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窮處 第二卷 二十二 失之有餘恨(上)
    符陵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強迫,季德稟道:「陛下,定親王謀反,已束手就擒,反抗的叛軍均已被剿殺,王府上下百餘口人隨後押到,此外,禁衛軍還在王府中搜出了龍袍皇冠等犯禁之物,請陛下過目!」說著令人抬了一口紅木大箱子上來,掀開箱蓋,裡面果然是滿滿一箱子龍袍冠冕,金黃燦爛,耀人眼目,符陵看了一眼,拾起面上的一幅黃絹,打開卻是草擬的遺詔,口氣和筆跡都模仿得頗為相似,足以亂真。符陵笑了笑,對符明道:「四弟,你若真要這詔書,向朕來討就是,你我兄弟一家,何必大費干戈?」

    符明道:「你肯傳位於我?笑話!如今我被你捉住了,你自然說這種便宜話。」

    符陵搖搖頭,淡然一笑:「若四弟能當一個比朕更好的皇帝,朕有何不肯?這江山皇位,不一樣是我大秦的麼?」與符明對視一陣,長歎口氣,又道:「四弟,你和朕乃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朕從未將你當作外人,你自己不信,朕也無奈。你封王襲爵,位高權重,現今已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日後你若能助朕一統天下,建立殊勳,這不世功業朕自然會與你分享,你如何要鋌而走險,行這大逆不道之事?將朕逼上懸崖,卻是怪不得朕不顧及手足之情了!」

    符明冷笑道:「分享?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如何分享?既然你我是同胞兄弟,你有橫掃六合之心,我就不能有獨霸天下之志?若要你一生都俯首為臣,萬事不能自主,你又當如何?再說了,江山可以共享,心愛之人能否共享?」符明見符陵安然無恙,已知下毒之計未成,厲聲又道:「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既然天不佑我,如今事敗,復有何言?」話音剛落,忽看到楚翔正站在符陵身邊,符明失聲問道:「翔,你怎麼樣了?」

    楚翔本在符陵身後旁觀,聽他言語關切,真情流露,不禁微覺愧疚,黯然搖了搖頭,還未說話,符陵卻已開口:「他不是好好的麼?不勞你操心,他已和朕同飲下交杯酒,誓言今生永結同心,生死與共!」

    楚翔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他這是故意挑撥自己和符明的關係,好叫符明死前也不得安心,說不定符明還認為是自己洩密才招致事敗。果然符明一聽,立即怒目圓睜,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就要撲上來,卻被數名侍衛緊緊抓住雙臂。符陵也沉下了臉。楚翔不想再作任何辯解,只覺得這一切都分外可笑,自己就快死了,兄弟二人還在為自己爭風吃醋,而這兩個人又是今生最大的敵人……楚翔看看符陵,又看看符明,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都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但這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孔卻同樣地陌生遙遠……

    符明見楚翔臉上微微露出笑意,心頭一痛,衝口而出:「楚翔,我鬥不過皇兄,本也無話可說,沒想到竟然栽在你手中!你當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日後好好服侍皇兄,榮華富貴自然是享之不盡,只是不知道你在皇兄身下,有沒有如在我身下那般情慾似火,風流淫蕩!」符陵初時還神色自如,待聽到符明惡狠狠地吐出最後一句話,不禁變了臉色,正要吩咐左右將他押下,符明呵呵一笑:「皇兄,江山美人同入懷,我恭喜你啦!」忽然大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接著手腳抽搐,臉色烏青,眼鼻都流出黑血來,頃刻就已氣絕。

    眾人驚訝莫明,季德忙上前察看,少時回稟道:「皇上,七竅流血是毒發之象,定親王定是事先服下了致命的毒藥,已暴斃身亡。此乃末將失察,請陛下治罪!」

    符陵擺手道:「他自行求死,與你何干?」見符明雖死,仍大睜著雙眼,臉上猶帶憤憤之色,到底多年的兄弟之情,雖是作法自斃,此刻面對他死不瞑目的慘狀,符陵仍不免生出幾分悲傷,回頭去看楚翔,他卻袖手而立,正仰頭望向南方的天空,符明猝死他也恍然不覺,似已神遊天外,對週遭發生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符陵正要發作,一侍衛上前稟道:「皇上,這是方才從定親王身上搜出的貼身之物。」符陵接過一一仔細查驗,卻見其間夾著兩張素色信箋,抽出來看了一遍,冷笑一聲,放入自己懷中,旋即對季德下令道:「這裡的事情由你善後,找到朕要的東西便立即送到宮裡來,不得有誤!抓捕的叛軍、人犯等皆押到天牢,交刑部審理,搜出的謀反證據一律查封。朕先回宮去了!」

    符陵這次卻不坐輦車,令人牽了墨雲過來,自己先上了馬,一把捉住楚翔的後領,單手將他提上馬背,橫放在鞍前,楚翔自知無法反抗,便隨他擺佈。符陵雙腿一夾,狠狠地在馬背上抽了幾鞭,那墨雲本是神駒,極少被如此鞭撻,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去,侍衛等轉眼皆被遠遠地拋在後面。

    此時天邊霞光變幻,朝陽初升,楚翔伏在馬上,聽耳邊風聲呼嘯,彷彿又回到了雄關邊塞,正縱馬馳騁,率軍衝殺,雖然死到臨頭,一時卻豪情滿懷,更不畏懼。符陵策馬狂奔,本來今日局勢的一切變化早在他掌握之中,但一想到符明臨死前的那句話,心頭便竄起一股無名怒火,胸膛似要炸開了一般,只恨不得將眼前這人撕成兩半!他既是九五至尊,且一生殺伐決斷,運籌帷幄,未有敗績,何嘗受過這樣的侮辱?

    不多時已到宮門,符陵更不下馬,橫衝直撞地進去,一路太監宮女不及閃避行禮,被他撞倒無數。符陵直奔到自己的寢宮前,跳下馬來,一手扯住楚翔的頭髮,橫拉豎拽拖進宮裡。宮內太監宮女等已跪了一地,還未問安,符陵已怒喝道:「統統給朕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沒有朕的特許,誰也不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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