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將至,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而由於陸雲峰的被綁架案遲遲未破,整個公安系統的日子都不好過,岑少軒更是天天接到上面催問破案進度的電話,一直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醫院裡的證人離奇死亡,看症狀像是腎衰竭並發心力衰竭而致命,可是他的情況早已穩定,而且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根本不可能突然就惡化到這個程度,顯然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
岑少軒卻接受了醫生的解釋,沒有追查下去。
孫凱非常高興,晚上便對他更加熱情,讓他難以忍受,卻還得平靜接受。
他的姿態終於讓對方十分滿意,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
那仍然是一個神州行的手機號,岑少軒心裡一動,接了起來。「岑隊,有人要跟你說句話。」那個聲音冷冰冰的,就像是機器發出來的。
岑少軒立刻說:「好。」
片刻之後,陸雲峰的聲音傳了過來:「岑隊……」這聲音很虛弱,顯得特別遙遠。
岑少軒心裡一緊,卻沒有忽略陸雲峰對他的稱呼,馬上回答道:「陸總,您還好嗎?」
陸雲峰輕鬆地笑了:「還好,最近幾天……好像打得少了點……我看他們也打膩了吧……」
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似乎有人搶走了電話,然後話筒裡傳來了剛才那個人的聲音,陰冷地說:「岑隊,該怎麼做你心裡有數,姓陸的是死是活就看你了。」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岑少軒緊緊握住手機,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非常想爆發出來,甚至想不計一切。衝到姚志如面前用槍對著他,要他把陸雲峰交出來。可他知道這是魯莽的。無計於事地,只會使陸雲峰的處境更危險。
現在,從電話裡可以聽出,陸雲峰雖然吃了不少苦,但至少還活著。而且鬥志高昂,並未屈服。他爽朗的笑聲和輕鬆地話音裡滿是對愛人的信任與鼓勵,這令岑少軒疲憊不堪地心又振作起來。
下午,孫凱照例過來督戰。
岑少軒也例行公事地向他匯報了案情的進展情況。
在小會議室裡坐著的還有副大隊長,以及大案要案刑偵支隊長。
匯報完後,孫凱臉色沉鬱,嚴肅地說:「進展太慢了。市政府限我們三十天內破案,現在都快二十天了,你們幾乎沒什麼突破。怎麼可能按期破案?到時候,咱們刑警大隊的牌子可就砸你們手裡了。」
那兩位低下了頭。
岑少軒卻平靜地道:「孫局,我們一直在全力偵察。但目前困難重重,綁架者既不打電話索要贖金。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讓我們很難判斷他們綁架陸先生地意圖。他們在這一系列行動中顯得很內行,反偵察能力很強。這也增加了我們破案的難度。不過,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在限期內破案。如果到期後仍會將陸先生解救出來,那全部責任由我來負,我會引咎辭職。」
副大隊長和那位資深的支隊長全都驚異地抬起頭來,異口同聲地說:「不,岑隊,你不能辭職。兩人隨即轉向孫凱,誠懇地說:「孫局,岑隊不能走。」
支隊長更是激動:「這案子是由我負責的,如果在限期內破不了,應該由我負全部責任。孫局,你撤我的職好了。」
孫凱有些不悅,衝他們揮了揮手:「好了,現在還不到討論處分誰的時候。你們全力破案,不要分個人立刻齊聲回答。
孫凱便起身走了。
岑少軒看著身邊這兩位得力助手,輕鬆地笑道:「孫局說得對,現在還不到擔心處分的時候,我們還是繼續工作吧。」
那兩位幹了多年刑警的精英這才平靜下來,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岑少軒站在窗前,抬頭看著陰雲密佈地天空,臉上一片空白。
晚上,他仍然回了那幢別墅。
孫凱不能總是跟自己的妻子說要加班,再加上妻子剛給他生了個兒子,他也有點分心,這兩天做完愛後,都是休息一會兒就回家了。岑少軒自己卻一直住在這裡,他無法回去面對葉鶯,更沒辦法面對自己的母親。
孫凱已經做好了晚飯,在別墅裡等他。
岑少軒跟以往一樣,不怎麼說話,脫掉外套,去洗了手,然後到餐桌邊坐下。
孫凱總會溫柔地替他夾菜,他也會全部吃掉,偶爾會說聲:「謝謝。」
吃完飯,岑少軒把碗收進廚房,洗乾淨後放進碗櫃。孫凱先去洗了澡,然後打開電視。
現在地節目大部分都是講春節來臨的春運,回家過年,採購年貨等等,孫凱不耐煩看這些,便把頻道調到鳳凰衛視資訊台,懶懶地*在床頭看著。
岑少軒收拾好廚房,便上了樓。孫凱笑著向他招手。他沒說什麼,去浴室洗了澡,然後就上了床。
兩人這麼「同居」了有大半個月,卻一句有關陸雲峰地事情也沒說過。岑少軒等著他提出要求,孫凱也等著他先開口詢問。兩人平時就這麼吃飯,做愛,睡覺,上班,除了在床上肢體交纏外,平時就如普通同事般,關係很淡。
孫凱終於有些失去了耐性。
他按住岑少軒,先將滿腔熱情傾洩到他身上,然後才伏下去,在他耳邊輕聲說:「少軒,你是聰明人,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吧?」
岑少軒趴在床上,半晌才平靜地問道:「是不是我離開了刑警隊,陸雲峰就能回來?」
孫凱聽他這麼說,忽然狂怒,挺腰狠狠地頂了他一下,咬著牙說:「你就這麼愛他?為了他什麼也不顧了?」
岑少軒被他撞得哼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並不是只有狹隘地愛情,還有更廣義的信任與關懷,愛與責任,陸雲峰與我素不相識,卻在我最困難地時候伸出援手,幫我重新站起來,就憑這樣的恩義,我為他死了都願意。」
孫凱聽著他的話,頓時勾起了往日的記憶。岑少軒的困難、落泊,都是被人逼的,其中也有他一份。他本想發火,終覺理虧,沉默良久,不由得長歎一聲。
岑少軒被他壓在身下,一動不動,也不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孫凱翻下來躺著,輕聲說:「少軒,過去的事,就算是我辜負了你的感情,我向你道歉。你這個人太固執,不懂得轉圜,終究會吃大虧的。世界上的事,哪裡會像你想的那樣非黑即白?即使再清的水,裡面也充滿了細菌。我們的生活中,又有哪個角落沒有病毒、灰塵、垃圾?我們只能適應,才能在其中游刃有餘。像你這麼直線條辦事,總會得罪一些不該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後果不堪設想。我當初設計讓你離開這裡,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你。沒想到你又回來了,而且一如既往,還是像以前那樣鑽牛角尖,我很擔心你。其實,離開警隊,對你是最好的。你以前在陸雲峰那兒上班,他給你的薪水加獎金能有多少?了不起一年十五萬。你去志誠集團上班,姚總一年給你三十萬。我覺得這樣很好。你的家人能過得很好,你自己也安全。」
岑少軒被他壓得胸骨很痛,等他一放開自己便深深地呼吸著,讓憋悶的感覺消褪。等他說完,他沉吟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只要你說話算話,我可以離開。但我不會去志誠集團。雖然我敗了,可至少還有自尊,我不會去吃嗟來之食的,大不了我還回雲峰集團,做原來的工作。」
孫凱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溫柔地說:「我捨不得你走。少軒,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但你要答應我,永遠陪著我,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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