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迷霧森林很熱鬧,卡麗羅麗的人們老遠就可以聽見魔獸們喧鬧的吼聲,紛紛都在詢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天空突然發生了變化.
包括卡麗羅麗,迷霧森林在內的一片區域的天空,都發生了一種空間扭曲,在陽光折射下,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隨即,一個深黑色的雙重魔法陣出現在天空.
那樣的情景是另人難忘的,天空先是出現了一個複雜的符號,有些像音符,又有些像精靈文字,然後以那個符號為中心,黑色金邊的紋路不斷向四圍延伸。向上,向下,向左,向右,紋路在與紋路相交的地方相融,隨即產生一個彎弧,弧於弧相接,再度融合在一起,在最外層形成一個圓。似乎到圓弧便是界限,接觸到它的紋路紛紛停止了擴張,安靜下來。
「叮」的一下,從中心又擴展出一層紋路。比先前的顏色略為淡些的包裹著銀邊的淺黑色紋路再次蔓延開來。不少地方與先前紋路重疊,顏色卻奇異的沒有混在一起,而彷彿有看不見的線將之分離開來一般,呈現出一種透明的隔離感。
就像將兩薄薄的砂紙疊在一起,對著太陽看的感覺。注意到這一現象的人們,無一例外看向那片遙遠的天空。
那是多麼精美的雙層魔法陣啊!
在陽光的穿透下,那兩層不同的花紋竟然組成了一對發光的羽翼,一黑一銀,彷彿魔與神的融合,是那麼天理不容,卻又相輔相成,無比美麗。
就在人們驚訝的同時,魔法陣中心開始不斷向地面*攏,就像吹肥皂泡一樣,魔法陣是一個平面,肥皂泡從平面中心開始向下張開呈圓弧狀,又逐漸向長條形*攏,越變越薄,然後「噗」的一下,突然碎裂開來,連同魔法陣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從降落地點人們清晰的看到有什麼升了起來……
「天啊,是龍!是龍!」
「魔族,是魔族!」
「不得了啦,魔族進攻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讓整個卡麗羅麗亂了套。
「安靜!」
布蘭德利飛上半空,不愧是奧倫多學院的校長,只是單單一個用擴音魔法施展出的音節,卻可以讓整個卡麗羅麗的人們鎮定下來。
在他之後,也陸續有好幾名法師飛上了半空,其中甚至還有灰袍者(亡靈法師)。
「請問諸位到我們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布蘭德利一邊問,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眾人。
眼前大概有一個小隊的魔族,卻無一不是配備精良,左邊一名藍發少年,身上充滿冰的力量,右邊一名似笑非笑的男子則充滿危險的氣息。最另他心驚的卻是正中間一名全身裹著黑袍的少年,他根本探知不到對方的魔力。這樣的情況有兩種,要麼是對方根本不具有魔力,要麼就是對方的純魔力比他強大2倍以上,要知道自從吸收了夜羽給他的級魔核的力量,他現在已經具有大魔導士實力,隱約還有向聖魔導師突破的趨勢,純魔力比他強大2倍以上,那對方有多麼厲害了!
其實只要從對方腳下的光壁就可以看出,能將防禦魔法的光壁變成站在半空的踏台使用的魔法師有幾人?對方的魔法控制力讓他自歎不如啊!
驚歎歸驚歎,他的表情依然十分鎮定。
自從上次的戰鬥,卡麗羅麗更加團結了。
他的亡靈魔導的身份不但沒有引起學生和群眾們的反感,發而得到了他們衷心的佩服。能夠掌握聖光和亡靈兩種相剋法術的魔法師怎麼能不讓人尊敬?
而且他手下的亡靈法師們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卡麗羅麗各地,學院裡更是準備開展黑魔法的學習課程。
這些都是他沒有想到的。全都是托了夜羽的福啊。
雖然其他地方,其他國家都還沒有承認他們,可是現在這樣就已經很讓他滿足和欣慰了。
在挪亞帶著遠征軍進行戰鬥的同時,他也要保護好這個後備基地,眾人的家園才行!
想到挪亞他們,布蘭德利又習慣性的皺了下眉頭,同樣經過那次戰鬥以後,卡麗羅麗被封鎖了。斯鐵爾帝國和托米公國持觀望態度,表示不會幫助卡麗羅麗。達坦公國則和泰爾塔公國聯合同時對卡麗羅麗進行了經濟,軍事政治等上的封鎖,準備把它孤立。
幸好卡麗羅麗是個可以自給自足的巨型城市,而且斯鐵爾帝國,托米公國雖然表面上表示持觀望態度,背地裡卻偷偷援助著卡麗羅麗。畢竟這麼具有商業價值的城市,如果不是有不得不堅持的原因,是怎麼也不願意完全和它完全脫離關係的。
也正因為如此,雖然卡麗羅麗已經穩定下來,可消息卻還十分閉塞,最新的消息還是1個月前的。
也不清楚挪亞他們究竟怎麼樣了。前段時間說他們正朝著迷霧森林前進,現在也不知道到哪裡了……
迷霧之森其實並不是單指的一座森林,而是一座山脈,先前在卡麗羅麗保衛戰中,摧毀的只是其中一片森林,然而在沒有夜羽的現在,要翻越整座迷霧之森簡直是不可能。
可是挪亞他們沒有選擇,帶著異族士兵們殺入森林,一開始還好,邊緣的魔獸們並不是很強大,可是這麼一來,殺手們也暢通無阻,但再往深處,面對強大的魔獸,又勢必會有犧牲。現在他們僵持在森林內已經十幾天了,前面有魔獸看著,後面有殺手虎視眈眈,精神和肉體的雙重疲勞已經讓他們不堪重負了。
「可惡!」
挪亞重重的捶向大樹,隨即又頹唐的坐了下來。
「你沒事吧。」
羅絲弗有些擔心。
「隨他去吧。」
瞥了一眼,敖奔繼續擦拭起了大劍上的血跡。
「可是…」
「小羅…算了。」
從樹林中走出的是焰,現在的他充滿了煞氣,一道長長的疤痕從他的額邊劃過,給他更是增加了幾分氣勢。
看到他身上沾帶著的血跡,又看了看連臉上都染上血跡的挪亞,羅絲弗欲言又止,只是默默的遞上了手帕。
「焰!總算追上你了。」
希瑟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把手邊的水壺遞給焰。
「不可以再不喝水了!你嘴唇都乾裂了不是嗎?!」
焰搖頭,「我不需要。」
「焰!你!」
「我不需要,去拿給戰士們喝吧。」
「焰…」
「焰…算我求你好嗎?」
「你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喝水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真的…算我求你…就喝一口,就喝一口好不好?」
不去在意那麼多的話,即使是森林裡魔獸,草皮,地洞裡的老鼠都可以吃。可是水卻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找到的。最近又一連是乾燥的天氣,空氣裡水分都沒有,連用魔法凝結水氣都很困難,更不要說是好好的喝上一杯水了。
「只要一口就好,只要一口…」
「我不…」
「焰烈,你不要太不知好歹!」
猛的柯羅羅從樹叢裡衝了出來,卻突然被人拉住了。
「賴索,你不要拉我!」
「羅羅,你不要太衝動啊。」
「什麼衝動!我就是要教訓那個該死的,不知好歹的混蛋傢伙!」
「羅羅!」
「混蛋!你知道為了這麼點水,希瑟他有多麼辛苦嗎?」
「因為空氣中無法凝結水分,每次為了能讓你喝上水,他都只好利用自己的血液,將身體中的水分硬生生的給逼了出來!」
「你有看到當時他共割了多少次脈,共流了多少血嗎?!」
「是的,你沒看到,你也不會想看!」
「可是我看到了!」
「他一共割了十八次脈,深可見骨,每次血都要流上一天一夜!」
「柯羅羅,不要說了!」
希瑟一臉痛苦。
「不,我要說!」
「今天我要罵醒這個混蛋!」
賴索已經放下了拉著柯羅羅的手,整個呆了。
「你不喝水,他也陪著你不喝。」
「你不吃食物,他也跟著你絕食。」
「只為了你那一句,『省下給戰士們』!」
「你以為你們在外做戰,我們就很輕鬆嗎?!」
「為了救助受傷的戰士們,你知道希瑟多少次超過身體界限使用治療魔法。」
「你又知道多少次他使用生命透支挽救瀕臨死亡的戰士們!」
指著焰,柯羅羅大聲質問著。
「你以為為什麼經過那麼激烈的戰鬥,我們的戰士傷亡卻很小?!」
「你以為是你們驍勇善戰嗎?」
「不,當然不是!」
「那都是希瑟用自己的壽命換來的代價!」
「血族的血之禮讚,那是他們以轉嫁生命力為代價,加速恢復的特殊能力。」
「人魚族的生命禮讚,那是他們以透支生命力來進行治療的魔法。」
「是的,你不會知道,你根本不會想去瞭解!」
彷彿用勁了氣力,柯羅羅大聲吼了起來:
「你根本不會知道希瑟為了你究竟付出了些什麼!」
「你只會對著天空發呆,對著一個根本不在這裡的人說話!根本不會回頭看一眼!」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不要說了!!!」
希瑟搖著頭,捂著耳朵,雙眼紅了起來,卻因為沒有水份,怎麼都流不出淚來。
焰震驚極了,看到周圍人紛紛躲避他的眼光,他握緊了拳。
「你們都知道,是麼。」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只有賴索慌張的搖頭。
確實,以全局的角度來看,他們沒有阻止希瑟,是沒有錯的。
可是……
他猛的拉起希瑟的手。
「不!別看!」
手上赫然有條條猙獰的疤痕,左手10條,右手8條,不多不少,恰好18條,甚至有的還未痊癒,滲著點點血跡。
橫七豎八的彷彿醜陋的蜈蚣一般的疤痕,嘲笑著他的無知。
焰怔怔的看向希瑟,對方卻躲開了他的目光。
什麼時候,希瑟的頭髮已經長到腰了?個子也長高了,現在已經到他下巴了。
柯羅羅的話並沒有誇張,希瑟原本淺藍色的頭發現在卻呈現出一種營養不良的淺白色。焰知道,那是人魚族生命力極度透支後才會產生的顏色。
原本希瑟紅潤的臉頰現在卻深深凹陷下去,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剛才他才注意到,希瑟的聲音竟變的那麼沙啞。他不是總是很驕傲的自己有著一副好嗓子嗎?
人魚族是最缺少不得水份的,因為那和他們的生命息息相關,早在戰鬥開始之初,挪亞就預料到戰鬥的艱難,將露送走了。希瑟雖然只是半人魚,卻同樣缺不得水份,當時也想讓他一同離開,他卻怎麼也沒有同意。
這究竟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水分和人魚的壽命息息相關,卻……
為什麼!為什麼?!
焰發現自己曾經冰封的心現在正猛烈跳動。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裝做不知道而已!
希瑟怎麼對他的,大家都看在眼裡,即使是這麼遲鈍的自己,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相處,也明白了。
可是就像柯羅羅說的一樣,他只顧著追著夜羽的腳步,根本沒有把眼光落在過希瑟身上。
自從夜羽出現,他都還沒有好好正眼看過希瑟,是他的錯,一切都是因為他!
希瑟對他的付出,他…從來…沒有…看進眼裡…
在他追逐那遙遠的身影的時候,是希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守侯著他。
焰一把奪過希瑟手中的水壺,打開壺口,一口喝了下去。
「焰!」
希瑟看向他的眼光十分複雜。
難怪很久以前喝的水就有一股血腥味,一直以為是沾染了戰鬥的血腥氣,原來是希瑟從自己血液中提取的水!
「對不起!」
緊緊的將希瑟細小的身子抱在懷裡,焰發自內心的懺悔。
「對不起…對不起…」
焰…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不需要…
這都是我自願做的…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你的對不起…
我…
雖然焰的懷抱很溫暖,可希瑟卻在瑟瑟發抖,如同掉入了冰窖。
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快,快…快看!」
沉重的氣氛被急速奔跑而來的里昂打斷了。
現在的他皮膚曬成了古銅色,上半身穿著短褂,下半身則獸皮隨意一裹,露出兩截細長的小腿,整一個野人…
「怎…怎麼了,里昂?」
賴索頂著柯羅羅憤恨的眼光,嚥了咽吐沫,遲疑的問道。
「哈,哈…快…快…」
配合著里昂不斷喘氣的動作,魯魯(之前看到夜羽建造城堡的那只子青獸)站在他的肩頭不斷手舞足蹈。
什麼?看上面?
眾人隨著魯魯手舞足蹈的動作狐疑的看向天空,頓時詫異極了。
七彩的光芒從高大的樹木頂斷折射下來,樹冠與樹冠縫隙之間露出的天空竟然佈滿了黑色的紋路?!
眾人面面相覷,挪亞第一個施展飛行術飛上天空,緊接著羅絲弗也施展風之身法向天空而去。
焰帶著希瑟,敖奔帶著賴索,柯羅羅,一手一個,躍上樹頂,里昂也不甘示弱,蹭蹭蹭的爬上大樹。
布蘭德利戒備著,隨時準備把魔杖裡的光照大地釋放出來。
「不用那麼緊張。」
黑袍人的聲音是那麼虛幻而飄渺,彷彿從遙遠的地方發出,又彷彿在耳邊響起。
乍一聽,就像在炎熱的夏季喝下冰冷的泉水一般,另人通體舒暢。
布蘭德利不禁在心底猜測,擁有如此空靈美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
那藍發少年恭敬的替黑袍人脫下外袍,隨即又垂手站在一邊。
無風自動的銀色髮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美貌,每個看到他相貌之人,都無一例外的重複了魔界帝王曾經的動作,屏住了呼吸。
那是有一團柔和的銀光,既不像金色太陽那麼刺目,也不會像黑夜那麼暗淡,而是輕柔的彷彿母親懷抱一般的色彩。淡淡的讓人放下心房,寧靜起來。
而當那一身白衣的人兒張開金色眼眸的時候,時間,空氣,元素,似乎一切都靜止了。所有人心中只有那一雙迷人的金色眼眸,那絕色的容顏,卻絲毫沒有任何污穢的想法。
那樣的美,是不可褻瀆的美麗,如同那高巔之花,傾慕和嚮往,卻高不可攀。
夜羽滿意的看到自己容貌起到的震懾效果,好好利用的話,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兩軍對壘的有利武器呢,想到這,他猛的氣息一收。
布蘭德利還在恍惚之中,突然被元素震盪一下子驚醒,然後猛烈咳嗽(沒有呼吸的緣故…),連同周圍幾個清醒過來的魔法師,卡麗羅麗響起了一片咳嗽聲(各地有設置魔法投影機,有魔法師專門進行各種轉播)。
再次抬頭的時候,布蘭德利卻發覺眼前的少年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另人移不開眼光了,雖然依然無比美麗,卻只是單純的美麗皮相,不再擁有那種特殊的氣質了。
說不清是遺憾,還是什麼滋味,布蘭德利準備再次開口詢問時,夜羽卻先開口了。
「布蘭,是我。」
布蘭德利瞪大了眼睛,瞬間摀住了心臟。
夜羽看到他的動作,咯咯直笑著,
「我回來了,布蘭!」
距離太過遙遠,即使是擁有精靈血統的挪亞,超過千米以外也看不清了,何況是好幾座山頭之後的情景。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天空出現一個好大的魔法陣啊!」
羅絲弗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看來應該不是什麼破壞性魔法。」
敖奔倒是見識的比較多,「是空間魔法陣!」
「空間魔法陣?!」
眾人同時問道。
「雖然要複雜很多,但是空間魔法陣沒錯。」
「空間魔法陣…」
「難道說…」
「夜羽?!」
夜羽回來了?!
一瞬間眾人的眼中爍爍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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