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大唐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罐子
    這些俑裡面,武士俑最讓陳晚榮喜愛,拿在手裡撫摸,一種柔滑的質感從指端傳來,讓陳晚榮更是愛不釋手,問道:「這得多少錢?」

    袁掌櫃摸著鬍子,很是享受陳晚榮的喜歡神情,搖頭道:「這是老夫親手燒製的,距今已經八個年頭了。能得你的喜愛,是老夫莫大的榮幸,只是這俑再多的錢也不賣。」

    問個價錢,他卻吹噓一大通,陳晚榮知道好的匠人很看重自己的作品,這種東西只送人,不會賣,萬分不捨的把武士俑放回架子上。

    袁掌櫃問道:「可有你中意的式樣?若是有,可以去提貨,還有些現貨。」

    陳晚榮搖頭道:「你這裡的品種雖多,卻沒有我要的。」

    袁掌櫃很是不信,摸著鬍鬚,很是自信的道:「我袁氏窯場雖不算什麼,還是有點小名氣,品種齊全,要是我這裡沒有的,你在其他地方也找不著嘍。」

    陳晚榮知道他這種大師傅自有一種自滿心態,要是不讓他見到真章,他還真以為天下間就這麼些東西了,笑道:「我畫個樣子,你一看便知。」

    對這提議袁掌櫃自是沒有二話,把筆墨準備好,道:「請。」

    用毛筆來畫陳晚榮沒法對付,提起墨錠,當鉛筆用,在紙上畫了一個圓。用墨來畫,這事太過奇怪了,袁掌櫃平生第一遭遇到,驚奇不置,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得老大,比起牛眼睛小不了多少。

    陳晚榮不去理睬他,再畫幾下,一個圓柱形出現。再畫了一個斜向下的長嘴。尺多兩尺長短。

    歷來只見壺嘴向上的,就沒見過向下的,袁掌櫃生平第一遭遇上,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提醒道:「壺嘴向下,道理安在?」他老於事故,才把話說得如此委婉,沒有明確說「你畫錯了」。

    陳晚榮聽話聽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非常肯定道:「沒錯,就是向下的。」要不是為了這個向下地壺嘴,陳晚榮不用來窯場了。

    使用狐剛子法制硫酸的話,膽礬灼燒之後分解成氧化銅和三氧化硫,有效成份是三氧化硫,溶於水就得到硫酸。

    問題是在唐朝沒有一種方便適用的設備,三氧化硫的收集就有困難了,用陶瓷就方便多了。這個赤壺嘴斜向下。三氧化硫經過壺嘴進入裝有水地盛器裡,這事就成了。因而。這壺嘴才是關鍵。

    袁掌櫃心裡雖是不以為然,不過陳晚榮已經堅持了,那也只能認可了,笑道:「客官奇思妙想。讓袁天成大開眼界了。袁某活了這把年紀,第一次見到向下的壺嘴,見識了,見識了!」話裡頗多譏誚之意。

    陳晚榮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向下的壺嘴,這是逼不得已採取的辦法,笑道:「見笑了,見笑了!」

    略一沉吟,袁天成報價了:「你這東西很特別。我也沒有做過。很費時間。價錢自然是要高些,得五貫一個。」五貫一個對於成熟的瓷器來說是貴了。對於沒有做過地來說,不算太貴。

    價錢陳晚榮倒不在乎,只要東西好用就成,笑道:「價錢不是問題,只要東西好。」

    袁天成根本不以為然:「要是敝人做出的你不滿意,也沒人做得出了。」

    有這份自信就好,陳晚榮在壺嘴處畫一條盤旋的線條,提醒道:「壺嘴這東西很重要,一定要做好,不能漏氣。」

    袁天成看得不明所以,遲疑著問道:「這是甚呢?怎麼像盤起的蛇?」

    這是螺紋,現代人不用解釋的東西,在唐人眼裡就不同了,是新奇得不能再新奇的東西了,由不得他不好奇。

    螺紋的出現是工程史上的一件大事,影響非常深遠,要是沒有螺紋,我們現在地工具絕大部分沒法使用了,我們生活的舒適度會下降很多。

    唐朝不僅出現了螺紋,而且做工非常精細。只是知者不是太多,主要是用於金銀首飾地製作上,考古工作者已經發現了有螺紋的首飾,數量不多,很可能螺紋在唐朝使用不是很廣泛之故。

    陳晚榮只得做一回好好先生,給他解釋道:「這是螺紋,在蓋子上做出與此相同的紋路,一旋轉就可以嚙合,不會漏水,不漏氣。要是在上面裝上提手的話,可以提在手裡,很方便。」

    加入螺紋是便於密封,三氧化硫才能流入水裡。有了螺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三氧化硫從上面漏出來,即使有滲漏也不會太多,只需用東西摀住就成。比起沒有螺紋地效果好很多。

    這是螺紋最基本的用處了,袁天成卻聽得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一陣,這才道:「竟有這等妙處?」

    要是在現代社會有人如此相問,會給人當成精神不正常,陳晚榮隨口答道:「那是當然。」

    袁天成並沒有立即表態,轉著眼珠打量著陳晚榮畫的畫,眼睛越來越亮,雙手輕擊,讚歎不已:「妙思妙構,天人之作也!」非常興奮的道:「有了這螺紋,瓷器就可以推出新品種了,更加方便,更加方便吶!」

    陳晚榮非常驚奇的打量著他,這個袁天成反應真夠快的,這麼快就想到推出新品種上去了,這生意頭腦真不是蓋的。

    袁天成搓著雙手,興奮不已,抱拳叩問:「請問小友高姓大名?」

    問名字了,自然是陳晚榮在他心目中地份量重了許多。陳晚榮笑道:「言重了,我叫陳晚榮。」

    袁天成輕輕擊掌,彷彿見到老朋友似地,親熱得緊:「原來是陳掌櫃,失敬了,失敬了。」

    陳晚榮搬到寧縣的時日不長,卻是寧縣地一大名人,固然有陳再榮去東宮奔走的功勞。更重要的在於陳晚榮做香皂賺得的名頭,袁天成知道陳晚榮地名字也就不以為奇了。

    「袁掌櫃言重了。」陳晚榮保持他一貫的謙遜作風。

    袁天成親熱的拉住陳晚榮的手,在手背上一個勁地輕拍:「陳掌櫃,你是真人不露相呀。到了我這裡卻不聲不響。老朽老眼昏花,居然當成普通人了,罪過罪過。」

    「不敢,不敢!」陳晚榮於他的熱情實在是受不了,忙轉移話題道:「袁掌櫃。這東西麻煩你幫我做一下。我現在就付你錢。」

    袁天成忙攔住:「陳掌櫃,你這不是折煞我麼,我哪敢要你的錢呢。陳掌櫃,你想啊,你這辦法巧妙得緊呢,我要是用到瓷器上來,這買賣會好很多,賺到的錢比起這點錢多得多。你要是再提錢。就是瞧不起我。」

    在鋼件上做螺紋很麻煩,要經過攻絲。很費力,要靠機械才能完成。在瓷器上做螺紋就簡單多了,因為瓷器是用礦土燒製而成,在燒製之前要做「胎體」。只需要在胎體上稍加改進就可以做到,一點技術難度也沒有。

    然而,其作用很大。把螺紋用到瓷器上,不一定有用,至少可以作為「廣告」。更別說,一些大型的器皿要是有了螺紋,移動方便很多,肯定會受歡迎。

    這是大實話。陳晚榮只得領受了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這才對嘛!」袁天成很是高興。摸著鬍鬚道:「陳掌櫃,今晚上我作東。我們好好聚聚。」

    這好事也太多了吧?買個瓷器袁天成不僅不要錢不說,還要請吃請喝,陳晚榮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笑道:「袁掌櫃地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家裡還有些事,得忙著回去。」

    袁天成萬分惋惜,連連搖頭:「可惜,可惜!那我們就改天再聚。」站起身,走到架子邊,把唐三彩取了十幾個下來,道:「這些小玩意,不成敬意,還請陳掌櫃笑納。」

    適才還一個勁的說不賣,現在卻要相送了,這變化也太大了。不過,陳晚榮喜歡他這變化,唐三彩,陳晚榮沒有理由不要,欣然點頭道:「那就多謝袁掌櫃了。」

    袁天成把唐三彩包好,交在陳晚榮手裡。陳晚榮告辭,袁天成送了出去。(按:螺紋出現在唐朝可以肯定,至於瓷器上有沒有用到螺紋,我沒查到資料,暫作沒有處理。若是有錯識,請朋友們指正。)

    做瓷器不要錢陳晚榮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讓陳晚榮高興的是居然有唐三彩。唐三彩是中國唐代藝術上的一顆耀眼明珠,陳晚榮在網上看到不少圖片,很想收藏一些,一是不知真假,二是太貴,一直沒有了卻這樁心事。

    現在的唐三彩雖不如在後世那麼有價值,卻是貨真價實的古物,更別說還是袁天成視為不賣之物的珍品,無論如何足以讓陳晚榮興奮好一陣子了。

    高高興興的回到家,肖尚榮正領著人在砌灶台,見了陳晚榮那副興奮模樣,脫口問道:「哥,你怎麼這麼歡喜?」

    陳晚榮緊緊手裡地包裹,不答所問,反問道:「你們在砌灶台?」

    肖尚榮笑著點頭道:「是呀。明兒就要開工了,東西買回來了,要是不砌起來,明天還怎麼做呢?」

    「今天不是休息麼?急也不急在這一天半天的功夫。」陳晚榮心想這些古人也真是地,休息時間不休息,要是在現代社會,那些員工早就跑得沒影了。

    肖尚榮笑呵呵的道:「哥,大伙都高興,不願閒著。做就做唄。」

    陳晚榮今天把雇工們的親友招進來做工,他們心裡無比高興,自願回報陳晚榮,只得由他們了道:「你們做吧。」提著包裹走了。

    要是在以往,陳晚榮一定會看一陣,指點一番,今天卻是不聞不問,逕直進了屋,肖尚榮不明所以,搖搖頭,帶著人又幹活了。

    陳晚榮回到屋裡,把包裹放在桌子上,一陣打量。不住搓手,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把桌子移到牆邊,再把唐三彩擺放得整整齊齊。

    十幾個唐三彩,樣式各不相同。惹人喜愛卻是一樣的。陳晚榮打量著,歡喜不禁。門光地一聲就給推開了,陳老實在門口道:「晚榮,你回來了,咋不去說說話呢?」他是來催陳晚榮去陪他的弟弟說話。其實是靠陳晚榮給撐門面。

    「爹,我有事。」陳晚榮頭也不回的打量著唐三彩。

    「你有甚事?」陳老實雖是急於讓陳晚榮去撐面子,還是不敢擔誤他的正事,忙不迭的問。不經間看見桌上地唐三彩,臉上洋溢著喜氣,跨進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問道:「晚榮。你在哪裡買的?真好看!」

    唐三彩就黃白綠三種基本釉色,因而叫做「唐三彩」。雖只三種基本色彩。卻能做得千姿百態,各不相同,千年以後仍是古物收藏家的大熱門,自有其過人地魅力。陳老實喜歡在情理中。

    陳晚榮忙攔住陳老實伸出地手,提醒道:「爹,別碰啊!這不是買的,是一個朋友送地。」

    「我不碰,我搓手。」陳老實未經陳晚榮同意,雖是喜愛,卻也不敢再碰,不住搓手。喜歡之情溢於言表。

    父子倆看了個飽。陳晚榮這才去做事。雇工是鄉鄰,沾親帶故。陳再榮去東宮的喜慶宴本該昨晚辦的,昨天他們忙著回家沒有辦成,今天晚上補辦了。這喜慶宴會,歡迎二叔二姨地家宴也就合二為一了,晚上鬧了過痛快,這才作罷。

    第二天,陳晚榮要做的頭件大事就是培訓這些新員工。木工們自是不用說了,都是有經驗的木匠,手腳麻利,只需要給他樣品就會做出來。包裝本來就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韓花花和陳王氏略加調教就成。

    唯一困難的就是做香皂這裡了。他們都沒有化學知識,更不能給他們講化學反應,那在他們聽來是天書,雲山霧罩的,只能讓他們看,讓他們做了。為了讓他們更快掌握這些操作,陳晚榮把他們派給肖尚榮這些老員工,一人一個,手把手的教。

    效果還不錯,一天之後總算摸到一些門道。三天之後,能夠打下手了。要他們象化工學校的畢業生那不現實,短短時間能有這進境,陳晚榮還是滿意。

    「哥,有人找你。」肖尚榮快步走到陳晚榮身邊報告。

    「誰?」陳晚榮正在指揮人手做香皂,抬起頭問道。

    肖尚榮搖頭道:「不認識。不過,他帶著一個夥計,趕著一輛車,車上裝著白花花的瓷器。哥,那瓷器真是一個怪啊,那嘴是這樣地,向下的,連水都不能裝。不曉得是哪個吃了飯亂想事地笨蛋想的東西,嘴向下能裝甚麼?」說到後來,輕蔑之極,一臉的譏誚。

    這是天字號第一古怪瓷器,要他不妄加評論都不行。

    能想到如此奇特的東西,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陳晚榮。陳晚榮白了他一眼:「我做地。」

    「哥,是你做的?」肖尚榮根本就不相信,還以為聽錯了。

    陳晚榮肯定道:「是呀。我畫的樣子,袁掌櫃做的。」工具到了,這硫酸呼之欲出了,硫酸號稱工業之母,影響深遠,陳晚榮非常激動,快步迎了出去。

    「哥,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有意的。」肖尚榮忙追出來。

    陳晚榮哪管他有意無意,趕到門口,只見袁天成站在門口,衝他抱拳行禮:「陳掌櫃,袁某來得唐突,敬請恕罪「袁掌櫃,你言重了,言重了。」做好了送過來,這態度任誰都會滿意,陳晚榮笑呵呵的見禮。見禮一畢,走到馬車旁,打量這瓷器,沒得說,燒得絕對夠好。用手一撫,還有一種真實的質感,柔滑細膩,讓人感到舒服。

    這是工具,用不著燒得這樣好,只要能把硫酸做出來就成。這個袁天成真是盡心,把工具當藝術品來燒,這份心態是值得讚賞,就是有點浪費。

    壺嘴比起陳晚榮畫的角度要小很多,更加細長,足有三尺多長。袁天成忙解釋道:「陳掌櫃,我想過了,這嘴像這樣比較平緩,就算是有東西從裡面流過,也不致於太過急促。不知道可滿意?」

    這一改進比陳晚榮設計地要好,陳晚榮不是滿意,是很滿意。再把蓋子壺嘴一打量,螺紋清晰可見。

    「陳掌櫃請放心,不會漏水,若是漏水,袁某自此以後不再燒這東西了。」袁天成信心十足,就差拍胸脯了。

    氣密性是這設備最重要地要求,他如此有信心,陳晚榮大為放心,在心裡大叫一聲:「硫酸,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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