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只能自己吃癟了,誰讓是她自己先愚弄這個看上去還相當有智慧的美男子呢?
但若現在再告訴他真名的話,就更要低他一頭了——本來她自己就理虧,還小媳婦兒似的改正錯誤,那她就十分被動了,這不符合她和朋友交往的公平原則。
「朋友?我已經把他當成朋友了嗎?」九兒自嘲地笑笑,只能裝傻當作這「無缺公子」真名就叫「萬俟銀河」了。
萬俟銀河見戲謔已經得逞了,便不再繼續揶揄九兒了,回復正色莊容,只朝九兒微微一笑,道:「不知在下是否能有這榮幸,邀請到洛姑娘與在下共享晚宴呢?當然,在下還得先獲得洛姑娘的首肯,能有幸品嚐到洛姑娘剛才已經吩咐下去讓大廚子精心準備的珍饈美饌。」
九兒聽罷便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她本來就相當迫切的希望能與眼前這個養眼的古裝帥哥同桌進餐了。
縱然是她對懷裡揣著的金葉子重量沒太大信心,但只要能和眼前這秀色可餐的翩翩公子互通款曲、開懷暢飲,就算是傾其所有她也絕不允許這樣誘人的機會溜走的。
更遑論眼下是這漂亮、嫵媚、溫柔、優雅的男人主動提出要與她同桌共飲,這已經足以讓她欣喜若狂了;最要命的是這美型男還主動替她擔下買單的重擔,如此體貼又仗義疏財的「大俠」為她服務,實在讓她覺得自己賺到盆盈缽滿了!
九兒無力地凝睇著他那張驚艷絕俗的臉——絕對是被電得無招架之力了——她甚至已經出現了他對她撥雲撩雨的幻覺了,連他的身影都有些水氣氤氳。
她已經連句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依稀對他稱她為「洛姑娘」有些心存芥蒂,嗯,這個稱呼聽上去相當刺耳?
九兒簡直已經是在無意識狀態下讓萬俟銀河喚她自己作「九天」或者「天天」的,她可不知道若要人喚她作「天天」這曖昧的暱稱,再堅強的牙齒也是要被酸倒的。
萬俟銀河的反應也很上道兒,禮尚往來地讓九兒喚他「星辰」,這可比「銀河」順口、有人性多了。
九兒聽話地叫了他一聲「星辰」,她甚至覺得這個漂亮得渾身冒邪氣的男人聽到她這樣叫他,眸子居然裡閃現激動興奮的光芒,這一定是她的幻覺或者幻想!
「星辰?這算是你的表字嗎?還是諢名?」九兒問完這句話以後驚覺她這個問題實在提得很沒水準,她自己還真夠沒文化的。
他聽到這個問題後自然是要笑的,但這絕不是九兒想的嘲笑,而是寵溺的笑——寵溺的對象自然是他眼前的她。
「星辰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專有名詞……」他幽幽地對九兒說,還不忘用含情脈脈的眼光推波助瀾。
九兒的腦子一下就沸騰了,這甜言蜜語從星辰這個美型男嘴裡說出來簡直就是核武器級別的糖衣炮彈,瞬間把她融化了……確切地說應該是昇華了。
她僅存的理智注意到了他的弦外之音,「專有名詞?敢情這哥們是穿越來的啊?怪不得渾身冒邪氣地帥了!還跟我一樣那麼有品位!」
九兒漸漸找回了思考能力,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星眸裡除了如水的溫柔、若隱若現的傲氣、攝人心魄的明媚,它們深處卻是濃濃的淒楚和寂寞。
特別是在星辰看向她的時候,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見這份淒楚寂寞無限倍在他眼中放大。
那種蕩漾著憂傷的眼波無論是誰看到了都會心痛的,更何況九兒這個對男色完全沒有免疫力的女人。
作為一個正常的女人,她十分想知道星辰眼裡這抹令人心痛的憂傷是因為誰,她女人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絕對是因為一個女人。
嫉妒、憎惡、羨慕、妒忌、讚佩……
「那個讓星辰傷心的女人難道不知道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嗎?」九兒忿忿地想。
星辰能清晰的感覺到九兒的情緒在短短的幾分鐘裡,失控地急轉彎了數次。
九兒此刻只是呆呆地像初次邂逅那樣凝視著他,雖然他很喜歡被她珍惜的感覺,但是他知道九兒不是一個「有情飲水飽」的純浪漫主義者,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他還是決定打斷現下幾乎凝固的曖昧狀態。
「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你應該只點了素餡兒餛飩湯和灼芥菜,宴席的主菜可還沒點呢……」兩人經過剛剛的那一番眉目傳情,心靈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了,說起話來已經不再用謙稱和敬稱了,直接你啊我啊起來。
九兒這才想起被自己的腦子遺忘已久的肚子,她來到夜未央的目的,就是因為肚子有需要。
只是剛才她的眼睛有些喧賓奪主——在星辰面前她的眼睛的需要的確是要大於她肚子的需要的。
討人厭的店小二不在跟前,九兒一絲絲點菜的靈感都沒有,畢竟九兒先前能爆發小宇宙點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菜餚,就是因為受了那死跑堂的刺激。
星辰說他是因為被自己所點的菜吸引過來的,九兒當然不想在星辰面前出醜的,但是她現在腦子裡分管創新的部分已經徹底罷工了。
她想讓星辰一直認為她的確是像他說的那樣佼佼不群。
被帥哥認可並讚賞是一種女人正常的虛榮的自我需要,這種需要通常會被誤解為「愛上了他」。
九兒揀了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讓自己的腦子不用再費神改造出讓星辰驚歎的菜色,也可以顯現她的知書達禮——把點菜的權力移交給星辰。
「客隨主便,還是你來吧。我是這裡的生客,並不瞭解夜未央的規矩。看剛剛那店小二對你的態度,似乎你是這裡的常客?」
星辰露出耐人尋味的淺笑,道:「算得上是吧,我每天都要來這裡坐上幾個時辰的。為了不荒廢這良辰美景,我建議就點這裡的招牌菜吧,或者讓大廚子做些精緻的吧。」
真體貼!雖然後面那半句絕對是客套話,但聽在心裡還是一樣美滋滋的。
九兒終於意識到她現在佔著的是孜孜媚媚端端正正的美人兒了,收斂了臉上花癡的表情,決定要做星辰的紅顏知己了。
星辰垂手到桌子底下輕輕一拉,邊給九兒斟茶邊解釋道:「這是個機關,用來召喚店小二的。」
若他不解釋,九兒的眼中只有好奇,好奇他把手垂到桌下要做什麼;他解釋後九兒眼裡的好奇就被疑惑取代了,疑惑他這個和「召喚」完全沒相干的拉扯動作是否能把店小二變出來。
星辰不用看,就知道九兒一定在忽閃忽閃地眨著那雙填滿了疑惑不解的眼睛,他自然不會讓九兒的期待落空,說出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桌子底下只是有個把手,把手上連著絲線,當然,線是埋在地下的,不仔細觀察看不出來的。絲線的另一頭連接的是供店小二們休息的值守間,值守間裡有個外形像編鐘一樣的木架,只是上邊懸掛著的不是銅鐘,而是懸掛著的是丸子大小的鐵球。若有客人拉動把手,絲線就會牽動這些鐵球,掉落在下邊準備接鐵球的樽口上。每張桌子的線都是獨立拉裝的,每根絲線都單獨控制著一個鐵球,每個鐵球自然也是有單獨配對的樽了,每個樽代表的是這裡的每張餐桌,哪個球掉了就證明是哪桌的客人需要服務。」
九兒很想說「根本就是有線版地動儀嘛」,但是她忍住沒有開口,只是問了聽上去很正常的問題:星辰如何會瞭解的這麼清楚,只因為他是常客?
星辰給九兒的答案著實嚇了她一大跳——這個系統是他設計監製的!目的是為了讓客人在用餐的時候能更隨意,店小二都是隨時在暗處聽候差遣的。
九兒更加確定了她之前的想法,這哥兒們絕對是穿越來的,能有這麼先進的酒店管理理念,這個時代的店小二可都是很礙眼地滿堂跑的,還很擅長大聲喧嘩,所以才叫跑堂的。
確實,從她剛剛進店到現在,除了見到剛才接待她的那個死跑堂的,並沒有再見到其他的服務人員了。
這家夜未央的東主除了多金以外,看來還很能慧眼識英雄。
這回九兒倒是很老實地表達了對這家夜未央東主的讚賞和敬佩,哪知等她發表完她的崇拜宣言,星辰給了她更震憾的信息——這家夜未央的東主其實就是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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