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 第二卷 五 就這麼簡單
    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渾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看著錢凱那不屑的目光,我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說實在的,我打第一天在酒吧遇見他,心裡就一直討厭錢凱這傢伙。也不純粹因為白綾的緣故,而是覺得這人看著就是冷血且殘傲的一族。

    錢凱冷望著我,說:「怎麼?不敢接受」?

    我心中動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不是因為我真的懼怕擔任這個管理職位,而是覺得這個局面完全打亂了施少強早上的計劃安排。如果我如錢凱所決定的,去擔任他的娛樂場經理,那我就沒有機會去依施少強所想的那樣,成為錢凱的一名職業打手,並在和阿勇的衝突中引起對方的注意,最終被蒙軍那方視為人才而加以招攬。

    說實在的,我總覺得施少強這樣繞山繞水的安排有些多餘甚至有些不妥,雖然這樣確實能對我身份隱秘性的掩飾大大加強,但未必能保證我的安全,甚至還會使我在兩邊的爭鬥中受傷害的危險加大,如果到時對方根本就無心招攬我,那我又怎麼辦?就算退一萬步講,假定我能從錢凱這邊順利轉投過去,但如果蒙軍真是如此疑心大的人物,我無疑也會使對方心有懷疑。就算不疑心到我是警方臥底,也會懷疑到我是錢凱的臥底。

    老天,不想還好,現在真是越想越複雜。而且現在火燒眉毛的是錢凱正在等待我的決定。我根本沒有時間徵詢施少強。如果我說不,那施少強早上的全部安排就要重新來過。我需不需要現在拒絕他,然後再把我和阿勇的關係告訴施少強,採取直接去投靠阿勇的策略呢?如果我答應了他,那我不是偏離了上級的計劃,而且說不定還要面對白綾,到時我又如何選擇?

    無數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我該如何辦方好。

    錢凱見我點頭,臉上嘿地一笑,說:「那真是叫人失望,我本以為,白綾這麼看得起你,那你也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既然你決定來我這找事做,只讓你做一個保安豈不是輕視了你,也讓白綾有話可說」。

    我收拾了一下紛亂的心情,裝出很從容的樣子,淡淡說道:「其實我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她只不過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錢凱冷笑,說是嗎?怎麼我聽到很多手下說,她居然當你是男朋友!

    我搖搖頭,說:「那我可不知道,那天我不過無意中遇見她,她就突然把我硬當做她的男朋友,我至今也還很納悶的」。看著錢凱的眼光中動了一下,我知道這話他並不懷疑,於是我再反客為主地說道:「那只是我第二次見到她,第一次,嘿,你也在場的,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你應該比我清楚」。

    錢凱望著我,似乎想起那天我在酒吧打傷他手下的事,心中有些肯定,僵硬的臉龐終於緩緩冰釋下來,微笑著說:「關於這點,我相信你!白綾做事實在太任性。所以我相信她絕對是拿你來當擋箭牌的,她就是喜歡這樣來氣我,這樣的事她做過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想起那晚在閣樓的一幕,我心中忽然有些苦澀。竟然有些自己也難名的妒忌感。

    錢凱緩緩點頭,說:「正因為我相信你和她沒什麼,所以才決定用你」。

    我點了點頭,說:「你能明白最好,其實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沒念過很多書,真的不懂如何做管理,所以這份合同我不能簽也不敢簽」。說著我把合同向錢凱一推,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決定了拒絕他,與其以後經常面對他和白綾,不如趕緊離開,反正我還有和阿勇關係非淺這一張王牌,施少強應該也會高興才對。

    錢凱接過我輕推過去的合同,手指在那紙合同上輕輕敲了敲,說:「不說她,我也挺欣賞你的,你不但能打,就在說自己不行的時候,也有份難得的自信和從容。人最重要的就是量力而為,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也懂得自己的弱點,我喜歡你這樣的人」。

    不得不承認,錢凱的這句話使他在我心中的一貫印象忽然有所改變,或者人人都喜歡聽奉承的話吧。而且這話是發自於錢凱這樣的絕對強勢者口中。

    於是我點了點頭,嘿地自笑說:「能打也只是體力活,所以我只期望能找到一份保安之類的工作就心滿意足了」。

    錢凱忽然臉上泛起很奇怪的神色,似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我心中一怔,有點不明白錢凱所指,只能依他表面的意思回答說道:「君凱實業,好像是很大的公司吧,聽說有好幾家大型娛樂場所和外貿公司」。

    錢凱點點頭,說:「你說的對,我的事業大多集中在娛樂業,省內排名最大的十家大型娛樂場所,姓錢的就有三家」。

    我點點頭,雖然不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

    錢凱有些自傲地微笑,說:「從事我這行的,賺錢確實很輕鬆,省內的有錢人誰都知道,只要夜總會門頭上標有君凱的頭銜,就代表著豪華的裝飾,漂亮的小姐,一流的服務」。

    你就吹吧,到底要說什麼?我又不是有錢人,也從不找小姐,唯一光顧過你的生意,也只是在你開的桌球城。

    錢凱又輕輕敲了敲那紙合同,說道:「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做的並不是正行,所謂十門九偏,我的產業,大部份都是偏門」。

    靠,說的這麼直截了當,我忽然隱隱感覺到他是在表述什麼。

    果然錢凱繼續說道:「做這行的,賺錢來得太容易,所以麻煩也很多,政府管的很嚴,同行也眼紅,在A市,至少有兩家大鱷也想沾口腥,甚至想吞了我,所以你真以為我把望月城交給你管理,是件很舒服的事嗎」?

    我一下明白他要說什麼了。

    錢凱嘿地一笑,說:「情灣是A市的高檔奢侈消費區,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醉生夢死,一擲千金,這樣的黃金地盤自然招很多人垂涎。三個月前,天翱集團的蒙天勇以鳳凰台酒店為倚托,一投幾千萬,開附近開了幾家超一流水準的大型娛樂夜總會,商業競爭,這本來也沒什麼,不過阿勇做的太過分了,不但從韓國進口了很多高質素的美女來搶我生意,而且提供低價K粉,贈送高價抽獎,完全破壞了這行的規矩」。

    聽到蒙世勇的名字,我心中忽然一怔,莫非錢凱想我去管理望月城,就是要我和阿勇競爭?

    於是我冷笑,說:「這些事你怎麼會完全告訴我呢」?

    錢凱冷笑,說:「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誰都知道,我現在已經和阿勇完全對立了,政府的限制,我自己可以搞定,但江湖的紛爭,我得承認我有點鬥不過阿勇這頭不講道理的野狼」。

    想起施少強跟我說的錢凱的父輩和省領導很有關係,再想想阿勇那驍勇好鬥的樣子,我知道他說的這話並不為過。

    錢凱罵了句媽的!臉色一暗,有些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阿勇以為他有蒙軍給他撐腰,現在跩成什麼似的,前段時間他幾個手下被人在北豪給莫名其妙地做了,他居然以為是我搞的鬼,更是發了瘋的和我作對,前段時間居然想叫人砍死我,媽的,老子雖然也是撈偏門的,但怎麼也不至於瘋到去殺人的吧對不對」。

    我看到錢凱有些氣苦的神情,心下知道他這話倒也不假,因為阿勇被錢凱報復那天的時候我也在場。而且我也知道錢凱的情報掌握的並不好,並不知道阿勇和蒙軍的關係一點不好。而且很明顯,錢凱在這事上確實相當惱怒又無計可施,所以說起這事才會忽然動起粗口,一掃方纔那沉著冷靜的樣子。

    我緩緩點了點頭,說:「或者我那天幫他,是不太對,不過我的為人,向來看不慣別人幾個打一個」。

    錢凱嘴尖泛起點笑容,說:「我跟你說這麼多,就是信任你的為人」。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所以我才會想到讓你去望月城管理,因為那裡現在差不多每天都有人來鬧事,別說生意了,我他媽想著都會崩潰」。

    不用說,肯定是阿勇在那天被砍殺後繼續搞事。不但要繼續收拾錢凱,而且要讓錢凱生意都沒得做,想想阿勇的為人,果然夠狠!

    錢凱呼了一口氣,似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憋在心底的情緒有所發洩,終於緩下心情來,望著我,忽然微笑說:「在我這做保安,其實要的就是打手」!

    我點點頭,說我現在知道了,不過沒什麼意外,工作於我,只是謀生的手段。

    錢凱嘿地一笑,說:「你很能打,而且很冷靜,與其在我手下做一名沒有什麼前途的職業打手,為何不嘗試下這份有挑戰性的工作,我並不要你賺錢,我要的,只是你把每一個來鬧事的人都給我打趴下」!

    我心中忽然一熱!既然這樣也可以和阿勇公然做對,這不正和施少強的計劃完全吻合,而且遠比只從事一個小小的打手要進展順利的多!

    我嘿地一笑,說:「就這麼簡單」?

    錢凱見我似乎有點動意,臉上泛起笑容,微微點頭:「就這麼簡單,我出高薪,你替我收拾來鬧事的人,只要不打死人,警方由我來抗」!說著望了望我的右手,說:「能幫我砍人的人很多,但要出手有輕重之分的,我想,非你莫屬」!

    我方才拒絕的念頭忽然不冀而飛,這機會來得實在太好了!這一瞬間,我完全忘記了白綾的存在,別人的女人我還想什麼,對我來說,忽然有種按照計劃,越來越向臥底身份進入的震撼。原來我的內心,一直和少時一樣,盼望著一種不安份的生活。

    OK!我回答道。

    錢凱點了點頭,嘿地一笑,按了電話,說:「再送一份咖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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