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過客 第二卷 浮生如斯 第十七章 滔滔法海,清濁混流
    那馬車伕聽到九兒說要去這附近的竹林,戰戰兢兢地說:「洛大小姐,您是從外地來的吧?您可不知道我們這兒附近的竹林可是去不得的呀……」

    「哦?老伯,我的確是外地來的,那你給我說說那竹林為何去不得啊?」

    九兒聽了心裡暗自高興,如果普通百姓認為那竹林去不得那極有可能是因為這竹林裡有些什麼可怕的東西,說不定就是未成人身前的白蛇青蛇。

    「洛大小姐,本來我收了您的錢是一定要為您辦成事的。可是您是個好人,所以我老頭子一定要告訴您那竹林有多麼可怕。那竹林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竹林裡有兩條巨蟒,一條是白色的,另一條是青色的。這些都是偶然闖進竹林裡的人說的,他們都沒有看見過巨蟒的全貌,有些看到蟒身的說那巨蟒的身子比三棵參天大樹並排加在一塊兒還要粗……」

    「縱然他們講得再繪聲繪色也不過是杯弓蛇影罷了,沒有人看到蛇頭蛇尾的嗎?」九兒喜得有些情不自禁,她近來好像運氣不錯,總是心想事成的。

    「哪兒有啊……看到蛇身的人都是嚇得轉身就跑,哪裡還敢去找它的頭尾啊!看到蛇頭的說不定已經被吞進肚子裡了……」

    「說不定?那就是沒有目擊者看到過巨蟒吃人的?」九兒有些不敢相信像白素貞和小青那樣傾城傾國的女人會吃人。

    那馬車伕有些不明白,像眼前這位嬌滴滴的大宅裡的小姐,怎麼她聽到這種巨蟒吃人的恐怖事件後,居然一點害怕的表現都沒有,還刨根問底的,只得繼續回答她。

    「沒有直接看到巨蟒吃人的人,大家都猜看到巨蟒吃人的人肯定也會接下來被吃的人的。城裡莫名其妙失蹤的人大家都說是因為誤闖了竹林被巨蟒吃掉了……」

    噢∼還好,雖然那些看到白素貞和小青蛇身的人添油加醋的造了些市井謠言,但是造謠的人裡居然沒有冒充直接目擊者以使人們增加對他謠言的可信度的,那是不是能說明白素貞和小青並沒有吃人?

    九兒和白素貞在一起待了一天,並沒有看出她身上有一絲絲殺氣,更加沒有表現出任何殺人的慾望,她看到的只是白素貞為了怕耽誤修佛家的功課連飯都不願先吃的。

    那個處處透露著女人性別優勢的白素貞,怎麼會是條吃人的蛇呢?就算她變了人身之後不需要再吃人,但是她身上既沒有怨氣也沒有殺氣,怎麼看也不像是殺過人的。

    現在這對她來說是個大問題,如果白素貞是條吃人的蛇,毋庸置疑那小青也是,那她現在佔著小青的身體……豈不是說她吃了人了?!那她就和只吃人肉的李大嘴一個性質了?!

    想到這裡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把早上吃的那些玩意兒吐得差不多七七八八了。

    不行,她一定要親自去那竹林裡證明一下,是有別的兩條巨蟒在為非作歹還是白素貞和小青的確是吃人的惡蟒。

    只是到時她如果證實白素貞和小青是吃人的,她該如何替天行道?

    那馬車伕看九兒吐了,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到達了,他不想她這個好人無緣無故去送死,白白成了巨蟒的口中食。

    「洛大小姐,那您看看今天還要去竹林嗎?」

    九兒雖然已經吐得七葷八素的了,但是還是斬釘截鐵地說:「去!當然要去的!你到時候把我送到了竹林邊上就自己先回家吧,我自有辦法回府的,不用擔心我。你明天這會兒還到府外邊來等我就行。」

    那馬車伕看九兒說得那麼決絕,知道就算再勸也沒用,而且他是下人,不能違抗自己的僱主的命令,就只好請九兒上車,驅車趕往竹林了。

    九兒坐在馬車裡,並沒有心情欣賞沿途的大好風光,只是不停地撫摸星辰送給她的玉笛。

    昨晚白素貞看過這枝玉笛以後便囑咐她以後不管去到哪兒都要隨身攜帶,對她有大大的益處。

    九兒已經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能自己吹奏這枝玉笛了,只是這枝玉笛會怎樣幫助她呢?

    她上次吹奏這枝玉笛時除了吹落滿城胭脂雨以外並沒有給她自身帶來任何極好的變化嘛。

    竹林裡的巨蟒如果是敵人,她要是遇上了,先不說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漂亮話,就按她現在使用小青功力的程度,能不能逃過這場劫難還兩說呢∼

    九兒心裡並不害怕,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具肉身軀體不是她自己的,她只是覺得很可惜,這樣一副修煉了五百年的好皮囊如果就這樣被她毀了,豈不是極對不起身體原先的主人小青?

    不多久馬車就載著九兒行至竹林前,馬車伕憂心忡忡地稟報九兒,這裡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九兒從馬車的窗子裡向前望去,滿目青翠夾著竹香陣陣纏綿悱惻地緩緩刺激著她的感官,她急忙跳下馬車,想與這竹林作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這裡的空氣是九兒從未嘗試過的清新,舉目向竹林深處望去,碧波漣漪,層層疊疊,清風徐徐拂面過時,便可聽到綠竹隨風搖曳而發出的沙沙聲,使人浮想聯翩。

    這樣的蔥綠養眼,若不是九兒此行是帶著探秘的目的來的,她此時肯定早已心曠神怡,一切俗世雜念都隨眼底風光蕩然無存了。

    陽光照耀著竹葉上那些經過吸納竹香而凝結淨化的露水,彷彿是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鑽石。

    聽說這種充滿靈氣的露珠是天然絕佳的護膚極品,在現代時九兒的朋友還曾大費周章地專程去貴州竹海國家森林公園收集這玩意兒,九兒想到她那可愛的朋友,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馬車伕本來就戰戰兢兢地候著九兒的吩咐,現在聽到她居然十分出人意料的笑出聲來,著實被嚇了一大跳,甚至有些懷疑她中邪了。

    「小姐……小姐?您……」

    九兒這才驚覺自己笑得有些不合時宜,她那種莫名其妙沒有先兆的笑聲聽在馬車伕的耳朵裡就像恐怖片裡女鬼出場前的號角一般驚悚,便吩咐馬車伕可以駕車回去了,不用擔心她。

    馬車伕見她的語氣中流露出十分的自信,再加上她身上散發的奇異氣質,認為這小姐不是一般普通人,進這竹林也許真的不會有事,稍微有些放心,照著吩咐駕著馬車走人了。

    九兒等那馬車伕走遠以後,才順著清幽小徑往竹林深處走去。

    這座竹林果然是異於平常的,因為九兒大約走了幾十米,發現這竹林裡的竹種居然全都是清一色的龜甲竹,至少在她已經過的幾十米範圍內,竟然並未夾雜著任何其他竹種,如果是天然形成的竹林而非人手種植的話,那在現代可算是極稀少的了。

    這種龜甲竹在九兒那裡,品相稍微好些的,都要賣到300元一株,可以稱得上是觀賞竹中最為值錢的了。

    龜甲竹又叫做龍鱗竹,因為其竹竿的節片像龍鱗般交錯斜列,凹凸有致。與其他靈秀、俊逸的竹種相比,少了份柔弱飄逸,多了些剛強與堅毅。

    此竹種易種植成活但難以繁植,像這片竹林般鬱鬱蔥蔥的,縱然非天然生成而是出自人為種植的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這裡的土地能這樣大面積生長龜甲竹,想來是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塊充滿靈氣的風水寶地,如果說白素貞和小青是在這裡修煉成人的也極有說服力。

    九兒作為個現代人,勢利的想,如果這片龜甲竹是人為種植的經濟作物,她要是這片竹林的主人,也編出個像「竹林裡有吃人的巨蟒」這樣的謠言,讓市井之徒傳播開來,好教那些想來偷竹子的小賊光有那賊心但也沒那賊膽,能省下因為要看守竹林的而產生的大筆費用。

    九兒自我安慰地想,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的,古代的商人似乎要比現代的鬼點子多得多了。

    竹林中的小徑有些濕滑,讓極少行走山路的九兒感覺頗為吃力,更何況她這身子才剛學會走路沒多久,走了近百米之後她不得不停下來歇息。

    拮取小徑旁的竹葉上珍貴的露水解渴,看著陽光穿梭在竹葉間灑落在地上的光斑點點,這對來自現代的九兒來說是難得的愜意享受。

    這樣清幽的景色似乎還缺點牧童的笛聲,九兒看看手中緊握著的玉笛,想想這牧童的笛聲還得她來客串演出了,就是不知道原先小青會不會這種民間小P孩兒的調調。

    九兒把玉笛自然地放在嘴唇下,身體呈放鬆狀態,希望小青的身體能自己吹奏出動人的旋律來,她現在可不想為了自娛自樂再許願使用小青的功力了,實在是有些渾身腦袋疼。

    這樣的姿勢沒擺多久,她的身體就聽話地開始自己演奏樂曲了,她自己則閉上眼睛精心欣賞小青演奏的妙曲。

    這是一支九兒沒聽過的笛曲,曲子的引子部分音符輕盈飄忽起落,接下來的慢板則是添加了特別韻味的江南絲竹,進入快板後樂曲一瀉千里,短小的尾聲是快板漸慢後全曲落在「角」音的長音上。

    這支笛曲旋律舒展流暢而極具詩意和神韻,輕易便激發了九兒的想像力。

    等演奏罷了她也回味理清了曲中的意境,才緩緩睜開眼睛,想再歇息一下便繼續逛這神秘的竹林了。

    她沒想到她甫一睜眼,除了滿目蒼翠外還能看見個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是風塵外物的妙僧。

    他就站在九兒面前,站在竹林煙影迷霧中,他是個身著月白色僧衣的青年僧人,全身上下,看來一塵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

    他面目英俊,神色莊嚴,但呼吸眨眼的瞬間卻流露出書生的溫文爾雅、風流瀟灑。

    他月白色的僧衣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麻質的,但穿在他身上卻像是白紗一般修身,風吹過這白紗就像飄飄遊雲,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出他身上糾結的肌肉的紋理。

    雖然他是個出家的方外之人,但是他驚為天人的孤潔身影,可以使任何一個懷春少女臉紅心跳的。

    在九兒眼裡,他簡直就像是健過身的妙僧無花,那樣才是男人的完美經典。

    想到這裡九兒又癡癡的笑了,她笑她自己荒謬的想法,這兒明明是以《青蛇》為背景的古代世界,眼前的這英俊僧人明明就是心魔未除的年輕法海。

    而她來到這兒之後,偏偏總是遇到像來自古龍江湖裡的完美男人,如無缺公子、妙僧無花。

    作為一個局外人,九兒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必定要和小青生出一段孽緣,這是在這個以《青蛇》為背景的古代世界裡他倆不可更改的宿命。

    只是現在佔著小青身軀的是她,她要代替小青延續這不可更改的孽緣嗎?

    並不是九兒見異思遷,明明已經對星辰傾心了,現在卻又想染指褻瀆佛門中人,只是她對美色的誘惑實在沒有免疫力,惑於美色是她也是大部分人的原罪。

    法海見九兒癡癡的笑了,知道她已經從演奏笛曲的情緒中出來了,便出聲道:「女施主的這曲《鷓鴣飛》時而靈動不羈時而悠揚委婉,讓小僧不得不歎服一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哪!小僧雲遊四海,恰巧途經此地,見這竹林中有異樣,便過來查看,沒想到能有此機緣聽到女施主演奏的仙曲,只是不知女施主這枝玉笛是……」

    九兒看看手裡的玉笛,心想:「這玉笛還真像姐姐說的是仙器,只是這法海難道沒看出我這身子是妖精的嗎?按照法海這時候的性格,可是遇到妖精就要滅的,不管是非黑白。」

    法海豈能沒看出她身上的妖氣,只是他從遠處能強烈的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妖氣,可是一到近處便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絲妖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和妖氣格格不入的靈氣,而且她竟然能以靈氣催動她手中的仙器,所以他才會出聲詢問,以免誤傷到修了邪門仙法的人。

    九兒見法海能出聲詢問她,肯定是沒把她當成妖精,要不然肯定得用他手上的金缽給她收了,便大著膽子回答道:「這是朋友送的,據他說這是稀世珍寶,我也不太清楚這笛子的來歷,就是覺得好看吹著玩的。」

    法海若有所思地看這九兒手裡的玉笛,見那玉笛暗暗閃出熠熠靈光,若是心存邪念的人是不能讓仙器發出這樣的光輝的,便信了九兒的解釋。

    還好心地提醒九兒道:「女施主,這竹林裡的確有邪惡的異類出沒,依小僧之見女施主還是趁早離開這裡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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