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九章 夜見睿宗
    「公……公主,這都是陳晚榮誤賴臣,是他不把臣放在眼裡!」崔無奈之下,只好施出女人般撒潑的本事,來個死不認賬,顛倒黑白,把罪過推到陳晚榮身上。

    太平公主盯著崔不說話,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你說,今晚上的事,起因是什麼?你一個宰相,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陳晚榮府上鬧事。陳晚榮也不是瘋子,他不會沒事找事,和你作對,是吧?這總有一個惹起你們肝火的引子吧?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崔理虧在先,若是實話實說,他肯定沒好下場,崔計較一番,哪敢說實話:「公主,這都是陳晚榮不是東西,他強搶了臣的兒媳婦,臣不得已,這才去他家裡要人。沒想到,陳晚榮強橫,不把臣放在眼裡,也不把公主放在眼裡!」

    誤賴鄭晴是他兒媳婦一事,在崔想來反正太平公主不清楚陳晚榮是不是有媳婦,他如此說也能成理,最多也就是扯皮官司,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是如此,也比沒有理由強,強上十倍。

    太平公主沒有馬上表態,而是反問道:「你說說看,陳晚榮在哪裡搶的你媳婦?」

    「在街上!今天下午。」崔惡人本相再次暴露。

    太平公主又問:「你媳婦姓甚名誰?」

    「姓趙,閨名鳳蘭。」崔不知道鄭晴的姓名,杜撰一個。

    太平公主冷冷的問道:「長相如何?說清楚點。要是你的話屬實,本公主幫你要人。」

    崔雖是只見過鄭晴一面,但鄭晴的美貌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雙十年華,肌膚賽雪,眉若彎月,唇如丹朱,目如點漆。發鬟若雲,堪稱人間絕色。」

    太平公主站起身,走到崔身邊停下來,問道:「陳晚榮身邊是有這麼一個女子,可你知道她姓甚名誰,出自哪家麼?」

    對這問題崔哪裡知道,張嘴就要再次杜撰,只聽太平公主冷笑道:「本公主給過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不要怪本公主薄情。這姑娘姓鄭。和陳晚榮訂過親,雖未成親,兩人極是要好。哦,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他們兩人訂親,是太子主持的。你居然敢信口雌黃,也不去打聽清楚。」

    太子給陳晚榮作媒一事,知者不多,崔哪裡清楚。聽了這話,不由得頭皮發炸。腦袋嗡嗡直響,知道這下子全完了。好在崔有些急智。忙改口道:「公主,臣說地不是這位鄭姑娘,是臣的犯媳婦趙鳳蘭呀,是鳳蘭呀!」

    「訓兒。」太平公主叫一聲,武崇訓從屋裡出來:「見過母親。」太平公主回到座位上道:「訓兒,把你打聽到的事情說給這個滿嘴噴人的狗東西知曉。」

    武崇訓應一聲:「崔相,武崇訓奉母親之命,打聽了一下你和陳晚榮之間的事情,和你說的有很大的不同,不知崔相可有說法?」

    終朝打雁。卻給雁啄瞎了眼睛!崔跪在地上。連話都不敢應。

    武崇訓接著道:「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你的三兒子崔正元今天下午在大街上看上一個民女。準備強搶。一個叫哥舒翰的俠客路見不平,把你地三兒子打了一頓。正在這時,你府上的家奴正好趕來,哥舒翰不敵,陳晚榮正好過路,心裡不憤,叫龍武軍和你的家奴打了一架。」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地。元兒不是那種人,斷不會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元兒是驕縱了些,可還聽他爹地話。」崔根本就不信崔正元敢幹出強搶民女的事情。

    崔正元回去自然是不會直說的,他反而說陳晚榮打了他,不把崔放在眼裡。崔本就霸道,哪會把一個從七品散官放在眼裡,立即帶人去陳晚榮府上鬧事,才引出後面的糾紛。

    武崇訓的話很冷:「我說地句句屬實,沒有一個字的假話。後面地事,我不說,你也清楚了。」退到一邊。

    太平公主站起身,一臉的不屑:「崔,枉自你身為宰相,卻處置失當。就算陳晚榮打了你兒子,你也不應該去他府上鬧事,你完全可以去官府告他。打架這事,可大可小,你這一鬧,現在變得比天還大,誰也幫不了你。你跟著本公主也有些年頭了,本公主原本想幫你一次,也算對得起你了,可是你不僅不說實話,還像瘋狗一樣亂吠亂咬人,太讓本人主失望了。來人,把這不要臉的狗東西,轟出去!」

    一群家奴過來,抓住崔就往外拖,崔聲嘶力竭的喊道:「公主,臣知罪,臣知罪!」太平公主不耐煩的揮揮手,催促家奴走快點。

    直到聽不見崔的聲音了,武崇訓這才試探著道:「娘,這事雖然是崔理虧,可是陳晚榮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凌辱宰相,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這個陳晚榮!」太平公主一笑,坐在椅子上,招手道:「訓兒,你也坐下來。」

    太平公主剛才還氣得臉色發青,現在居然笑了,還笑得很開心,武崇訓想不明白了,依言坐下來,問道:「娘,你笑什麼?」

    「娘是笑這個陳晚榮還真是有膽!從七品散官凌辱宰相這等事,古往今來,還沒有聽說過。」太平公主好點評起來:「娘原本以為陳晚榮不過是人品好,才氣過得去,有巧思的良工而已,現在看來,娘看錯他嘍!」

    武崇訓不以為然:「娘,就算這樣,可陳晚榮也太過份了!」

    太平公主擺手:「這要看你怎麼看了。訓兒,要是你和陳晚榮換換,你會怎麼處理這事?」

    「這個!」武崇訓沉思了一陣道:「娘,要是兒子的話,一邊穩住崔,一邊派人向太子求助,等到東宮來人。崔也就不敢亂來了。」

    太平公主搖頭:「那是常法,是個人都想得到。這樣做是不會把事鬧大,可是卻會留下禍根。像崔這種人,吃了虧,必然要報復,從七品的散官和崔比起來,根本沒法比。陳晚榮這法子雖然損,損到家了,倒不失一個妙法,一個自保的好法子。訓兒。男人嘛,就得靠自己,哪怕再大地困難,也不能懼怕。像崔那種男人。一遇到事不知道想法子解決,只知道一味求助。跟個女人有什麼區別?陳晚榮敢對宰相下手,這膽色不錯,娘打心裡看重這種有膽識地男人!」

    她本身就有膽有識,才氣過人,欣賞陳晚榮的膽色。也就在情理中了。正所謂,不打不成交!

    對這點評。武崇訓還是贊同地:「娘,您說地有道理。可崔這一倒,娘不是要損失一個人手麼?陳晚榮難辭其咎,不給他點教訓,百官會怎麼說娘呢?」

    太平公主臉一板,很是嚴肅道:「訓兒,你去傳話,凡我的人,從今以後,不要再為難陳晚榮。不僅不能為難。還要幫襯著點。」

    武崇訓一下子呆了:「娘。這是何故呢?」

    太平公主看著武崇訓,解釋道:「訓兒。凡成大事者,必有大氣魄。太宗皇上的氣度可是大得很,魏征要建成太子早除太宗皇上。後來,太宗皇上登基以後,不僅沒有怪罪魏征,反而重用他,以魏征為鏡,這才有大唐的貞觀盛世。娘雖沒有太宗皇上的度量,容一個陳晚榮還是做得到。」

    她雖未當上皇帝,其氣度著實讓人心服!

    武崇訓讚一句:「娘,你的心胸比起太宗皇上一點也不遜色!」

    太平公主笑道:「訓兒,你就嘴甜。太宗皇上氣度宏大,巍巍如山,娘是比不了。陳晚榮是良工,得好好保護起來,將來於國有大用。」

    無論誰當皇帝,都不會對良工下手,畢竟良工的用處很大,對這說法,武崇訓倒是能接受,也不再多說,提醒一句:「娘,要不要召竇大人和蕭大人他們商議一下。」

    崔罷官已經成定局,找到接替他的人才是當務之急,召集竇懷貞和蕭至忠這些心腹商議一番,籌謀一下對策,很有必要。然而,太平公主說出來的話讓武崇訓很是意料:「不必了,娘自有計較。」

    武崇訓忙問道:「娘,您打算讓誰來接替崔呢?」

    太平公主很平靜的道:「一個你想不到地人!」

    陳晚榮跟著段輝去皇宮,沒走多遠,暗處轉出幾個人來,攔在隊伍前。龍武軍喝斥起來:「大膽!還不閃開。」

    段輝眉頭一皺,就要發話,陳晚榮搶著道:「段大人,是自己人。哥舒兄。」

    來人正是哥舒翰召集的俠客,原本想要是太平公主為難陳晚榮的話,哥舒翰只好走險著,去公主府裡奪人了。沒想到,宮裡來人,把陳晚榮要了出來,哥舒翰這才從躲藏處出來相見。

    哥舒翰上前見禮:「見過陳兄。」

    「段大人,這位是哥舒翰!」陳晚榮給段輝介紹。

    段輝聽說過哥舒翰,眉頭一軒,笑道:「原來是哥舒好漢,段輝這裡見過。哥舒好漢行俠仗義,為人解困,俠名極佳,段輝心慕得緊。只是一直未能見面,今日一見,欣慰之至!」

    「段大人過獎了。」哥舒翰謙遜一句:「段大人,今晚之事因哥舒翰而起,哥舒翰想與陳兄一道,還請段大人應允。」

    段輝非常爽快:「可以。不過,我只能帶你們到宮門

    未得旨意,不能進宮。能到宮門口,已經不錯了,哥舒翰笑道:「謝段大人!」幾人過來,和陳晚榮他們一道直去皇宮。

    沒多久,就到了大明宮前,哥舒翰他們在宮門前等候,陳晚榮在段輝的帶領下,和楊思勖一道,進宮面聖去了。

    晚上地大明宮好像怪獸,格外唬人。

    直去含元殿東南的翔鸞閣,一到門口就見陳再榮站在門前。看見陳晚榮他們過來。忙迎上來:「見過段大人。」

    段輝對陳再榮特別親熱,拍著陳再榮地肩膀,笑道:「陳兄弟,別跟大哥客氣,叫聲段大哥就是了。」

    陳再榮臉上的笑容特別親切:「段大人,現在是公事。」言外之意是說,公幹時叫他段大人,私下裡叫他段大哥。

    這是公私兼顧,對這處置,段輝自然是沒話說。很是高興:「隨你吧。」

    「再榮,你怎麼在這裡?」陳晚榮最想知道太子現在的想法。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隆基帶陳再榮來的,當然陳晚榮如此說是在問陳再榮事情進展得如何了,這是說話地技巧。

    陳再榮當然明白。壓低聲音:「狗東西在裡面。」短短地幾個字,再也沒有其他的話。陳晚榮明白,應該是崔正元在裡面,正給睿宗和李隆基親審。睿宗親審,再有李隆基地精明,崔正元要想撒謊都不成。這是大好事。陳再榮機靈人,當然不會當眾說明。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陳晚榮他們哪一個不是精明人,一下子明白過來,楊思勖更是長舒一口氣,輕鬆多了。

    崔受辱一事,必然引起朝野震動,事情的來龍去脈必得查清楚,睿宗才好處置,他親審也就在情理中。

    翔鸞閣門一開,崔正元給人推出來,面色蒼白。雙眼無神。走起路來很虛浮,踉蹌不已。要不是有兵士扶著,肯定早就摔在地上了。

    李隆基有天生的威嚴,崔正元這個草包肯定經受不住,嚇成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打量著崔正元這副熊樣,陳晚榮大喜過望。不用想都知道,崔正元肯定全招了,他一招,陳晚榮的罪責就輕了許多。當初要把他扣留下來,實在是明智之舉。

    「我去奏明皇上。」段輝說一句,大步進去。過了一會兒,出來一個內侍,尖著嗓子道:「陳晚榮,楊思勖靚見。」

    陳晚榮和楊思勖忙進去。翔鸞閣,陳晚榮是第一次進來,只能說很大,一切佈置皆有皇家威儀。不過,陳晚榮現在沒有心情觀賞,向睿宗行禮道:「臣陳晚榮參見皇上。」

    睿宗坐在正中寶座上,李隆基坐在他側面,段輝坐在一個角落,正在喝茶。

    「陳愛卿,請起!」睿宗還是那般親切、隨和,彷彿一個慈祥的長輩看見心愛的後輩一般,充滿著關心與愛護。

    睿宗是個大好人,陳晚榮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本就心懷感激。今晚這事,陳晚榮罪責難逃,他作為皇上不得不處置,打心裡過意不去,是以對陳晚榮格外禮遇,用了一個「請」字。

    陳晚榮謝一聲,站了起來。打量起睿宗,只見睿宗紅光滿面,比起上次見面,精神好了許多。像他這種年歲的人,半夜三更應該是瞌睡兮兮地,他卻跟大白天似的,精神抖擻,的確是難得了。

    「來坐!」睿宗招招手,內侍搬來錦墩,陳晚榮謝一聲,坐下來。楊思勖緊挨著陳晚榮坐了。

    睿宗看了一眼李隆基,不再說話。李隆基這才開口道:「陳晚榮,今晚上地事情,已經查明。崔正元胡作非為,做地壞事不少,朝廷自當依律辦理。崔身為宰相,縱子行兇,其責難逃,父皇自有公斷。」

    「崔這人平日裡倒也謙和,沒想到居然霸道如斯,到你府上去鬧事,太沒體統,太沒體統!」睿宗很是惋惜:「晚榮,今晚上的事,是崔地不是,你不要多想。」

    這是在安撫陳晚榮,怕陳晚榮有過激的舉動。他這是白擔心了,即使他不提醒,陳晚榮也不會放在心上,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是陳晚榮的一慣作風。

    陳晚榮對睿宗的關懷,很是受用:「謝皇上訓誨,臣記住了。」

    李隆基接過話頭:「今晚上的事,地確是崔引起的,他是罪責難逃。不過,陳晚榮,你不報官,而私自凌辱宰相,罪責也不小,處罰你,你可心服?」

    這事在陳晚榮地預料中,只是不知道要處罰到何種程度,陳晚榮相信還不會有性命之憂。只要沒有性命之憂,不連累家人,陳晚榮也就滿足了,點頭道:「臣心服。只不知皇上會對臣處以什麼樣的處罰?」

    處罰程度才是陳晚榮最關心的,不得不問。

    睿宗臉現笑容,看著陳晚榮沒有說話。李隆基卻是變色喝道:「陳晚榮,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大?你今晚上一鬧,整個朝野都會震動,你能保住腦袋,已是萬幸了。」

    太有心計了,表面上是在喝斥陳晚榮,其實是在告訴陳晚榮性命無憂。和陳晚榮預料的一樣,陳晚榮非常配合,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謝皇上隆恩!」

    睿宗擺擺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歇著。明天,早朝自有結果。」

    他是好人,「好好歇著」一句,是真的叮囑,倒沒有言外之意。要是換個對睿宗不夠瞭解的人,就憑這一句話,就要嚇個半死。

    陳晚榮謝過恩,和楊思勖一道作別而去。陳再榮忙迎上來:「哥,皇上問完了?」他是想知道如何處罰陳晚榮一事,當然不能在這裡明問。

    「問完了,我們先回去了。」陳晚榮技巧的回答,和楊思勖一道離去。陳再榮跟李隆基來的,當然要跟他一道了。

    望著陳晚榮地背影,李隆基問道:「父皇,崔之後,誰來接替為好?」

    睿宗沒有正面回答:「三郎,你說誰好呢?」

    李隆基眉頭一皺道:「全憑父皇作主。」

    「小妹那邊恐怕也有人選了。明天早朝,風浪不小。好了,去把沈榷叫來,朕有話有和他說說。」睿宗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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