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第二卷 二十九 入院
    「我已經人在北京,正在去機場的路上,然後直飛法國留學。簽證前段時間就辦好了,現在才告訴你,不好意思。很高興認識你,祝你永遠幸福,白綾臨行留字」

    流火的天,我卻忽然有些涼涼的感覺,我想,這該是白綾給我的最後一條信息吧,未來日子,我還能再見到她嗎?再也不會了吧……

    A市第一人民醫院,一看見建築上那個巨大無比的十字型我就有點暈眩了,最近來醫院真是有點過於頻繁了,而且這一次居然還搞到要住院。真是件很讓人鬱悶的事。車到醫院,我幾乎是被人強行抬上的擔架,在施少強的親自授意之下,我幾乎就成為了一名見義勇為的英雄,在與持槍歹徒奮勇搏鬥的過程中受傷,腹部被歹徒連刺數刀,情況非常危急。

    「沒事,這醫院的院長是我初中的同學,而且你的主治醫生就是我親妹妹,我說什麼傷,你就是什麼傷!」施少強在我下車時嘿嘿冷笑。拍了拍我說:「為了配合蒙天勇的傷勢,只好委曲你一段時間了,就權當放假吧,盡量找機會接近馮妤靜甚至蒙軍,一定要贏得對方的信任。出院後我訓練你槍法!」

    我哼了一聲:「我說老大,這些怕是以後再談,咱們先說點實際的,住院費你可得幫我搞定,我直接說好了,我已經身無分文了。」

    施少強眉頭一皺,摸了摸頭,有些尷尬地笑道:「醫藥費方面你不用擔心,我會從市今年的見義勇為基金裡提前幫你申請一部分報銷,不夠的由我來想辦法搞定。」

    只看他為難的臉色,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這就意味著得自掏腰包了,也許真如他所說,經費太少了,還不夠塞牙縫。想想也是,這事一直都是單線操作,很多事在財務方面都比較難以處理。

    「算了,咱們都是窮人,還是打打蒙家的主意吧,你好歹也是因為他們受傷的,這可算是公傷。」

    唷,不鄙視你都不行了。

    在施少強的安排下,醫院方面甚至把我直接送進了阿勇的病房和阿勇同住,這並不是私人醫院,雙人房是非常正常的。自然,這一切都是在施少強的安排之下秘密進行。

    最重要的,警方和醫院都以我情況危急不能打擾為由,拒絕了所有記者的採訪。這讓我稍稍鬆了口氣,對我來說,扮什麼都好,裝病人確實為難了些。以我的身體素質,如果不是後來施少強補了我一拳,我挨的那刀雖然深,但畢竟沒傷及內臟,只要止住了血,簡單縫針再隨便上點藥差不多可以算沒事了。但挨了施少強這一拳之後,還真有些痛不堪言,血流不止,差不多縫了幾十針才搞定。

    當然最痛苦的莫過於施醫生的友情提示:你就是忍,也給我至少在床上呆夠半月!施醫生並不知道我的確切身份,但我看她偶爾對著我神秘微笑的樣子,總懷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阿勇受得是重傷,我手術完被推入病房休息的時候,比我早開始手術的他仍在手術的過程當中。病房內靜悄悄的,估計他的許多手下和親戚都在手術室內等候吧。

    雖然醫院位於市中心,但這間雙人病房樓層較高,在醫院住院部的二十五樓處,故而噪音和干擾並不算大,也顯得相對清靜,一眼望去,裝修簡潔,打掃的很乾淨。兩張病床分列窗口左右,陽光從紗窗射入,映在米黃色的牆體上,讓整間房間呈現出一種柔和的感覺。

    傷口處的麻醉漸漸散去,疼痛開始一陣陣地發作,我正有些迷糊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似有女孩說話的聲音,微微張開眼,只見門被推開了,一陣光影幻動,有人叫道:「2507,就是這間房了,我們先把東西放進來吧!」

    話說聲中,進來了三個漂亮可愛的年輕女子,似乎都是阿勇手下的工作人員或者朋友什麼的,把一套套全新的臉盆、毛巾等洗漱用具仔細地擺放在床前的櫃裡,甚至還擺上了一個樣式非常酷的咖啡壺。

    我忽然有些苦笑,只見不一會的功夫,阿勇的那張病床前早已經放滿了所有該有的日用品,更插好了很多非常漂亮的鮮切花。這樣一比較,顯得我這邊空蕩蕩的,除了把醫院公有的水壺外,我甚至連個水杯都沒有。

    心中那個恨!施少強,你也太摳門了,連把牙刷都不給我不給我就讓我來住院。心中一陣抓狂,打定主意,施少強這一拳之仇,非報不可!

    朋友,自然是不能再通知的,原來代替施少強送我進醫院治療的那幾個警察也早已經不知跑那去了,雖然我知道施少強的意思就是要我能在沒人打擾的基礎上和蒙家的人加強溝通,但還真沒想到這傢伙連起碼的日用品也沒給我準備準備。這幾女孩子沒來拾掇還好,現在一比較,自己整一個病倒異鄉的可憐民工。

    換馬列在這,肯定要大呼一聲:「淒涼呀!」

    看著自己這身病人服,是怎麼看也看不順眼。煙癮大發,裝出一付很虛弱的樣子,哆嗦著勉強去夠掛在旁邊的衣服,想掏出包煙解解困。

    一個正插完鮮花,欣賞著那還需要擺弄的女子忽然看見我這動作,很好心地說了一聲你小心點,你要找什麼讓我幫你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麻煩你幫我拿包煙和火機出來!」

    那女子一愣,道:「這是病房呀!」

    我見並沒有護士在,笑了笑道:「沒事,我不是得肺癌。」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不行呀,你還是不要抽了。」另一個女子也湊嘴道:「就是,這還有其它人要來住,你別只顧自己好不好。」

    心頭那個鬱悶,我招誰惹誰了,居然連抽煙也沒自由了。

    正在煩躁間,忽然聽見腳步聲響,又有兩個女的進來。我心猛跳了一下,這兩女的我都認識,一個是馮妤靜,另一個卻是那天在商務會館那所見到的蒙軍養女蒙嘉穎。

    蒙嘉穎好像在安慰著馮妤靜,只聽她說道:「靜姐,你不用擔心,哥哥會沒事的,今天的事你一定嚇壞了,不過不用擔心,警方剛才說已經抓到那人了。」

    馮妤靜臉色慘淡,低頭輕聲道:「都是我連累了他,對了,你爸怎麼說,是不是特別生氣?」

    蒙嘉穎輕輕搖了搖頭,說:「爸爸也沒說什麼,你知道他的,生不生氣我們都看不出來,他只是叫我催促你回去,這幾天讓我來看護哥哥吧,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馮妤靜歎了聲氣,說道:「你爸肯定非常生氣了,我都不敢見他。」

    蒙嘉穎安慰道:「沒事的,天底下所有人裡,爸爸唯一能聽得進話的就是你,他又怎麼會生你的氣呢!靜姐你先回去吧,我叫我的人送你走,他們都是專業保鏢,比警察還可靠的多,絕對安全的!」

    馮妤靜輕輕點了點說,道:「既然你爸爸非要我回去,我也只有先走了,那麻煩你在這裡等著,阿勇做完手術,你第一個就要通知我。」說著望了一下這病房,搖頭道:「這裡怎麼能住人呢?就不能再換更好的房間了嗎?」

    蒙嘉穎輕歎道:「這裡是公立醫院,有幾個單間據說住著退休的省市領導,所以沒有更好的了,況且警方說這是槍擊重案,一切得由警方為主,只能在這裡治療,方便他們保衛和查案,不止房間了,連我剛才提出換更好的醫院也被拒絕了。」

    我心下冷笑,暗想雖然你蒙家夠牛,但如果這也能讓你說換就換,那施少強可以去吃屎了,試想阿勇要換了醫院那我怎麼辦,難道還能跟著換不成!倒是馮妤靜要急著回去,這個倒出乎我的意料。他這一走,可是完全打斷了我和施少強原定下的接近他的目的。

    當下我趕緊作出一付疼痛難忍的模樣,捂著傷口慘呼了一聲。

    果然這下引起了她兩人的注意,我心中暗暗祈禱蒙嘉穎千萬莫記起我的樣子來,畢竟我在商務會館打砸那天被他的三個美國請來的保鏢把頭盔給打掉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也不知道她還有印象沒有。

    馮妤靜聽見我的呼痛聲,不由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我趕緊抓住機會說道:「阿勇沒什麼事吧?」

    馮妤靜愣了一下,驚道:「啊,是你……」

    我點了點了頭,道:「那兇手我抓住了,現在已經交給了警方。」

    馮妤靜一臉感激,輕聲道:「你好英勇,謝謝你,我早上看見你就想起你來了,我們在靜安醫院見過的。對嗎?」

    我點了點頭,說:「對,那天我本想救白綾的,沒想到錢凱會發生那樣的事……」

    馮妤靜輕輕歎息,說:「這是天命,沒辦法的,我早上在華雲寺還特地替他燒了柱香。對了,白綾昨天給我電話了,說馬上就要去法國,你和她也是朋友吧。」

    我想起白綾的那臨別短信,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感觸,不由輕輕嗯了一聲,道:「希望她在遠方,一切無恙吧。」

    馮妤靜指著我向蒙嘉穎介紹道:「嘉穎,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就是剛才那幾個警察說的見義勇為,奮不顧身勇抓歹徒的那位朋友,叫……,呵,不好意思,是叫騰文俊嗎?我記得在阿勇的電話上看過的,一時記不太清了。」

    我點了點頭,笑道:「你記性真好。」

    蒙嘉穎的俏臉微笑著望向我,輕輕點了點頭,說:「謝謝你,騰先生,我剛才在手術室外,已經聽靜姐說起過你了,說你是我哥的朋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遇見。」說著輕輕皺了皺嘴,說道:「我們……我們好像在那見過?對嗎?」

    我趕緊搖了搖頭,說:「沒有吧,你這麼漂亮,我要是見過肯定不會忘記了,唉喲!」我趕緊裝作疼痛難忍轉移她的注意力,可不能再讓蒙嘉穎想起見我也曾經在會館那動過手,雖然錢凱已死,我可以隨便瞎編個借口也能隱瞞過去,但現在我要無限親近蒙家,這種事還是能免則免。

    蒙嘉穎微笑了一下說你沒事吧,實在太謝謝你了。我強笑了下,說道:「沒事,我就是想抽支煙,要不你找杯水給我喝一口也行,我這連個杯也沒有。」

    馮妤靜和蒙嘉穎對視一笑,蒙嘉穎轉過頭去,對著那幾個先進來的年輕女子道:「你們趕緊去買些最好的日用品來,怎麼能讓我們的恩人連口水也喝不上,這樣傳出去不被人罵死。」

    那女孩應了一聲,正要出去,馮妤靜又道:「你去財務那把騰先生的帳務也給轉到我們這邊來。」

    我心裡輕輕靠了一聲,暗想老施你果然算得精,知道蒙家肯定會幫我出醫藥費的。當然謙虛一下是不可避免的,趕緊說道:「不用了吧,這是小傷,我會自己付的。」

    馮妤靜輕笑,說:「騰先生是為我們受得傷,我們感謝還來不及,怎麼還能讓你自己掏錢治療呢,再說你這可不是小傷,我聽那幾個警察說,你中了好幾刀,連腸子都差點被拉出來了。」

    我靠,那個傻逼這樣造的謠。

    幸好馮妤靜接著道:「當時我擔心死了,心想如果連累你傷成這樣可讓我們如何是好,幸好現在見到你狀態還好,心下才稍寬了一點。」

    我趕緊一笑,說道:「也就是挨了幾刀,沒事的,恢復一久就行了,我身體骨還是挺硬的。」

    馮妤靜點了點頭,說:「看得出來,挨了這麼多刀還能談笑風生的,這麼硬朗的身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難怪以前阿勇老誇你!」

    我一驚,說道:「阿勇跟你說過我?」

    馮妤靜點了點頭,微笑道:「說過的,他說過你以前就救過他的,只不過那時還不熟,後來又見過幾次,我聽在心裡,一直沒對上號,現在才知道居然是你。」說著輕笑道:「你可真是他命中的恩人,每次他有事你都第一個趕著來救。」

    蒙嘉穎一笑,說那我不是也得好好感謝他。

    馮妤靜嗯了一聲,說:「那肯定的,我們一定得好好想個法子,報答一下騰先生。」

    我心裡嘿嘿一笑,暗想這還不簡單,趕緊讓我去你們那做事吧。嘴上卻作出一付嚴肅的神情,搖頭道:「不需要的,我當阿勇是朋友,也就當你們是自家人,這只不過是點兒小事,那說得上報答呢!」

    馮妤靜輕輕一笑,對著蒙嘉穎說:「像騰先生這樣講義氣的人,這世上越來越少了。」

    我很想脫口而出那不如我出院後你幫我找份工作吧,話至嘴邊,我又忍住了,有些事不需要自己提,水到渠成最好,否則就太著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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