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寵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端午
    端午節如時而至,全城百姓都歡慶在節日的海洋裡。張俊與李豪、薛靜媛約好一同前去觀看壯觀的賽龍舟,雖然他們都起得很早,是自以為很早,去到之後發現整個河岸都已圍滿了人,擂鼓震天,人聲鼎沸。就連供遊人歇息的涼亭都是人滿為患,三人沿著河岸走,希望能有騰空的位置,上天似乎不太眷顧那些睡懶覺的人,走了十里路依然是人山人海。河岸邊就是杭州最大的中心廣場,官府在那擺了很多帳篷,搞了許多節目,廣場也是人如潮湧。朝廷的高官顯然以為自己是千金之軀,不堪忍受炎炎烈日的曝曬,全都躲在帳篷裡喝茶,任由下級官員在那活躍氣氛。

    李豪和薛靜媛擠進人群去看賽龍舟,而張俊怕人多碰傷自己未完全康復的傷口,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廣場看熱鬧。廣場中的節目也很精彩,有猜字謎、對對子、即興賦詩、談端午歷史、撈金魚等諸多節目。由於張俊昨晚與紀靈運溫習了一晚上屈原的事跡,自認為頗瞭解端午歷史,於是走向談端午歷史的那圈子,主持這節目的倒是一位頗有姿色的姑娘。張俊先問了問獲勝有什麼獎品,待聽到獲勝者能得到一個大粽子後,覺得興趣索然,正欲離開,忽然一個美麗的倩影在他眼前晃過,憑他敏感的嗅覺嗅出那女的身上散發出的芳香是他以前所熟悉的,他試著努力重整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終於讓他想起那女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杜映雪。

    張俊向杜映雪走過的路線望去,他猛然發現杜映雪就在那裡,而且身邊還有一位俊秀的男子陪伴,那男子赫然就是當今丞相之子趙承宗。張俊看見他們倆有說有笑,親密無間,心就像被刺刀刺了一下,不,不止一下,起碼是十下。張俊看著杜映雪那美輪美奐的容貌,心想:「想不到這麼久沒見,她依然是這麼美麗,這麼迷人,沒有了我,她依然過得這麼開心。」

    張俊的一對眼睛牢牢地鎖在杜映雪身上,他覺得他與杜映雪已經徹底結束了,以後也可能不會再見杜映雪了,所以他索性這次一次性看個飽。不料,天意弄人,杜映雪好像有感覺似的,或許也是無意間,她轉過俏臉,說來巧合之極,她轉的角度正好是正對著張俊那邊。一瞬間,四目閃電般地接觸,張俊本想立刻扭轉頭,裝作沒看見,但是他的反應慢了一步,杜映雪很明顯在看著他。張俊知道杜映雪肯定也知道自己正看著她,所以他已無法閃避,如果不上前去打招呼就會顯得自己太沒禮貌,張俊決定上前去打招呼,做做形式主義。

    張俊走的步伐極慢,他正在醞釀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這時,趙承宗也看見了他,趙承宗向張俊招手致意:「張公子,怎麼這麼巧在這遇見你。」張俊走到了杜映雪和趙承宗跟前,他努力使自己的臉部擠出一絲笑容,道:「是呀,怎麼這麼巧在這遇見你們倆。」杜映雪冷冷的道:「張大少爺,聽說你受了重傷,怎麼還有這麼好的興致來這看熱鬧。」杜映雪表情冷漠,這種表情就像是杜映雪初遇張俊時那樣。張俊笑道:「小傷而已,已經不礙事了。」說完又很後悔,他覺得他應該把傷說得比泰山還重,這樣才能博得杜映雪的同情。幸好他機靈,隨即摀住胸口,裝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杜映雪果然中計,緊張道:「你沒事吧?」張俊蹲在地上,聲音微弱的道:「沒事,可能是傷口裂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死不了,你們繼續去玩吧,別管我。」趙承宗道:「這怎麼行,張公子,我扶你到帳篷內休息吧。」

    張俊很快就被趙承宗叫人抬到了帳篷內,並叫來城裡的一些知名大夫來查看張俊的傷口。眾大夫檢查後紛紛表示張俊的傷口並沒有裂,然後再替張俊把脈,又沒有受內傷。張俊本來是躺著的,聽到大夫們說他安然無恙,霍地坐起來,道:「不會吧,大夫,你再檢查清楚一點,我的胸口真的很疼。」大夫們均搖頭說已經盡力了,紛紛告辭,趙承宗送他們每人一錠金子,真是出手闊綽。杜映雪見大夫走後,嬌叱道:「張俊!你裝夠了沒,我最恨別人騙我。」張俊道:「我確實是胸口痛,可能不是傷口的原因,而是心在痛,是一顆受了傷的心在痛。」杜映雪冷漠道:「那是你自找的,如果沒什麼事請你出去吧。」張俊道:「你好狠心,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杜映雪冷冷地道:「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趙承宗看著他們爭吵,幫誰都不是,只能保持中立。

    張俊見趙承宗站在那一副旁觀者的態度,顯然是保持中立,根據張俊的邏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張俊怒道:「我根本沒做錯什麼,杜映雪,我算看清楚你了,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趙承宗聽得出張俊口中的新歡指的就是他,忙糾正道:「張公子,你這話說得欠理,怎麼說我也是和映雪先認識的,我不是新歡,而是舊愛。」張俊頓時語塞,本想反駁,但可惜這又是事實,所以他只能把原話改了改,說那她是有了舊愛就忘了新歡。張俊看到杜映雪眼淚噗噗地滾落下來,登時心軟,想到剛才說的話太過傷人,正欲道歉,杜映雪嘶聲大喊道:「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張俊身為男子漢,竟被一個女子這樣大罵,還有何顏面呆下去,拂袖離去。

    出了帳篷,張俊的心被一片一片地撕扯著,快撕成碎片了。張俊看見廣場的人個個興高采烈,和自己一張悲傷的臉形成鮮明對比,真是眾人皆喜我獨悲。忽然,一個動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張公子,你怎麼了?」張俊回頭,見是薛靜媛,她兩頰微紅,額頭滲出點滴汗珠,襯在她那潔白的皮膚上,更是迷人。

    「你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裡走,這裡很多節目你怎麼不參加呀?」薛靜媛繼續問道。

    「這些節目我都不會玩。」張俊低聲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看你好像很不開心。」

    張俊暗讚薛靜媛觀察力驚人,連不開心這麼抽像的東西都能看得出。

    「沒有啊,對了,你不是和李豪兄在一起的嗎?」張俊扯開話題道。

    「他說光看著不過癮,跑去賽龍舟了。」

    「那你怎麼沒呆在那給他加油助威?」

    「我其實不太喜歡看賽龍舟,我更喜歡玩賦詩、對對子的節目。」薛靜媛道。

    「是嗎?我也很喜歡這些節目,想不到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不如我們一起去玩怎麼樣?」張俊臉立刻由開始的悲傷轉變為喜悅,可見他是個十足的變色龍。

    張俊和薛靜媛兩人來到詩賦比賽的那圈子,這裡圍滿了人,是眾多節目中圍了最多人的圈子,可見杭州人都是比較高雅的。不過人群中竟然有些是莊稼漢,說明杭州人都是喜歡賣弄高雅的。主持這個節目的也是位很美艷的姑娘,這讓張俊很懷疑朝廷是否將所有青樓有名的妓女都召來主持節目了。由於參加此節目的人數眾多,主持人只好將人分成各個小組,一個小組有十名成員。這樣,就有二十個小組進行比賽,第一輪就是殘酷的淘汰賽,由主持人向每組出一道題,答對的那組晉級到下一輪,答錯的就淘汰出局。

    主持人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吟罷向第一組的人問道:「請問這首詩是哪位詩人作的?詩名叫什麼?」第一組的人真是對不起死去的屈原,全都是胸無墨水卻又要裝作一代鴻儒,紛紛搶答,可惜沒有一個人答對。主持人就要宣佈判處第一組死刑時,第一組有位仁兄大喊:「且慢!我知道答案。」第一組的人均以為盼到救世主了,誰知這位仁兄竟然口不擇言道:「作這首詩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在下,詩名叫『我心飛翔』,想不到我為人一向低調,還是有人把我的詩挖掘了出來。」最後這位厚顏無恥的仁兄被他的組員們痛打了一頓。

    主持人於是將同樣的問題再問第二組,第二組的成員很多都是莊稼漢,莊稼漢貴在誠實,不會不懂裝懂,他們於是在沉默中被淘汰出局。主持人將同樣的問題再問了三個組,結果這三個組全軍覆沒。待問到第六個組時,終於有人回答:「這是唐朝詩人李商隱的詩,詩名叫無題,就是沒有題目的意思。」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年輕英俊的公子,張俊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宋祁玉,旁邊的謝瑩瑩正用愛慕的眼神看著宋祁玉,張俊暗下決心一定要答得比宋祁玉更漂亮。

    主持人的美目看著宋祁玉發亮,看來美女自古愛才子,不知這位美女主持人知不知道她眼前的這位英俊公子正是江南首富宋祁玉,如果知道那就是美女自古愛財子。主持人出了第二道題,她又沉吟:「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她向第七組的人問道:「這首詩下面兩句是什麼?詩人是誰?」第七組的人無言以對,接下來主持人又問第八組。張俊驚奇地看見第八組裡有杜映雪和趙承宗,趙承宗不負第八組人所望,從容答道:「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後面兩句應該是『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這首詩是邊塞詩人王昌齡所作。」第八組頓時響起了滔滔不絕的掌聲,女主持人也情不自禁為之鼓掌。

    接下來主持人出了第三道題:「誰能詠出李白的『清平調詞』三首?必須三首全詠對才算過關。」第三道題的難度顯然要比前兩道題難得多,其餘各組紛紛表示抗議,但無奈最終解釋權落在主持人手裡,眾人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這道題難就難在要把三首詩連續背下來,李白的這個殺手鑭扼殺了多少杭州才子,終於,第九組到第十九組的那些膿包全都敗下陣來,這還不是最恥辱的,最恥辱的是他們這麼多人居然連一首都背不出。

    這道題終於落在了張俊、薛靜媛所在的最後一組,張俊感覺到杜映雪、趙承宗、謝瑩瑩、宋祁玉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這使他心裡感到很緊張,他記得這三首都是紀靈運教過的,但偏在這關鍵時刻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張俊躊躇卻不滿志,激動卻不衝動,愣了半天也沒回答。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裝。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沈香亭北倚闌干。」念出這首詩的正是薛靜媛,她念的語氣柔和婉轉,正好達到了詩的意境,可見她對李白的詩早有揣摩。

    第二十組的人除了用高山仰止的目光凝視著薛靜媛外還報以熱烈的掌聲。勝出的其餘兩組人也用欣賞敵人的目光欣賞著薛靜媛,他們均感到薛靜媛可能會是一個勁敵。張俊見薛靜媛不但美貌動人,而且多才多藝,對她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用李白的那清平調三首來形容薛靜媛實在不為過。

    第一輪的慘烈淘汰,使二十組已經只剩下三組進入第二輪。張俊料得果然不錯,由於杭州人愛賣弄風雅,華而不實,所以使比賽的效率大幅度地提高,第二輪成了名副其實的決賽。美女主持人道:「現在進入決賽階段,由每組選出一名代表出來即興作賦,作得最好的勝出,並將獲得本次比賽的豐厚獎品一個粽子。」其實真正吸引人的並不是那獎品,而是能被譽為才華橫溢的榮譽,人們活在世上圖的並不是吃喝,而是名聲。

    第六組和第八組的代表已經呼之欲出,正是在首輪立功的宋祁玉和趙承宗。第二十組的人員商量一致認為讓薛靜媛出戰,其餘兩組人可能是恐懼薛靜媛的才華,千方百計想阻止薛靜媛比賽。第六組的人嘲笑道:「真是蜀中無大將,女將作先鋒。」第八組的人更是極盡挖苦之能事:「第二十組的男的全都死光了嗎?居然要叫弱質女流上陣。」第二十組的男的可能全都是天生臉皮厚的,對於別人的譏笑居然絲毫不動怒,並且個個還都嬉皮笑臉。薛靜媛偷偷看了看張俊,瞧見他神情激動,很想上去表演一番的樣子,薛靜媛以為張俊是看到組員一致推薦自己所以才不好意思毛遂自薦。薛靜媛看到張俊如此渴望上去比賽,於是順水推舟道:「大家恐怕太抬舉小女子了,小女子才疏學淺,不堪擔此大任,我身旁的張公子才華勝我百倍,不如請他上去比賽吧!」組員們聽見這位美人說她身旁的藍衣公子才華橫溢,立時歡呼著要張俊上場比賽。

    張俊聽見薛靜媛的話如晴天霹靂,其實薛靜媛是誤解了張俊的表情,前面說過張俊是激動而不衝動,他雖然很想上去展示一番,但無奈沒那實力。現在被薛靜媛這一說,彷彿走到了懸崖邊,進退兩難,為了不辜負大家的厚望,他只能往下跳。張俊很從容地走出來,應該是故作從容地走出來,臉上微帶笑意,顯得無比自信,其實這些都是強扮出來迷惑對手的假像。但也不能說張俊胸無點墨,他畢竟跟紀靈運學了十年的詩詞歌賦,一定的文學功底還是有的,只不過少得可憐。

    三位選手都可稱得上是美男子,這場比賽其實更適合用來選美,三位年輕公子各有各的特色。宋祁玉顯得風度翩翩,瀟灑飄逸,趙承宗豪邁陽剛,張俊則像個女人。美女主持人對三位參賽者頻頻目送秋波,而三位選手為了討好美女主持人也都頻頻回送。主持人微笑著道:「三位選手可憑著此情此景即興作賦,也可發揮憑空想像即興作賦,感情流露得最真切的一方獲勝。」

    身先士卒的是宋祁玉,他與謝瑩瑩對望了一眼,立即才如泉湧,可見其是位天賦極佳的才子。宋祁玉望著謝瑩瑩,一邊賦詞一邊走近謝瑩瑩,宋祁玉沉吟道:「落花已作風前舞,又送黃昏雨。曉來庭院半殘紅,惟有游絲,千丈裊晴空。」走到謝瑩瑩身邊挽起她的手,繼續吟道:「般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美人不用斂娥眉,我亦多情。」吟完全場立即響起了天崩地坼的掌聲與喝彩聲。第二位是趙承宗,當時張俊還在苦思冥想,想必已是江郎才盡,他放棄冥想,全神貫注聽趙承宗作賦,想從中借鑒一些。

    趙承宗見宋祁玉剛才為美人作賦而深得好評,他身邊正好有「杭州第一美人」之稱的杜映雪,所以他也利用這一優勢作賦。他深情地望著杜映雪,吟道:「層綠峨峨,纖瓊皎皎,動人幽意,盈盈褪妝晚。玉人垂紺鬢,蘭情蕙盼,若相思。潤玉籠稍,檀嬰倚扇,秀圈猶帶脂香淺。弱柳千絲縷,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料喚賞、清華池館,台杯須滿引。」此賦堪稱傑作,趙承宗將賦裡描寫的美人與古代美女趙飛燕、楊貴妃相比,甚至說她的美艷比起古代的這兩位美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趙承宗的這首賦果然獲得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掌聲,眾人都把眼球投向賦裡描寫的美人——杜映雪,覺得果然如趙承宗描寫的那樣動人,紛紛讚美這首賦作得好,真情流露。就連宋祁玉也大讚這首賦,顯然,這首賦極有希望奪冠。

    這下該輪到張俊了,張俊覺得前兩篇賦實在作得太好了,如果自己也以美人作賦肯定不能超越前兩篇,所以他只能另辟溪徑,出奇制勝。張俊來回踱步,眾人見了前兩位才子的才華,對於第三位才子絕不敢輕視,認為張俊踱步並不是才思不夠敏捷,而是正在醞釀絕世佳作,一篇好的辭賦往往就跟酒一樣,藏得久了,才能充分發揮它的香醇。忽然,一陣涼風拂面,張俊靈光一閃,想出一個佳句「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可惜這句已被唐朝的杜牧用過了。但這風並沒有白白拂面,張俊已有了題,他想以青樓妓女為題。

    張俊充分發揮自己的憑空想像,沉吟道:「青樓春晚,晝寂寂。記年時,偷擲春心,花前隔霧遙相見,共醉青苔深院,怎忘得迴廊下,攜手處,花明月滿。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卻誰拘管?淚滿參差雁,腰肢漸小,想淚痕塵影,鳳弦常下,諱道相思。惆悵南樓遙夜,可惜東風,將恨與閒花俱謝。」此賦說的是張俊曾與一名青樓女子相愛,後來因故兩人分離,那名多情女子因思念張俊而憔悴至死。其實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完全是張俊自己瞎編的。此賦一出,全場聲淚俱下,張俊的賦果然感人之至。接著,那如洪水般的掌聲就響起了。

    終於到了要分出勝負的時候了,女主持人道:「這三篇賦都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小女子的學識實不足以評價三位才子的大作。小女子已命人筆錄下這三篇賦,呈交於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會組織朝廷的文學之士給予鑒賞,晚上會公佈獲勝者。請各位切勿急躁,靜侯佳音。」眾人均失望而去,想不到要得朝廷一個粽子比登天還難,竟然還要等到晚上。

    相請不如偶遇,三位才子與三位佳人歡坐一堂共進午膳,至於李豪,可能是在龍舟裡度過他的午餐。開始時各個都比較尷尬,默不作聲,過了不久,女人們率先打破寂寞,三個女人一台戲,女人們永遠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張俊本來以為杜映雪會把薛靜媛當作情敵對待,此刻見她們如此親暱,心中真不是滋味。三位才子相繼打破沉寂,張俊道:「趙兄,你是從京城千里迢迢趕來過端午節嗎?」趙承宗微笑道:「我只是順道經過杭州,朝廷任我為蘇州節度使,不日就要到蘇州上任。」宋祁玉祝賀道:「趙兄,真是恭喜你呀,官運亨通,平步青雲。」趙承宗笑道:「哪裡哪裡,仕途險惡,在朝廷為官其實並不是想像得那麼好。」張俊道:「趙兄,你這份差可是美差呀,蘇州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美女如雲。」趙承宗道:「俊兄說笑了,身為父母官,責任重大,在下可不敢縱情山水,更不敢貪戀女色,何況在下心中早已有了心儀之人。」趙承宗說這話時深情地望著杜映雪,可惜杜映雪正跟兩位美女暢談,沒有絲毫回應。

    男人們除了喝酒就是談女人,但現在有女人在身邊,不好意思談女人,所以只能喝酒。酒過三巡,不能不找一些話題來講,因為再不找話題,三人都會醉倒。為了緩解喝醉,但又不能談女人,惟有談男人。趙承宗道:「張公子,聽說你的劍術名震江南,不知可曾想過要到京城與慕容雲公子較量一番?」張俊已經在很多場合聽到過慕容雲的大名,笑著道:「在下也久聞慕容公子的大名,有機會一定會去京城拜訪他。」趙承宗轉而問宋祁玉:「宋公子,你的劍術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曾與慕容公子切磋過?」宋祁玉道:「在下在京城確實見過慕容公子數次,也確實與他切磋過,只不過是理論上的切磋而已,慕容公子謙和有禮,令人很難啟齒要與他比武。」張俊好奇道:「那理論上切磋得如何?」宋祁玉道:「慕容公子對劍術的見解領悟得很透徹,我不如他。」張俊心想:「宋祁玉一向心高氣傲,看不起任何人,現在居然肯承認不如慕容雲,看來慕容雲果真有兩下子,以後我萬一遇到慕容雲,可要記住千萬別招惹他。」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午膳完後,三對人相互告別,各自去遊玩。張俊與薛靜媛在廣場緩步而行,薛靜媛柔聲道:「張公子,你真的很有才華,剛才作的那首賦相信能得第一名的。」張俊謙虛道:「哪裡,我在文學方面資質平庸,怎及薛小姐的文采。」

    「張公子過謙了,張公子的賦情真意摯,感人肺腑。這讓我想起了蘇小小,她的遭遇和公子賦中所寫的青樓女子十分相似。」薛靜媛道。

    「是南齊時的杭州名妓蘇小小?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家人說過她的故事,深受感動。」張俊道。

    「張公子,我們不如一起去她墓前憑弔她,好嗎?」

    「好,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來到西湖畔的蘇小小墓,墓只是由半堆黃土構成,墓碑用大理石構建,墓的周圍遍插柳樹,形成一片傷感的氛圍。蘇小小墓乃杭州名勝,前往西湖遊覽者,莫不欲一睹蘇小小墓為快,特別是許多騷人墨客,憐憫她的詩才,對她的死,寫了很多輓詞和吊亡的詩句可見她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蘇小小是杭州的名妓,絕世名花,她姿色過人,聰明絕頂。她以容貌和傑出的詩才而享有盛名,人們最欣賞她的是她那淡雅之風及落落大方的舉止,尤其是她的詩清新俊逸,含而不露,內在深沉,使人讀來是一種美的享受。但紅顏薄命,尤其是她的愛情故事曲折、哀艷,為歷代文人歌頌不輟。據說當時好多王公貴族及士紳名流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為見她一面而不惜一擲千金。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蘇小小喜歡的是一位叫阮郁的書生,小小對她一見鍾情,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她內心引起這樣的震撼和衝動,兩人很快就彼此相愛。蘇小小還為阮郁作了很多首膾炙人口的詩,其中最為出名的一首是「妾乘油壁車,郎駕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柏松下。」但好景不長,阮郁負京趕考,一去之後杳無音信。春去秋來,蘇小小無日不在思念之中度過,小小几次抽籤問卜,還寄了很多詩詞過去,但都石沉大海。小小最後終於在相思之中鬱鬱而終,她死後一年,阮郁才從京城回到杭州,得知小小病故的消息後,懷著愧疚不安的心情到小小墓前傷心痛哭了一場,據說他哭得十分淒切而哀惋。

    蘇小小果然是位多情才女,難怪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也說:「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張俊與薛靜媛在蘇小小墓前憑弔良久,倆人都面帶傷感,薛靜媛是發自內心的憐憫悲傷,而張俊則是故作傷感。薛靜媛文思泉湧,忍不住輕輕吟道:「桃花流水杳然去,油壁香車不再逢。」張俊拍掌大叫好詩,連連稱讚薛靜媛不愧是一代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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