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了,因是七月,所以一路上,人還是蠻多的。經過一些商舖時候,仍舊是燈火通明。
印雪打車來到1209,凌辰在法庭上塞給她的紙條正是讓她把一些顧凱案的資料帶來。
按下門鈴,片刻,套著件POLOT的凌辰出現在門後。
這次,他把印雪請到了他的書房,印雪四下打量了一下,光線非常好,同樣是一片夜景閃現在眼前。
可「來,喝點,解解暑氣。」凌辰遞給她一罐冰啤。
「才不喝這個呢!給我一個礦泉水吧。」
「切,真是的,你們女生啊……」嘴裡嚷著,不過還是乖乖地拿了個礦泉水進來。
是印雪打開手提,凌辰就湊了上去,看著她打開一個個文檔,他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哇塞!印雪,你夠意思啊!這麼齊全的資料都可以拿到啊!」他邊說邊點著頭,「看來,卓遠對你可真的是很信任哈。」
閃亮著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個關於顧凱案的內部資料。這些都是控辯雙方提前上交給法院的資料。
「看看,這些證據,顧凱真的要死定了啊!」凌辰喝了口啤酒,嘟囔著。
「怎麼,是金鼎的律師接的案子?」
「對啊。」
印雪歪了歪脖子:金鼎,這個名字還真的取得形象哈!它簡直就是一個裝金錢的大鼎啊!金鼎所代理的案子當事人,真的都是非富即貴。
「你覺著,還需要什麼嗎?」
「嗯。來,我把這些都拷貝下來。」
「有了雙方的資料,金鼎也就知己知彼了,那麼這個案子勝券在握咯。」印雪幫凌辰插上了U盤。
「印雪,記住我們千萬不能用郵件進行資料傳遞,不然會麻煩的。」凌辰一邊拷貝資料,一邊說著。
「當然啦,能夠對控方的資料瞭如指掌,我們就有完全的對策了。不過,這個案子最棘手的地方在,一個目擊證人。」凌辰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資料夾。
翻開頁面,裡面是一個長相清秀但穿著雍容的女人,大概四十開外。
「她就是顧凱當天殺人的目擊證人,叫蕭琴。」印雪沒有接話,聽著他繼續說下去。「她正是顧凱的老婆,那天就是她和李瑞傑在麗淨酒店幽會的。顧凱一直有所察覺,早就派人盯上了。於是,他那天就衝了過去,藉著酒勁,硬生生地將李瑞傑給打死了……」
「你不用說這些,事發的案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意思的重點是,只有蕭琴不作證就可以……」
「對啊。只要她不作證,或者——作偽證,那麼我們就有辦法將這個官司打贏了。」凌辰朝她眨了眨眼。
「作偽證?萬一出錯,連她自己都被牽連進去的了。」
「那有怎樣,不都是她紅杏出牆嘛!不然她男人哪裡會去殺人啊!」凌辰不覺提高了聲音。
「事情不一定就是這樣的,人家夫妻間的事情,誰斷的清啊……」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他們不該爭吵的。印雪抬頭看了看凌辰,他也是在幫她。若不是,為了幫她,昔日裡整天遊玩晃蕩的凌辰哪裡會這麼認真地和她爭執案情呢!
「印雪,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而且你的正義感太強烈了。」凌辰走回到她身邊。「但是,我們始終要明白,讓你到卓遠身邊,讓你偷這些資料……我們都是為了有天可以讓蘭允案得以澄清,我們要逼著卓遠出招啊……」
一個深呼吸,印雪捏了捏手指。
「我明白了,謝謝你,凌辰。」印雪指著桌上的照片。「只要蕭琴的口供改變,我們是不是可以將顧凱的故意殺人罪,轉到過失致人死亡罪,甚至是意外事件上去……因為兩人是在打鬥中,顧凱用水晶煙灰缸砸死李瑞傑的……但,煙灰缸顯然是不能一下就把人打死的,而且李瑞傑的頭部傷痕明顯是有很多處的,這些都是控方的有利地方……」印雪站起身,慢慢走到落地窗前。
「除非是一種情況,那就是李瑞傑當時對顧凱有著致命的挾制,使得顧凱不得不多次猛砸他的頭部,這樣才導致他死亡的……」
「啪!」凌辰打了個響指。「Perfect!你太厲害了,你的推測很好,經過金鼎的分析處理,會更棒!但關鍵,就是——那個蕭琴指定了當時是顧凱將李瑞傑按在地上,死命地砸死了他!而且,李瑞傑身形比顧凱小很多,加上當時877號房內就只有他們三人,所以她的證供是非常致命的!」
「致命的證供!」印雪想著,就閃過蘭允案裡,那份重要的證供。可是,同樣一份重要證詞,連證人是誰都不清楚。
「對,關鍵就是蕭琴。」
「能見到她嗎?」
「目前不能吧,她也受傷了,正在醫院呢!而且,現在每天都有警察保護她的。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近的。」
「在哪家醫院?」
「你問這麼清楚幹嘛!」凌辰用他的大手揉了揉印雪的腦門。
「一般人無法接近,那麼說明有人是可以的。除了警察,在醫院裡,自然她要接近的人,就是醫生和護士咯。」印雪明晰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笑意。
「凌辰,你能幫我調查處她在哪家醫院,還有我要蕭琴的所有資料。」
「你要幹嘛!」凌辰追問到。「我們現在是同一陣線哦,你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冒險做事情的。」
「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我還具體想好,反正你先把這些資料給我弄到就行了。到時候,我會電話給你的。」
「那行。」
緊張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凌辰開車送她回去。一路上,她吹著風,迎面而來的霓虹迷糊了她的眼睛。
突然,車窗邊駛過一輛黑色沃爾沃,印雪馬上抬頭看了過去。當她看清車牌,才知道不是他的車,只不過是顏色款式一模一樣的而已。
他,現在還好麼?自從,她離開海邊別墅,已經好幾月了。他居然沒有找她,也沒有電話給她。
是忘了她嗎?還是,找不到她了?
印雪細細地想著,她彷彿正看到了季風扒拉著飯,吃著菜的模樣。她微微一笑。
找到她,幹嘛呢?她還能見他嗎?那天夏心惠離開時候,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她根本沒有在季家繼續待下去的理由。因為,季風和卓紀元就快要訂婚了。
當夏心惠拿出那枚古樸的玉石戒指的時候,她的心停住了跳動。
「你看到了嗎?這個可是季家的傳家寶,老太太現在要我轉交給紀元。或許,風兒有時候會和你談笑,但哪個男人不逢場作戲的啊!在商場上廝殺拚搏,累的時候,總是會想找個人解解乏的啊……所以,你還是早點消失的好……」
夏心惠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記得一字不漏。所以,她離開了。
是的,好久了,忙於案子的她,似乎也沒想起他。
然而,一旦靜下來,一旦空下來,她就想起他。
所以,還是繼續忙碌吧。不然,一想到他,她的心,就空了。
她的眼睛微微閉上。
凌辰轉眼看到,以為她睡著了,關小了空調,將後座的一件針織衫蓋到她身上。印雪沒有睜眼,眼淚卻從眼角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