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夕,各地電視台都在頻頻錄製春節文藝晚會的節目,略有名氣的演員都忙不過來。鄭楠雖然最近略有下滑趨勢,但畢竟紅了這麼久,在這個時候也接到了許多邀請。他吩咐沈安寧自己在家好好練歌練舞,便離開這裡,去趕檔期錄節目了。
雖然沒有他督促,沈安寧仍然一絲不苟,練完了一天的功課後,這才興沖沖地跑出了門。
高建軍最近忙得很,無暇顧及他,他便常常跑到至尊名流廣場,坐在沙龍裡喝茶,看雜誌,等甄陌空了,會笑著上來陪他聊天。他覺得很開心。
這幾天,高建軍的律師正與伊琳的律師在商討離婚協議,高建軍和伊琳井水不犯河水,最近風平浪靜,兩人在公開場合仍然配合默契,尤其是春節前形成慣例的給各部門拜年的應酬、宴會、酒會,他們都控制得很好,在場面上談笑風生,沒讓別人看出什麼異樣來。
這些他都沒告訴沈安寧,不想給這個單純的孩子增添煩惱。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在過年前與伊琳正式離婚。
沈安寧對他的家事從來不問,即使那天明知那輛車是衝著他撞過來的,他也沒問過高建軍究竟是怎麼回事。最近,其他人個個都忙,只要他逍遙自在,無事一身輕,便天天跑去找甄陌玩,兩人都覺得開心得很。
他叫了出租車,剛到至尊名流廣場門口,便看到薛明的車從旁邊的停車場裡開了出來。他還是像過去那樣,騷包地開了一輛紫色的跑車,非常引人注目。沈安寧一眼便看見了開車的人是誰。頓時怒氣上衝,又有些擔心。
跳下車,他急步走進了廣場地門。四處張望,尋找甄陌。
他來了這麼多次。那些職員們都知道他是總經理的好朋友,立刻有人輕聲笑著對他說:「甄總在辦公室。」
沈安寧微笑著向那個女孩子道謝,便徑直上樓,向總經理辦公室走去.1@6@K@.甄陌神情如常,在看情人節的促銷方案。
現在離情人節還有一個月。不過現在就必須定下方案,採購部門才能與各品牌地商家溝通,與之相關的宣傳計劃也要隨之啟動。
沈安寧來到總經理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關著地門。
「請進。」甄陌的聲音清亮,平靜,與往常一樣。
沈安寧沒那麼擔心了,慢慢打開門,探頭進去張望。
甄陌抬頭一看,不由得笑了:「進來啊。幹嗎這麼鬼祟?」
沈安寧笑嘻嘻地推開門,輕快地跑了過來,笑道:「我是怕你這裡有人在談工作。」
「就算有人談工作也沒關係。你只管進來就是了。」甄陌愉快地看著他。「安寧,要不你到我這裡來工作吧。我們現在人手不夠。忙不過來。」
沈安寧看他確實不像是忙碌不堪的樣子,便跑過去擠在他的大班椅裡。笑瞇瞇地說:「你上次提議的時候,我就問過建軍了,可他堅決不同意。他說他才不要學那個傻瓜薛明陽,自己搬石頭砸自己地腳。你現在有那麼多人追你,讓老薛心驚膽戰,他才不要提這個心呢。」
甄陌一手摟著他的肩,一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溫柔地笑:「好吧,那就不來吧。真羨慕你,可以輕鬆自在地玩。」
沈安寧本來想問他是不是薛明來過,卻又怕那個混蛋只是在附近辦事,甄陌並沒有見過他,自己一提,反而壞了他的心情,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一個字都不問。兩個好友就這麼擠坐在一起,輕笑著閒聊,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薛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更加焦躁。在他的記憶裡,甄陌一直是個單純的心軟的男孩子,對他很癡情,很容易被他打動。這次他採取哀兵姿態,放下身段,低聲下氣地懇求,卻始終沒有半點效果。無論他說什麼,甄陌都是冷淡的,平靜地,說出的話無懈可擊,卻就是不肯答應幫他。
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覺得自己過去做地有什麼錯。甄陌當年傾家蕩產,甚至不惜挪用公款,把所有的錢給他,他至今認為是理所應當地,因為他曾經對甄陌好過,而甄陌也是愛他地,那他有了困難,甄陌當然應該幫他。至於他悄悄結了婚,扔下甄陌一走了之,他心裡的解釋是那只是一種策略,甄陌既然愛他,當然就應該理解他,等他有能力了,發了財,回來了,甄陌就應該等在那裡,繼續愛他。就像那些電視劇裡地濫劇情一樣。只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這卻讓他始料未及。
無論是他在國外,還是回來了這麼久,他都從來沒有瞭解過當年他走了以後甄陌的境遇。現在他所看到的甄陌比以前要出色一百倍,就連外貌都因為氣質的冷冽成熟而變得更加秀美,自然也就更加吸引人。於是,他對過去曾經做過的事不但沒有絲毫悔意,反而認為甄陌一直過得很好。這個年輕人現在不但豐衣足食,還有愛情的滋潤,以及更高的社會地位,完全看不出當年那件事給他造成的傷害。因此,薛明也就自動忽略了當年自己所作所為的卑鄙恥,更加不去想那樣的行為有可能對一個人給予毀滅性的重創。
薛明坐在辦公桌前,煩躁地拿出煙吸著,一時間心亂如麻,胡思亂想,卻連自己都沒弄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好不容易收束住心神,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疊厚厚的名片,一張一張地看著,仔細掂量著對方的身份、背景、財勢,以及與自己的交情。良久,他才拿出高建軍的名片,隨即抓起了電話。
高建軍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邀約。因為這些日子的午餐、晚餐都已經安排得滿滿的,他便約好,第二天上午與薛明一起喝早茶,然後冷笑著放下了電話。
放在他面前的,是他與伊琳的離婚協議書。
他的律師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他保住了兒子的監護權,但伊琳要求兒子在十二歲以前都要與她一起生活,由高建軍出生活費,週末假日可以把兒子接回來。高建軍反覆考慮之後便同意了。
在財產分割方面,無論是在伊琳,還是在高建軍名下的私人房產都歸伊琳所有,現金方面伊琳不計較,她知道高建軍手上的現金存款也不多,頂多幾百萬,這個她是看不上的。她要了高建軍所擁有的明珠地產37%股份中的20%,再加上她本身擁有的明珠地產11%的股份,她就變成了這家上市公司的第一大股東。高建軍名下的其他有價證券,她也要走了一半。這樣一來,她便一舉成為了身家幾十億的女富豪。
高建軍將離婚協議書從頭到尾看了幾遍,一字未改,便拿起筆,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辦公室的還有伊琳和他們兩人的律師。見高建軍簽了名,他的律師立刻將協議書遞給伊琳的律師,再由他交給伊琳。
伊琳很平靜,也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兩位律師如釋重負,仍然很專業地對自己的當事人說:「那麼,明天上午九點,請到民政局辦理手續。」
伊琳點了點頭,起身就走。從頭到尾她都坐在沙發上,沒有看過高建軍一眼。
高建軍則坐在大班台後,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兩個律師也一起離開,去商量有關房產、有價證券和股份過戶的相關事宜去了。
高建軍揉了揉漲痛的太陽穴,*上椅背,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這段婚姻,對他來說,仍然是有些難過的。這段婚姻見證了他的整個青春,也見證了他艱難的創業史,如今劃上了句號,雖說是很辛苦才得到的結果,他卻並未欣喜若狂,反而有些傷感。
這天晚上的應酬,一向頗有節制的高建軍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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