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大官人 第五卷 魚龍變 第十三章 真相
    見狄小石突然出現將自己救離險境,何朝蘭先是無比驚喜,但轉又無比的羞愧,一直無地自容地緊閉雙目,此時聽得噩耗,如聞晴天霹靂,亦不可置信地驚叫道:「什麼?婆婆和子仲,還有家裡的人都死了?」

    此際狄小石才向她投去了冰冰冷冷的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已經不是狄家的人了,我娘更沒福氣當你這種女人的婆婆。首發」

    被他似欲將人凍僵的眼神一掃,何朝蘭一窒,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候公子情知大事不妙,趴在地上拚命仰頭狂叫:「狄大爺,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發誓,我只是出錢讓彭應春去偷寶衣,殺人的事我根本不知情,請狄大爺饒了小人吧。」

    狄小石漠然道:「那個彭應春在什麼地方?」

    候公子急忙道:「彭應春的叔叔是達人府的知奉彭潞,他也跟著住在達人府,小人願意帶狄大爺去找他,洗刷小人的清白。」

    狄小石彈出一縷指風將他擊暈,又駢指斬斷縛住何朝蘭的繩索,將兩人一併提出密室。

    外面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名候府的武士與家丁,眾人均在靜候,見狄小石拎了兩人出來,令狐輕煙迎上來問道:「怎麼?」

    童磯也疑惑地問:「姐夫,你怎麼不把他們殺了,還留著這兩條狗命幹什麼?」

    狄小石簡潔道:「事情有點蹊蹺,先去達人府找到那個姦夫再說。」

    大家旋即飛往達人府,他們這次並未隱瞞行跡,這麼多人御劍急飛,聲勢自是非同小可,還未抵達,達人府中的知奉就被驚動,飛出五六名修行者來,飛在最前面的可不正是如樽鐵塔般的楚大俠?

    眼見眾人御劍洶洶而來,達人府眾知奉均是為之一呆,一時搞不清狀況,楚大俠掣出看家法寶八角鎏金錘,嗔目大喝道:「何方同道來此?」

    狄小石越前,笑道:「老黑,你莫不是想跟我干一架不成?」

    見得是狄小石,楚大俠怒目金剛的架勢頓時消去,開心地大笑道:「原來是老弟你啊,這麼久也不來看看俺,跟俺切磋切磋,未免太不夠意思了。來來來,擇日不如撞巧,咱哥倆來玩上幾手。首發」他是個魯莽貨色,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情況,說畢便御起一柄八角鎏金錘就猛轟過來。

    這一下大出雙方意料,狄小石一手提著一人,不便出手招架,不由得苦笑一聲欲待避讓開去,令狐輕煙從他身際閃出,揚手灑出一片銀光閃閃的綾,將八角鎏金錘接了下來。跟著令狐輕煙十指疾捏法訣,銀綾帶著八角鎏金錘嗚嗚飛轉起來,轉又反望楚大俠急轟而去。

    「嘿,女娃兒有點門道。」楚大俠掐訣欲控制住八角鎏金錘,但旋即發現竟不受使喚,不禁唬了一大跳,眼看著自家的兵器朝自個的腦門砸將過來,趕緊飛掠避開,哇哇叫道:「不得了,這女娃兒邪門得緊。」再急提真元掐訣,方才能夠重新御使八角鎏金錘。

    這下交手大家看得非常清楚,心中都是一驚,令狐輕煙御出的法寶十分古怪,能暫時切斷對手與法寶之間的聯繫,雖然時間極短,但在一息瞬變的激烈決戰時可就能夠左右輸贏生死的局面了。

    楚大俠收回八角鎏金錘,嚷道:「好小子,你從哪找來了一個厲害的女娃兒幫手?」

    狄小石笑道:「老黑你客氣點,別一口一個女娃兒,她可是大楚的聖母。」

    眾知奉又為之一驚,雖然大家都本質上都是散修,不過令狐輕煙這位聖母可就比他們混得不止強出一兩籌了。楚大俠瞪起眼道:「怪不得,怪不得。令狐真人,俺楚大俠是個粗人,你別往心裡去。」

    令狐輕煙看得出他與狄小石的關係甚好,含笑道:「沒關係,我貿然出手,也請楚知奉勿怪。」

    雙方落到達人府中,略略通名見禮之後,狄小石便找上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彭潞,開門見山道:「彭知奉,令侄可在?」

    不成想狄小石是為自己的侄子而來,彭潞一訝,忙道:「狄真人說的可是舍侄應春?舍侄前番外出,今日剛回,不知狄真人有何事相詢?」心中忐忑,暗想難道彭應春在外招搖撞騙被狄小石逮住了痛腳?這種事雖無大礙,但畢竟有損聲譽,若被抖落出是自己暗中示意唆使侄子所為,不免顏面掃地。

    何朝蘭與候公子已被放到一旁,狄小石這時將後者拎出來道:「彭真人,我狄家滿門被害,跟這個姓候的及令侄有莫大干係,此番我是來尋求一個明白的。」又簡略說了一遍狄家慘劇及追蹤過程。

    彭潞驚得面色立時發白,駭然道:「狄真人,舍侄生性有些頑劣是不錯,但決計做不出這等謀財害命傷天害理之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請狄真人多加明辨。」

    狄小石還未答話,童磯便跳將出來,厲聲道:「能有什麼誤會?我姐夫家十來條性命可就擺在那兒,難道還會冤枉你那個混賬侄兒不成?趕快把那個畜生交出來讓小爺活劈了,你若是敢包庇護短,休怪小爺連你一塊收拾。」

    彭潞又窘又急,更是氣怒,卻又不敢發作,老臉陣紅陣白一時出不得聲。

    眾知奉亦都驚詫莫名,隱為眾人之首的穆長離道:「彭老弟,其中是否誤會,將令侄叫來一問便可知曉。」

    彭潞醒悟,迭聲道:「是,是,是。」

    不片刻,彭應春就被帶來,一直不聲不響的何朝蘭甫望見他,就像頭瘋貓般撲了上去,又抓又撓,淒聲厲叫:「你這頭畜生,你騙我害我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將我婆婆一家全害死?為什麼?」

    彭應春見到何朝蘭便知事發,登時面如土色,一句話也不敢辯說,任她將自己抓得滿臉是血,稍後聽得狄家上下橫死之事,更是魂飛魄散駭得一跤跌倒,撞天價叫屈道:「這是天大的冤枉啊,當時我只是下了一道迷魂符,將狄家人迷暈後,找到寶衣就連夜跟你離開臥牛鎮,後來回灞水城的路上也從沒與你分開過,又怎有機會去殺人?」

    狄小石問何朝蘭道:「他說得是否屬實?」

    何朝蘭點點頭,她一向自恃姿色,滿心的不甘怨恨,又悲憤地去摳彭應春:「你甜言蜜語口口聲聲說要與我長相廝守,為什麼又如此絕情拋棄我?」

    彭應春為求活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圖得只是銀子,有了銀子,哪裡都能找到女人,你又不是什麼天姿國色,何必留在身邊?」

    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何朝蘭當即面轉死灰,眼神散漫,便似一剎那老了十年,再無氣力撒潑,踉蹌坐倒在地。

    狄小石也不去管她,弄醒候公子,問他與彭應春:「知道們們合謀引誘何朝蘭偷盜火眼貂皮袍還有誰?」通過觀顏辨色,這兩人委實不像是兇手,也沒有置狄家上下於死地的動機及必要。

    兩人一齊搖頭,異口同聲道:「沒有人了。」又均痛哭流涕哀求道:「我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絕無害人性命之意,請狄大爺饒過我們一條小命,我們日後必定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感謝狄大爺的恩典。」

    「閉嘴。」

    狄小石皺眉略微思忖,又問候公子:「你早知我有火眼貂皮袍,為何等了這麼久才起意下手?」

    候公子想了一想,道:「小人雖然早知道狄大爺有寶物,但更知道狄大爺的厲害,所以一直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但是去年年前,有一天徐軒瑞徐公子請小人和彭應春喝酒,無意中聽他說起狄大爺上京趕考之前把這件寶衣留在了家裡,所以小人又動了心思,這才與彭應春一起商議圖謀,說定由他出面,事成後我給他千兩黃金作為酬勞。」

    彭應春雞啄米一樣點頭附和。

    「徐軒瑞?」

    狄小石眼前如撥開一層迷霧,豁然開朗,心中疑問頓時有了答案。徐軒瑞完全有理由這麼做,緣由就出在自己與龐慧珠所立的三年賭約上,為了讓自己無法參加今年的春闈,徐軒瑞暗地挑動候彭兩人的貪念,在他們謀財之後派人下手害命,如此一來,便可以讓候彭二人當替死鬼,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儘管這只是自己的推斷,徐軒瑞既然如此處心積慮謀劃此事,想必亦會將兇手滅口,叫人找不到任何證據。不過,自己需要證據去定徐軒瑞的罪麼?狄小石冷冷一笑,對候公子道:「不錯,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會是兇手,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候公子情知不妙,瘋狂大叫道:「我爹是灞水城的通判,我也有功名,就算你是修行者,也不能隨便殺我。」又拚命向達人府的眾知奉求救:「穆知奉,楚知奉,你們拿官府的銀子,可不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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