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 卷七 第七章(上)
    戰爭過後,峙立在天都山大峽谷的天都城殘破不堪,東北方向的城牆坍塌多處,城中到處都是殘墟,天穹彩光駁雜,那時殘餘未消的能量流發出的光華,時不時無端端的生起颶風,「熔岩地獄」餘熱還未完全消散,颶風卻常常挾著雪粒吹來,素鳴衍站在岌岌可危的城樓上,注視著狼籍不堪的戰場。

    波旬未能將追隨納迦的四臂羲人阻止在戰場之外,八名名四臂羲人的加入,一度令局勢對羽嘉不利,千餘甲騎在四臂羲人的橫衝直撞之下,幾乎崩潰,被迫撤入殘城,盧蕭哲、步如歸率眾殿後戰死於城下。波旬、紫縈率部眾隨後趕至,納迦無心戀戰,選擇撤退。

    經此一戰,追隨納迦·婆剎帝的羲族武士遺屍戰場者過半,且在北撤的途中,還有許多羲人重傷不治而亡。納迦·婆剎帝率部退到北燕雲,終其一生未能對南燕雲再度形成威脅。

    納迦·婆剎帶率部北撤,波旬主動請戰追擊,素鳴衍曉得波旬與他的部眾不會輕易為羽嘉所用,沒有理由拒絕對波旬的請戰。賀蘭天湖倒灌燕雲所形成的洪峰完全行過中燕雲的地界,大水逐漸消退,楚布河重現壯闊無垠的身姿,素鳴衍寧可波旬在中燕雲形成他與納迦·婆剎帝之間的緩衝勢力,羽嘉至少在今後十年間無需去面對納迦·婆剎帝。

    羽嘉爆發出來地戰力令波旬深為忌憚,波旬以追擊之名率部北遷,幾乎沒有絲毫地耽擱。近四十名羲族武士、六名神殿祭司與約百名未成年的羲人連夜走出天都城的範圍。

    城下,盧青葉捧著盧蕭哲的遺屍緩緩而行,作為盧族的領袖,燕雲大地的首領之一,盧蕭哲為將三名四臂羲人阻於城外,力戰身亡,使天都一戰最終能夠慘勝收場。與盧蕭哲一道,還有以步如歸為首的兩千名高階戰士遺屍戰場,戰前天都城集結的羽嘉最精銳地四千武勇,經此一戰,只餘半數。

    素鳴衍沒有時間舔抵心中的悲傷,神情疲憊的問尤溪「青菱怎麼樣了?」

    「青菱只是脫力昏厥過去,桑吉主祭親自看過,沒什麼大礙,可能要到明晨才會醒來。」

    「唉,」素鳴衍輕歎一聲,不曉得如何跟青菱提這噩耗,「你隨我去看看,此間留給江采離處置吧。」又吩咐左右,「盧雙城進城之後,即刻來通知我。」

    戰前,盧雙城率部出城。雖說是安頓天都城以南的民眾,但是素鳴衍曉得盧蕭哲如此安排,就是希望天都城全軍覆滅之後,蕭雙城還能率領瀆神之民在燕雲大地上生存。

    城中大部分建築都被能量風暴摧毀。特別是星辰之塔倒塌的瞬間,城內激盪的能量風暴幾乎抵得上一次七階禁術所釋放的威力。還幸好當時在星辰塔周圍放術的術士早有準備,緩解了一部分威力。

    素鳴衍看過青菱之後,才想到要去看看他的王妃。

    素鳴衍踏著青磚紅瓦地殘片,走過中庭,眉頭微微一聳,問尤溪「為什麼這裡的駁雜能量如此之盛?」

    「阿蠻姑娘似乎能吸收這些駁雜流離的能量。」尤溪說道。

    「哦……阮阿蠻的身體融入龍魂提奎因一部分地神識,吸收天地間流離的能量只是本能反應而已,素鳴衍走進阮阿蠻的屋中。阮阿蠻的身體被一團五彩斑瀾的光團包裹中,天地間游離的雜散能量正迅速湧入光團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素白如雪的羽翼。

    「阿蠻姑娘直接突破地階瓶頸,待她醒來,或許還有驚喜。」尤溪給納吉若蘭行過禮,才回過頭來對素鳴衍說。

    素鳴衍將身後的蜇龍弓取下,放到阮阿蠻地身邊,說道「有失必有一得,蜇龍弓今後只適阿蠻使用。」側目注視著納吉若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戰到激烈時,城中的武士都被抽出城去,不曉得她如何守著昏迷不醒的阮阿蠻熬過那段時間。

    「你還好?」

    「青菱怎麼樣了?」納吉若蘭聲音有些嘶啞,捏著戴在尾指上的守護之戒,「為什麼將這戒指給我?」

    「青菱沒事,你不必擔心,」素鳴衍見納吉若蘭要將守護之戒摘下,輕輕按住她的手,倒無暇享受柔嫩的觸感,說道,「讓你勉為其難的坐在現在的位置上,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到更多的傷害。」

    納吉若蘭反手將素鳴衍結滿厚繭的掌緣握了一下,又輕輕放開,沒說什麼,美眸蒙上霧似的迷離。素鳴衍微微一怔,以為是一瞬的錯覺,許多事情纏在心頭,倒無暇多想什麼,轉身與尤溪走出屋去。

    此戰過後,羽嘉在十年時間內將不用考慮來自羲人的威脅,賀蘭天湖倒灌燕雲,將給燕雲大地帶來千年以來未有的盎然生機,而迦南將困於水患而無力北圖。貝迦帶國的儲君留下在羽嘉,不愁貝迦不出兵河曲,那時摩揭氏將不得不慎重對待來自北方的威脅,羽嘉將贏得寶貴的生存空間。

    但是在這之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首先要解除易氏對羽嘉的威脅,一旦在迦南三郡取得立足之地,才可以不畏摩揭氏會封鎖羽嘉東出的通道。

    「蕭雙城進城求見。」素鳴衍與尤溪剛走出殘破的院子,就有侍衛來報,素鳴衍隨侍士疾步去見蕭雙城。

    蕭雙城身披白裳,矛系素縞,雙膝跪地,說道「末將錯過此戰,抱憾終身,但不敢忘肩上的責任!」

    素鳴衍將蕭雙城扶起,說道「我想在星辰之塔的舊址上修聖祠,供奉為燕雲戰亡的武士,但願亡者在天之靈能驅散籠罩在燕雲上空的重重迷霧。」

    沒有時間用來悲傷,盧蕭哲、步如歸的屍體隨兩千亡者一起列在北城,蕭雙城是夜繼承盧族宗長之位。

    不得以取消右營編制,將左右營殘軍重新合併為千賀武士營,素鳴衍擇八百武士重建侍衛營,任盧扈為侍衛營統領,盧清葉、雷澤、明石羽為侍從武宮,餘下的人都受到相當重的傷勢,他們將留在天都城,一同擔當重建天都的重任。

    天都之戰結束的第三天,岐伯率千賀武士營、盧扈率侍衛營沿崗都山東麓的野徑南下羽嘉城。納吉若蘭、青菱隨軍南下,與她們同行的還有貝迦帝國的儲君優樓星林。

    素鳴衍在千賀長琴、尤溪的陪同下,直接跨越橫亙在燕雲與羽嘉之間的千賀群山,直赴上唐。阮阿蠻甦醒過來,身上雜色褪盡,羽翼素白如雪,懸浮在雷雲獸的上方,她一時還不能適應體內強大的力量,翼梢常不覺就排出呼嘯之聲。

    素鳴衍站在紫狻獸的背胛上,紫狻獸有兩個成年人高,奔行於絕嶺之巔,竟不覺一絲晃動。行速也不比飛行稍慢,卻是小紫狻跟不上來,喘息聲如雷。只用了兩日,就翻越千里的絕嶂陡嶺,抵達上唐。與此同時,巫彌生率領一萬精銳離上唐城還有百里的路程。

    上唐鎮守府原有兩千守軍,在天都會戰之前,素鳴衍調納吉涅騎所部增援上唐,八百名精銳劍士、四百名甲騎、八百名精銳射手、一千名精銳戟士,這樣的武備不算太弱,但在巫彌生眼中也算不上強盛。巫彌生此次所率領的軍力幾乎是上唐駐軍的五倍餘。惟令巫彌生擔憂的是千賀湖谷的樓迦羅人。雖說素鳴衍將千賀一族的精銳都編入左右營,但是即使普通的樓加羅武士在狹隘、險峻的地形上仍擁有極其明顯的空中優勢,巫彌生寧可上唐守將會迫於壓力選擇獻城,也不願上唐城外狹窄的地形成為吞噬生命的墳場。

    進入上唐關城的境內,偵騎四出,隨軍術士用偵測術士精準的監視上唐關城內外的生命力場,一切都顯示上唐關城並沒有對他們的到來保持應有的警惕。

    數名樓迦羅人出現在流雲之側,寬大的羽翼展開,隨著風流上下浮動。當雷雲、紫狻三獸出現在上唐東城外的絕嶺之巔,巫彌生突然覺得自己對素鳴衍一點不熟悉,萬萬沒想到素鳴衍竟是驚動中陸的天都之戰最後勝利者。

    是夜,休屠大軍在離上唐百里的嶺下停駐,巫彌生只攜一名侍衛入城參見,素鳴衍以擅離駐地之罪削去巫彌生的將銜,終沒有撕去他與摩揭伯岑之間的最後一層紗。巫彌生返回駐營,即率軍退回下資。

    巫彌生率軍退走之後,與休屠之間的矛盾一時還不會激化,素鳴衍又馬不停蹄的趕到羽嘉城,在這裡,羽嘉正面臨重創易氏的最好時機,賀蘭天湖倒灌燕雲的大水行洩到羽嘉,從羽嘉山與峻衡山之間的山口一直往南傾洩,昔時的大漠竟一時變成汪洋大澤,易軒達、易非天與易氏最精銳的兩萬大軍被困丁柳堡西南側的石坡已有七天,前進、後撤的道路都被大水沖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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