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原來的小雪變成了大雪,這讓長居南方的陸雲峰驚喜不已。
岑少軒打過電話回來,說是要與全體隊員吃飯,按慣例為孫凱餞行,陸雲峰獨自吃了晚飯後,便在家裡等他回來。
知道他必須要再次面對孫凱,陸雲峰很心疼,卻也明白這是免不了的應酬。岑少軒走得越高,勢必要被捲入他很不喜歡的政治漩渦,更別說他還立志要揭開黑幕,扳倒權貴。他現在並無確鑿證據,因而不可能得到有關部門的,只能孤軍奮戰,那就每一步都要走得很穩,該應酬的活動也不能無故缺席。
陸雲峰非常瞭解岑少軒,他的內心世界始終很純淨,要他勉強自己學會世故圓滑,真是非常難受的一件事。
陸雲峰站在窗前,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輕輕歎了口氣。
他無時不刻不想把岑少軒保護在自己的身後,可這並不是真正地愛他。岑少軒想做的事,他肯定會全力,絕不會反對,其中也包括這樣的等待。
這幾個月來,岑少軒經常出差,即使回來了,也總是加班,他雖然擔心,卻從無怨言,更不勸阻。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追求的人生目標,都不應該以愛為名而強迫對方改變。岑少軒重回警隊並擔當重任後,他們一直聚少離多,更有姚志如找上門來,後又與孫凱短兵相接,禍福難料,但陸雲峰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時光倒流,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仍然會毫不猶豫這麼幹的。
居高臨下地看著道路和屋頂都堆上了白雪,遠遠的有汽車亮著燈,小心開過被雪覆蓋的路面。他不免擔憂,岑少軒今天肯定會被他的隊員們灌下不少酒。開車回來會不會有事?
回頭看了看鐘,已經快十二點了,他終於忍不住拿過電話,撥了岑少軒地手機。
電話接通後響了很久,然後自動切斷。他立刻又撥了過去。
好不容易。電話終於有人接了,一個聲音含糊不清地說:「喂……」
陸雲峰趕緊問:「少軒?是你嗎?」
含混的聲音立刻清楚了一些:「是我……」
陸雲峰關切地問:「需要我去接你嗎?」
岑少軒笑起來:「不用……他們送我回去……你放心……我沒事……我已經在路上……就快到家了……」
既然他的部下會送他回來,陸雲峰便稍稍放下了心。放下電話,他回到客廳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
曾幾何時,他也變成了天天坐在家裡看電視,等人回來地住家男人了?想著,他不由得啞然失笑。
不過,在風雪夜。為那個將要回家的人點亮這一盞燈,也是一種至大地快樂。
他微笑著,想著那個正奔行在路上的人。心裡暖洋洋的,非常開心。
聽到門鈴響。他怔了一下。這才想起岑少軒很可能已經醉得找不到鑰匙了,便連忙過去。果然從門鏡裡看到一張微醺的臉,他立刻打開了門。
岑少軒是被自己的幾個下屬一起送回來地。他和孫凱在餐桌上都沒能倖免,被這些身強力壯的大小伙子們一輪又一輪地猛灌,吃完飯又被拉到酒吧去,繼續狂喝。這也是一向的慣例,難得有這麼一次,部下們都以這種方式向自己的上司表達敬意。以前在雲峰集團時,五一、國慶、春節的公司聚餐,陸雲峰每次都是大醉而歸,現在他也是這樣了。
不過,即使在醉中,他的腦海裡仍然保持著一線清明,只讓刑警們送進小區,送到樓上,卻堅持不要他們送進樓裡。下屬們雖然有些擔心,但他是上司,自然不能違拗他的命令,便看著他走上台階,按下樓門口的密碼,然後拉開門進去。瞧上去他不會中途跌倒睡著,這些年輕人才放心地離去。
岑少軒掙扎著上了電梯,然後扶著牆走到家門前,就再也沒有一點力氣。在醉意深沉的心裡,他仍然清楚門裡有著自己最信任地人,於是忍不住微笑著,將沉重的手按到了門鈴上。
陸雲峰打開門,看見的便是迎面向他倒過來地人。他趕緊一把抱住,然後關上了門。
照顧他已經是駕輕就熟的事,陸雲峰熟練地替他脫掉衣服,幫他洗了個熱水澡,送到床上躺著,然後給他倒了杯熱茶過來,扶著他地頭,讓他慢慢喝下,這才算是徹底放下了
岑少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過來,外面地雪已經停了,冬日的太陽明媚溫暖,天空更是一碧如洗,美麗至極。
身邊沒有人,他起身套上睡衣,走出去,窗明几淨地客廳很安靜,卻沒有人。他想了想,過去推開書房的門。
陸雲峰正在桌邊工作,轉頭看向他,立刻笑道:「醒了?我去給你早餐。」
岑少軒點頭,便去了浴室洗漱。
等他弄好,陸雲峰已經把熱牛奶和烤土司放在桌上了。
他邊吃邊問:「昨天找到的是什麼東西?」
陸雲峰笑瞇瞇地看著他,隨口答道:「是一張光盤和一個優盤,我沒看,怕裡面有什麼玄機,反而把資料破壞了。」
岑少軒點了點頭,沉思片刻,說道:「用我的電腦試試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交給我們的技術人員來讀裡面的資料。我不希望走露風聲。」
「這樣當然最好。」陸雲峰笑道。「我的意見是新買一台電腦,免得裡面有病毒,讓你電腦裡的系統崩潰,資料無法挽救。」
少軒沒有異議。「現在真是的,科技越先進,顧慮反而越多。」
陸雲峰逗他:「怎麼?想念福爾摩斯的時代?」
岑少軒也笑,詼諧地說:「我比較喜歡包公。」
陸雲峰哈哈大笑:「那你得把臉抹黑,再在額頭上貼個月亮。」
岑少軒也笑出聲來。
吃完飯,陸雲峰把光盤和優盤拿出來給他,自己開車出去買了個筆記本過來。他懶得挑,便直奔IBM專賣店,因為品牌機裡都有預裝正版軟件,只要打開激活就行了,不像組裝機那麼費時費事。
他快手快手腳地買好電腦,立刻開車往回走。
雖然他的言行舉止一直都像往常一樣沉穩,神情也如常般輕鬆自如,但他心裡其實很緊張。
對決的大幕已經拉開。他們現在佔了一點點優勢的就是,對方並不知道他們實際上已經拿到了某些東西。他們只知道那個重要的證人被打成重傷,在醫院裡一直昏迷不醒,這應該讓他們放心。從表現來看,他們目前的矛頭仍然指向不肯接受他們招安的岑少軒,而沒有太過注意他的行動,因此不清楚他已經取得了那人想要交給岑少軒的東西。即使是現在,針對岑少軒的陰謀也已經在逐步展開,他的心裡非常擔心,恨不得時時刻刻能守在他在身旁。
在他出去的這段時間裡,岑少軒沒有出門。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面前的光盤和優盤。
沒有新電腦,他不能看裡面的東西,卻也沒有浪費時間,而是細細地進行取證工作。他把包光盤和優盤的報紙展開來仔細研究,又認真地提取了報紙、光盤、優盤以及陸雲峰細心地仍然帶回來的密碼紙上的各種痕跡,包括指紋、油漬、污漬、血跡,等等。
陸雲峰回來後,立刻把電腦放到茶几上,打開來。
岑少軒已經反覆盤算過,這時便先拿起優盤,插進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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