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之鳳城飛帥 第四卷 駙馬的悲哀
    天氣雖然陰沉沉的,四周的熱氣依舊十分厚重。七八名赤金族士兵正快馬加鞭往邊境那片大營帳趕去。

    作為此次勞師動眾追殺「鳳城飛帥」的倖存者,他們雖然快馬加鞭,卻一個個顯得垂頭喪氣。這次追殺,先是折損了朱丞相帳下的幾十名好手,真穆帖爾為了拿下君玉,特意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隊弓箭手,沒想到這隊弓箭手也幾近全軍覆沒。

    頭皮血肉模糊的郎雄和右手五指齊斷的蒙哥赤五天前已經先行返回,可是斷了一臂的朱剛卻不敢先走。他父子在真穆帖爾面前誇下海口,如今卻以這樣的結局返回,只怕很難過得了真穆帖爾那一關。

    他歪歪斜斜地坐在馬背上,心裡十分惶恐。這次鎩羽而歸,他怕受責罰,便等了二哥一起回去,他一次次回頭,看到朱渝那匹汗血寶馬不徐不急地走著,而朱渝面色十分陰沉。

    一聲奇怪的聲音響起,朱剛面色大變,低聲道:「二哥……」

    話音未落,一匹剽悍的戰騎已經橫在前面。

    「孫嘉!趕快拿下孫嘉這小子……」朱剛大喊一聲,身邊的幾名士兵對視一眼,他們當然知道,拿下鳳凰將軍,自然是大功一件,多少可以將功抵罪。他們看孫嘉雙目赤紅,殺氣橫生,立刻將目光移到了主帥朱渝身上。

    孫嘉並不看其他人,只盯著朱渝:「交出我老娘來!」

    朱渝冷笑一聲:「要你老娘的命也可以,提『鳳城飛帥』的頭來換吧。」

    孫嘉怒道:「君玉雙眼已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我毒害好友,人神共棄,如今,只求救下我老娘後,自盡以報君玉就是了。」

    「那就等著給你老娘收屍吧。」朱渝笑了起來,「不過,拿下你這鳳凰將軍也算小功一件……」話音未落,他一劍已向孫嘉攻去。

    孫嘉早有準備,也正欲和這兒時的同窗拚個你死我活,他雙掌攻出,剛到半路,忽見朱渝的長劍變了方向,低喝道「孫嘉。」

    孫嘉心裡一凜,幾乎是眨眼之間,已經有兩名赤金族士兵被朱渝一劍穿心。他馬上明白過來,手起掌落,和朱渝配合默契,片刻之後,還沒回過神來的幾名士兵已經全部被砍瓜切菜般殺死。

    茫茫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三個人和一地的屍體。

    朱剛目瞪口呆地伏在馬背上,渾身如篩糠一般,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朱渝盯著朱剛:「孫嘉的老娘關在哪裡?」

    朱剛看看那七八具橫七豎八的屍體,顫聲道:「在,在……在一個隱秘的小帳篷裡……」

    朱渝冷冷地道:「孫嘉,你聽到了?你自己去帶了你老娘遠走高飛。」

    孫嘉盯著他,半晌才抱拳一揖:「多謝」。

    「君玉是你的好友更對你有提拔之恩,你下毒時怎麼沒想到要謝她?」

    孫嘉杵在原地,無言以答,朱渝忽然提起馬鞭,一馬鞭重重地抽在他臉上,直抽得他面上鮮血淋漓:「我放你老娘,也抽你一鞭,了斷你和朱家的恩怨。此後再見就是敵人,你滾吧。」

    孫嘉滿臉鮮血,火辣辣的,慘笑一聲:「我還有何面目再見君玉?只求安頓了老母,盡力尋找君玉的下落,若找不到,自殺謝罪就是了。」

    「你這種偽君子早死早好。」朱渝冷哼一聲打馬離去。落在後面的朱剛醒悟過來,也猛抽了自己的坐騎一鞭,追了上去。

    朱丞相父子居住的豪華營帳裡。

    此刻,這豪華營帳裡雖然燈火通明,鶯歌燕舞,卻沒有絲毫的喜氣。

    朱剛哼哼唧唧地倒在厚厚的地毯上,愁眉苦臉地望著自己的斷臂,忽然發起蠻來,抓了酒杯、匕首等雜物向正在歌舞的女子扔去。幾個歌妓大驚,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

    朱丞相臉色鐵青地看著大碗喝酒的朱渝,忍了半晌還是沒有忍住,怒道:「你怎麼把孫嘉的老娘放了?你可知道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牌了,孫嘉這忘恩負義的小子今後再也不會為我做任何事情了!」

    朱渝沒有作聲,依舊一碗一碗地喝著酒。

    「即使抓不到君玉,能逼孫嘉投降也算大功一件,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叫我以後怎麼在真穆貼爾面前抬得起頭來?」

    這次功虧一簣,真穆帖爾損兵折將,但是他老奸巨猾並不責備,反倒好言安慰獎賞了一番倖存歸來的人,只說「鳳城飛帥」雖然逃脫,但是讓其瞎了雙眼也算大功一件,畢竟,一個瞎子還有何懼?

    過了好一會兒,朱丞相又低聲恨恨道:「還是給君玉逃脫了!這孽種命真是硬!」

    朱渝放下酒碗,醉眼朦朧地看他一眼,笑道:「你瘋狂追殺蘭茜思那麼多年都沒有結果,為什麼老是不死心?如今,你又怎能殺得了君玉?你好好呆在這裡醇酒美人過一天算一天不好麼?為什麼偏偏要生出這麼多事,逞強而為,自取其辱?」

    「蘭茜思害死了大哥,君玉又砍斷了我的手臂,爹,你一定要為我報這深仇大恨……」

    「你要再去惹她,下次就不是掉一隻手臂,只怕掉的會是你的狗頭了!那麼多好手都喪生在她劍下,你是領頭的罪魁禍首,有何德何能可以逃出生天?到此時,你還不明白她是手下留情?!」

    朱剛看著二哥凶狠的眼神,不敢接口,又躺在地毯上哼哼唧唧起來。

    朱丞相怒瞪朱渝一眼,又無可奈何,過了一會兒,才壓低了聲音:「你還是回你的駙馬帳營好了。這次我誇下海口卻沒能拿下君玉,只怕引起真穆帖爾的猜忌和輕視。當今之計,你一定要和公主恩愛和睦,公主刁蠻任性,我知道你厭惡她,可是,如今我們寄人籬下處處要看別人眼色行事,真穆帖爾心狠手辣,你一定要讓公主對你死心塌地,最好能讓她盡快為你生下一男半女,真穆帖爾才會真正信任你……」

    「嘿嘿,你放心好了,這一生,她絕不會為我生下一男半女的……」

    朱丞相大驚失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朱渝盯著父親,一字一字道,「叛國投敵的滋味並不好受,是不是?縱然還有榮華富貴,我也不願落地生根,再生下一個孽種延續我叛賊的身份!」

    「你,你……」

    「我在成親的當天已經給她服下了一點特殊的藥……」朱渝大笑起來,卻壓低了聲音,「真穆帖爾害瞎了君玉一雙眼睛,他也永遠別想有外孫。我這樣做,也是公平合理的,對不對?不對,其實並不公平,他家的孽種怎配和『鳳城飛帥』相提並論?哈哈哈……」

    朱丞相不知是怕是急,全身顫抖,朱剛蜷縮在地毯上,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朱渝站了起來,又看父親一眼,沉聲道:「我會努力讓你在有生之年保持榮華富貴的日子,也會為朱剛謀個前程。可是,我希望你對君玉的謀害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如果你真要斷絕我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絲希望——我一定會讓你斷子絕孫的……」他又笑了起來,「我殺不了別人,難道還殺不了自己麼?!」

    朱丞相看著他大步走出營帳,只覺得背心冷汗淋漓,咳嗽一聲,一口氣緩不過來,癱坐在地上。朱剛連忙爬過去扶起了老父,用僅有的一隻手揉了揉他的胸口,他才吐出一口濃痰,喘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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