爾鐵塔、凡爾塞宮、塞納河,我腦中閃過無數關於法國的片段。心中有些黯然。
「我提議,讓我們共同舉杯,為今天的相聚,為明天天翱事業的騰飛,乾杯!」
干!眾人大呼一聲,隨著白副省長一聲乾杯。整個山莊中忽然亮起,事先設計好的各色綵燈一下同時點亮了,七彩明亮的燈光是如此流光溢彩,把整座山莊裝扮得金碧輝煌。充滿了喜慶色彩。煙花仍在繼續,把整座碧秀山裝點的宛若人間鮮境。
祝酒完畢,蒙軍微笑著邀請大家共進晚餐。大廳已經擺好各種餐具,精美的各色菜餚被一樣樣抬了上來,雖然是自助性質,但都是大廚精製而成,色香味俱全。不過我們自然是無法享受的。
晚餐是最好的溝通時光,這裡來的許多人都地位非常,有商業巨商,有政要,也有演藝界明星,每個人都抓緊時光,把這當作人際聯絡的最好時段。一時間,不管是大廳還是院落裡,各種寒暄的聲音此起伏。這是我第一次經歷這種上層人物的聚會,和我在電視上見到的類似場面並無二致,只看那絢麗柔和的燈光和華彩的裝扮,都給人一種很高貴的感覺。
林若亦、方藝珍和江宜欣,自然是其中的焦點人物,所有的男性,都爭著去這三人認識,畢竟前兩個是大牌明星,後一個則是富豪之女。
我換上了管夫子拿給我的一套潔淨合體的深灰西服,靜靜地站在宴會廳靠門的的一個角落,掃視著大廳內和後院草坪上的所有動靜。並通過通訊設備和其它人隨時保持著聯繫。我的眼光,總有意無意地落在江宜欣的身上。只見她微笑著應對每一個來搭訕的男性,不是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都很熟練地應付著。
我正在猶疑要不要也找機會去和她見個面時,那個叫付祥林的白靜警察朝我打了個招呼,走過來道:「你們還不去吃呀!」
我看見他的那身警察制服,不由頭心微微顫抖了一下,穩定了一下情緒,道:「你們不也一樣!」付祥林哈哈一笑,道:「咱們的工作性質都差不多,得等領導們就餐結束後才輪到我們,大概只有呆會下山找夜宵攤了。」
這時候管夫子走了過來,對付祥林道:「付警官,你們也去吃吧,我們在那邊的偏廳專門為你們準備了一桌工作人員席,白副省長好像要馬上走,你們現在不吃點可得熬到下山了。」
付祥林顯然也是有點餓了,朝站在另一角落的幾個警察揮了揮手,轉頭對我道:「那咱們先去對付著吃點吧,這兩天多謝你們照顧啦,有機會下山,隨時來找我敘下。」我強笑著點了點頭,心頭忽然很不是滋味,自己如果也是警察,為什麼就不能和你們一樣普普通通呢?
晚餐過後,白副省長顯然是還有重要事或者別的應酬,來去匆忙,也不參加後面的舞會了。看著他的車隊在警車的保護下下車而去,我的心裡忽然感覺落了一塊大石似的。發生了剛才那事以後,我感覺自己有點怕看見穿警察制服的人。
我們跟隨著蒙軍親自把白副省長送到大門口。正要往回轉時,忽然一張奔馳車朝大門開了過來。停在了大門口,門開了,跳下幾個人來。
「蒙總,你怎麼會在這,不是專門在等我吧!」剛剛跳下車的一個中年人朝蒙軍叫道。
我們循著這聲音望了過去,蒙軍臉上一喜,道:「我說張董,你怎麼居然現在才來。可真不夠意思。」
那被蒙軍叫做張董的中年人哈哈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本來早就要來了,不過我兒子今天有比賽,我順路去接賽場接他,又等他洗完澡磨蹭了好一會,所以來遲到了,可不要見怪呀。」
蒙軍朗聲一笑,道:「張董事長肯賞光,蒙軍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這晚宴剛結束,你看剛才白副省長他們也才先走,等我叫廚師重新替你們安排一下。」
張董搖手道:「不需要不需要,我就是想反正晚餐也錯過了,所以我們乾脆在外面自己吃過了。」說著向旁邊那一男一女兩年輕人道:「小澄,下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你蒙叔叔。」
我的眼光掃那車旁的一男一女瞟了一眼,臉一下青了。
這個帥氣的年輕人,竟然是張海澄。不用說,旁邊一個女的,自然是貝兒。
靠,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