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拿著到手的1000萬,並沒有投入他的明佳超市,而是併購了一家小型的房地產中介公司,隨即著手在本市比較好的地段收購尾盤,以及空置房、「債權房」。
目前房價持續上揚,他看準了開發房地產三級市場有著巨大商機,因此決定暫停超市的擴張,進入地產行業。
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他當然就要縮減超市規模,將一直在虧損的超市關閉,僅保留在黃金地段或大型小區的超市,這些店雖然也受到天都超市的擠壓,但市場太大,天都吃不完,漏出來的顧客也足以支撐他們超市的運營,至少不會虧本。
在他心裡,關閉那些分店是很容易的,將貨架和商品配送到仍在營業的超市裡,然後就是裁員,這樣還可以大大減少每個月的成本和費用,以撐過傳統的零售業淡季。
只是,他漏算了職工的「覺悟」。
明佳超市招聘的大部分營業員都是從農村或周邊小鎮過來打工的,文化水平基本上都是初中,只有個別讀過高中,還是在農村中學,想來教學水平也不會高。這樣的員工以前都是任憑企業搓圓捏扁,只得忍氣吞聲。
薛明的心裡對這些員工還是用四年前的眼光來看的。當員工們上崗時,他向每個基層員工收取了500元的培訓保證金和服裝押金,而收銀員則必須繳納10000元的信用保證金。明佳超市開業不到兩個月,他總共就收了100多萬。
現在,他要解僱員工,自然就必須退還保證金。可他哪裡捨得?便指示營業部經理,要他想辦法找出員工的錯誤,以除名的方式裁員。從而扣下這筆錢。
只是,現在的員工都不是那麼好欺負地。第一個被明佳超市解雇卻扣下押金不還的員工就大鬧起來,隨後打電話給報社、電視台,又去勞動局投訴。
各個電視台的現場新聞欄目成天有記者在四處轉悠,找新聞,這時自然不會放過。紛紛趕去採訪,並在當天播出。
很快,記者們層層深入,廣泛採訪明佳超市地員工,自然立刻獲悉這家企業違反勞動法的有關規定,向員工收取了數目不小地保證金。
薛明趕緊通過朋友,想疏通勞動局的關係,請他們不予追究。可勞動局監察部門的態度卻非常強硬,一定要保護勞動者的權益。責令他立刻返還全部保證金,否則就要強制執行。
薛明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薛明陽在作怪,卻又沒辦法。只得將還未用完的借款先挪過來100萬,把員工地保證金還了。1——6——K——小——說——
剛剛把這事解決。供貨商又鬧了起來。他已經壓了供貨商三個多月的貨款沒結了。不少供貨商撤出了明佳超市,但並不等於這錢就不要了。那些業務員天天堵在薛明的辦公室和明佳公司的財務部要錢。薛明根本不敢讓他們知道已經借到了錢,只是百般解釋,大吐苦水,謀求他們諒解,希望再寬限一段時間。
然而,那些業務員更是以哀兵的姿態出現,說要不到貨款,他們就拿不到工資,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全*微薄的工資養家餬口,請薛總高抬貴手,把款結了。
薛明看過財務部送來的報表,拖欠的貨款有500多萬,這無論如何是還不起的。
他做生意總是懷著投機取巧地心思,對信譽什麼的一向不怎麼看重,雖然口頭上還是要說,但心裡根本就沒當回事。明佳超市走到現在,已經資不抵債,明顯是「船漏偏逢連陰雨」,撐不住了。尤其是現在已經進入夏季這個傳統零售業的淡季,像他們這種生意清淡地超市更是舉步維艱。想來想去,他便打算將公司賣了,以甩掉這個包袱。
只是,他還沒有實施這個計劃,只是稍微接觸了一個可能成為買家的公司,他打算秘書甩賣明佳超市地消息便傳了出去,頓時引起了供貨商地大恐慌。
所有債主齊齊上門,堵著薛明要錢,搞得他狼狽不堪。他沒辦法,只得從那筆借款中再挪了100萬過來,吩咐財務部和採購部,分清輕重緩急,酌情給供貨商支付部分貨款,主要付給正在繼續給他們送貨的那些商家。
只是,這一開了頭,其他沒拿到錢地供貨商聽說已經有人拿到了錢,更是群情激奮,連日圍堵薛明,要求他立刻付款。
本來撤了貨的商家就是決定與他撕破臉了,有些小商家被他拖欠貨款,逼得自己也生存不下去,瀕臨破產的邊緣,更是憤怒,便有人請來了黑道的兄弟幫忙要債。
薛明不勝其擾,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只得從那家剛買來的房地產中介公司撤回來300萬,將大部分欠款付清了。留下一小部分貨款壓在這裡,基本上算是行規,供貨商們便不再鬧事,拿錢走人。
好不容易得了清靜,薛明這才能靜下心來,專門做房地產那一塊。
他妻子回了加拿大後就沒再過來。他們現在有兩個孩子,兒子三歲,女兒才滿週歲,加拿大政府為孩子支付的牛奶金就足以維持他們的生活,並不需要薛明給錢養家。也正因兩個孩子太小,薛明的妻子便專職在家帶孩子,並不參與他的生意。薛明天生涼薄,對自己的孩子卻還是很在意,便給妻子匯了20萬加幣過去,並暗暗告誡自己,這筆錢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用,以便做他最後的退路。
這樣一來,不過短短的四個月,從高建軍那裡拿到的1000萬就只剩下不到300萬。但薛明信心百倍,認為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這300萬就能漂漂亮亮地打一個翻身仗。
他剛出手買了幾套項目尾房,便有個極好的機會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位於市中心地濱湖花園公寓的一個單元。共有24套空置房,大約有2600平方米,市值2000萬。據中間介紹的人說。業主本來是作為投資,買來打算用於出租。等房價漲到最高點時再賣出,好好賺一筆,但現在家裡地生意出了問題,急於出手套現,向銀行抵押貸款比較耗時間。他拖不起,便打算四折出手,但要求買家立刻支付全款。介紹這筆生意的是薛明地朋友,在江湖上口碑很好,是個非常講信譽的人,而且拿來了房產證的複印件,以證明此事無虛。
薛明害怕這事是個圈套,一時不敢答應,親自到房管局和房地產產權交易中心去查詢。落實了這房子確實在業主名下,然後又反覆調查業主的背景和家庭情況,得知他弟弟在深圳炒股。賠了一千來萬,實在是急了。多半是挪用公款炒股。所以必須立刻補上虧空,否則要吃官司的。
這樣一來。薛明便相信了這件事,到嘴地肥肉豈能不吃?這時,介紹人告訴他說業主著急,又找了兩個買家,已經要談妥了。
薛明便急了。
很快,這生意便做成了。他預付了400萬,拿到了那14套位於湖畔的花園住宅的房產證原件。雙方簽訂的協議約定,他自己去辦理產權過戶手續,然後再把餘款400萬付給對方。
這後面的400萬他自然不打算自己掏錢付了,賣個五、六套房子出去,這200萬就有了。然後再把其他的房子賣出去,怎麼也得賺個1000來萬。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噹噹,一時間很有些得意。
但是,他派去辦理過戶手續的行政部經理卻很快打電話回來,驚惶失措地說:「薛總,房管局的人說這些證都是偽造地。」
「什麼?不可能。」薛明眼前發黑,一瞬間差點暈過去。
那個年輕的經理顯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喃喃地說:「是真的。他們說這個假證做得實在太真了,還一直問我,這些證是哪來地?我們是不是受騙上當了?需不需要報警?薛總,我該怎麼辦?要不要報警啊?」
薛明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了。他扔下電話,卻不知該做什麼。抬頭看向窗外,只覺得夏日的陽光晃得耀眼,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
剎那間,他全都明白了。這是個天大地圈套,而之所以這麼對付他,一定是為甄陌出氣。
甄陌,甄陌,你太狠了!
他昏昏沉沉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走出公司,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終於看到了自己地車。大紅的車身在烈日下彷彿一團火,轟地直燒進他地心中。
他全身一陣冰涼又一陣火燙,神智已經迷糊,只知道要去找到那個罪魁禍首,要他把自己損失的錢全都還回來。
想著想著,他已是雙眼赤紅,狀若瘋狂,跳上車便向至尊名流廣場開去。
在路上,他探開旁邊的置物箱,從裡面拿出一柄35厘米長的藏式銀鞘直刃短刀。這刀造型華麗,刀刃卻很鋒利。前一陣有供貨商找黑道的人來要債,他便帶著這刀用於防身,只是從來都沒有用過。
將車子駛進停車場時,他表面上已經平靜下來。這次出來得匆忙,他沒帶皮包,卻根本不在乎,大大方方地握著刀便下了車,走進了那家名店的大門。他這刀的外表實在太過華美,通身雕著銀龍、飛鷹,看上去就是一件很漂亮的裝飾品,根本讓人想不到凶器的概念上去。
停車場的保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握著刀走了進去。
薛明從邊門走進去,沒有直到賣場,而是直接上樓,來到二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整個至尊廣場仍然像往常一樣,優雅安靜,背景音樂很輕,人們說話也輕,空氣沁涼,飄著幽幽的茉莉花香。從炎炎夏日裡走進來,每個人都會立刻感到非常舒服。
賣場裡有十來個顧客,都坐在不同的品牌專區裡,一邊坐在那裡喝茶聊天一邊試穿衣服,營業員微笑著溫柔低語,時而解釋說明,裡面幫忙做個參謀。
辦公區則空無一人,人數不多的二線員工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工作。
薛明徑直走到甄陌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甄陌的聲音響起:「請進。」
薛明陰狠地冷笑,隨即抓住把手,慢慢地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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