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呢?他又經歷了怎樣的苦難?他如今在哪裡?還有什麼不得不遵守的承諾?到底要何時才能真正以毫無包袱的全新身份回到自己身邊?種種疑問在君玉的腦海裡飛速轉過。
「這花兒要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枯萎?」
「通常情況下『博克多』轉世後就會枯萎。一旦枯萎,就毫無用處了。」
「博克多一般要多久才能轉世?」
「一般要三年以後。」
拓桑根本沒死,自然談不上什麼「轉世」,君玉心念一轉:「花兒早就枯萎,豈不證明這任『博克多』已經不能轉世了?」
「『博克多』怎會不轉世?」夏奧瞪著她,似乎覺得她的話不可思議,「這花兒枯萎,說不定『博克多』提早轉世了也是有可能的。但願佛祖保佑我『博克多』早日轉世……」他忽然面露喜色,「我得趕緊按照指示去找找。」
君玉也閉了眼睛,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虔敬地禱告佛祖:「感謝佛祖寬厚仁慈,他已經是個凡人了,再也不會轉世了。」
她摸出花兒,虔敬地遞了過去:「這花兒是貴教之物,原本早該歸還貴教,等到今日枯萎,真是抱歉。」
夏奧接過那朵千真萬確已經枯萎的花兒,歎道:「現在,這花於我教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唉,莫非,闔該我教中會有此大難?躲也躲不過?!要不,這花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君玉堅決地搖搖頭,她知道,交出這枯萎的花兒後,拓桑生前的佛法靈慧就已經全部交出去了,也算徹底和教中的一切人物事務做了個了斷。她暗暗祈禱,從今往後,拓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就好,哪怕他武功全失,靈慧全消,就如市井的凡夫俗子就好了。
夏奧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博克多」死後,他們知道了君玉的身份,但是眾人都清楚二人之間玉潔冰清,絕無什麼苟且曖昧,因為,「博克多」的靈慧化成一朵花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也為「博克多」在「戒律堂」的那次審判徹底做了個了斷,只是屈死了那個叫做「央金」的女孩子。
但是,「博克多」畢竟和君玉感情深厚超出常人,他驚喜地盯著君玉:「花兒一直在你身上,你有沒有感覺到過『博克多』的氣息?」
「請原諒,我不是教徒,不能理解轉世這種奇事!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他的任何氣息。」君玉搖搖頭,第一次發現說謊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夏奧十分失望地自言自語了幾句,拖了鐵棒,茫然地走了。
君玉看著他走遠,心裡微微有些歉意和愧疚,她在西北軍中時曾得夏奧援手,又和幾個目前正在流亡的大住持交情不錯,此刻,見他們辛辛苦苦地踏上一條永無結果的尋訪之路,只為了解除教中大難和永遠的信仰。可是自己明明知情,卻絕不會也絕不敢告訴他們真相。心裡的愧疚之意越來越深,她尋思,今後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為他們盡一份力,權作補償和酬謝。她忽然想到,拓桑苦苦隱瞞身份,是否也是為了在暗中做一番努力呢?
金殿上。
孟元敬拿著剛剛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軍情匆匆覲見。
皇帝看了公文,不禁大喜過望,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君玉竟然自己回到西北軍中了?」
孟元驚實事求是地道:「信上只說道上廣泛散播消息稱『鳳城飛帥』已經回到西北了,並未提到她回西北軍營的事情。」
皇帝沉思了一下:「這個君玉,真是處處出人意料。朕派人三請四請她卻堅決掛冠。如今,西北軍連敗之時,她居然主動悄悄跑去西北。」
「稟皇上,君玉即使到了西北軍中,但是,軍中尚有梅大將軍,只怕君玉處處掣肘無法施展。」
梅大將軍兩個月前親率大軍在黃風山和朱渝一場大戰,結果,所率的五萬人馬折損三萬多,大敗而歸。梅大將軍從軍二十幾年,雖然不是戰功赫赫,卻也經驗豐富,總的來說打的勝仗比敗仗多,但是,自入主西北軍中後,每次遭遇朱渝所領之兵,無不大敗。
皇帝點了點頭:「梅將軍年老力衰連續戰敗,已不適合西北戰場,立刻下令將他調回京中。如今,整個北方軍情緊急,北十三省兵馬全交由君玉統領,這是調兵的虎符。孟大人,這次,你親自微服前去宣旨,就說,無論她是什麼身份,朕也絕不會再加以追究,只希望她竭忠盡力,保我北方邊境安寧。」
孟元敬遲疑道:「那監軍?」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孟大人,你真不愧是君玉的好朋友,處處替她想得這般周到。監軍嘛,還是留在那裡當個擺設好了,你也清楚,君玉幾曾把他放在眼裡了?放心,他干擾不到君玉的。」
「臣先替君玉謝恩。」
待孟元敬告退,皇帝看了看御前帶刀侍衛汪均,汪均也是滿臉喜色。
皇帝歎道:「汪均,你最知我心意。如今文官貪錢,武將驕橫,那些戰功赫赫擁兵自重的,稍有不慎兵變逼主也是常事。但是君玉不同,如果她真是個女孩子,相比之下,總沒有那群悍將封妻蔭子的無盡的野心和權欲。她怕被揭穿身份,其實不知朕有時雖然很想揭穿她的身份有時又很怕揭穿她的身份,尤其是西北戰場連敗之際。畢竟,滿朝文武,她是朕最放心的一個人。」
汪均立刻道:「正是如此,君公子品行高潔,從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野心和狠毒,生平運籌帷幄憑的全是真本事,她是臣最佩服之人。有她在軍中,皇上絕對可以放心。」
孟元敬來到和石嵐妮姐妹的約定之地。
多日不見,石嵐妮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輕鬆和喜色,因為她的妹妹石虹妮已經懷孕,姐妹倆在宮中的聖寵一時無倆。
石虹妮低聲道:「哥,聽說梅妃的父親連吃敗仗,要返回京中了?」
「是啊。」
石嵐妮冷笑,聲音十分微小:「也幸得母親妙計,讓梅妃流產失寵,若是她生下皇子,只怕梅大將軍再多打幾次敗仗,皇上也不會把他調回來的。」
孟元敬看了看石虹妮隆起的腹部,點了點頭:「如今,你們姐妹只要按照舅母的安排小心行事,在宮中的地位已經無需擔憂。」
「那,誰又被派到了西北軍中?」
孟元敬笑了起來:「是你們的一位故人。」
「君公子?」
石嵐妮姐妹對視一眼,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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