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甘棠不解,便道:「今兒你不在太娘娘屋裡,所以不知。後晌陸才人來給太娘娘送菊花,出來時剛好碰上桐香。兩人說了幾句話。想是因此而起。」
甘棠言道:「桐香姐姐難道惹怒了才人娘娘不成?」
抹雲將頭上釵環、珠花一一摘下,緩緩言道:「你過來晚,不知前頭的事情。陸才人做宮女時,素與桐香相厚。暗裡盟誓,哪日誰上去了,便也給對方邀來恩寵。可巧,皇上因與皇后鬧氣,故意連日加恩於宮女,竟就寵了陸宮女。月數有餘,直接冊了才人。桐香本也歡喜,等陸才人提攜。只是,這幾年了,主子還是主子,奴才還是奴才。你想,碰上了陸才人,低首作揖,桐香心能平嗎?不敢當面質問,只好對咱們倒些苦水罷了。」
甘棠這方明白過來。
幾日過去,戚夫人準備回去了。晚間,甘棠服侍夫人洗了頭,又向采儀言道:「夫人這會子沒事,明日就要回去了,妹妹倒去和抹雲道個別。」
采儀喜抹雲豁達,聽了此言,哪有不願的,早跑了出去。
戚夫人摸著甘棠的手,啞聲道:「究竟這宮裡不能久住。太娘娘雖是堂姊,卻不是主事。總是怕人閒話。好歹這一把年紀了,福也享了,罪也受過。倒是你這個丫頭,不嫌了我,有些捨不得。」
甘棠掀簾,往外看了,又關了窗戶。來至夫人身邊,跪了。
戚夫人忙要攙起來,甘棠往後退了一步,言道:「夫人若當了甘棠是自家人,說的話不中聽,還請夫人不要歸罪。」
戚夫人更是疑惑,且讓甘棠講來。
甘棠正色道:「夫人這晚年來無所依*,必是愁苦。何不自故去的老爺族內,選了一位品端有孝的,正正當當過繼了來,誰又敢說什麼?日後夫人仍是府裡太夫人。待兒子有了子嗣,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嫡親祖母。」
戚夫人泣聲道:「難為你為我想來。你道我竟沒有想到嗎?老爺在世,不好就過繼了人來,畢竟二房有子。老爺過世,庶子長大成人,又任了武官,族內誰願出頭呢?我倒不在意那份家財,只想著能過幾天清淨日子罷了。」
甘棠道:「奴婢倒為夫人想到一人,夫人不知有無膽魄去做了。」
戚夫人道:「你竟說來看看。」
甘棠輕聲道:「樓華公主的都尉爺。」
戚夫人沉思起來,一時鎖眉,又一時歡喜。
甘棠接著道:「閒時聽公主講過,都尉尚有兩兄一弟。按朝廷律法,駙馬不得握權,只任虛職領官俸。想來都尉令尊大人並不求兒子仕途上有作為,若找了尊貴人去說,再給足十分的面子,或能成事。公主那邊我去探探口風,若夫婿能成老尚書的繼子,未嘗不是好事。」
觀戚夫人神色平靜,甘棠又言道:「夫人倒不急著去找太妃娘娘說去。若忙忙去了,那便要了甘棠的命了。」
戚夫人忙道:「我雖年紀大了,頭腦還清楚些。你掏心掏肺的給我說這些話,縱事情不成,也是你對我的一片孝心。」
一時采儀回來,甘棠叮囑了幾句,便回去了。
過了半月,一早,甘棠正梳頭,見抹雲進來,便言道:「姐姐今日回來得早。太娘娘睡得好?」
抹雲哈欠連天,「起來兩回,倒了茶水。戚夫人早早來了,太娘娘讓我們幾個先回來了。」
甘棠道:「此時正房裡沒有伺候的?」
抹雲已然躺下,道:「太娘娘說不忙教那當值的上來。想是戚夫人臨走有體己話要說。」
甘棠便不忙上去,慢慢裝扮了,去那邊房裡吃罷飯,又給抹雲端來一碗粳米粥,叫起她來,讓她喝盡。抹雲復又睡了。
估量戚夫人該回自己屋了,甘棠便上去了。
戚夫人見她進來,忙遣了采儀出去,言道:「我拿話探了太娘娘的口風,太娘娘既沒十分的反對,倒也沒說死。你可說,接下來怎做呢?」
甘棠言道:「夫人且放下心,這事需慢慢做來。這第一件先要想好了中人。」
戚夫人想想,言道:「族中找位老人倒是可行。再找了太娘娘,便萬全了。」
甘棠搖頭道:「找太娘娘,太娘娘未必肯出頭,且是夫人堂姐,要避了嫌疑才好。」
戚夫人長歎一聲,道:「娘家那邊有臉面的只有太娘娘了。小官小吏的叫了來,也無勁可使。」
甘棠道:「夫人怎不去探太后娘娘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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