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雪輕輕地走上了三樓。看了看兩旁,似乎沒什麼人。一直往裡走。她看見了一塊標牌,上面寫著「本層教室只限法律系師生專用」。
印雪抬頭一看,見門楣旁掛著的牌上有著「法律系內部資料室」幾個字。
她偷偷地往裡瞄了一眼。好像沒人哈。
她行動迅速地溜進去。
「哇!」印雪差點叫了出來。一個非常大的教室,一排排的書架一直延伸至看不見的盡頭。大大的書架一直擴張到教室的頂端。一本本厚實的書籍,整齊地排列在書架中,一個個挺實的書脊,凹凸出深刻的書名,不自覺地讓人肅然起敬。
印雪一邊看,一邊往裡走去。不時踮起腳尖,朝上張望一番。
突然,她聽到有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她急忙跑進了書櫃中。
來者似乎是一個人,因為沒有聽到多餘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只聽得一些拿書的聲音。不一會兒,此人走進了另一邊的書架中。
印雪屏住呼吸,看了一眼眼前的書架。順手拿了幾本書。放進羽絨衣裡。想偷偷地從另一邊溜出去。
卓遠走進門,將門輕輕一關。走到刑法學系列專櫃,他前幾天剛收到國外大學的邀請函,去做個學術交流。多年不曾接觸理論法學了,他得準備一下。他在書架上,看了看,慢慢挑選一些合適的書。
沒想到,才短短幾年,聖德的法律書庫如此充實了!想到這裡,他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印雪躡手躡腳地往外移動步伐。她大氣也不敢出。終於快到門口了。
「你是誰?」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辦?印雪著急的想著。怎麼辦?她立在那裡,不知道該跑還是留下。
不能被抓吧!
她不敢多想馬上跑了起來,後面的那人也跑了上來。
「哎呦!」印雪重重地撞在了門框上。
「別跑啊!」那人伸手一抓,印雪也不顧得疼痛,站起來就跑。
卓遠只抓到了她的帽子,一頭長髮披散下來,他也沒看清。
「等等!」他看著那個飛奔下樓的背影說著,「我沒惡意的。」看著手裡的這頂白色帽子,他歎了口氣。
卓遠走回到資料室,地上躺著一本薩維尼的《論立法與法學的當代使命》。他撿了起來,看來是個學法律的學生,他輕拍了幾下書的封面。
「大概是來借書的吧。」他喃喃地說著。
卓遠將書找到相應的書架,放了回去。轉身走到資料室內設的辦公室裡,將早上整理了一些上課資料放進背包。關了燈,走出了圖書館。
聖德的夜是安靜的。
他看著眼前的一幢幢教學樓。閃爍的燈光,似乎是黑夜的眼睛。遠處偶有學生的嬉笑聲,斷斷續續的。
夜,是這樣的靜。他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什麼讓他好久不曾這樣安寧了。身邊昏黃的路燈,斜斜地織就了他那斜斜的影子,斑駁有序。
是什麼讓人無法抓到自己的影子。它近在咫尺,在你身前,身後,在你左右。可你就是抓不住。
「看。我在你的影子裡。」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來。「遠,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影子。跟隨你的左右。」
他站立著。望著自己的影子。「沒有什麼是無法忘記與無法保留的。」他曾經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可是,他永遠無法忘記她。
是的。當年的一別,沒想到是永別!
沒想到,他用手中的法槌,將他的愛,她的愛,陷入萬劫不復!
真的是「一錘致命」啊!
卓遠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
「我不會再拿起法槌了。」他默默地說著,走進深深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