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的瞬間,我已經後悔帶著方藝珍來東勝門這吃飯了。雖然錢凱已經掛了,但這畢竟是他的勢頭地盤,遇見傅琛他們是一點不奇怪的。
傅琛冷冷地看著我,嘿地冷笑一聲,陰沉著臉道:「聽說你跑到阿勇那邊做事了?」
方藝珍在旁邊,我不想和他們過多的糾纏,微微點頭道:「算是吧!」雖然實際上我並不是幫阿勇做事,但畢竟都是蒙氏一族,我說是也並不為過。
傅琛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臉色一變,一個叫齊金水的後生仔猛然道:「你這個反骨仔,凱哥屍骨未寒,你居然就投靠了阿勇!」
我冷笑,道:「金水哥,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總得搵飯吃吧。」
齊金水哈哈一笑,道:「還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嗎?凱哥雖然過去了,但我們君凱實業又不是倒了,你什麼話也不說一聲就投靠了阿勇,媽的沒義氣的傢伙。虧凱哥在世時還如此看重你!」
阿彪和我相處的不錯,趕緊打圓場道:「大家都少說幾句,都是來吃飯的,吵什麼吵,讓外人看見笑話咱們。」
方藝珍見氣氛不對,望了我們一眼,對著我輕聲道:「沒什麼事吧?」
我冷冷一笑,道:「沒事,你的口味習慣甜還是辣?」錢凱的這些手下我都大部分認識,好幾個還曾經交過手,有多少水平我心裡非常清楚,要不是方藝珍在場,我那會顧忌他們。
傅琛比較沉穩,亦知道我的厲害,所以只是冷笑著不語,遠沒有這些小弟衝動。此刻見我並不想爭辯的樣子,還以為我怕了,不由陰陰道:「大家出來混,也算是一個社團的,凱哥不在了,你要換地方沒人攔你,但你怎麼能去阿勇那做事,這種事傳出去,叫我們怎麼見人!」
其實我心中對這事亦有些愧疚,雖然錢凱是我做掉的,但對他這些手下,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成見,何況和阿彪等幾個還相外的挺不錯。以我的性格,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絕對不會投靠他們的對頭的。但我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已經沒路可退了,只能在心裡對他們說一句對不起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冷笑道:「那你要叫我怎麼辦?我只不過想混口飯死,既然幾位大哥不高興,那大家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吧。」
齊金水忽然獰笑,狂道:「各走各路?說得倒容易,凱哥走後,阿勇的手下天天找咱們的麻煩,你是他的人了,媽的我們還能井水不犯河水?」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我這也是冤了,我現在跟得是蒙軍,又不是阿勇,何況阿勇現在還在醫院裡,他的手下我又不認識,你們兩邊爭鬥,關我什麼事。只不過這事我自己都犯暈,別說還跟你們解釋了。
齊金水嘿嘿冷笑,道:「沒話說了吧!」說著狠狠望向我,感覺就似要隨時跳上來收拾我一般。那股躍躍似試的兇惡神情,嚇得我身邊的方藝珍有些害怕,身子縮向了我的後面。
我自然明白齊金水如此一再挑釁的原因,錢凱一死,君凱的社團群龍無首,又被阿勇的勢力給一再打壓,這種形勢對於想上位的年輕人來說,正是樹威出頭的大好機會,齊金水雖然聽說過我的身手,但畢竟沒有和我直接交手過,而且現在仗著人多氣壯,自然想趁機滅了我以樹立自己在社團中的威信。
我現在可沒功夫和他們糾纏,何況如果爭鬥起來,不小心傷到方藝珍,我可沒法交待。只得強壓下心頭的悶氣,望著傅琛道:「琛爺,你說句公道話,我雖然離開了君凱,可是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弟兄們的事?」
傅琛遲疑了一下,微微冷笑道:「那倒沒有!」
我點了點頭,冷道:「當初凱哥賞識我,叫我擔任望月城的經理,要我把望月城重新開起來,可是不久就發生了這種不幸之事,我自問沒有對公司出過什麼力,也沒臉繼續在這做下去。那我重新找工作,謀生需要,何錯之有?」
傅琛還沒說話,齊金水已經傲然一笑,道:「何錯之有?一日在社團,終生在社團!你以為你什麼人呀,居然想置身事外?」
我心中暗暗靠了一聲,心想要不是方藝珍在旁邊,你這麼咄咄逼人,還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我性格可是向來吃軟不吃硬的。
強忍火氣,我道:「那你說吧,要叫我怎麼辦你才滿足?」
齊金水冷笑,道:「我他媽就看不慣你,怎麼著?」方藝珍見我們好像言語越來越不和的樣子,有些懼怕,輕輕拉了拉我,輕聲說道:「別理他們,我們走!」
齊金水望向方藝珍,嘿嘿淫笑道:「四眼妹,你他媽白多長兩隻眼睛了,跟男人也得看清楚,千萬別跟這種朝三暮四的反骨仔!小心以後大了肚子還被他甩!」
方藝珍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把話頭轉到自己身上,臉都急白了,猛一拉我衣襟,道:「走,別理這些無賴!」
我歎了口氣,暗想此時此地,再鬧下去對自己一點好處沒有,便輕輕點了點頭,也不準備再跟他們囉嗦了,轉過頭去,連再見也不想說了,就準備走開。
無料齊金水獰笑道:「媽的,這麼容易就想走?真當老子們不存在呀!」說著竟然一下站了過來,揮手就朝我後背一拳擊來。
我心中暗歎一聲,我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好脾氣。我今天還鬱悶著正想找人發洩呢!你還來真的了。
風聲一下逼近我的後背,我右腳一個劃圈,猛地一個側身,閃過這背後一拳,右手已經猛然搭下他擊出的右臂。身子已經一下近了他的身,用力一扯,右肩已經一下擊在他的胸上。寸勁一發,一下把他擊出半米遠。要不是我實在不想和他們發生爭鬥,早一拳把他滿嘴牙齒給打掉了。
傅琛他們都是一驚。他們是知道我的厲害的,見我忽然發勁,以為我要動手,倒都嚇得退後了一步。趕緊扶住差點就要摔倒的齊金水。
齊金水被我一招就給擊退,臉上那裡掛得下去。一下抖開另幾個人攙扶著他的手,伸手入衣內,竟然一下撥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來。
旁邊攤上正在吃飯的那些普通市民見忽然有人動刀,都是啊的一聲驚叫出來。方藝珍更是嚇得臉一下白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估計心裡對跟著我來這種大排檔吃飯後悔死了。
好傢伙,居然鬧市街頭就動刀了。
我不屑地冷笑一聲,對著齊金水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太過份了吧!」
齊金水還以為我怕了,臉現猙容,狂叫道:「給你個疤痕留個記念!」說著手一揮,一刀向我疾砍而來,我還沒什麼反應,方藝珍已經是啊的一聲慘叫,倒似這刀是吹向她一般。估計對這天後級的明星來說,今天的事都晦氣透了,到處都是刀光劍影的。
只是瞬間,刀光已經猛烈向來劈來,真給劈中了,只怕不是留個疤痕這麼簡單。我身子猛地一閃。齊金水又是唰唰兩刀砍削而至,雖然是沒有章法的亂砍,但勝在刀鋒銳利,中者必傷,倒也有幾分威力。
我怕他的刀誤傷到旁邊的方藝珍,大叫一聲:「珍珍你退後。」邊說身子是一個閃避。方藝珍雖然懼亂,逃跑還是懂的。一下朝後連退幾步,看著我在刀光中閃避,驚叫道:「你小心點!」
我心中暈了一下,自己怎麼叫她珍珍這麼親暱的稱呼來著。刀光如疾風掃至,已經不容我思考再多,我在閃避中看清齊金水的刀勢,一下撩起一腿,一腳擊在他持刀的手腕上。齊金水啊的一聲,手腕一鬆,拿捏不住,那刀竟然一下飛出掌控,向旁邊的一個大排檔門前方桌上直飛而去,要不是那些吃飯的人見我們打架,早嚇得跑到遠處站著觀看,這一刀只怕要誤傷到人。
齊金水刀不在手,在我眼裡就跟爛泥一般了。我一腳擊飛他手中刀,身子作勢一個旋轉,又是一個連續的側身踢,這一腳凶狠無比地擊在他的肩膀上,勢大力沉,直接就把齊金水一腳給踢了個踉蹌。身子平衡沒掌握住,啊的一聲摔倒在地。
我收住身形,傲然立在街道當中,冷笑著對他們道:「還有誰不服嗎?」
說完這話,我心中忽然一怔,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會變得好像越來越霸氣一般。這種心態的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倒把我們給圍成了一個圈子。不得不佩服,這個年代,死也要看熱鬧的人真他媽多。
傅琛等都是一驚,見我一臉的冷笑,竟然沒人敢再去扶起他來。齊金水臉上失色,顯然心中才明白我的可怕,恨恨地望了我幾眼,緩緩爬起身來,嘴上猶不肯饒人,怒道:「算你狠,今天暫且饒過你,咱們走!」倒似他是領袖一般。
這時候忽然遠處已經聽見110的警車鳴叫,顯然已經有人報警,這裡是鬧市區,警車兩分鐘鍾內就會鐵定趕到。傅琛他們聽見警車鳴叫,朝我點了點頭,說道:「你狠!」說著轉身就走。其它人知道已經有警車趕來,早想跑路了。聽見傅琛發話,還不趕緊跟著走,連頭也沒敢再回,一下就消失在人堆當中,只有阿彪忽然轉過身來,朝我揮了揮手。我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心中忽然有點兒溫暖,想起他當時叫我去家中喝酒的事,心中竟然有幾份感動。
但我心中亦歎了口氣,從今天起,我算是徹底和錢凱的這些舊時手下結下樑子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錢凱本就是我幹掉的,他們就算拼了命的找我報仇,也不是錯,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
方藝珍很奇怪地望著我,忽然一笑,道:「你還蠻能打的嘛,剛才嚇死我了!」
我輕輕搖頭,微微一笑。暗想這種場面就叫怕?那我要是告訴你今天我才殺了一個人,你怕是更暈菜了。
旁邊的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我對著方藝珍道了一聲:「不好意思,這是我私人的一點恩怨,不知有沒有影響到你吃飯的心情?」
方藝珍顰顰一笑,嬌聲道:「還好啦,我肚子可真餓了哦!不過他們還會不會再來,我有點擔心。」
我剛要回答說怎麼可能還敢來。圍觀的人群已經是一陣喧嚷,讓開了一條路,卻是幾個110的巡警衝了過來。其中一個高個的警察對我嚷道:「是不是你打架?」
我無奈地苦笑,道:「警官,我是被人打!打人的已經跑了。」
那巡警見我一點沒受傷,有些懷疑地道:「你被打了嗎?那被打了,我看看!」
我搖了搖頭,說:「沒,幸虧你們來的快,要不然我可受傷了。」這時已經有另一個警察在旁邊詢問,一邊遣散圍觀的雙份,一邊把那把被我擊飛的刀給撿了過來,說道:「這把刀是你的嗎?」
我搖了搖頭,道:「是他們的。我怎麼可能用刀!」
那巡警冷冷地看著我,道:「那麻煩你跟我們去附近的派出所做個筆錄。」我無奈地望了方藝珍一眼,暗想這不又得耽擱很久。但這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正要答應,心中忽然一下想起一件事:我偷偷從盧斌房中拿的那把槍還裝在褲包裡呢?這雖然是把體積不大的手槍,本來一直別在我的腰間,在剛才我脫掉外套給方藝珍披上的時候我迅速放入了褲包內。雖然應該沒人注意到,但要是不小心被警察看到,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心念一起,我不由慌了一下,暗想跟去派出所可不太妥當。心中暗暗念動,忽然看見方藝珍等待的目光,心中已經有主意。
趕緊湊身上去,貼在那高個警察的耳旁,輕輕說道:「這位是方藝珍小姐,她一會還有要事,能不能不通融一下,讓我們先走?」
那高個警察怔了一下,看著方藝珍,忽然啊了一聲,道:「真的呀!」
我點了點頭,陪笑道:「可不就是,還能有假。」
高個警察仔細盯著方藝珍,只要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自然很輕易就辨認出來了,不由啊了一聲,道:「還真是呢!」我心中呼地鬆了口氣,暗想幸虧方藝珍名氣夠大,要是你和我在山莊裡遇見的那個叫陳勇的老實警察一樣,根本對明星沒興趣,恐怕今天真得跟你們去派出所了。
高個警察一臉興奮,顯然沒想到可以這麼近地看到這種超級歌手,滿臉驚訝地看著方藝珍。我趕緊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先走吧,明天有機會的話我叫方小姐來看望你們。」這自然是滿臉瞎扯,那高個警察猛然點頭,道:「那好那好,你們先走,這裡我們來處理。」
我一拉方藝珍,低聲道:「先走吧。」剛才一直沒感覺,現在忽然覺得褲包內的那把手槍非常沉重。再不走可是越心慌。心下尋思,這槍放在身上可不太妥當,得找個什麼安全地方放置起來才好。
方藝珍有些茫然地被我一拉,趕緊跟著我走,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我嘴上打哈哈,道:「你被他們認出來了,不想惹麻煩就趕緊走吧。」方藝珍哇地一聲低呼,道:「難怪我見你們竊竊私語的,我還想我今天的打扮很好呢,居然又被認出來了,真失敗。」
我心下嘿地一笑,說道:「不好意思,看來得重新找個地方吃吧。」
方藝珍聳聳肩,無奈地道:「也不是你的錯,無所謂啦,再說今天可真有趣,什麼事都碰上了呢?」
車重新上路,我一下鬆了一大口氣,方藝珍肚子忽然咕地笑了一聲,不由臉上一紅,咋咋舌道:「不好意思。」我淡淡道:「怎麼,真餓啦?」
方藝珍輕輕嗯了一聲,笑道:「是很餓了呢!不過今天的事還真有意思,都是我這輩子沒遇到過的呢!」
我摸出煙叼上,說道:「那好,從這刻時,我們在公路邊第一家遇到的夜宵攤停下,不管什麼,先填飽肚子再說。」方藝珍微微一笑,道:「才發覺你也是挺特別的人呢!」
藝珍忽然一笑,指著前方道旁的一間便利店道。順著方藝珍的眼光望去,7-11紅白綠相間的商標正在街邊閃耀。
這是間小店,品種卻多,方藝珍哈地一笑,站在櫃檯前拿起剛煮好的大串魚丸就是一陣猛吃,對著我笑道:「好好吃哦!」我嘿地一笑,道:「你那吃相有沒誇張了點!」
方藝珍笑道:「不管啦,很久沒在這種店裡大吃一頓了呢,好有唸書時候的感覺呢!」說著又是伸手去沸騰的煮鍋裡去,卻被蒸氣一薰,眼鏡被水汽薰到,一下模糊了,下意識地摘下眼鏡來。
那櫃檯裡的收銀員忽然眼晴都睜大了,啊的一聲叫道:「哇,方藝珍?」
這聲音一下驚到了旁邊正在買小食品的幾個年輕女孩,都一下轉過頭來。齊齊望向一臉尷尬的方藝珍。都是臉上一驚,大叫道:「真的是哦!」一下圍了過來。
靠,我心中暗罵了一聲,出名真是麻煩。還能想什麼,趕緊一下衝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連帳也沒付了,一下向門外衝去。那些收銀員目瞪口呆,根本沒有反應。
車開出好遠,我才呼地長吐一口氣,道:「做你們這一行,可還真累呀!」方藝珍嚼著魚丸,嘻嘻笑道:「好像某人還沒付錢哦!」我打開啤酒罐,笑道:「這次可沒品了,你偷人家的魚丸,我偷了一罐啤酒。」方要抬頭欲飲,已經被方藝珍一把奪了過去,大大喝了一口,笑道:「我先來銷贓。唉,早知道要偷,你不如多偷一罐好了。」
我一笑,正要說話。方藝珍的手機忽然響了,方藝珍一邊喝一邊湊耳一接,說了聲好,我就回來。然後關上電話,呼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的助理已經到酒店了,見不到我,正在著急呢!」
我道:「怎麼?要回去啦?」
方藝珍點了點頭,道:「那些歌迷已經散開了,總要回的啦,算啦,本來還打算吃點風味的,看來只有回酒店叫他們送餐來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道:「那好,我送你回去。」心中忽然有點兒失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路並不遠,一下就到了,果然如方藝珍電話裡所言,那些歌迷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她那幾個助理正在酒店的側門處等著。見到我們車開來了,不由都是臉上一喜,走了上來。
方藝珍好像不勝酒氣,一罐啤酒下去,臉上已經泛起一片緋紅。就要下車時,忽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眼光似有些迷離。我朝她笑了笑,正要張口說再見,忽然她的臉一下貼了過來,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笑道:「今晚蠻開心的,謝謝你!」說著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我呆了半晌,望著她蹦蹦跳跳朝助理們衝去的背景,我才嘿地自笑著搖了搖頭。
「這瘋女人!」
拉低後視鏡,看見被她吻過的臉頰處,兩片漂亮的唇紅。一股異樣的帶酒香味瀰漫在車內,散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